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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結嬰

穿書之欲欲仙途(NP) 幕幕心 4064 2024-03-02 22:59

  怪不得,初次見到荊陌,楚若婷就覺得他舉止怪異。

  怪不得,荊陌呆呆傻傻總像是少根筋。

  原來他少了一魂一魄,並非正常人。

  楚若婷說不出心頭瞬間涌出的情緒,也不明白為何流下眼淚,或許是心疼他,或許是覺得上天不公,或許是為他感到悲哀。

  荊陌還是頭次見她哭。

  他手足無措,捧著她的臉,用拇指指腹擦去她臉頰上的淚水,焦急問道:“楚楚,你怎麼啦?”

  “沒。”

  楚若婷轉身,將眼淚擦掉。

  她望著無垠的湛藍海面,平復了一下心緒,問:“魔君有說過,要你魂魄做什麼嗎?”

  荊陌搖頭:“魔君說,這樣我就能變成天下第一的高手。”

  “天下第一?”

  當林城子昆侖老祖這些人不存在?

  楚若婷冷冷嗤笑,魔君這種話也就只能騙騙荊陌了。

  楚若婷又問了荊陌一些關於魔君的事,荊陌大部分都答不上來。

  他是魔君最得力的手下,很大的一個原因,就是他從來不問魔君的任何緣由。

  魔君吩咐什麼,他就做什麼,只求完成任務,根本不在意自己在任務中是死是活。

  這一次的談話,讓楚若婷郁結於心。

  不過她沒有表露出來。

  生活沒有任何變化,每天煉煉器,捕捕魚,二人一起笑鬧,一起抵死纏綿。

  身心放松的雙修,《媚聖訣》激發了楚若婷的潛能。

  又過一年,楚若婷丹田處的靈氣澎湃洶涌,從濃郁的白霧變成了如水的液體,游走四肢筋脈。

  楚若婷已經學會了第二卷,對於天地日月的感悟更加深刻,她隱約感覺結嬰之日不遠了。

  如今浮光界結嬰修士不足百人,要麼是宗門座上賓,要麼就是門派長老掌門,即便是散修,也是處處被人尊敬。

  楚若婷能以如此年輕的骨齡成功結嬰,足以震懾王瑾之流,她要報仇,也就更有勝算。

  光是想一想,楚若婷便覺熱血沸騰。

  她放下手中一切事物,開始准備迎接結嬰時的雷劫。

  雖然結丹那日雷劫沒有劈下,但楚若婷不敢保證這次也是一樣,她煉制了大量防御法寶,放置周身,人也坐在早已畫好的防御陣法中。

  尋常修士,結嬰時必定有幾十人護法;可楚若婷身邊只有一個荊陌。

  但對她來說,已經足夠了。

  楚若婷又閉關了一個月,這一個月,她沉浸在自己的冥想,荊陌只能可憐巴巴的蹲在門口守著她。

  到了第四十二天,楚若婷終於頓悟。

  結嬰與結丹不同,要結嬰,需先碎丹。許多修士無法忍受碎丹之苦止步於此,但楚若婷卻一聲不吭的堅持下來。

  將孕育在丹田中的金丹親手碎裂,絞痛讓楚若婷疼得恨不能咬碎銀牙。

  她渾身震顫,雙目一片血紅之色,冷汗滾滾而落。

  然而,這僅僅是最簡單的考驗。

  金丹碎後,靈氣潰散。

  她的識海翻起驚濤駭浪,讓她痛苦至極。可楚若婷必須忍著被撕裂的劇痛,將破碎的金丹重新煉化為元嬰。

  碎掉的金丹慢慢形嬰孩手腳的雛形……

  胎化元嬰後,會引來雷劫。渡過雷劫,就能躍入龍門!

  楚若婷痛得死去活來,好似五髒六腑都在被人生拉硬扯。冥冥中,識海里似乎有一個聲音在誘導她:“放棄吧。”

  “就算你結嬰又怎樣?喬蕎是天道的寵兒,她始終比你修為高。”

  “你打不過王瑾的,王瑾可是掌門,高高在上的青劍宗掌門。”

  “嘖,就連謝溯星況寒臣,你也打不過他們。”

  “你只是這茫茫世上的一粒塵埃罷了,何必逆天改命?”

  楚若婷眉頭緊皺,冷汗涔涔。她差點被這聲音說動,可轉念想大仇未報,何言放棄?這聲音是結嬰之路上的心魔!她不能動搖決心!

  她咬著牙關,忍耐著錐心刺骨的疼痛,“縱然我是塵埃,命運,也由我自己掌控。”

  識海中的聲音渾噩道:“你注定會失敗。”

  楚若婷忽然笑了。

  上輩子,她又不是沒失敗過。敗了,那就重頭再來。

  “我什麼都怕……惟獨,不怕失敗!”

  陣法之外,荊陌心急如焚。

  他看不到楚若婷的情形,像熱鍋上的螞蟻,轉來轉去,轉去轉來。

  海面晴空萬里靈鳥翔集,陡然間陣法中竄出一道金光,陰雲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滾滾雷電在厚得驚人的雲層中如龍蛇游走。

  荊陌仰頭看著這幕可怖的天象,既高興又擔憂。

  楚若婷閉關前給他交代過,若引來劫雲,她結嬰就成功了一半。

  黑雲壓城,狂風呼嘯。

  荊陌便將陣法外的所有防御法寶注入靈力,隨著楚若婷修為和煉器經驗的提升,她如今煉制的法寶品質很不錯了,但不知道這些法寶,能不能暫時抵抗那凶悍無比的雷電。

  烏雲之中爆出一聲聲轟鳴,一道道雷霆在雲層中炸開。

  這是屬於元嬰強者的雷劫!

  荊陌只是金丹修為,他頓時頭暈耳鳴,連站也站不穩。

  雷光轉瞬落下,防御陣法啟動。

  初時,雷電如栲栳粗細,越往後威力越大。

  漫天赤光迸射,蒼穹中電閃雷鳴,抵抗法寶每挨一下就變成廢品,海岸邊被轟炸出無數深坑,礁石變成齏粉。

  第九十道雷劫落下,楚若婷的陣法法寶全部失去作用。她被劈得皮開肉綻,忍不住發出淒厲的叫喊。

  “楚楚——”

  荊陌原本聽她的話躲在很遠的地方,可此時聽到她的慘叫再忍不住,悍不畏死的衝入陣法中,將渾身焦黑的楚若婷緊緊護在身下。

  荊陌的金丹修士氣息,讓天道為之一滯,最後一道雷劫竟劈歪到海面上。

  楚若婷陰差陽錯逃過一劫,她卻高興不起來。

  她吐出一口血,罵荊陌:“你瘋了嗎?若剛才天道沒有留情,你早就死了!”

  荊陌抱著楚若婷,頭埋在她焦黑的頸窩,哭了起來,“楚楚,我死了沒關系,我怕你死了。”

  楚若婷聞言怔住。

  太久沒人在意她的生死,陡然聽到荊陌的肺腑之言,她不知如何接話。

  渡雷劫用盡了她全身氣力。

  但此時丹田處卻靈氣充沛,原本的金丹不見了。

  識海之中,躺著一個拳頭大小的沉睡嬰兒,仔細一看,那嬰兒面目與楚若婷十成相似,正是她胎化之嬰。

  從此,她正式邁入浮光界強者的行列。

  不管將來如何,楚若婷此時是真的夷悅歡欣。她如釋重負的窩在荊陌懷里,輕輕笑了起來。

  *************

  楚若婷結嬰成功,但還是受了傷。

  她雙臂被雷電劈得傷痕累累,久不愈合。荊陌急的團團轉,見楚若婷准備出門,趕緊將她扛肩上。

  楚若婷一陣天旋地轉,驚得攥住他頭發,“荊陌!你干嘛?快放我下來。”

  荊陌固執道:“不!你受傷了!”

  楚若婷哭笑不得,解釋說:“我只是手臂破皮,不是腿瘸了。”

  荊陌打開門,問她,“你要去哪里,我扛你去。”

  楚若婷原本想去村里逛一逛,看有沒有合適的煉器材料。被他這樣扛著,她哪還有心思。

  兩人正因為這事兒爭論不休,門口突然發出遁光符的白光,黛瑛抱著刀出現。

  黛瑛有一段時間沒來了。

  荊陌見著她,高興地說:“阿五!好久不見,你頭發都長這麼長了?”

  黛瑛簡短有力的“嗯”了一聲。

  她目光落在靈魚干上。

  楚若婷趕緊遞給她兩條。

  黛瑛吃完了魚,才平平開口道:“魔君召荊陌回無念宮。”

  “魔君口令,還需要你來傳達?”楚若婷不禁納悶兒,魔君難道不會用傳音符。

  黛瑛看向荊陌,荊陌頓時慌張的後退了兩步。

  黛瑛道:“魔君召了他六次,他不走。”黛瑛用刀柄指了指自己額上的雲紋發帶,“這個,是魔君傳令的法寶。”

  楚若婷聞言一怔。

  不可置信地看向荊陌。

  荊陌好久都沒有戴他的發帶,她好奇問了幾句,他只說勒腦袋不舒服。她以為那是普普通通的裝飾物,沒有深究。

  什麼時候起他也學會騙人了?

  隰海魔君的命令荊陌也敢違抗,楚若婷簡直為他捏一把汗。

  她趕緊問:“荊陌去了魔宮,還會回來麼?”

  如果魔君要下達什麼任務,她可以陪荊陌一起。

  她現在已經是元嬰修士了,對付七階左右的妖獸不成問題,還能順便鞏固一下修為。

  黛瑛望著靈魚干,沒有回答。

  楚若婷忽然覺得,荊陌不知道的事,黛瑛或許會知道。

  她想支開荊陌,荊陌不肯。無法,楚若婷只得掏出一枚小海螺,扔進海里,“去,撿回來。”

  荊陌這才噔噔噔的跑遠了。

  楚若婷又拿了兩條靈魚干給黛瑛,再次追問:“荊陌去魔宮要做什麼?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黛瑛吃掉靈魚干,她垂下眼簾,向來冷漠的眼中竟然沾染了一絲痛苦,“我不知道……因為,阿五就沒有回來。阿五死了,被魔君扔進了葬屍島。”

  葬屍島是垃圾場。

  無念魔宮每天會死很多人,魔君懶得將屍體化骨,便會派人將死者的屍首拖去葬屍島扔掉。

  阿五……

  楚若婷愣了愣。她忍不住回憶起和他第一次見面,和和氣氣的一個年輕人,說話時總笑吟吟。

  她知道荊陌被魔君抽走了魂魄,看樣子,黛瑛應該也少了魂魄。

  她的猜測在黛瑛口中得到證實。

  黛瑛說:“魔君要把我們變成浮光界最厲害的高手。”

  “……怎麼變?”

  “魔君會選出我們其中一人,將魂魄抽出,煉制魔器的器靈;肉體,會被改造成無堅不摧的機關傀儡。”

  楚若婷渾身一震,血液似乎都凝住了。

  她看向海邊正為她摸索尋找海螺的荊陌,“那個人……會是誰?”

  黛瑛皺眉。

  她伸出自己的手肘,楚若婷這才發現,她的手臂逐漸木質化,關節處像用榫卯連接起來,僵硬且不靈活。

  “阿五死了,我失敗了,所以魔君召荊陌回去。”

  “為什麼一定是你們?”

  黛瑛驕傲地昂起頭,沉聲道:“我們叁人的魂魄,由魔君從小蘊養,我們對魔君的忠誠天地可鑒。願為魔君生,為魔君死。”

  *************

  楚若婷頹然地坐在木屋的台階上。

  黛瑛走了。

  她沒能帶走荊陌。

  但楚若婷知道,該來的還是會來。

  翌日清晨,荊陌對著水鏡,重新綁上了發帶。

  他轉過身,看著桌邊靜坐的楚若婷,上前,蹲在她身邊,將臉擱在她掌心蹭了蹭:“楚楚,我很快就會回來。”

  楚若婷撥開他額前細碎的劉海,凝視他澄澈的雙目,問:“如果你沒有回來呢?”

  “……無論我有沒有回來,楚楚……你都要每天開心。”

  荊陌很難過,這是他從未體會的情緒。眼睛很酸很熱,甚至鼓足了勇氣,才說出這句話。“心”字結束,眼淚也流了下來。

  荊陌終於知道了傷心的滋味。

  他用胳膊使勁兒擦,可眼淚怎麼也擦不干。

  他不得不離開。

  魔君很生氣,他唯一一次對他發火。魔君還說,如果他不回無念宮,就親自來殺了他,殺了楚楚,殺了隰海周圍每一個人。

  荊陌不在意自己,也不在意隰海的百姓,他在意楚楚。

  楚若婷有一瞬間想說:那我陪你一起去無念宮吧。

  她嘴唇囁嚅了兩下,沒說出口。

  無念宮,那可是無念宮。

  尋常人避如蛇蠍的地方,她想去,不是瘋了是什麼?

  她還要報仇,還背負著父母的期望,不能為了一個小小的魔修刺客失去理智。

  再者,她去了能有什麼用?

  那可是隰海魔君!

  魔君會賣她面子,不將荊陌變成器靈傀儡嗎?

  不可能的。

  所以荊陌離開的時候,楚若婷什麼也沒說。

  她轉過身,連目送也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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