季家少爺要成親的消息在一個下午就傳遍了,雖然整個季家村的關系很緊張,但是在我的銀元拋灑下,整個季家村都充滿了對我的祝福之言,所有的人臉上都掛滿了笑容。
不過阿二的手段也體現了出來,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我只知道所有的季家村村民好像忘了前兩天的衝突,每戶人家都開始張燈結彩,每個人都開始談論我的婚事。
可是讓我郁悶的是,當我回到房間的時候,床上的佳人不見了。
“阿大,阿大,你死哪去啦?”我大聲地朝門外喊道。
阿大著急忙慌地從門外跑進來,道:“少爺,什麼事啊?”
“去,給我把黑屋拆了!”我的心里忽然說不出的憤怒,一股莫名的火氣彌漫在胸間。
“不要!”一聲嬌柔的女聲從梁上傳了下來。
我和阿大抬頭望上去,一個白衣翩翩的美麗女子站在橫梁上,低著頭撅著嘴,正是小雅,如天上的謫仙下凡一樣,我和阿大不由看得呆住了。
三人站著靜默了會,我首先開口道:“我說娘子,你登那麼高干嗎?弄得我都快急死了…”
“阿大,你先出去吧。”小雅柔聲道。
“哦。少爺,那黑屋還拆嗎?”阿大茫然地看著我,問道。
“不要。”“拆你個頭。”我和小雅同時出聲,在我們的聲音里,阿大忙躥出了門。
“你叫誰娘子呐…”
“你猜呢,能下來說話嗎?”我仰著頭道。
“不能…季,季家少爺,我,我還沒有想好呢…”說著說著,小雅倒是羞了個大紅臉。
“那你先下來,下來再慢慢想。”我搬了張椅子坐下,還是盯著上面的女子。
“不,不…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我先回黑屋去…”
“…”,看著小雅那委屈的小媳婦模樣,我忽然一陣心痛,一句“不行”到了嘴邊也咽了下去,道:“好,三天,三天後不見你,我自到黑屋去接你。”
小雅也不說話,一縱身,梁上已失去了她的蹤影。
“阿大!”
“是,少爺。”
“去告訴阿二,吉日就定在三日後。”
黑屋的地下,翠蓮無聊地在床上翻來翻去。
“小雅已經一晚上沒回來了啊,這一晚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呢,哎,偏偏自己出不去,也不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翠蓮懊惱地想著心事。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咔嚓,咔嚓”的聲音,她知道這是密室開關的聲音,而現在能進出的只有小雅一個人。
“終於回來了,我倒要好好問問她,留下我一個人算怎麼回事。”
翠蓮在心里暗暗謀劃著。
只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在床上翻了很久,也不見小雅進來。
翠蓮驚奇地坐起身來,這一切太古怪了,一個本來每天都要到她眼前晃晃的人突然消失了,這一切讓翠蓮意識到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而且極有可能是她一直期待的事情,也許離她遠離黑屋的日子不遠了,翠蓮的心情難得得變得好了起來。
翠蓮決定主動出擊,她搖曳著身軀來到小雅的門外,定了定心神,優雅地敲了幾下門。
“小雅妹妹,是不是你回來了啊?”
“…”門內沒有一點聲音傳來。
翠蓮不依地猛敲著門,只是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就在翠蓮猶豫著還要不要敲門的時候,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身白裙的小雅出現在門後,臉上掛著淡淡的濕痕,面色也略顯憔悴。
“你想干什麼?”小雅緊咬著嘴唇問道。
看到小雅的樣子,翠蓮的心定了,她知道她期望的事情成了,只是在那一瞬,她突然感到了一絲不舒服,只是很快被喜悅的情感淹沒了。
翠蓮擺了擺裙邊,道:“小雅,你昨晚怎麼不回來啊,我很擔心你啊。”
“現在我回來了…還有事嗎?”
“小雅,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啊,你的精神可不太好啊?”翠蓮試探著問道。
“啪”,門一下被關上了。“我沒事,我想靜靜,別來煩我!”小雅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翠蓮心滿意足地回到自己的房間,作為一個過來人,翠蓮從小雅那張臉上已看出了很多東西,比如小雅已不是處子之身了。
翠蓮哼著小曲躺在床上,一切都按著她所想的在發展著,小雅現在一定已是痛不欲生,那她的機會就到來了,只要她能出去,和富貴一起控制住小雅,進而在季家站穩腳跟,掌握住“季家會”,那整個季家村不就在掌握中了。
這一夜,翠蓮時睡時醒,時醒時睡,翻來覆去都是一個夢:夢中她和富貴在床上翻滾著纏綿著,她和富貴騎著大馬走在季家村的大街上,所有的村民都懷著敬畏的神情看著他們兩人…
睜開雙眼,我忽然覺得這個世界美好了許多,再沒有了以前的抑郁,這一覺是父親過世後我睡得最舒服的一覺,這一切都得益於那個白衣翩翩的女子啊。
我不由摟著被子偷偷地笑了起來,腦海中忍不住回想起兩人在床上翻騰時的景象,我突然有了衝動,我想要她,我想要她…
雙手在床上亂抓著,可是現實讓我極其無奈,小雅並不在這里,並不在我的床上,再次能擁抱住她要等三天後啊,我嘆息著躺倒在床上,渾身好像沒有了力氣一樣…
小雅無力地支撐著雙眼看著屋頂,她一夜沒有合眼,她想著發生的這些事,卻越想越亂,越想越糊塗。
腦海中兩個聲音不斷回想著,一個勸她“嫁了”,一個勸她“不嫁”,爭執不下。
兩行清淚緩緩流下,卻換不來內心的平靜。
腦海中閃過他的身影,嘴上恨得牙癢癢的,心里卻是軟軟的…
翠蓮起床的時候,太陽剛冒了個頭,可是她已經睡不著了,太興奮了,太激動了,在夢中她已經過上了她想過的生活,在夢中她已經成為了季家的少奶奶,然後變成奶奶,最後成為老祖宗…
翠蓮的津液滑出了口角,她呆呆地坐在床上,陷入了幻想中…
阿大、阿二睜開眼睛的時候,阿大正緊緊摟著阿二,當阿二看到這副情景時,嘴里忍不住發出了“啊”的尖叫聲。
“你干什麼?”“你干什麼?”阿大、阿二兩人大眼瞪著小眼,都大聲喊道。
“阿大,我告訴你,你今天就給我滾出去,離開我的房間!”阿二歇斯底里地吼道。
“我,我干什麼了…”阿大一臉委屈地看著阿二。
“你說你干了什麼,啊,你怎麼會到我床上來的,你怎麼會那麼惡心,還竟然,竟然…”阿二怒氣衝衝地指著阿大罵道。
“阿二,我…我怕…”阿大的臉色隨著阿二的話語越來越白,汗水也大顆大顆地滴下。
究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阿二看著阿大的樣子,不由聲音也軟了下來,“你怕什麼啊,怕成這樣?”
“阿二,你知道嘛,我們的,我們的少,少奶奶竟然能,站在梁上…”阿大哆哆嗦嗦地說道,整個人也在不停地顫抖著。
“少奶奶?哪個少奶奶?”阿二聽得是一頭霧水。
“就,就是,就是少爺要和她成親的那個。”
“你是說,”阿二使勁地咽了口唾沫,“未來的少奶奶也是個高…高手?”
“嗯,你,不知道昨天下午我走進少爺房間,那,少奶奶穿著白衣,站那梁上,我差點沒嚇死啊。”
阿大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臉也紅了,“不過,這少奶奶是真漂亮。”
“等等,首先,少奶奶漂亮跟你沒有關系,其次,你被嚇著了能成為你爬上我的床的理由?”
阿二的嗓音再次高亢起來,想起睜眼看到的那幕,不由心頭又是無名火起。
“我做噩夢了…夢見被白衣女子追殺…”阿大低聲細語道。
“哼,我告訴你,最近一段時間,你安分點,少爺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還有,別老是一驚一乍的。”
阿二大聲訓斥道,“去,去少爺門口守著去。”
黑屋地下,翠蓮再次來到小雅房門口,用力拍打著門,嘴里嚷道:“小雅,小雅,快起來吃粥嘍,小雅,小雅…”
“你又想干什麼?”小雅憤憤地拉開了門,臉上帶著一夜未睡的憔悴。
“喊你一起吃早飯啊,我告訴你,女人的第一次可是很傷身的,需要好好補…”
翠蓮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就“啪”的一聲被關上了。門外,翠蓮笑得像只小狐狸;門內,小雅倚著門留下了淚水。
“小雅,我說真…”翠蓮不依不饒地道。
“滾!滾!你給我滾…”
臥室中,我懶懶地躺著,腦海中全是那個白衣女子的模樣。
想起來也真是可笑,我和她也才相識了幾日,沒發生關系前,也不見得如何思念,發生了關系後,卻是“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了。
我苦笑著想把小雅的身影從我的腦海中搖去,卻是頭已暈,影未去。
“少爺,你的早餐來了。”
阿大在門外的一聲吼,一下驚醒了我,也打散了小雅的身影,我不由怒從中來,大吼道:“滾!”
三天中,我渾渾噩噩,每日要麼思念小雅,要麼看著屋頂的那根梁發笑。
三天中,季家乃至整個季家村在阿二的指揮下一切都煥然一新,該貼“囍”
字的貼上了,該裝扮的裝扮了,洞房布置好了,大廳布置好了,連家里的下人也在阿二的帶領下按著儀式排練了幾遍。
唯一讓阿二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法子解決的是,“少爺該去哪接新娘呢?去黑屋接吧,路程太短,不夠熱鬧。那該去哪接呢?”
為此,阿二召集了家里的管事們來商量了此事,經過磋商,一致決定,到時讓少爺騎著大馬穿過季家村最大的街道去接新娘,然後再走回來,讓整個季家村都熱鬧熱鬧,也緩解下大家的情緒。
阿二把所有想到的都整理出來呈到了我的書桌上,我看了一眼就准了,因為這小子想得太周到了,把需要想到的都想到了,別人想不到的他也想到了。
日頭已經西斜,我也有點坐不住了,小雅還沒有出現,我知道是該我決斷的時候了。
“阿大,去把家里所有的男的都召集起來。”我輕敲著桌子,沉聲對阿大道。
“少爺,所有?他們都跟著阿二在布置呢。”
“快去,少羅嗦。”
當我帶著所有的男家丁扛著家伙什來到黑屋前時,太陽已經下山,只剩一絲光亮在人間。
我移步到人前,高聲喊道:“小雅,三日之期已到,為夫來接你回家!”
地室中,憔悴虛弱到極點的小雅像受了驚的小兔子,茫然失措,雙手顫抖著環抱住雙腿,把整個身子團成了一團。
“為夫,為夫…”翠蓮嘴里喃喃地念叨著,她也聽到了上面的喊聲,她已聽出那是她魂牽夢縈的男人的聲音,只是這聲音是如此殘酷,一下讓她無所適從,她呆呆地軟倒在地上,兩行淚水落下,一顆一顆地滴在地上,一如她的夢。
地面上,家丁們在阿二的指揮下,一遍一遍地喊著“小雅,三日之期已到,為夫來接你回家!”
“少爺,你說少奶奶會出來嗎?”阿大湊到我耳邊道。
“不出來…”我皺著眉頭,狠聲道,“阿大,我讓你帶的大錘呢,你照著地面給我狠狠地來兩下。”
“砰,砰”,阿大舉起大錘照著地面錘了兩下,地上的青石應聲而碎。
“小雅,你再不出來,我真拆啦!”我再次大聲吼道。
阿二在我的示意下,忙領著下人們跟著我喊。
“小雅,你再不出來,我真拆啦!”“小雅,你再不出來,我真拆啦!”
“小雅,你再不出來,我真拆啦!”……
又等了會,見還是沒有人影,我不由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氣,吼道:“阿大,給我把黑屋砸了,狠狠地砸!”
“不要,不要啊…”一聲嬌弱的女聲突然傳入了我耳中。
我忙順著聲音望去,小雅面目已看不清,只能看見那一襲白裙,她正站在黑屋的頂上,那清瘦的身軀隨著風微微晃著,讓我擔心她會不會倒下。
“小雅,你想好沒有?”我喊道。
“我,我…”小雅說著已是泣不成聲。
“阿大…”
“不,不…”
“那你嫁不嫁?”
“我,我,嫁…”
我笑了,所有的家丁也跟著笑了。
一陣風吹過,小雅已來到我身前,惹得我身後的家丁們一片驚呼。
小雅還是那副出塵的模樣,只是那哭腫了的雙眼讓我分外心痛,我忙上前一把摟住了她,那清瘦的身軀更顯瘦小,我憐惜地摟得更緊了。
“少爺,回屋去吧,這里冷。”阿二湊上前來道。
“好。”我低頭望去,小雅已睡著了,她睡得像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