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竹在心底暗暗回憶今日周芳燕所提及的禁地。
禁地之中,究竟有何特殊之處,讓斐向寒明令眾弟子不得前去。
岑竹並非好奇心使然,而是因為她懷疑,禁地之中或許會有她逃離飄渺谷的契機。
這絕非她異想天開,因為她從周芳燕口中得知,飄渺谷之人若欲出谷,則需要拿到谷主斐向寒的令牌。
此令牌方可啟動谷內禁制,讓手持令牌者有一刻鍾的時間離開,一旦逾時,輕者重傷,重者被禁制反噬,魂飛魄散。
該如何取得令牌?
斐向寒絕對不可能給她,那麼,該接近他身邊之人。
要卑劣地使用美人計嗎?非常時期,該用非常之手段。
美人計的對象,決不可能是針對斐向寒。
她應該先設法打探,誰是斐向寒身邊的得力助手。
岑竹不想過於殷勤地去找周芳燕,免得引起她懷疑自己別有居心。
她刻意隔了兩天,才再去尋周芳燕,並從她口中得知,斐向寒手下的左護法,半丹。
岑竹正刻意欲尋半丹常經過的長廊。
卻在長廊的盡頭,看見她避之惟恐不急的斐向寒。
他正與一名美貌女修狀似親蜜地走在一起,岑竹只是微微一撇就立即轉過身去。
她不知要如何解釋自己的行蹤,連忙欲避開兩人。
誰知斐向寒的聲音已經響起。
“這不是多日不見的侍女嗎?”
“主上萬安。”岑竹嬌軀一震,只得硬著頭皮,扯出一抹淡笑。
當她抬起頭時,卻見斐向寒身邊的青衫女修正一臉好奇的打量著她。
岑竹這才看清女修的面貌,竟與她暗戀的霍青絲樣貌有七八分神似。
岑竹小臉一紅,客氣地對女修道:“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她美目含情,雖然青衣女修絕非霍青絲,但兩人神態實是頗相似,她不禁在心中暗將女人想像成自己心心念念之人。
“關你什麼事?”
斐向寒見岑竹竟然無視他的存在,匆匆見禮後就雙目緊盯著他身旁的女人,他未曾受過女人這般輕忽,尤其眼前女子又是他一直念滋在滋的女人,他心中有氣,口氣也就不耐煩了起來。
“是岑竹失禮。”岑竹心里一肚子火,難得她得見佳人,竟被可惡的男人打斷,她面上仍帶恭敬,但早在心中罵了斐向寒千萬遍。
“哼!”斐向寒見岑竹美目仍是瞅著身旁女人不放,不由得更加氣憤,他長袖一甩,逕自離去。
斐向寒暗罵自己犯賤,為了想避開岑竹對自己巨大的吸引力,他硬是忍受著日夜思念,每天刻意的避不見面。
但半個月來,他發覺越是不見,他心中的思念就越是深刻。
他起先認定自己是被女人的軀體所吸引,於是他叫春花過來服侍他,但他的身體顯然只渴望岑竹甜美的嬌軀。
往日的侍女穿著薄紗在面前不斷地挑逗,但他滿眼仍是岑竹那又是無奈又是害羞的表情。
他心下暗暗叫糟,不甘心自己從此淪為岑竹的俘虜,他極力抗拒岑竹帶給他的強烈誘惑,甚至今日特地叫上往日甚為寵愛的侍女冷梅陪伴身旁,但一路上的談笑,卻只是讓他更加聯想到岑竹的輕聲笑語。
他回憶起自己三百年前仍待在小門派中的遭遇。
那時候他不過是個築基期修士,雖然是雙靈根的修士,但他比任何修士認真努力。
論資質他比不上單靈根天才,但是論努力與毅力,卻從來都是門派中最勤奮的。
單靈根天才練一遍的東西,他盡管修煉個十遍甚至廿遍,卻仍是被遠遠地拋在後面。他的辛苦付出比不上所謂天才,但他仍舊持續勤勉不懈怠。
當然最後,他是成功了!當年單靈根的天才因為愛上門派中的絕美女修後沉溺在情愛中而產生心魔,連結丹一關都宣告失敗。
斐向寒以他為鑒,始終不敢招惹情愛,始終不曾付出感情。
直到遇上岑竹,這個絕色的美女修士。
縱橫修仙界廿百多年,他不是沒有看過各式嬌艷嫵媚,各擅勝場的女修,但從來這些女人在看到他的外貌與修為後,就一直死命地引他注意,希望能得到他的憐愛,或者是傳她們一招半式指點她們修為,又或者妄想自他身邊得到靈石或者權力。
各色美女不斷地送上門來,導致他對所有女修皆產生了輕蔑之感,總覺得她們都只是只想以色侍人,坐享他人庇護的無知之輩,不知靠自身好好修習,皆妄想一步登天,直接伴隨在元嬰道君的身邊當個無知的禁臠。
但岑竹不是!
她不是他所認識的那些以色侍人的女修。
從第一眼見到她時,他只是單純地被她的外貌所吸引,再者,是她發動符籙逃離門派的行為令他產生了好奇。
而在他因緣際會下得到岑竹美麗的嬌軀後,更吸引他的,卻是岑竹努力的毅力與不服輸的堅韌性格。
她不像一般被俘的女修,哭哭啼啼甚至以淚洗面而漸失斗志,她在被他一再的強要後,依然堅強地在房內不斷修行。
她自立自強的性格徹底吸引他的目光,她的堅強與隱忍,更令他難以忘懷。
到後來,這該死的妖女簡直無所不在,他未曾如此深刻地牽掛一個女人,她的身影如鬼魅般揮之不去,時時纏繞身旁。
但正當他決定揮退冷梅,服從自己身心最大的渴望去尋岑竹時,竟在這里遇見許久不見的她。
而那該死的女人,在他刻意忽略她半個月後,她的第一眼看的竟然不是他,而是他身邊的侍女。
他氣極恨極,卻也舍不得對她下任何重手,他只有氣憤往肚里吞,直接頭也不回大步離開。
冷梅自是不敢有半步擔擱,連忙跟上。
岑竹不解斐向寒瞬間抽瘋的原因,只覺他莫名其妙。
斐向寒走了也好,免得讓他瞧見自己等在此地就為了勾引他手下大將。
等了一個時辰後,好不容易才等到一個身著黑衣的男修走了過來,男人丹凰眼,鼻梁挺直,相貌堪稱英俊。
此人想必就是周芳燕口中所說的左護法半丹。
岑竹經過半丹身邊時,佯裝跌了一下,半丹連忙將岑竹扶住。
“姑娘沒事吧?”半丹忙問道。
“多謝道兄。”岑竹連忙彎身一揖,她動作刻意輕柔嬌媚,配上絕美面容上一抹甜笑更顯出風情萬千。
岑竹來到異世後第一次施展美人計,盡管自己有些許不適應,但見男人臉上驚艷痴呆的表情,想必效果應是甚好。
“岑竹姑娘不必客氣,不如在下送姑娘回房。”半丹知道女人即是主上的新侍女,岑竹。
事實上那日在風揚閣,主上當著眾人面前介紹岑竹身份時,他就被她清麗絕美的姿容深深震撼,而今日近距離一見,更覺此女美得驚人。
她的五官精致秀麗,濃密的長睫毛蓋住水波瀲艷的星眸,晶潤如玉的肌膚,黑色的道服罩在她纖細的身軀,她的一切一切彷佛最美的畫,單單只是站著,就令人為之沉醉。
“道兄知道岑竹?”岑竹發誓自己從沒用過這麼甜膩的聲音講過話,她自己都覺得雞皮疙瘩快掉一地。
“風揚閣中半丹曾有幸見岑竹姑娘一面。”半丹忍不住在心中嘆息,天地間竟有如此容貌之佳人。
“道兄叫我岑竹便是。”岑竹羞澀一笑,雙星眸眼帶迷蒙地望著半丹。
半丹再次被岑竹美貌震撼,久久無法言語。半晌後,他才回過神,低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失態,他道:“岑竹也直接喚我半丹便是。”
岑竹甜甜一笑,櫻唇輕啟,從善如流道:“半丹。”
岑竹嬌柔地吐出“半丹”二字,聽在半丹的耳里,只覺二字似乎從此變得美妙。半丹不只是半丹,而成了一首詩。
岑竹見男人痴迷的反應,心下暗暗高興,看來美人計似乎可行。
她心知此事不可急促,放長线才有機會釣大魚,探聽飄渺谷之事必須小心謹慎,於是她委婉地拒絕半丹送她回房的君子之舉,在男人的灼熱視线中,優雅而緩慢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