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章 神秘筆友_吳軒1
2549年10月21日,18:05 米納共和國 襄陰省 花雨市 南山路239號襄南政法大學時至深秋,夜晚來得很早。
黑幕下,圓月剛露半張笑臉。
一條幽靜林蔭道的盡頭,男生宿舍的大門就藏在道邊整齊的桂花樹後。
此時,一個安靜的房間內,書桌上的台燈發出微光。
晚飯後,吳軒在燈下開始寫信,“你好,廖小姐,”他寫道,“最近要考試,故回信晚了幾天,十分無奈,見諒。”他伏在案頭,用胳膊支著腮幫,指頭擺弄著筆,自言自語,“見諒,這口氣是否不夠懇切?還是用十分抱歉更好些呢?”
不拘小節的他,最近會經常為一些細微末節的用詞斟酌良久。
他沉溺在自己的幻想中,腦海里出現一位清純美麗的少女,正臉飛紅霞地讀著收到的信。
他擱下筆,“最近她寄來的那幾個字,有好幾個與以前的重復了,這倒是越來越有趣,或許我還可以發現點什麼呢。”
燈光照在吳軒略顯稚氣的俊俏臉上,一想到廖小姐喜笑顏開的神色,他發自內心地笑起來。
昨天來信中,廖小姐說她不住在學校宿舍,而是租在警官學校外面,和一只貓一起。
這些交流雖然再平常不過了,但對吳軒來說,意義卻非凡,因為這可是廖小姐第一次對他透露自己的一些生活細節。
幾個室友都被斜對面宿舍的邀去打牌了,平時喧鬧的四人房變得特別寂寥。
擺在房間中間的木質書桌上,在他的手肘邊,翻開著一本半舊的《邏輯政治學導論》教材,書頁上畫著很多波浪线,旁邊整齊地寫著一些注解。
那是政治學的主要科目之一,明天早上要測驗的內容,不過現在吳軒的注意力完全沒有在這本書上。
“警官學校,哦,廖小姐以後要穿那種很嚴肅的制服嗎?警官學校畢業,不就是要做警察嗎?一個女警察。”他尷尬地笑起來,覺得自己的洞察力有所衰退,到現在才覺出廖小姐在筆談中某些特質的來源,原來她是警校的。
在他的心中,廖小姐這時候還真的和一個威武的女警察形象重合了。
“她在寫回信的時候,膝上躺了一只肥胖的黃貓,穿著紅色的毛线衣。廖小姐說那只貓叫小琪,特別皮,尤其騷。咦,貓會很騷臭嗎?”廖小姐突然出現在吳軒眼前,還有蜷縮在她美麗的手彎里的那只肥胖可愛的貓咪,“哎,有什麼呢!她不過是一個筆友,又何必自作多情。”吳軒對自己說。
他重新拿起筆,繼續寫,“收悉來信,這次的幾個字,我還要費點時間做考據。我已經找到芹文中有相近的字形,它們之間好像有演變的痕跡,我想,這應該是會意法。”他在一張田字格的信紙上奮筆疾書,“你哥哥得到的這些古文字很多是目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我查了最新的考古資料,也沒有記錄,還真是令人吃驚呢。不過,廖小姐,請你放心,我有自己的方法可以破譯出來。”
吳軒跟這位遠方的筆友廖小姐,這樣來回交流一些奇奇怪怪的古文字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
那是去年春天的某一天,他收到了一封信,是一個叫廖雪村的人從昊京市寄來的。
這位廖雪村與吳軒有一面之緣。
兩年多前,吳軒剛入襄南政法大學的時候,由於自小就對古文字有所研究,他得到跟隨語言學老師到清川參加一個學術交流會的機會。
在那個交流會上,他認識了老師的同學廖雪村,一位歷史老師。
兩人恰都對古神國和當時的古文字感興趣,故相談甚歡,頗為投機。
不過交流會回來後,就沒有再聯系,關系就慢慢淡了。
所以收到廖老師的這封信,還是讓吳軒有點驚訝。
廖老師在信中抄寫了幾十個古文字,說在寫一篇考古學論文要用到,讓他幫助破譯一下這些文字的意思。
那段時間,吳軒學業也不忙,平時正好有點閒,他就好奇地研究起來。
待他仔細一看這些古字後,才發現事情並不簡單,他頓時興趣盎然起來。
這些古怪的字形,讓吳軒有似曾相識之感。
初看之下,它們和兩千多年前的古神國芹文有些形似,但仔細看,卻又有很大不同。
很顯然,這是一種目前無法解讀的古文。
他想起自己和廖老師交談芹文語法時,曾經談起過在吳氏家族自古流傳的一種古語,這種神秘的語言被記載在一本秘傳書中,他告訴廖雪村,那可能就是和芹文同個時代,早已失傳的蝶文。
廖老師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了這些古字,大概他以為這些就是蝶文,所以才會寄給他來解讀。
吳家的那本秘傳家書,由於年代過於久遠,很多內容已經很難考證解讀。
據吳氏先人所傳,那是兩千多年前神國祭祀用的古蝶文。
這種神秘古老的語言為什麼會秘密流傳在吳氏家族,祖父和父親都沒有告訴他,只是叮囑要好好研究,這是祖先一代代交代下來的。
吳軒把廖老師信中的幾個古文,和家書一一核對考證後,雖然不是完全相同,卻能明顯感覺到這是同一個體系的古語。
他翻遍了語言學的研究文獻,以及近幾年考古學成果,完全沒有找到關於這些文字的記載。
他越來越感到奇怪,這些已經絕世的古文字廖雪村又是怎麼得來的呢?
不過對於這些文字的來歷他也不是非常關心,也就沒去問,卻對解析這些古老的東西非常感興趣。
他花了兩天時間去找各種資料,並結合家傳的文字知識,很快就有了答案,把結果回復了廖老師。
幾天後,這位廖老師又寄來一封信,又給他一些新的古文,然後他照例破譯了。
這樣來回幾次後,從某一次開始,寫信的人就變成了一個女孩。
那女孩自稱是廖老師的妹妹,和吳軒一樣,正在昊京讀大三。
隨著書信來回的不斷交流,很快兩人成了一對筆友。
吳軒慢慢把廖小姐當做了虛擬女友,傾訴著自己的心情,他幾乎無話不談,廖小姐一般只是傾聽開導。
來信從一個禮拜一封,變成了隔幾天就要來回一次。
每次信中除了聊各種關心的話題外,照例是要破譯一些古文。
這些古文往往很零散,好像特意被人拆開打斷一樣,雖然吳軒心里感到一點奇怪,卻也樂在其中。
“上次我對彭學長提起了你,學長問你的名字,我答不上來,結果被他取笑了一頓。”吳軒猶豫了一下,又寫道,“我們做筆友這麼久了,我還不知道廖小姐芳名呢,我是不是有榮幸能知道呢?代我向小琪問好,一如既往地想見到它身上那件紅毛衣,我想一定很有趣吧,它穿著一定很暖和,也很漂亮。”
“喂,喂。廖小姐來了!”門被用力一下子推開,一個皮膚有點黑的同學走了進來,晃著頭,甩著腳步,一副冒冒失失的樣子。
吳軒把眉頭一皺,怕被他看到自己的信,把手捂了起來,擡頭漠然問:“你來干什麼,不打牌了?”
“我來看看我的廖小姐啊,知道你又在寫情書了。”他走到吳軒跟前,“那邊人太多了,亂糟糟的,”然後大大咧咧地坐在一邊,“還是陪你比較有趣點,雖然我知道你一定不喜歡我出現,哈哈。”他把眼睛一擠,笑眯眯的說,裝出什麼都知道,盡在掌握的樣子。
楊東河睡在吳軒的上鋪,天生樂天派,經常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總是能讓吳軒眼前一亮。
但大多數時候,這個人就非常纏人,比如現在。
吳軒有些無奈,放下筆,伸了個懶腰,道:“你也曉得我不喜歡,就不會在那多玩幾把啊!”
“我對你的廖小姐可有興趣了,我總要看看她的信吧,”楊東河向吳軒攤開黑厚的手,手背粗大的毛孔讓這雙手有點農民的影子。
他把手晃了晃,做出老實交出來的手勢,“把她的信給我。”
“什麼?”
“你那位女筆友的信。”楊東河黑黑的圓臉一副認真的樣子,目光如箭,盯著吳軒。
“干嘛要交給你,是我的筆友。”
“你答應我的,這一封回信該由我寫!你不把信給我看,叫我怎麼寫?”
“我什麼時候答應你的啊?”吳軒故作吃驚,上次是開玩笑提了這麼一句,“再說,回信我也寫完了。”
“哇……你居然不講信用,吳軒,你給我記著。”楊東河恨恨地說,“我的下一站章小說,你也別想看。”
吳軒笑笑,“那可不行,我等下一章可很久了呢,對那幾個人物的走向我要提意見的。”
楊東河在學校也算一個小有名氣的人,他寫的最新作品往往被那些學生爭相傳閱。
最近,他在寫一部魔幻現實主義作品,有時候會參考吳軒一些意見。
那是一部很優秀的作品,顯而易見得會引起轟動。
“好吧,好吧。”吳軒攤攤手,他沒辦法地說:“下一次吧,這一次的回信我確實已經寫完了,你看。”他移開捂在信上的手。
“我最近正手癢呢,許久沒寫點東西。”楊東河嘿嘿笑著,“論文筆,你不得不承認,我更好些吧。”
“認同。”
“論女人緣,我也比你好,你也不得不承認吧。”
“不認同。”
“以我的魅力,只用一封信,就能讓廖小姐移情別戀,那時候你會認同的,不著急。”楊東河對自己寫情書的水准顯得很有自信。
“你寫的東西我要審核。你可別把人嚇壞了,我是正經人,廖小姐也是好女孩。”吳軒雖然這麼說,倒不是怕楊東河魅力四射,真勾走廖小姐,楊東河的泡妹子水平他是領教過的,幾句話就能把女孩嚇跑,他是怕他胡言亂語,驚到了廖小姐。
“好女孩啊,真好。講真,我倒有些羨慕你,還會有女筆友,”楊東河臉上滿是艷羨,嘴巴卻不饒人,“不會是摳腳大漢吧?你見過她照片嗎?”
“我干嘛要她的照片啊?又不是談戀愛。就是交個朋友而已。再說,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憑文字我就能感覺到,廖小姐一定是個大美女。”吳軒堅信這一點,這一年多來的筆交中,他能領略到廖小姐隱藏在信紙後面的魅力,那是一種神秘的感覺。
廖小姐話不多,寥寥數語,字里行間隱含著傲慢和貴氣,吳軒覺得這是因為她在警校上學的緣故使然。
“好了,不是不相信你。美麗的廖小姐終將無情的拋棄你,到時候你可要老老實實的服輸。”楊東河看了一下桌上翻著的那本教科書,一下子想起了,明天還有考試,“哎呀,明天還要考試呢,書還沒看呢。”他站起來,拿起那本書,快速的翻著,問:“你看到哪了?”
“差不多看了一半了,晚上再背一背就好了。”吳軒把信疊起,小心地塞到信封里,放入外衣內口袋中。
楊東河合上書,好像已經胸有成竹,別看他平時學習不認真,考試分數卻總是比吳軒高些,這一點總讓吳軒心里憤憤不平,“明天考試完,彭風雲說請我們去酒吧玩,你去的嗎?”
“去的,彭學長明天會帶來他外地的女朋友,聽說非常漂亮,我怎麼能不去看看呢。”
“什麼女朋友啊,一個網友而已。”楊東河不屑地說道,他對大他們一屆,馬上要畢業的學長兼老鄉彭風雲經常換女朋友,即有點羨慕,又有些鄙夷,“不過那個叫曉琪的女的還真漂亮,我見過照片。”
“小琪?”吳軒覺得哪里聽過這個名字,低頭沉思,嘴里嘟囔著,“小琪,小琪,這是誰呢?唉?原來是它,那穿著紅毛衣的小肥貓,也叫小琪。”
【作者的話】
時間跳到盜墓兩年後。
和盜墓事件聯系起來,在廖雪村和林博敏的談話中已經交代過,是有這麼個人可以解讀古文的。
這里的古文字,顯然就是古墓中的那些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