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不太明白。”木戶看著忍的臉,試探著道,“老板一直對這個奴隸很上心,但為什麼現在成功在望,老板反而不感興趣了?”
忍苦笑了一下,成功在望麼?也許吧。
可這不是他精心設計強力征服的結果,偏偏是他一時失誤的無心插柳,多麼諷刺。
那顆心的破裂碎掉,不是因為他,而是一個名叫真田清孝的男子。
無論清醒還是沉淪,都是出於那奴隸自由意志的選擇,無他無關。
這讓所謂的成功變得毫無意義。但沒必要告訴單純的木戶。
忍點燃一支煙,靜靜地看著裊裊的輕煙在暮色中升騰,淡然道:“不想一切太快結束吧。分了錢,大家就該分道揚鑣了。畢竟這麼多年,舍不得和你們分開呢。”
木戶一窒,臉色頓時陰沉了下去,悶悶不樂地道:“一說到這個,我就郁悶。怎麼說也是老板多年的心血,說放棄就放棄,我都舍不得,老板倒舍得。有了錢可以把這個島做成世界最好最有名的奴隸調教所,怎麼反倒……”
他嘟著嘴,咕噥道:“想不通想不通!”
忍笑著拍拍他的肩,道:“不要追求最好最有名,最舒服最適合自己就行了,凡事到了極端未必就好。”
嘆息一聲,注視著漸漸變濃的夜色,沉沉地道:“這事過後解散俱樂部是很早以前就已經決定的事了。干這一行那麼久,實在有些厭了。”
木戶瞠目道:“可我覺得調教師這一行精彩又刺激,我最大的希望就是做一個真正的調教師呢。”
他伸了伸舌頭,不好意思地道:“老板是不是覺得很可笑啊?”
忍彈掉半截煙灰,笑道:“怎麼會?有理想是很好的。對了,還沒有問過你,為什麼想做調教師?因為有免費的屁股可以操?”
木戶漲紅了臉,道:“才不是呢!我覺得調教師偉大過做總統,就算總統,權勢也不過轉瞬即逝,調教師卻不一樣。”
他神往地道:“調教師可以掌握別人的心。奴隸的喜怒哀樂、所有的精神寄托都集中在調教師的身上,視他為唯一的主宰,唯一的信仰。這是只有上帝才能辦到的事。”
錄音機里的男聲繼續在唱:“I Love You
There are only 8 little letters in this phrase, you'll find
But they mean a lot more than all the other words combined
Everyone, no matter who
The guy over 80 and the kid of two
The preacher on the pulpit and the man in the pew says I Love You……”(我愛你
這句話只有八個字母
卻勝過世上所有的單詞組合
人人都說我愛你
上至八十歲老翁下至2歲幼童
神壇上的牧師和祈禱的信徒都在說
我愛你啊我愛你……)
忍閉上眼,腦海中閃過奴隸們一張長麻木馴服的臉,嘴象魚似的一開一合,永遠似曾相識的神態,永遠一成不變的話語:“好愛你啊,主人……”
他不禁冷笑了:“你真的這麼想?那不過是假象而已。”
夜風很涼,卻讓他的心無端煩躁,掐滅了煙頭,關掉錄音機,像是跟誰生氣似的說:“什麼都是假的!沒意思透了!”
看到木戶吃驚的樣子,他驚覺自己的失態,笑了笑,正想說兩句緩和氣氛的話,卻見杉下急匆匆地上來,道:“老板!”
忍一挑眉,道:“什麼事?”
杉下不答,看了木戶一眼。
木戶乖覺地道:“呃,老板,我還有點事,先走了。你們聊。”
一直注視著木戶離去,杉下才稍稍露出緊張的神色,道:“藤村和兩個兄弟駕船外出去補給些日常用品,已經去了一星期了,平時只需要三四天的。”
忍沉吟道:“這沒什麼吧?或許有什麼事情耽誤了。”
“開始我也這麼想,但不是。”杉下神色凝重地搖搖頭,道:“今天我們在離島約十英里的海面上發現了他們的屍體,象是被鐵絲之類的東西勒死,除此之外渾身上下沒有其他傷痕,手法干淨利落,象是老手所為。”
忍渾身一震,半晌方道:“你是說……”
兩人面面相覷,彼此都看到對方眼中的恐懼。
杉下慢慢地說出忍壓抑在心底的話:“是真田清孝干的,除了他,不可能還有別人。”
忍不自禁地握手成拳,啞聲道:“那屍骨……”
“應該是丹尼的。”杉下苦笑著接口道,“當時大家親眼看著快艇爆炸,沒幾個人有膽子把那堆可怕的碎肉翻來覆去地檢驗。”
忍思索著推斷道:“也就是說,他其實一直呆著這島上熟悉情況,為出逃做准備。而大家都認為他已經死了,防衛松懈,所以給了他很多機會……”
杉下點頭道:“是的,他大概是跟著藤村他們的船出海的,看到已經離開海島很遠,才出其不意地殺人劫船。”
他的呼吸驟然變得沉重:“現在他已經逃出去了。從藤村他們的屍體來看,時間在幾天以前。我們沒可能追上他了。”
忍震了一震,轉身凝視著沉沉的黑夜,一時沒有說話。
杉下等了一會兒,忍不住道:“老板……”
忍笑了笑,口氣里多了些不同尋常的意味,慢慢地道:“這段時間他既然一直在島上,想必親眼看見了展示台上的那個奴隸,居然也忍得住……”
杉下沉聲道:“他既然能忍住,那麼日後的報復只怕會十倍百倍的慘烈。”
忍默默地點了點頭,忽道:“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杉下道:“是我和小k出海時發覺的。我已經囑咐他不能外傳了。現在就我和他兩人知道。”
忍緩緩道:“很好。封鎖消息,不能外傳。”
“我知道的。”
“那你先回去吧,我會處理的。”
杉下離去後,忍拿出了手機:“龍介麼?是我。出事了……是的,我需要你盡快幫我找另一處地方,越快越好,半個月是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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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一路走來,看著島上人們忙忙碌碌地收拾東西,還好並不慌亂,因為俱樂部即將解散的消息已經眾所皆知,現在清點整理資產也算順理成章。
雖然要搬到新地方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太多異議和詢問。
忍停下腳步,發現自己來到了那個奴隸居住的房間前。
他想了想,推門走了進去。
自從杉下告知真田清孝的事情之後,他就把那奴隸從展示台上解了下來,重新送回奴隸屋,照舊讓木戶負責訓練,自己忙著搬遷的事,已經好幾天沒過問那奴隸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屋里光线很晦暗,木戶坐在窗邊發愣。
俱樂部即將面臨解散讓他一直很不開心,做事明顯心不在焉,見了忍也不起身,沒精打采地叫了聲:“老板。”算是打了招呼。
那奴隸還是一副死相,象堆垃圾似的蜷伏在角落里一動不動。
忍瞅了他一眼,對木戶道:“大家都在忙,你把這奴隸里里外外洗干淨,打包上路吧。”
木戶答應一聲,走過去牽起那奴隸項圈上的鐵鏈。
那奴隸突然向後退了一步,眼神驚慌閃躲,甚至還有幾分恐懼。
這麼久以來,這是忍第一次從他眼里看到屬於人類的情感。
“怎麼回事?”木戶不悅地道,在他臀部擊了一掌,粗暴地取下了他的肛塞。
他眼里的恐懼更加明顯,整個人都似乎僵住了。
忍心里突有所悟,沉下臉道:“木戶,檢查一下他的後穴!”
木戶一怔,但還是伸出手指往那奴隸的後穴掏去,臉色突然變得很奇怪。
攤開手,掌心里赫然有一管小小的針藥。
“好像是鎮靜劑……怎麼會在……”木戶驚訝地道。
忍劈手奪過藥瓶,面色數變,冷冷的道:“強力鎮靜劑,注射到人體內可以讓人在三秒鍾之內失去知覺,大概是快艇爆炸後那幾天你們給他注射的時候他趁亂偷的。”
他抬起頭來,臉色已是鐵青:“你們當時還以為他傷心欲絕一心求死,結果他在偷東西准備逃跑!”
一股怒氣直衝心頭,他憤怒地將藥瓶扔在地上。
啪的一聲脆響,亮晶晶的碎片撒了一地,在黯淡的光线下幽幽地閃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