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魏郡王的講訴,林若若喟嘆又慶幸,程錦圖非她親生兄長,並無血緣關系。
他的故事說簡單也不簡單,說復雜也不復雜。
魏郡王出生寒門,窮苦之家,與鄰家的小妹舒儀青梅竹馬,互生情愫,兩家定下親事,婚事在即,適逢吳國來犯大軍閥,魏郡王就是那時進入軍中的。
後來自是軍功赫赫,平步青雲,戰場上曾救過先昭庭太子一命,被先帝敕封“魏郡王”。
得了這莫大殊榮他也沒忘記初心,拒絕了多少貴女親事,心心念念的是自己的小青梅。
然而戰禍罹家鄉,昔時青梅早已不知所蹤,尋了兩年未果,便死了心,娶了秀才之女雲綃,育下一女,雖然妻子賢惠,女兒喜人,但仍有小青梅一席之地。
後來小青梅主動找上門來,還帶著一個七歲的男孩,程錦圖,稱是他的兒子。
魏郡王一面喜不自禁,一面也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妻子雲綃是那麼溫柔賢淑體貼,自己也答應過岳父年過四十無子方可納妾,可是……
可是……
於是他將小青梅養在別苑,雖余情未了也是恪守禮節,不越雷池一步,把重心放在培養程錦圖身上。
他哪里知道小青梅口口聲聲說不願破壞他與妻子之間的感情,實際上,得了他的信任,逮住了機會買通魏郡王身邊的小廝,在雲綃膳食里下毒,找了人牙子捉了他的女兒。
但結果也並沒有如小青梅所願,妻子慘死,女兒失蹤讓他清醒了過來,很快查出真相,事實還不止如此,小青梅早在戰亂中墮入風塵,程錦圖也並非他的血脈。
所有的所有,已讓他到了崩潰邊緣,而拉扯之間失手掐死了小青梅,成了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自此之後橫线千軍的魏郡王消失了,整日與酒為伴,迷迷晃晃度日,心頭唯一還存的,便是流落在外的女兒。
好在九年了,終於,還是找到了。
魏郡王抓著林若若的手再次失聲痛哭,林若若默然,想不到原主身世竟如此坎坷,這麼想著,酸澀的情緒一上來,兩行眼淚從眼眶滑落,她扯出金絲鑲邊手帕拭了拭,安慰道,“您莫哭了。”
羅霽難得體貼了一次,把空間留給了甫相認的父女倆兒。
“潤潤,都是怪我,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會在外面吃那麼多苦。”
林若若朱唇一抿,破涕為笑,搖頭,“沒有,再不好都過去了,您總是念著我的。”
魏郡王內心愈加不是滋味,深深長嘆,一時沉默,前言萬語不知如何出口,林若若也安安靜靜的,親手替他斟了茶,最終聽到他又是一嘆,“潤潤,找個時間去祭拜你娘吧。”
她微是一愣,腦海里突然閃過很多從所未有的片段,女人站在門邊兒,亭亭玉立,寬大的袖微微飄動,“潤潤,過來啊。”
轉眼她窩在女人柔軟的懷里,胖乎乎的小手抓著馨香的青絲往嘴里放,溫柔的大掌落在她發頂輕輕撫摸,“娘親。”
她脫口而出。
“是的,祭拜你娘親。”魏郡王把頭扭到一邊兒,他對不住他的女兒,又何曾對得住雲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