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回 賈迎春訴曲紫菱洲 史湘雲搬入脂硯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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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能PS:好像說過了,就是因為前些日子看新版紅樓夢看到迎春才突發奇想要把迎春寫進來並加以拯(推)救(倒)的。其實以前一直對迎春沒有什麼感覺,只是覺得是一個很軟弱很沒有主見的人。當看了三十多集新版紅樓夢之後,當已經習慣了各種惡心的服裝設定、頭飾設定,長裂了的薛寶釵、長歪了的賈迎春之後,突然迎丫頭讓我眼前一亮,艾瑪,太尼瑪漂亮了。(我曾經一度懷疑是不是我的審美出了問題。)但是畢竟在新版的諸多人物中,除了少年薛寶釵也就這個成年迎春還算入眼了。演的也不錯,把那種柔弱的味道表現的很到位。So,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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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寶玉又抓過麝月鬧了一場,跑出去的晴雯終於還是沒能躲過,又被拉進來丟了幾回身子,一男三女天蒙蒙亮了才胡亂睡了。
第二天起來,晴雯便又有些輕咳。
寶玉心疼道:“怎麼樣,昨兒晚上一身汗就往外頭跑,又涼著了吧?也怪我不該那樣鬧你。我去讓他們給你找大夫來看看吧。”
晴雯忙道:“不妨事,只是前幾日的病沒好徹底罷了,快別又鬧得沸沸揚揚的,外頭人知道了反到要嚼舌根子,我只養幾日就是了。”寶玉只得作罷,便由襲人麝月服侍梳洗了去往王夫人處請安。
正巧有迎春帶過去的婆子回來給這邊老太太太太請安,正在王夫人屋里。
寶玉先給王夫人請了安,見王夫人眼睛有些發紅,便問那婆子道:“二姐姐在那邊可好?可是受了什麼氣了?”
那婆子不敢言語,王夫人便揮了揮手讓她下去了,拉著寶玉的手到:“可憐你那嬌弱的二姐姐,卻做了這門子親,方才那婆子說起孫紹祖種種甚屬不端,迎丫頭惟有背地里淌眼抹淚的。唉……”說著不免傷懷,落下淚來。
寶玉也低頭不語,心中不免發疼。
王夫人擦了眼淚道:“如今迎丫頭也出閣一個月了,過幾日我就跟老太太商量,接她回來住上幾日。”
寶玉便道:“為何還要再等上幾日?何不這就回了老太太去?正巧我也要給老太太請安的,如今便同太太一起過去吧。”說著拉了王夫人便往賈母處去了。
王夫人不由哭笑不得道:“就你這般猴兒急,說出來便一刻也挨不過的。”
寶玉道:“太太,二姐姐雖然是大伯那邊的,打小卻是你養大的,這府上除了老太太,只有你是最疼她的了,如今知道姐姐在那邊委屈,為何還要等幾日,讓她多受委屈呢?”
王夫人想了想道:“也好,走吧,咱娘兒倆就去回了老太太,只是老太太素日里最疼你們姐弟幾個,一會兒到了她那你可別把迎春在那邊受委屈的話都說了出來,讓老太太掛念不放心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寶玉道:“這個自然。”說著又央著王夫人起身,王夫人拗不過,便收拾了一番,由寶玉攙扶著朝賈母處去了。
到了賈母處請了安,只道將迎春接回來住上幾日,其他事一概不說。
賈母聽了自然點頭應允,便差人第二日去接,不在話下。
寶玉辭了王夫人賈母,因想著若要將湘雲送去悼紅軒,那邊只有幾個新買的小丫頭,幾個粗苯婆子,終怕伺候不到,卻又不知該讓何人同湘雲過去,心中煩悶,便又回怡紅院來。
襲人道:“可是還要出去?不出去就換了衣服吧。”
寶玉道:“晚些時候再出去,如今也不用換衣服了,我倒是有些話要跟你說說。”
襲人聽了便倒了茶來與寶玉,也在一旁坐了道:“是什麼話?難得見你這麼正經一次。”
寶玉見左右無人,才壓低了聲音將湘雲一事說了個大概。
襲人聽了驚道:“小祖宗,你可真是個魔王,如今竟鬧出這等事來,這要是讓老爺太太知道了……”寶玉忙示意襲人輕聲,襲人這才知道自己失態了,也壓低了聲音道:“這事兒還有誰知道的?”
寶玉又將將湘雲接出來藏至梨香院一事說了,末了道:“我已在外頭置辦了房舍,如今一應使用之物都已齊備了,也有了幾個丫鬟婆子,只是,那些人終究是新來的,讓她們在那邊伺候我只有些不放心。”
襲人沉吟了一會兒道:“二爺,你是想讓我去伺候史姑娘?”
寶玉道:“我心里也沒個底,若是你去,我自然是放心,可我又有些舍不得你,況且你本是老太太那的人,老太太疼我才將你賞了我的,如今老太太和太太早把你當做我屋里的人了,你這一去只怕她們自然會問起緣故,必然不好搪塞……”
襲人道:“也是這個理,不然我把她們都叫來我們再商議吧。”
寶玉想了一想道:“也好,只叫晴雯麝月吧,其他的人還是少知道的好。”
一時三女都齊了,寶玉又將來龍去脈說了一回,說到讓誰去照顧史湘雲,三女都沉默了起來。
到是晴雯先開口道:“這檔子事本來襲人去是最好的,她是最心細體貼的,史姑娘又有了身子,襲人從前又跟過史姑娘,只是現在襲人可是老太太和太太心上定的人,三天兩頭都是要見的,若憑的找不著了必要問個緣故,不好說辭。二爺,你若還放心得下我,不如我去吧。”
寶玉拉著晴雯的手道:“我怎麼不放心你?只是你這身子弱,病還沒好利索……”
“二爺,還是我去吧。”麝月好似下了多大決心般,聲音雖是不大,卻字字清晰。
“方才晴雯所說的極是,這屋里自然是少不得襲人姐姐的,縱然老太太太太不問,也只有襲人姐姐在我們也才放心。晴雯也是走不得的,她這病還沒好,怎麼能去照顧別人?不如讓我去吧。”
寶玉心中也是不舍,麝月卻到:“二爺,我只是不在這邊了,難道你就不過去那邊了不成,到了那邊,還不是我伺候你,又不是出去了就不得見了。好了,如今就依我說吧。只是想想如何回老太太那邊吧。”
寶玉嘆了口氣,將麝月抱了道:“好姐姐,那要委屈你了……”四人又計議一番,商議完畢,由襲人去回賈母,只說府外麝月父母念麝月年紀已大,攢夠了贖身的銀子,想將麝月贖回去,在家里過上兩年便尋一個合適的人家嫁了。
賈母和王夫人本都是心善的,又素日里最信得過襲人,聽了也不多問,賈母道:“嗯,麝月那丫頭也是好的,貼身跟了寶玉這麼多年也算辛苦,如今既然她父母有這個心,依我看索性就讓她去吧。那贖身的銀子也免了。”又朝王夫人道:“再賞她十兩銀子,另幾件體面衣服首飾的做嫁妝吧,讓她體體面面的出去,別說咱們府上寒酸。”王夫人點頭應了,襲人辭出,回怡紅院幫麝月收拾衣服雜物,不在話下。
寶玉轉至梨香院里,與薛姨媽和湘雲說了。
薛姨媽輕輕抱了湘雲道:“我的兒,不是娘這里不留你,實在是人多眼雜又只和老太太那邊隔著一堵牆,怕生出什麼變故,你在那邊要自己好好照料,若是沒什麼就打發人來跟我要,可不要苦了自己。”
寶玉忙道:“姨媽放心,我讓我屋里的麝月也跟湘雲一道過去,若是少什麼,少不得讓他們來煩擾姨媽就是了。”
寶釵也勸道:“娘,湘雲雖然不在我們這邊了,也只是在城外不遠,即便她行動起來不方便,難不成我們還不能出城去看湘雲妹妹的?你們這麼一鬧倒像是生離死別了一般。雲丫頭,你在那邊了要注意身子,先安頓下來,得空了我便和娘過去陪你。”
說著,湘雲回屋去收拾東西。
寶釵也跟了進來道:“你這匆匆從那邊跑出來,也沒幾件衣服,若不嫌棄,我這里還有兩件新做的沒穿過。你先拿了去穿吧。”
湘雲卻笑道:“寶姐姐,不用了,你的衣服穿在我身上有些肥大了,你自己留著穿吧。”
寶釵只道湘雲是笑她胖,小臉一紅道:“你這小蹄子好不知好歹,你現在是有身子的人,哪里就會肥大了?我替你想著,你倒譏諷我胖了?看我不擰你的嘴。”說著便用手去擰湘雲的臉。
湘雲忙捂住臉笑道:“本來就是麼,我本就是個子最矮的,況且你……”說著眼中透出一股壞笑,一把抓在寶釵胸口道:“你這里這麼大,給你做的衣服你穿著合適,難道我也有這麼大不成?嘿嘿,你看那日寶哥哥看見你濕了衣服那副模樣,恨不得眼珠子都貼上去呢。”
寶釵大窘:“你……你都看見了……只是失手打落了茶杯,再說寶玉哪里就有你說的這般……”
湘雲笑道:“你只顧看自己的衣物,自然不會留意愛哥哥的模樣,我可是看得真真的,那架勢,真恨不得一口將你吃了呢。”
“你還說……”寶釵一張臉臊得更紅了,湘雲小腹已經隆起,又不敢如平日里那邊耍鬧,只得用手去堵湘雲的嘴。
湘雲的嘴雖然是被堵上了,那兩只小手卻得了自由,又是在寶釵胸口一陣揉搓。
寶釵忙又去拉湘雲的手。
湘雲嘴上又自由了,笑道:“嘿嘿,寶姐姐,愛哥哥摸不到,不如我先替他好好摸一摸,回頭再悄悄告訴他,也就當是他摸到了吧。”
寶釵氣得把湘雲的手一甩道:“你自己收拾吧,我可不管了。”說著便扭身出去了。
湘雲又沒有什麼雜物,略收拾了一就好了,只有一個小包裹。
來至外頭,薛姨媽又叮囑了湘雲一番,外頭茗煙已經備下了車,下便別了薛姨媽和寶釵,出門上了車。
麝月也等在一旁,攙扶湘雲上了車。
湘雲拉住了麝月的手道:“好姐姐,多謝你陪我過去那邊了,不然在那邊連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我只怕要悶死了。”
麝月笑道:“史姑娘,快別這麼說,我只怕我這人又懶又笨的伺候不好你呢。”
說話間二女在車上坐了,寶玉也跟了上來。
湘雲見車廂里有一盆花兒,因奇道:“這是什麼花兒?”
寶玉笑道:“海棠。”
“少唬我,哪里有海棠還在這個時候開花的?”
寶玉笑道:“正是因為這個時候開花才稀罕,你看這海棠,大半都是紅的,只有這邊幾支仍是白的。這是鳳姐送我的,說來也奇了,本來是一盆白海棠,這日子一久了,就一朵朵變成了紅色。我怕你在那邊悶,心想這花稀奇,不如拿過去留著你玩吧。剛才我看寶姐姐臉上紅紅的,又不說什麼話,可是你又跟她說了什麼?”
湘雲笑道:“當然,說了好多。”
“哦,都說了些什麼?”
湘雲朝寶玉吐了吐舌頭:“不能說。”
不一時,三人來至悼紅軒處,只寶玉來過兩次,湘雲和麝月兩個下了車,不由四處打量起來。
只覺很小一個門面,門口也並無石獅匾額一類。
湘雲只想著能有個容身之所,也不在意。
有新買的丫頭婆子迎了出來,給寶玉等人施禮。
寶玉挽著湘雲道:“打今兒起,她就是你們的奶奶,如今奶奶有了身子,都要精心伺候著,若是伺候好了月錢自然是多給的,若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可仔細你們的皮。”又指著麝月道:“這是麝月姐姐,你們日後有大小事都跟她拿主意就是了。”眾人都施禮。
寶玉又指著一個十四五的丫頭道:“雲妹妹,這個小丫頭你看可像一個人?”
湘雲看了一回,笑道:“倒是有些像以前跟著我的翠縷了。”
寶玉也笑道:“我看著也像,不如仍叫她翠縷,我看她模樣倒好,又是個干淨利落的,以後就讓她和麝月一起服侍你可好?”湘雲點頭應允。
那翠縷屈膝施禮道:“寶二爺,二奶奶,麝月姐姐,都到了怎麼還站在門口說話,這就進去吧。”說著,扶著湘雲的胳膊引三人進了門,轉過玄關。
里面卻是一處優雅的院落,雖然不大,卻也雕欄畫棟。
三間正房六間廂房整齊排列。
“別看這門面不起眼,里面到也整齊。”湘雲道。
寶玉不由得想起自己頭次進來也是如此想的,遂挽著湘雲的手道:“你且別說,再隨我來”便引著湘雲進了正廳,又從一處回廊轉至後院,一處園子豁然映入眼簾,只見亭台軒榭,一灣溪水匯成一個小池塘,幾處樓宇院落三三兩兩散在四處,看似散漫,卻也錯落有致。
湘雲見了歡喜道:“若是再大一些,比大觀園也不差了。”
寶玉輕輕攬著湘雲的肩頭道:“怎麼樣,這處能不能藏得我的雲妹妹?”一面由湘雲選了一處屋子,將隨身帶著的物件安置了。
湘雲心里新鮮,便拉著寶玉在園子里四處逛,來至那湖上涼亭中,寶玉怕湘雲勞累,便拉著她挨著坐了。
“雲妹妹,你且在這邊好生住著,有什麼事只管跟她們說。”
湘雲道:“嗯,知道了,你都說了多少回了。”說罷將頭輕輕靠在寶玉肩頭。
寶玉將一只手按在湘雲小腹上道:“以後這里就是我們的家了。真想快點看著我們的寶寶出生,然後陪著你們一起百年。”
湘雲微微一愣,道:“家?榮國府才是你的家呢,這里只不過是我一個容身之所罷了。偌大一個園子,只我一個人住著,你自然不能天天來這里的,姐妹們更是不得見,哪里能稱得上是家呢?”
寶玉聽了知道湘雲所說的都是實情,點了點頭道:“好妹妹,我現在說了都不算的,等再過上幾年我再大些,自然會給你一個結果。你且……”
不待他說完,湘雲笑道:“好了,愛哥哥,你心里有我,隔三差五還能見你一見,況且我腹中也有了你的骨肉,這樣我就很快樂了。我不要你成天為我賭咒發誓的。”
寶玉道:“好,我不起誓,我只要做給你看就是了。”說著掂起湘雲的下顎,輕輕的吻了上去。
卻說賈母派人去接迎春,果然到了第三日一早兒,迎春便坐了轎子過來。
迎春先到賈母處請了安,用了午飯,又到賈赦邢夫人處請了安,孫家的婆娘媳婦等人已待過晚飯,才打發回家去了。
迎春這才來王夫人處。
探春、惜春、寶釵、黛玉知道迎春回來了,都已經等在那里。
寶玉更是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迎春給王夫人請了安,寶玉又給迎春施禮,迎春回了,眾姐妹也都請安,王夫人便拉著迎春的胳膊讓她挨著自己坐了。
剛碰到迎春的胳膊,迎春便峨眉一蹙,躲了一下。
王夫人道:“這是怎麼了?”迎春只低頭不語,王夫人便拉過了迎春的手,將袖子挽了起來,只見那白嫩的藕臂上一條條的青紫,眾人都驚呼起來。
那王夫人哭道:“我的兒,這……造孽啊。”說著一把將迎春抱緊懷里。
迎春方哭哭啼啼的在王夫人懷里訴委曲,說孫紹祖“一味好色,好賭酗酒,家中所有的媳婦丫頭將及淫遍。略勸過兩三次,便罵我是『醋汁子老婆擰出來的』。又說老爺曾收著他五千銀子,不該使了他的。如今他來要了兩三次不得,他便指著我的臉說道:『你別和我充夫人娘子,你老子使了我五千銀子,把你准折賣給我的。好不好,打一頓攆在下房里睡去。當日有你爺爺在時,希圖上我們的富貴,趕著相與的。論理我和你父親是一輩,如今強壓我的頭,賣了一輩。又不該作了這門親,倒沒的叫人看著趕勢利似的。』”一行說,一行哭的嗚嗚咽咽。
連王夫人並眾姊妹無不落淚。
王夫人只得用言語解勸說:“已是遇見了這不曉事的人,可怎麼樣呢。想當日你叔叔也曾勸過大老爺,不叫作這門親的。大老爺執意不聽,一心情願,到底作不好了。我的兒,這也是你的命。”
迎春哭道:“我不信我的命就這麼不好!從小兒沒了娘,幸而過嬸子這邊過了幾年心淨日子,如今偏又是這麼個結果!”
王夫人一面勸解,一面問他隨意要在那里安歇。
迎春道:“乍乍的離了姊妹們,只是眠思夢想。二則還記掛著我的屋子,還得在園里舊房子里住得三五天,死也甘心了。不知下次還可能得住不得住了呢?”
王夫人忙勸道:“快休亂說。不過年輕的夫妻們,閒牙斗齒,亦是萬萬人之常事,何必說這喪話。”仍命人忙忙的收拾紫菱洲房屋,命姊妹們陪伴著解釋,又吩咐寶玉:“不許在老太太跟前走漏一些風聲,倘或老太太知道了這些事,都是你說的。”
寶玉唯唯的聽命。
卻說眾姐妹都散了,迎春便往紫菱洲去了,迎春回到紫菱洲,見那景物猶在,只是不在是當小姐時那般開懷,不免觸景生情,打發了丫頭婆子,獨自一人坐著正在垂淚,卻見那門被推開了,不由唬了一跳,問道:“是誰?”
那門被推開,卻是寶玉走了進來。
原來寶玉自打見了迎春小臂上累累傷痕,便如一鞭鞭打在了自己心上一般。
又見迎春哭得淒楚,更是放不下,待種姐妹都散了,便悄悄跟了迎春朝紫菱洲去了。
正巧迎春將下人打發了,便也不敲門,徑自推門進了來。
聽迎春問,忙輕聲道:“二姐姐,是我,寶玉。”
迎春見是寶玉忙起身迎了上去。
讓著寶玉坐。
寶玉卻不坐,一只手拉住了迎春的手,一只手替迎春擦拭了淚痕,自己的眼圈卻不由紅起來:“二姐姐,你這金玉一般的身子,怎麼禁得起這樣的作踐,可還疼麼?”說著便拉起迎春的袖子要再細看。
迎春和寶玉一處長大,自然知道他是真心的疼自己,又是姐弟,本也不為過,只是自己如今已是嫁了人的,又覺不妥起來,忙想用手掩住:“不疼,只是看著嚇人,如今早好多了。”
寶玉卻到:“二姐姐,你也當我是個外人不是?那會子太太拉著你的胳膊,你還怕疼躲,如今這麼一會子就好了?姐姐打小嬌生慣養,哪里受過這般苦?”說著拉起迎春的衣袖,露出一截新藕般的胳膊來。
只見那上面一道道青紫色的痕跡猶在,寶玉心疼道:“這畜生,怎麼敢下這麼狠的手?可還疼嗎?”
迎春紅著臉小聲道:“還好,若不碰到也不大疼了。”
寶玉抬起迎春的藕臂,細細的看那創口,忍不住輕輕在上面舔了一下。
迎春的胳膊不由一哆嗦,一張俏臉更紅了起來。
寶玉問道:“好姐姐,可是疼了?”迎春搖了搖頭,心中只想抽回手來。
哪知寶玉卻自己將迎春的衣袖又放下來,道:“二姐姐,你且等等,我去去就來。”說著便匆匆出去了。
迎春呆呆坐著,想方才寶玉的動作,似是覺得有些不妥,卻又知道寶玉自小就是這般疼愛其他姐妹,如此想來又沒什麼不妥之處。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寶玉又回至紫菱洲,拿出一個小瓶子一個巴掌大的錦盒放在桌上道:“這是頭些年老爺打我的那回寶釵姐姐給我的創傷藥。”說著將盒子打開,果然里面有幾粒龍眼大小的藥丸。
寶玉捻起一顆放在一空茶杯中道:“這藥丸需要用酒化開,然後塗抹在創口處就是了,那會子老爺打得我那樣狠,塗了這個果然就不大疼了。我想著你這里一定沒有酒,就拿了一瓶來。我這就幫你弄藥。”
迎春只小聲道:“寶玉,多謝費心,只放在那里一會兒叫丫頭們弄就是了。”
寶玉卻手上不停,頭也不抬的道:“我是用過的,自然知道怎麼弄,要讓他們來倒又要費一番口舌。”說著便用一根調羹細細的將藥丸研碎了,挨著迎春坐了,握住她的一只手,將衣袖輕輕挽好了,便掏出一塊紗布,沾了藥酒,在那一道道鞭痕上輕輕擦拭起來。
“二姐姐,開始可能有點刺癢,一會兒就好多了。”寶玉一面擦一面道。
迎春果然覺得胳膊上的創口剛被擦到有些刺痛,漸漸就淡了起來,有些微微發癢。
待到小臂上的擦完了,寶玉又見那上臂也有傷痕,便問道:“二姐姐,這畜生到底是怎麼將你打成這樣的?”
迎春含淚道:“有事沒事就用藤條抽上幾下子。”
寶玉又問道:“身子上也有麼?”
迎春點了點頭,自行抽回手將兩袖整理好了道:“寶玉,多謝你的藥了,你且放在那里吧,一會兒我讓小丫頭幫我擦就是了。夜了,你也該回去了,免得你那邊的人四處找。”
寶玉只得又安撫迎春幾句,悻悻的退了出去,回到怡紅院便悶悶不樂,心中只恨那禽獸不如的孫紹祖。
閒言少敘,只說這幾日迎春同眾姊妹等更加親熱異常,每日都和姊妹在一處,寶玉也便沒有了喝迎春獨處的機會。
一連住了三日,才往邢夫人那邊去。
先辭過賈母及王夫人,然後與眾姊妹分別,更皆悲傷不舍。
還是王夫人薛姨媽等安慰勸釋,方止住了過那邊去。
又在邢夫人處住了兩日,就有孫紹祖派的人來接去。
迎春雖不願去,無奈懼孫紹祖之惡,只得勉強忍情作辭了。
邢夫人本不在意,也不問其夫妻和睦,家務煩難,只面情塞責而已。
欲知後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