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回 悼紅軒姊妹聞噩耗 大觀園寶釵探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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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ps:嗯,突如其來的連續性加班+世界杯,好像好久沒用更新春夢了。淫蕩的諸位,我想死你們了。德國隊,整整四屆世界杯了,第二第三第三,這次,你一定要奪冠!巴西1:7已經倒在了德意志戰車的鐵蹄之下,阿根廷憑什麼能挺得住?梅西?梅西=沒戲。雖然沒有了純爺們巴拉克和硬漢弗林斯,雖然波多爾斯基已經淪為替補,雖然克洛澤已經無法流暢的完成那標志性的空翻,雖然拉姆算不上是一個稱職的隊長,但是施魏因施泰格還是能場場跑滿90分鍾,諾伊爾還是那麼的激情,厄齊爾還是那麼吊,德國,你依然是我的德國隊。讓阿根廷洗洗睡吧,讓克洛澤再進一個頭球吧,讓諾伊爾再賣一次萌吧,讓貝肯鮑爾靈魂附體吧……讓我的豆豆再同我一起為德國隊歡呼一次吧。四年前,我們一起愛著德國隊,四年後,我們仍是德意志的擁躉,不是嗎?我能想象,你消瘦的小身板穿著德國球衣的模樣。嗯,我猜猜,應該是13號,是麼?還是依舊力挺克洛澤?嗯,如果德國奪冠,春夢連更三章,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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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薛寶釵坐了車來至櫳翠庵,與迎春湘雲兩個姊妹相見,湘雲道:“寶姐姐,你這回可是真真做了新娘子了,怎麼還得空來看我們?”
寶釵臉上一紅道:“少拿我取笑。怎麼難不成我還不能來看看你們了?這丫頭,挺著這麼大肚皮還這麼毛手毛腳,當心動了胎氣!”說話間,身子已經被湘雲抱住了。
湘雲剛要說話,卻停住了,用小鼻子在寶釵身上嗅了嗅,先是胸口,再是小嘴,嗅了幾下方笑道:“嘿嘿,寶姐姐,你身上有愛哥哥的味道!”
寶釵聽了這話不由一張臉頓時紅了,想著寶玉早上非要泄在自己口中,只怕這回還有那股子味道竟是被湘雲聞到了不成?
忙在湘雲臀股上輕輕拍了一巴掌道:“只怕是你想你愛哥哥想得不行了吧?這會子他沒來,可是失望了?”
湘雲笑道:“有寶姐姐來了也是一樣的。只是不知道愛哥哥忙什麼?好些日子不來了。家里可都好麼?”
寶釵道:“倒是都好,寶玉也掛記你們幾個,只是明年鄉試,老爺讓寶玉帶蘭兒一同下場,如今被逼著在屋里做文章呢。你只放心,等你腹中的娃兒落草,我定想法子讓他來便是了。我只想著你不是要生了,看看你可好,可缺什麼不曾?”
湘雲道:“倒是不缺什麼。上回寶玉留下的銀子也還夠支撐一段,又有迎春姐姐麝月姐姐一同說話,也不寂寞,只是肚子里這小東西這幾日太不安分,老是動個不停。”
寶釵聽了忙道:“果然?我可不可以也摸摸看?”
湘雲笑著將寶釵的手拉住了在小腹上拍了拍道:“好寶寶,你寶釵媽媽來看你了,來狠狠地踢她一腳。”話音剛落,那小腹果然突的墳起一個鼓包來。
寶釵是才過了門的小女兒家,哪里見得這等事?
不由又驚又喜,摩挲了好一會子方住了手道:“可卿姐姐呢?怎麼不見?”
湘雲道:“怎麼?愛哥哥都告訴你了?”
寶釵笑道:“嗯,以前我還真不知道他還有這許多事兒瞞著我呢。倒是唬了一跳。”
迎春笑道:“可不是,可卿姐姐這事兒,說出去只怕誰也不信的。誰能想死過去一年的人居然還能活過來?”
說著命麝月將可卿請出來,眾人相見,倒是可卿有些靦腆起來,來至寶釵跟前就要施禮,寶釵忙攙扶住道:“姐姐,這是怎麼說?怎麼倒是你給我施禮了?”
可卿笑道:“你是正牌的寶兒奶奶,按理,我該叫你一聲嬸娘呢……”
寶釵噗嗤笑道:“好姐姐,可萬萬不能這麼說,一者,你可在我前頭和二爺好的,再者,你又比我長了兩歲,況且你現在也是有身子的人,怎麼讓我敢受?倒是該我給你請安才是正經。”說著便屈膝行禮。
可卿忙也攔住。
襲人麝月姊妹也是有些時日沒見,自然有不少閨閣中的話說。
一時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個不住,不一時已是中午時分,早有下人備下了午飯。
眾姊妹用了午飯,正在一處說閒話,正說著,突聽外頭有人喊:“二奶奶,二奶奶,可了不得了。”原來是香菱急急地跑了來。
原來賈府事發,因薛姨媽獨在梨香院住,不曾過去那邊,因逃過一劫,見賈府上下爺們都被捆著帶走了,早就沒了主意,因想著寶釵出去在外頭,突然想起必是去探視湘雲了,薛姨媽因同香菱去過一遭,便立馬讓香菱坐了車急急地來悼紅軒尋寶釵了。
寶釵見香菱這般慌亂,問道:“是怎麼了?”
香菱哭著說:“不得了了,咱府上被……被抄了家了,大老爺二老爺和寶二爺都被……被一根繩子捆著帶走了……”說罷又嗚嗚的哭了出來。
眾女聽了都唬了一跳,還是寶釵有大體,因湘雲和可卿都是有身子的人,哽咽著道:“傻丫頭,這可不能亂說,你可是看清楚了?”一面說一面給香菱遞眼色。
香菱也知寶釵心意,因搖頭道:“我和太太只是在屋子里,不曾見將人帶走,只是聽外頭人說。那許多官兵圍著榮國府我可是見了的。”
寶釵知道賈府仍襲著爵位,賈赦賈政賈珍又都居著官,如今被查抄到如此,定不是小事,只怕府中眾爺們都被擄了去也難保,不覺心中著急,又恐唬著了湘雲等人,只得強作鎮定道:“少聽外頭人渾說,哪里就有這麼嚴重的?只怕外頭訛傳,只帶了幾個下人去罷了。”又轉向湘雲等人道:“你們且不用太擔心,等我回去看看,有了消息便使人知會你們。雲妹妹,尤其是你,千萬別動了胎氣。倒是襲人,前兒你嫂子生養,你也算見過,依我說,你且先留在這里,若是湘雲有了動靜你只怕也比她們懂得多些。”
襲人隨掛念寶玉,聽寶釵這般說,也只得點頭答應。
寶釵又叮囑了幾句,說罷急急地上了車回去了。
待到寶釵急急地出門上了車,寶釵因問茗煙,去哪里能尋一身外頭婦人的衣服,茗煙便引著寶釵到襲人哥哥家里,問花大嫂借了身粗布衣物寶釵同香菱鶯兒都換上了,方又起身。
不一時回到寧榮街,寶釵只讓茗煙將車子遠遠地停了,將身上首飾頭面都摘了包作一包遞給茗煙道:“這一包子東西你先拿著,若我倘或出不來,你只將這包子東西先拿去悼紅軒給你雲二奶奶他們,只是說話要注意些個,千萬別唬住了他們。”
茗煙跪下道:“二奶奶,你千金之體,怎的能這般冒險?要進去也只讓小的悄悄翻牆進去罷了。倘或真二奶奶真有什麼不測,我如何跟二爺交代?”
寶釵道:“我也不進去,我先去梨香院問問。可梨香院畢竟只和咱府上一牆之隔,總要有個准備才是。你長在府外頭跑,只怕街上有人能認得出你來倒是麻煩。我常年只在院子里從不拋頭露面的,能有幾個人認得?倒是比你方便一些個。如今你就在這里等著吧。我若是半個時辰沒個音信,你便速速回悼紅軒,在那里好生照料三位奶奶便是拜托了。”
茗煙只得接了東西,將車子遠遠地停了。
寶釵走下車來,果然見賈府外頭仍有持刀搶的戍衛站立,遠遠地有人仗著脖子看熱鬧。
寶釵不敢多耽擱,只低頭挨著牆根一路走,好容易挨到梨香院,鶯兒緊走兩步先將門扣開了,三女閃進去。
薛姨媽正慌得不行,一見寶釵,猶如見了主心骨一般,不覺又哭了起來。
寶釵只得先安慰道:“媽切莫擔心,是怎麼回事你只把你知道的先都細細的告訴我。”薛姨媽方哭著將所聽得的都對寶釵講了,寶釵一面聽那眉頭一面皺的更緊了,心道:“若只是大老爺老爺做官壞了事,只怕不至於這般大動干戈,寶玉雖不問官事,也是政老爺親子,也還說得過去,如今竟然連賈蘭都帶了去,只怕此事並不簡單。如今需先探得究竟才好行事。”因問薛姨媽道:“府里可有人出來?”
薛姨媽道:“只有進去的,哪兒有一個出來的?只聽說將府里的爺們都串做一串帶了去。”說罷又哭了起來。
寶釵只得又好生安撫,一面道:“北靜王爺和府上甚厚,既然是北靜王爺親來辦理的,老爺和寶玉只怕也不至於受多大委屈,媽媽在屋里好好坐著,我這就去北靜王府里問個究竟。”
薛姨媽道:“外頭都是人,倘或讓人認出你來,你哪里還走得脫?不如你也好好藏著罷。”
寶釵道:“如今哪里還管得了這許多?且試一回,憑是問不出個緣由,只打聽出寶玉他們被拘押在哪處也是好的。”說罷便起身去了。
卻說北靜王一路上將賈府眾人帶走,雖是不忍,也只得將眾人先押解至獄神廟,又囑典獄不可委屈了眾人,方進宮復命去了。
來至宮中,仍往太後內宮,幾個親王郡王都在了,太後見北靜王進來,便大致問了一回,北靜王不敢掩飾,將經過說了一回。
太後聽了點頭道:“如今人都齊備了,便將先帝遺詔拿出來宣讀吧。”
原來雍正鑒於自己登機經歷頗為坎坷,立密詔立儲制度,事先將書寫有欽定儲君的詔書寫定,分做二份,一份藏於乾清宮長大光明匾後,一份隨身攜帶。
此刻雍正駕崩,眾大臣取出正大光明匾後的密詔和皇帝身邊的密詔,有太監雙手捧了跪著頌道:
“自古帝王統御天下,必以敬天法祖為首務。而敬天法祖本於至誠之心,不容一息有間。是以宵旰焦勞,無日不兢兢業業也。
朕蒙皇考聖祖仁皇帝為宗社臣民計,慎選於諸子之中,命朕纘承大統,紹登大寶,夙夜憂勤,深恐不克負荷。
惟仰體聖祖之心以為心,仰法聖祖之政以為政,勤求治理,撫育烝黎。
無一事不竭其周詳,無一時不深其袛敬。
期使宗室天潢之內,人人品端形方,八旗根本之地,各各奉公守法。
六卿喉舌之司,紀綱整飭,百度維貞,封疆守土之臣,大法小廉,萬民樂業。
十三年以來,竭慮殫心,朝乾夕惕,勵精政治,不憚辛勤,訓誡臣工,不辭諄復。
雖未能全如期望,而庶政漸已肅清,人心漸臻良善,臣民遍德,遐邇恬熙,大有頻書,嘉祥疊見。
朕秉此至誠之心,孜孜罔釋,雖至勞至苦,不敢一息自怠,方翼圖安保泰,久道化成。
今朕躬不豫,奄棄臣民,在朕身本無生,去來一如。
但皇考聖祖仁皇帝托付之重,至今雖可自信無負,而志願未竟,不無遺憾。
寶親王皇四子弘歷,秉性仁慈,居心孝友,聖祖皇考於諸孫之中,最為鍾愛,撫養宮中,恩逾常格,雍正元年八月朕於乾清宮召諸王、滿漢大臣入見,面諭以建儲一事,親書諭旨,加以密封,收藏於乾清宮最高之處,即立弘歷為皇太子之旨也。
其後仍封親王者,蓋令備位藩封,諳習政事,以增廣識見,今既遭大事,著繼朕登極,即皇帝位。
仰賴上天垂佑,列祖貽謀,當茲寰宇乂安,太平無事,必能與億兆臣民共享安寧之福……”宣讀完畢,又將兩份詔書獻給眾人瀏覽,兩相對比,絲毫不差,太後因道:“既是如此,弘歷便是我大清第六位皇帝,卓吉日登基,溶兒,新帝登基一事,還要你多費心了,賈府之事,只管交予中順王爺也就罷了。若無其他事,你們各自下去准備吧。”
一旁坐著的忠順親王站起身來朝北靜王道:“王爺此番辛苦了。方才太後的話你也都聽到了,太後如此重用王爺,將皇上登基大典都交予王爺打理,王爺萬萬不可辜負了太後一番苦心。如今賈府之事你再也不用多費心了,只交給小王便是了。”
北靜王聽了一愣,剛要說話,太後道:“溶兒,都知道你們府上和賈家深密,此事關系重大,按理你也當回避方是。”北靜王無法,只得答應了。
將賈府上下事宜交割與忠順王,不在話下。
交割清楚,北靜王不免有些氣喪,剛回至王府,有人報:“有人求見王爺,已等候多時了。”北靜王問是誰,那人答道:“是個婦人,普通人家打扮,自曾是賈薛氏,只說要求見王爺。”
北靜王一聽忙叫請進來,果然不一時寶釵進來。
前日寶玉大婚之時北靜王也曾去賀喜,自然人的寶釵。
寶釵行禮,北靜王忙免了道:“原來果然是賢侄媳,我正尋思白日里你怎的不在,只不知你又如何輾轉過來的?”
寶釵答道:“適逢事發之時我正巧在外頭,因躲過去了。不知家里犯了什麼事,竟遭此劫難?”
北靜王嘆了口氣,先讓寶釵坐了,才將事情經過說了一回,又道:“此番關系重大,又有忠順老匹夫從中作梗,只怕不拆散寧榮二府他是不肯善罷甘休了。”
寶釵聽得呆若木雞,本只是疑心並非賈政賈赦一干人為官不正所致,哪成想竟是這麼大勾當,不由哭道:“王爺明鑒,我雖過門時候不長,卻也是在榮國府中長大的,打小聽的都是忠君報國,哪里能做出這等子事兒來?”
北靜王嘆道:“我自然知道,只是如今卻是說不清楚,只希到底能水落石出,還你府上一個清白罷。”
寶釵又道:“不知寶玉等都拘押在何處,可否能容見上一面?”
北靜王道:“尊府爺們都在獄神廟中。本來這事由我辦理,可方才被忠順老匹夫生生奪了過去,我再不能插手。此刻若想見上一面恐怕不能了。你也莫要太過擔心,我時時留意,若有機會定讓你們見上一面。”
寶釵哭了一回,又問了許多話,北靜王將所知道的事兒都說了。
寶釵這才又施禮道:“如此多蒙王爺費心,賤妾感激不盡。時候不早,我這就告辭回去了。”
北靜王忙道:“外頭風聲正緊,你府中女眷都被監禁在內院,你這番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若不嫌棄,只管在我這里住下,有何變故我也好先讓你知道。”
寶釵行禮道:“多謝王爺美意,只是畢竟生了這麼大變故,一則老太太太太還在府里,我怎能獨一人在外頭,讓她們在里頭受驚怕?二則我也好將方才王爺所說的話帶進去,也讓太太們心里明白。”北靜王留不住,只得讓寶釵去了。
出了北靜王府,寶釵又坐了車回了梨香院,將北靜王所說的話同薛姨媽說了一回,薛姨媽唬得又沒了主意,拉著寶釵的手哭道:“這竟如何是好?”
寶釵因道:“媽,如今急也沒用,中間有小人作梗,萬歲爺在時最是賢德的,這回定也錯不了。只能等著罷了。”
薛姨媽又道:“這若是定了可是弑君之罪,是要誅九族的……寶玉……”說罷早已泣不成聲。
寶釵哪里不知此乃誅九族的大罪,只是要安撫薛姨媽才絕口不提,如今聽了這些話,再也管制不住,那眼淚猶如斷了线的珠子滴滴滾落。
再表忠順王,因早在暗中便收集寧榮二府的諸多罪證,這番接受了此事,更覺十拿九穩了。
卻不先過問在獄神廟中拘押的男丁,第二日卻命人先去榮國府,拿著花名冊,將在後面屋子里禁著的女子挨個盤查。
從尚未起頭的女孩至五六十歲的奶子都不放過,尤其是二十左右歲間、並非賈府本生的女子更是盤查的詳細。
如此盤查幾日下去,街上便傳言四起,有說是忠順王是看中了賈府中哪位小姐求親不得故而壞了賈府的事。
也有說是賈府中有人拐帶跑了忠順王的小妾藏匿在府中才招此大禍。
寶釵聽了這些話頭一個想到的便是黛玉,再也坐不住,因想著:“不知顰兒可如何了?如今拼了死活我也要進去一遭才好。”如此想著,也不敢說給薛姨媽,只說去外頭打探打探。
便換了粗衣服去了。
寶釵轉了一圈兒來至賈府門口,見許多兵勇在外頭把手,猶豫了一會子方鼓著氣往里走。
被看門的攔下喝道:“什麼人?膽敢擅闖禁地?”
寶釵垂著頭道:“這府上廚房里的柳二嫂子是我姑表親,俺娘聽說這里犯了事兒,讓俺特來看看我姑姑。”
兵勇道:“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村婦!如今這里頭的人都是上頭要嚴加看管的,豈是你說見就見的?”
旁邊一個也道:“你是哪里來的?你不知這其中的厲害,你若是聽我勸,趕早回去是正經,切莫趟這攤子渾水。”
寶釵道:“柳二嫂子於我家有大恩,如今俺娘說了,再怎麼也要讓俺見上一見的。還望二位軍爺行個方便。”說著從衣袖中摸出一包散銀子塞在差役手中。
那差役接在手中掂了掂道:“姑娘你有所不知,不是我們不與你方便,實在是上頭看的緊,我們也難辦。”
寶釵見他口風有松,忙又將腕子上的一個赤金鐲子擼了下來,遞過去道:“我知道,只是我那姑姑卻只是個幫廚,想也不至犯什麼大罪,只是受牽連罷了,還望二位軍爺多關照關照。”
那差役接了鐲子不由眼前一亮,因道:“可果真如你所說,只是個幫廚?”
寶釵忙道:“再不敢有半句瞎話。”
二人又商議一番,才壓低了聲音道:“俗話說與人方便與己方便,今日便允你進去走一遭,只是你可莫要走錯了路,到時候撞到不該去的地方,你可莫要說是我們讓你進去的。”寶釵忙點頭。
差役又道:“這榮國府憑的甚大,你可認得路?”
寶釵道:“去年過年曾來過,認得路。”
差役道:“如此甚好,這第二層院子里便是那些不相干的下人婆子,一干要緊的都在後頭內院里,你可莫要走錯了。” 寶釵忙答應了,差役這才環顧左右,見沒有人,便將角門偷偷開了一個縫兒,讓寶釵進去了。
寶釵進了府門,一顆芳心仍跳得厲害,只見偌大個院落,如今狼藉滿地冷冷清清,只有二門上幾個差役或坐或立。
寶釵不敢多看,尋那僻靜的路便轉到大觀園中,朝櫳翠庵去了。
好在被禁女眷都在榮國府中,大觀園里此刻倒是冷清,一路上倒沒碰上個人。
來至櫳翠庵,敲了半日方有個老婆子開了門。
寶釵因問:“妙玉師父可在?”那老婆子耳朵又聾,寶釵正要再問,妙玉卻打里頭走了出來。
見是寶釵,忙趕上前道:“寶姑娘,你怎麼來了?你沒被……”
寶釵道:“我那日正巧不在府里,因逃過一劫,這回來看看你們可有事。”
妙玉道:“倒是沒人來我這里撒野。”
寶釵道:“顰兒可在呢?”
妙玉道嘆了口氣道:“在里頭呢。”
寶釵聽了口中只念阿彌陀佛,又抓著妙玉的手道:“我聽人說如今正挨個審查女眷,尤其是外頭來的,二十來歲年紀的。我只擔心可是衝著顰兒來的……好姐姐,如今且聽我一句,趕緊收拾了東西和顰兒一起同我出去避一避。我知道顰兒惱我,我……可我……”說著聲音哽咽住了。
妙玉聽了不由一愣,問道:“我聽說是一個中順親王親自來查的,可是?”
寶釵道:“正是,不知道這中順親王和賈家有什麼過結,本來是由和府上交好的北靜王審查,卻被忠順王奪了去。如今說這些也無益,姐姐還是快些喊顰兒,我再想個法子蒙混出去,先離了這是非之地是要緊。”
嘆了口氣道:“我如何不想離呢?只是……”
寶釵道:“怎麼?”
妙玉道:“只是顰兒自打來我這里住下,身子便不好。聽說寶玉被抓了去便一頭病倒了,如今人事不省已經幾日了,湯藥不進,只怕……只怕現在不敢挪動的。”
寶釵聽了驚道:“什麼?怎麼好好的就病了?好姐姐,快讓我去看看。”妙玉點頭將寶釵領至里屋,只見黛玉躺在床上,一旁坐著晴雯。
晴雯見了寶釵,忙起身行禮。
寶釵也顧不上答禮,忙去看榻上的黛玉。
只見黛玉雙眸緊閉,氣若游絲,面如金紙。
寶釵見了哭道:“好姐姐,都說你醫術最是高明的,怎的也要救上她一救。若是要抓什麼藥,你只管跟我說,我就是拼死也弄進來給你。”
妙玉也落淚道:“我怎麼不想,只是前日里顰兒心中就憋著氣,如今又被這等驚嚇,心病難醫,好與不好,還要看她的造化了……”
寶釵哭道:“都是我害了顰兒……”
妙玉道:“切莫這麼說,都是命罷了。寶姑娘,如今你說的事兒我也都知道了。這里頭不是久留之處,恐夜長夢多,依我說你趕緊出去。”
寶釵道:“姐姐,若是顰兒好轉了定要趕緊離了這是非之地。到時候你只管想法子讓婆子往梨香院告訴我,我拼死也要帶你們出去。”
妙玉搖頭道:“你有這份心便足夠了。如今快去吧。”
寶釵只得起身要走。
剛出門又返回來,將隨身佩戴著的金鎖摘下來遞給妙玉哭道:“姐姐,我這金鎖是我兒時一個頗有道行的和尚送的,只怕也有點法力,姐姐好歹給顰兒放在身畔,或許能祛邪避凶也是有的。”
妙玉接了,安慰了寶釵一番,寶釵這才轉身出了櫳翠庵,又沿路折了出去,仍道榮國府院內,本想著再往里頭去見眾內眷,卻無奈兵勇把守嚴謹,寶釵雖不放心,又想著自己在外頭或許還能行走行走,只得轉頭又出了榮國府,扔回梨香院去了。
“父王,你為何遲遲不審問這賈家的罪臣?”孫紹祖問道。
忠順王道:“我兒,我這幾日不是一直在著人排查?”
孫紹祖道:“為何不提審這賈家男丁,只盤問女眷?”
忠順王笑道:“我知道,你是想報你那點小私仇可是?”
孫紹祖臉上一紅道:“父王,那賈寶玉著實可惡,他……”
忠順王揮了揮手道:“也罷,那些人就讓你去提審吧。只是事兒還沒定死,你可莫要給我弄出人命來。”又朝門子道:“你那里如何?”
門子道:“回王爺,這寧國府諸多罪狀已齊備了,即便沒有這弑君之罪,最輕也該革職查辦的。”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個折子來。
忠順王看了看,點頭道:“辛苦你。你便去陪著小王爺去查一查這賈家男丁吧。這寧國府這頭的折子明兒我一發先報與太後知道,先結果了他們也就罷了。”
孫紹祖見識過賈府中的女兒各個如花似玉傾國傾城,早就心中惦記著。
因聽了中順王這些話,只怕慌亂中難免有美人遭荼毒,因忙道:“父王,孩兒還有一事相求。”
忠順王道:“講。”
孫紹祖道:“我曾見過這賈府中女眷不乏那國色天香風流婀娜的,父王可不可以……”
忠順王笑道:“這算什麼,等定了他家里的罪,都歸你!”又想了一回,從桌上拿起一根鳳釵朝門子道“你可還記得這個?”
門子看了道:“王爺,這可是上次從甄家那下人處查得的?”
忠順王道:“正是,你拿去問問,這榮國府中可有人認得。”門子頓時明白了,將鳳釵納入袖內。
忠順王揮揮手道:“好了,你們下去吧。”
“是。”孫紹祖和門子磕頭退下。
出了門,門子笑著拱手道:“恭喜小王爺,此番受此重任,更是建功立業的好時候。只是不知小王爺要從何下手?”
孫紹祖咬牙道:“自然是從這賈寶玉起頭,這廝不但在我手上擄走了賈迎春,更是挑唆那賤婦把我一頓好打!”
門子道:“小王爺英明!我聽說這賈寶玉是賈府上下最疼的,只不知小王爺用些什麼手段?”
孫紹祖獰笑道:“還能有什麼手段,先拖出去打個半死再說,他那種奶面公子,我看他能禁得起我幾拳?父王只說不出人命,這半條命只怕他今日便是保不住了!”
門子道:“小王爺,兵法上說:攻城為下,攻心為上。依我說倒不如換個巧法,又能讓小王爺出氣,又能問出內情來。”
孫紹祖聽了忙問道:“哦?你有什麼巧法?快快說與我聽。”
門子道:“小人才疏學淺,又不了解這賈寶玉,倒是沒什麼巧法兒。只是小人認識一個人,他必定是有的。”孫紹祖忙問是誰,門子這才冷笑道:“賈雨村!”
欲知後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