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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三章 殿下

仙子都是妖女 緋色鱈魚 40209 2023-11-17 16:35

  天玄大陸 玉麟王朝

   月出東方。

   宣武城古朴巍然的石牆內燈火通明,在城外可以瞧見牆頭上暈開的絲絲朱紅光彩,襯得西邊山頭上殘留的晚霞越發昏暗。

   城外山間的小道上已然落了層三寸厚的枯葉,踩上去應會發出干脆爽利的聲響。但山林間卻寂然無聲,盈滿了晚秋的寥落。

   忽然,一只棲落在白樺樹上的黑鴉被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女子嬌啼驚起,“撲棱棱”在空中打了個旋兒,看了眼遠方漆黑一片的原野後,“嘎嘎”發出兩聲嘶啞的鴉鳴,碧油油的眼珠循著依稀的鬧市喧囂聲轉向了宣武城,隨後便振翅向城內飛去。

   當我在隱於山間的洞窟內給洛輕舞破處時,城內一處小巷里,一個身著粗布麻衫的漢子哼著坊間流傳的小調兒,正推著一輛鐵皮小車在逼仄的巷子里穿行。

   這人名為牛志,住在下街市坊里,在城外有兩畝薄地。(背景角色)

   牛志一家是他祖爺爺那輩兒從中州遷來的。老爺子性情向來謹慎,活了大半輩子,沒犯過什麼大錯,以半截入土的年紀經歷了長途遷徙後,只想安安穩穩地死在自家床上。

   在和同批遷來的人一起去城府衙門領安置款的路上,老爺子向那跨域商隊打聽到,南域不比中州,山野之間流匪橫行,想過安穩日子,需得在那城邦內落戶。

   於是他便不顧兒子的反對,咬牙搭上包括安置款在內的所有積蓄,幾經還價才勉強在宣武城下街靠近城牆的位置盤下一座破落小院——只交了首付,他兒子,也就是牛志的爺爺還得向城府衙門還40年貸款。

   牛志的爺爺那是出離的憤怒,幾個月沒和老爺子搭腔。因為同批的其他人大都拿安置款在劃好的村子里蓋上了漂亮暖和的石屋,個別浪蕩子則去歸屬合歡宗的教坊司買回了嫵媚動人的姬妾……而他們一家則擠在這陰暗窄小的城牆腳下,自己還要背上他兒子(牛志的父親,當時二十多歲)到死都不一定還清的房貸!兩相對比,這讓他如何不氣?

   不過沒幾個月牛志的爺爺便消停了——劃好的安置村沒撐到年底便遭到了流匪洗劫,男的一個沒活,女的則淫辱完後當作貨物賣掉。

   老爺子那之後算是揚眉吐氣了兩天兒,時不時便要對已經快五十的兒子提一嘴“牛崽子還是太年輕”……然後在年前最冷的那個月份如願死在了自家床上——溜進家里偷食物的乞丐發現了他,怕他嚷嚷引來捕快,拿石頭將他砸死在了床上。

   就在去年,牛志終於還清了祖傳的房貸,覺得這日子越過越有奔頭了。

   幾年前他娶了坊里一個老教書匠家的女兒,大他兩歲,雖然是個啞巴,但平日里知書達禮,孝順公婆,家中大小的里外雜活兒都由她一手操持,進門兒第一年便給他生了個女兒。

   這兩年牛志心思活絡了些,沒死心眼兒接著干祖上傳下來的燒炭賣炭的買賣,而是有模有樣的學著坊里其他商販在夜市上擺攤兒賣起了小食。

   不得不說,宣武城作為南域最為繁華的幾座大城邦之一,有錢人就是多。

   先不說那些腰纏萬貫的跨域商人,單是那些住在上街的公子小姐,買那些十幾文錢一斤的芝麻球、芙蕖糕一類的甜點,還有那三十文錢一條的碳烤白魚,竟然都不還價!

   眼看著今年快到年底了,他打算去裁縫店扯兩匹絲綢,給媳婦女兒做兩套厚實點兒的新衣,然後明年再攢點兒錢,把家里休整休整……

   牛志推著小車走出了巷口,一邊喜滋滋地盤算著未來的打算,一邊朝著自己租下的攤位走去,不時回頭看看自己媳婦和女兒有沒有跟丟,就這樣逐漸來到了人流稀少的下街盡頭。

   還不待他把車子放定,隔壁攤兒一個賣糍粑的胡姓老頭便湊了上來,嘴里叼著杆旱煙眯眼笑道:

   “牛家後生,今個兒怎生來這麼晚?”

   胡老頭話音剛落,牛志的女兒便搶答道:

   “我知道!因為爹下午一直在欺負娘,把我從屋里趕出來就開始‘啪啪’地打我娘屁股!”

   牛志聞言微微一愣,耳根一紅便尷尬地“嘿嘿”笑了起來。而他媳婦則蹲下身去,輕輕捂住了女兒童言無忌的小嘴,不光面頰,就連脖頸都羞得通紅。

   小女孩不解自己娘親現在的窘況,一把將她娘親的手撥開,跑到一邊天真地大聲道:

   “娘,你別怕!今天我就讓胡爺爺給你主持公道,我爹就是欺負你不會說話!他這幾個月幾乎每天晚上都打你屁股打到半夜,我聽得可清楚哩……”

   但她話沒說完,便被自己娘親抄起來狠狠打起了屁股,打得她吱哇亂叫。

   小女孩在半空中奮力掙扎著,見胡老頭在一邊看得咧著嘴笑,心下大惱,於是便拋下了先前的乖巧模樣,張牙舞爪地呲著牙大喊:

   “好你個糟老頭子,不光見死不救,還要看本姑娘笑話,我咬死你!”

   這清脆稚嫩的童音聽得牛志和胡老頭大笑不已。

   小女孩聽聞笑聲小臉頓時一皺,她感受著屁股上不斷傳來的痛感,一股莫名的屈辱委屈涌上心間,下一秒便“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嗚嗚……這家沒法…沒法兒待了!這日子沒法兒過啦……你們…你們都欺負我…嗚嗚嗚……”

   小女孩哭得是那麼認真,那麼傷心,搞得她娘親落掌時都略微猶豫了一下,懷疑自己是否真是個惡人,下手也下意識輕了不少。

   一邊的牛志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去拾掇起他的攤子。胡老頭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猥瑣地低聲道:

   “年輕人,要節制!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你以為你身板很硬嗎?老夫我……”

   再提一下牛志這攤子的位置。

   牛志的攤位在下街與上街的交界處,在一般人看來這位置算是極差的,因為它設在夜市最邊緣,但其中大有說處。

   這所謂上下兩街其實是一條街,名為承恩街,從城門直通皇宮正門,與昭德道相交,形成一個十字路口——牛志的攤子便設在十字路口下街這一側,斜對角便是設在上街的城府衙門。

   昭德道沒什麼好講的,全是王公貴胄的宅邸。但牛志賺的可不是這些貴族老爺的錢,他賣的是烤蜜薯,突出一個便宜管飽,因此很受貴族府上的仆役和城府衙門捕快的歡迎。

   而那些捕快的頂頭上司姓顧,全名叫顧長清。

   ……

   城府衙門正堂內的案桌前,一名女子伏在案上,一雙水眸出神地盯著眼前明滅不定的燭光。

   她身上穿著黑色封邊的大紅色捕頭服,扎著高馬尾,看起來英氣逼人。但她鬢間垂下的兩綹青絲、襯著眼角難掩的一抹倦意,卻又平白為她添了幾分惹人憐惜的柔弱之意。

   顧長清每晚目送衙門的捕快下值後,都會像現在這樣怔怔地看著案上的紅燭,連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自然更不會知曉,唯有在此時,她臉上冰冷的线條才會如冬雪消融般化為一汪春水,唇邊漾出好看的柔和曲线,帶著些許天真神色。

   燭火在穿堂寒風中搖擺,淡粉色的燭淚越積越厚,時間在無聲流逝。

   也不知過了多久,隨著一陣“吱呀呀”的刺耳摩擦聲,城府衙門的大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了一道縫隙,剛好可容一人通過。

   顧長清面色驟然冷了下來,然後突然起身,揚起一陣冷風,吹熄了案上的紅燭。

   她就這樣站在昏暗的正堂里,冷眼看著從門縫中擠進來的人影,一言不語。

   那人影是名公公,穿著身金絲縷邊的錦衣,踩了雙方頭黑布鞋,抱著柄拂塵,頭戴文官禮帽,胖乎乎的臉在門口淡黃色燈籠的照耀下泛著慘白的光澤,看上去有些滲人。

   他就那樣靠著大門站定,有些畏縮地探頭朝正堂看了一眼,然後立馬低下頭去,用他尖細的嗓音恭敬道:

   “殿下,陛下有事請您……”

   但他話沒說完便被顧長清透著寒意的聲音打斷了。

   “黃錦,你現在滾,我不打你。”

   黃公公聞言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但他想到宮里現在的情形,還是咬牙繼續道:

   “公主殿下,事關仙家!”

   他說完後便低下了頭看起了腳下的青磚,過了良久才聽得顧長清在他身邊說道:

   “抬頭。我且問你,仙家是哪家?合歡宗?”

   黃公公聽話地抬起了頭,乍一看到顧長清那張面無表情的冷臉,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然後有些結巴地回憶道:

   “合歡宗的供奉都死了……有…有天劍宗、萬靈門的人,還有沉鋒谷也來人了……對了,有個被稱為神使的女子……”

   黃公公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顧長清的臉色。只見她臉上先是閃過一絲詫異,之後便隨著他的話語越發冰冷。

   “要我進宮做什麼?”

   “諸位仙家想給殿下您比武招親,陛下不許,神使說要看殿下您的意見……”

   顧長清聽後良久沒有言語,只是揚首看向了深青色的夜空,眼中閃著晦澀難明的光澤。

   之後她抬手握住了大門上的銅環,用力拉開大門,抬步走了出去。

   顧長清站在了城府衙門台階上,默默打量著這熟悉的街道。她沒有去看右手邊遠處的皇城,而是將眸光投向了左手邊繁華的夜市。

   她注意到街對角有一家三口在擺攤,看一邊擱置的牌子應是賣烤蜜薯的,大概便是平日閒暇時聽捕快們所說的那家。

   那一家三口雖然都穿著破舊單薄的衣衫,但臉上卻都閃著幸福的光芒。女孩“咯咯”笑著跑跳玩耍,婦人無奈地笑著追逐女兒,男的在一邊燒著爐子溫柔地注視著自己妻女。

   顧長清駐足呆望著那一家人,心里只覺盡是酸楚與難過。

   她不由自主地抬步向那攤子走了過去,像只追尋火光的蛾子,但不是為了追求光明,而是想暖和暖和她發冷的身子。

   一邊的黃公公不敢出聲,只好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那漢子見顧長清來到了他的攤前站定,立時便站了起來,緊張地搓著手賠笑道:

   “大人,可要嘗嘗咱家的烤蜜薯?”

   顧長清沒有言語,輕輕頷首後便把目光投向了一邊溫馨相處的母女倆,她那張絕美的臉容上閃過一瞬恍惚之色,不知何時又掛上了在衙門里對著案上燭光出神時的笑容。

   黃公公見顧長清要買這街邊攤食,剛要出言提醒不安全,但想到可能會遭顧長清冷眼,只好悻悻地閉上了嘴,惡狠狠地瞪著火爐旁的漢子。

   可惜那漢子正面露痴相地看著顧長清如冰河乍破般顯露的笑顏,絲毫沒有注意到黃公公對他的敵視。

   就在這時,那小女孩突然跑到了顧長清身邊,扯了扯她捕頭服的下擺,笑嘻嘻地說道:

   “神仙姐姐,你還沒給錢呐,可不能吃白食!”

   顧長清聞言微微一愣,隨即便用手撐著膝蓋俯下身來,眼眸含笑地看著面前一臉天真神色的小女孩,柔聲問道:

   “那你家這烤蜜薯怎麼賣?”

   “五文錢一塊!神仙姐姐你要不要多買點兒?”小女孩眨了眨眼睛,脆聲應答道。

   “倒是不貴。”顧長清聽完後輕笑道,然後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將腰間懸著的錦囊解了下來,放在手心掂了掂。

   黃公公在一旁看著,低聲嘆了口氣,忍不住提醒道:

   “殿下,時候不早了……”

   顧長清沒有理會黃公公的話語,自顧自地蹲下身子,看著小女孩那雙水靈的眼睛,徑直將那錦囊塞進了她的夾襖里。

   “剩下的就當給你提前開的壓歲錢……”

   她說完後伸手捏了一把小女孩有些慌亂的小臉,然後便起身看向了遠處燈火輝煌的皇城。

   顧長清上一次和仙家扯上關系是在十年前,那一次她的娘親進了合歡宗,並在她十六歲那年被修仙者殺了。

   “老板,記得給我留一個。”

   她恢復了平日冰冷的語氣,回首衝著漢子言道。

   顧長清抬步離開,從黃公公身邊走過時用近似夢囈般的聲音低笑道:

   “走吧…去拜仙家!”

   ……

   牛志還沒恍過神來,呆呆地目送那道清貴的背影逐漸遠去。

   她遠遠地走在那錦衣公公身前,形單影只。在上街青燈干冷的昏光下,她的身影看起來多了幾分寂寥之意,但卻透著股一往無前的決然。

   牛志想要衝她說些什麼,卻感覺嗓子像是被堵住了,發不出一絲聲音。

   他憋了半天,漲紅了臉,終於揮手大聲呼喊道:

   “姑娘!保重!”

   “我給你留個大的!”

   ……

   一個時辰前

   皇城內的沐恩殿內,玉麟王朝當今皇帝姬無厲端坐在龍椅上。

   在他的右手邊下方,合歡宗駐京供奉堂十六名供奉正亂糟糟地站著,大都裸露著胸膛腳踝,披頭散發,看他們陰沉的臉色,顯然是在與女子歡好時被喊了過來。

   供奉堂堂主王二不滿地抬頭看向了龍椅,質問道:

   “姬無厲!你有什麼勞什子事要把我們都叫來?而且連把椅子都沒有…這就是你對仙師的態度?”

   其他供奉紛紛應和,有人轉了轉眼珠,大聲道:

   “莫不是陛下想向我等請教房中秘術?我可是聽說陛下前幾日剛封了名貴妃……嘿嘿……”

   此語一出,人群中當即響起了一陣淫笑。

   站在龍椅下的黃公公皺著眉看了合歡宗人一眼,然後抬頭看了看姬無厲的臉色,發現他臉上不僅沒有浮現怒色,反而掛著興奮的潮紅,嘴角也一直帶著莫名的笑容。

   王二也注意到了姬無厲的反常,心下隱約覺得有些不對,眉頭緊鎖剛要說什麼,殿外便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我說怎麼老遠便聞到一股騷味兒,原來是有群合歡宗的狗在這兒!”

   王二的臉上立時掛上了一層寒霜,但他轉頭朝殿門外望去後,卻沒有出聲。

   因為來人有三。分別是天劍宗的長老,沉鋒谷的長老和萬靈門的門主。他們三人中修為最低的也是元嬰巔峰,而王二作為此間合歡宗修為最高之人只是個小小的築基七層。

   姬無厲看了眼座下登時安靜下來的合歡宗眾人,然後便激動地站起身來,朝那三人恭敬一拜,顫聲道:

   “小子姬無厲恭迎諸位仙師駕臨!”

   先前出言譏諷合歡宗的天劍宗長老聞聲看了姬無厲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怪異的光彩,但和其余二人一樣沒有出聲應答,只是默默在龍椅左首站定,像是在等什麼人。

   但就在此時,合歡宗眾人里有個練氣期的青年憋不下這口氣,壯著膽子反駁道:

   “我合歡宗再怎麼樣,也比你天劍宗一群只知道修劍的劍冢要強許多!”

   一旁的沉鋒谷長老和萬靈門門主饒有興味地看起了熱鬧,而姬無厲見無人理會自己,只好尷尬地坐下。

   天劍宗長老聞言並沒有生氣,而是捋了捋他寸長的灰色胡須,抬頭看了眼姬無厲,然後笑眯眯地從容道:

   “別的我不清楚,但你們合歡宗上代聖女可是條騷母狗……被我廢去修為後在我門下當了兩個月公用爐鼎,嘖嘖,那滋味兒……”

   此言一出,姬無厲頓時臉色一白,像條被抽走脊梁的狗一般癱在了龍椅上。

   而合歡宗眾人也好似被戳到了痛處,使出各種汙言穢語朝著天劍宗長老罵去,唾沫星子幾乎要濺到天劍宗長老臉上。

   王二看著對面天劍宗長老悠然的神情,“桀桀”冷笑兩聲,然後擲出了一枚翠綠色的玉球。

   那玉球在空中旋轉了幾圈後便停在了半空,閃了幾下彩色的光芒便開始投放一段高清錄像。

   一時間,殿中眾人不再出聲,目光都被半空中的彩色畫面所吸引。

   天劍宗長老雖然心下隱約有些不安,但還是決定沉住氣看下去。

   只見一開始畫面搖搖晃晃,一片漆黑,錄像者似乎是在晚上走一段山路,周圍不時可以看見幾方墓碑,可以清晰地聽到凌亂的腳步聲。

   過了一會兒,畫面突然穩定了下來,錄像者似乎停在了一塊墓碑前,畫面中也開始傳出挖土的聲音。

   “王師兄,我們可別挖錯了,這種事兒損陰德!”

   錄像者緊張的聲音立時便引來了一陣嘲笑,畫面里傳出了王二的聲音:

   “你過來,把這碑瞧仔細了!我們修仙之人,不論那些凡間的說法。”

   然後畫面隨著腳步聲再次一陣抖動,過了幾秒,等畫面穩定下來後,上面便可以清晰地看見墓碑上的文字:

   天劍宗曹長老之母徐氏

   大殿內,眾人一片啞然。曹長老看到這里氣得胡須發抖,紅著眼向王二喝問道:

   “畜生!你們對我娘的墓做了什麼?!”

   “桀桀桀……本來我們只想把你媽的屍體刨出來扔到野外,不過嘛……”

   只見畫面突然加速,等恢復正常時,幾個人已經把埋在地下的棺槨給抬了出來。

   “准備開棺了!小師弟,你到跟前來錄著點兒!”

   錄像者聞言顛顛兒的跑上前去,把鏡頭正對著棺材。

   准備開棺的幾人顯然沒打算用什麼花里胡哨的仙法,而是掏出了朴實無華的撬棍。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木板摩擦聲,曹長老他媽的棺材板被掀開了。

   錄像者倒退了幾步躲開開棺時嗆人的煙塵,然後等煙霧散去後,他再次向前,將鏡頭對准了棺材內躺著的屍體。

   那是名美艷婦人的屍體,但卻沒有絲毫腐爛的跡象。穿著一身寬松的深紅色夔紋壽衣,雙臂交疊置於小腹上。烏黑的鬢發上插著金花步搖,嘴唇光潤血紅,雪白的面頰上撲了一層薄粉,讓她更添幾分生氣,看上去仿佛只是睡著了一樣。

   “嘖嘖,這曹長老還真是孝順,這是沒少給他娘吃駐顏丹啊…如我所料不差,她口中定然還含了一枚定顏珠!”

   畫面中傳來一人的分析聲,而錄像者接著傻呵呵地問道:

   “那師兄,我們還要把她扔去喂狼嗎?”

   “你傻啊,這麼漂亮標致的美人,當然要好好疼愛才是……你還是不是我合歡宗人?”

   錄像者似乎有些不能接受,用顫抖的聲音道:

   “可…可她是一具屍體啊……”

   “哎呀,別管這麼多了。王師兄,我來把她衣服扒了,一會兒您先嘗鮮……”

   畫面里,一雙大手突然摸上了那女屍的壽衣,然後順著交領緩緩褪下……

   正當眾人看得入神時,曹長老氣得鐵青著臉,哆嗦著拔出了劍,朝那玉球斬出了一道歪歪斜斜的劍光。

   但萬靈門門主卻抬手施了個血盾將那劍光擋住,惹得曹長老猛地轉身向他瞪去。

   “鬼門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被稱作鬼門主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血色長袍,背著手,面色白淨,掛著和煦的笑容,一副和氣生財的模樣。此時聽到曹長老的喝問,微微偏過頭去看了他一眼,然後悠悠道:

   “大伙兒等神使等的正好有些無趣,合歡宗的小兄弟好心給大伙兒放段春宮片解解悶兒,曹長老你怎能如此自私,平白無故掃人雅興?”

   “他媽的,那是春宮片的女主角不是你娘!”曹長老暗罵道,目光投向了沉鋒谷長老,期望他能看在同為正道的份兒幫自己一把——鬼門主是分神期修士,他自己打不過。

   但那老頭子卻只是眯著眼,靠著他的寶貝葫蘆,嘴角微揚,裝得一副與他無干的神色。

   曹長老見狀只好冷哼一聲,朝那鬼門主譏道:

   “你萬靈門和合歡宗也算一丘之貉,遲早要步合歡宗的後塵!”

   說完曹長老便閉目不去看那投影,但可惜還能聽到聲音。

   鬼門主只是微微一笑,沒有繼續與曹長老辯駁,專心看起了半空中的投影。

   畫面中,那美艷婦人的壽衣已被褪下,露出了里面月白色的內襯,下身也只剩下了金絲繡邊的三角形褻褲和腳上穿的長襪。

   她沒有穿抹胸,內襯被她飽脹的乳肉撐得高高隆起,在月光的照耀下可以隔著衣料隱約窺見一抹嫣紅。而那褻褲為了追求華貴與美觀僅織了一層絲料,不僅有數根烏黑曲長的陰毛向外探出,還能清晰地看清她那引人遐思的陰戶輪廓。

   這褻褲像是一層輕紗,為它包裹的女子性器增添了幾分神秘感,但不僅起不到遮掩保護女子私處的作用,反而更容易勾起男子想要將其扒下來探索的欲望。

   事實也是如此,錄像者的師兄沒有循規蹈矩地先脫她的內襯,而是直接伸手托住了她豐腴的肉臀,伸出手指勾住了褻褲邊的絲帶,緩緩將其褪至了膝彎。

   錄像者將鏡頭拉近,對准了這女屍的下身。

   映入眼簾的是兩片肥厚適中的淡褐色陰唇,因為她的大腿被分開的原因,兩片陰唇也被腿間肌肉稍稍拉開了少許,露出了夾在其間的兩片較小的深紅色肉唇、以及幽深蜜道上的嬌嫩肉芽。

   這女屍雖已死去不知多少年月,但她半張的陰道口周圍的嫩肉卻還是血紅色,就是看上去干巴巴的,沒有半分濕意。

   她下身的陰毛很濃密,在陰阜上離肚臍不遠的位置、烏央央生了一片黝黑的倒三角形森林,但摸上去很是順滑,全不似男子的陰毛那般粗糙扎手。

   就在殿中眾人仔細觀摩曹長老母親下身的美景時,半空中的投影突然傳來一聲驚“咦”聲。

   錄像者忙問道:

   “師兄,怎麼了,可是屍變了?要不我們還是走吧……”

   畫面中的男子眯起了眼,似是發現了什麼。他向著錄像者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而錄像者也很識趣地來到了他身旁。

   “你且仔細瞧瞧,這衣物下是不是畫了什麼東西?”

   張師兄指了指這女屍平坦的小腹,隔著內襯可以依稀見到一些零碎的筆畫,像是有人在她小腹上寫了什麼。

   “師…師兄,我聽說人間會在已經屍變的屍體上畫上……哎呦…王師兄你為什麼打我!”

   正蹲在棺材里的張師兄沒好氣地白了錄像者一眼,然後一枚枚解下了女屍上身內襯的盤扣。先是彈出了一雙碩大的美乳,然後便露出了大片雪白光滑的肌膚,以及肚臍下那油墨塗畫的圖案:

   母狗騷穴

   兒子專用

   ❤️

   一時間,大殿內和半空的投影都陷入了一片死寂,然後合歡宗眾人便肆無忌憚地放聲大笑起來。

   “怪不得曹長老您句句離不開騷和狗,自己從那母狗騷穴里生出來的,可不得成天惦記著嗎,要不就說曹長老是個孝子呢!”

   “我承認我們合歡宗不如天劍宗,我們雖然玩女人,但還沒那麼混賬對自己親娘下手……啊呸,下屌……”

   還有人當場講起了笑話:

   “有一日啊這曹長老和同門師兄弟一起去逛青樓,那青樓里的女子跳了段舞,把穴兒一掰,拋了個媚眼說:‘請肏死騷母狗吧~’旁人聽了都興致勃發,只有曹長老眼淚汪汪,同門師兄弟一問,他才流淚道:‘我想娘了!’”

   曹長老此刻羞憤欲死,氣得渾身發抖,一張老臉憋得紫紅,他知道今日過後自己在修仙界的名聲算是臭了。

   投影上的師兄弟幾人此刻也是笑得樂不可支,紛紛揣測起曹長老與他母親的春閨秘事。描述之下流,用詞之汙穢,讓殿內的曹長老怒目圓睜,再次斬出一道劍光,不過依舊被鬼門主擋住了。

   半晌,畫面中的王二翻身進了棺材,“窸窸窣窣”解開腰帶後便伸手穿過了女屍的膝彎,扶住了她光潔的肩膀將其抱了起來,下身小兒手臂般粗大的陽物頂在了曹長老母親的陰穴上,磨蹭著就要進入。

   “王師兄,女屍不會分泌淫液,你這樣肏她雞巴不會磨得疼嗎?”

   王二聽到錄像者擔心的聲音,哈哈一笑,爽朗道:

   “沒事兒,一會射個幾注進去就好了。我跟你講,像這種保養得極好的女屍,那穴兒肏起來可不是咱宗門里那些松松垮垮的女修能比的……你也別閒著,不是沒肏過女子後庭嗎?過來試試,咱倆一起開發開發曹長老的老娘……”

   之後畫面一陣抖動,殿中不斷旋轉的玉球停了下來,“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影片沒有錄完,但所有人都能猜到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合歡宗人都感到酣暢淋漓,其他人則在心底暗罵畜生。

   黃公公震驚得不能自已:這就是仙門之間的博弈嗎?好大的格局!你抓我家聖女,我肏你的媽?而且仙家都玩得這麼大嗎!

   曹長老眼球上遍布血絲,面容猙獰可怖,他右手扶在劍柄上,咬牙道:

   “畜生!崽種!我一定要殺了你們,然後把你們的雞巴一個個割下來、塞到你們的屁眼子里!今天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然而就在他要拔劍時,殿外突然傳來一聲龍雀尖厲的啼叫,他臉色立時一變——自己剛剛凝聚的靈氣被那聲音一蕩,竟直接無聲無息地散去了!

   沉鋒谷的老頭兒忙低聲提醒道:

   “稍安勿躁…神使來了!”

   ……

   玉麟王朝 皇城

   一只體型龐大的赤紅色龍雀圍著沐恩殿上空盤旋。

   龍雀的眼睛是和宮牆上琉璃瓦一般的深綠色,喙齒是沐恩殿上的頂瓦一般的橘黃色,頭上有三根逐漸增長的彩色翎羽,尾羽顏色和翎羽相似,只不過看上去更加深沉,有它展翅一般長,看上去渾然不似凡間的生靈,美麗而又威儀。

   一名身著七彩羽衣的女子站在它的頭上,蹲下身來摸了摸它的翎羽,低聲向它說了什麼,然後空間一陣扭曲,下一秒這女子便消失了。

   而龍雀在這女子走後便一直在半空盤旋等待。

   沐恩殿內,眾人一臉愕然地看著突然出現在殿中央的女子。鬼門主反應最快,俯身彎腰作了個揖,高聲道:

   “我等在此恭迎神女!”

   那女子眼眸低垂,輕聲道:

   “不敢妄稱神女之名。”

   說完,她抬眼掃視了殿內眾人,然後滿意地微微頷首,一句話也懶得多說,直接正色道:

   “我為鸑鷟神女神使莘妘,在此代神女令天劍宗、沉鋒谷、萬靈門,共誅合歡宗!”

   曹長老、鬼門主和那沉鋒谷的老頭兒此刻倒是很默契,聞言皆是一齊單膝跪地,垂首沉聲道:

   “謹遵神女號令!”

   合歡宗這邊,王二自那女子出現後牙關便止不住地上下打顫。他看著自己不住哆嗦的雙手,心里很是困惑——自己這是怎麼了,那女子雖然很是漂亮,但身上傳來的壓迫感卻還不如對面三位高境界修士要強……他的身體為什麼會這樣,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他轉頭看向了身邊同門,發現練氣期的都沒什麼事,只有三個和他一樣的築基期修士也出現了這種情況,甚至有個築基一層的雙腿一軟跪坐到了地上,不受控制地失禁尿了一地……

   再然後,當王二見到萬靈門門主對那女子做出如此恭敬的姿態後,心里像是有團陰影在不斷擴大……神女?那是什麼?為什麼他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

   王二的腦袋里一片混亂,但接下來,當他與那女子掃向自己的目光短暫地四目相接後,他便突然明白了自己身體的異樣因何而起——那是因為他的身體在恐懼,身體求生的本能想用這些異常來告訴他趕緊逃!那些練氣期修士是因為感知不夠敏銳……

   他突然“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心里那團不斷滋生的陰影化為了一雙眼睛——是那女子的眼睛,眸光無比的冷漠……根本不是看人的眼神!

   而後那所謂的號令也很是隨意,連個理由都懶得編,像是孩童突然決定要抬腳碾死地上的螞蟻一樣果決、不講道理。

   雖然王二已有些絕望,但強烈的求生欲還是促使他痛哭流涕地哀求道:

   “神使大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問題,我合歡宗向來行事端正,除了生活作風有些問題外,沒犯過什麼大錯,定有小人汙蔑呀大人!”

   聲音如泣如訴,真誠感人,發自肺腑,像是王二之前侮辱過的良家少婦求他放過自己時發出的呦呦鹿鳴。聽得大殿另一邊剛剛站起身的三人啞然失笑,抬頭看向了依然站在原地的莘神使。

   莘神使見狀嗤笑一聲,冷聲道:

   “都看我做什麼?上屆乾元大典它合歡宗繳納的靈石遠低於你們三宗,導致南域在四域中墊底,惹得鸑鷟神女被其他三位神女嘲笑……它自己作的,誰也救不了它!”

   王二聞言一呆,蒼白的嘴唇囁嚅著還想說什麼,便聽曹長老用隱含怒氣的聲音向那莘神使請示道:

   “小人想先殺了殿里的這些合歡宗敗類!還請神使大人准許!”

   莘神使聞言點了點頭,然後便抬首看向了龍椅上的姬無厲。她那如寒芒刺骨的眼神看得姬無厲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但沒多久便又垂下了頭,不知想了些什麼。

   王二此時已被嚇破了膽,看著一臉獰笑提劍朝著合歡宗眾人走來的曹長老,他雙腿一軟,上身後傾坐到了地上,然後用手撐著地面邊向後面爬行邊對曹長老哽咽道:

   “曹…曹長老,做人留一线,日後好相見!我代表合歡宗向你母親道歉……要是你能放過我們,一會兒我可以帶你去合歡宗的勾欄里領你母親的屍首……我知道曹長老是個孝子,你也不想自己的母親無法入土為安吧……”

   曹長老聞言步伐頓時加快了些,嚇得王二口不擇言地嗚咽道:

   “不要……別…別殺我……我可以把屁眼子給你肏……嗚嗚……我雞巴大,會把我的屁眼子撐裂的……”

   一旁的合歡宗人聽不下去了,勸道:

   “王師兄,不過就是一死……莫要失了我合歡宗的氣節!”

   王二聽了後,轉頭看向了剛才出聲的師弟,然後厲聲呵斥道:

   “你懂什麼!這世界上還有那麼多小香批我沒肏過,風月圖上的十大名器也一個沒見識過……我的那些炮友,我死了她們該如何是好?她們的丈夫都是些短小無力的陽痿男……一想到她們水潤的小屄要淪落到用角先生來撫慰,我就覺得心痛!”

   這一番話說完,他像是突然有了股堅定的信念做支撐,抬頭瞪視著曹長老發狠道:

   “姓曹的你不要得意,宗門有我們的魂燈……我們死後留下的殘魂會將此刻場景傳給宗門…想滅我們合歡宗?想都別想!”

   莘神使聞言眉頭微蹙,見曹長老停下身來向自己遞來問詢的眼光,有些嫌麻煩地嘆了口氣,然後緩緩解下了手腕上的黑紫色手鏈,幽幽道:

   “那就不好了…一窩蟲子要是受了驚,滿天下亂竄可就不好收拾了……”

   言罷,她便將那手鏈衝著合歡宗眾人一甩,然後便見那手鏈頓時消失了十六顆珠子,正好對應在場的合歡宗人數。

   只見十六位合歡宗人立刻各被一枚淡紫色的球形虛影所困。王二和其他合歡宗人驚恐地感知到自身壽元像是開閘放水一般極速流失,於是使出渾身解數想要打破虛影,但皆都無濟於事……不多時,已有兩名練氣期的合歡宗人連一聲慘叫都沒發出,便憑空化為了烏有。

   王二在那虛影里拼命掙扎,但猛然間,他抬首看見了姬無厲。

   只見姬無厲雙手撐著龍椅扶手,上身前傾,眼珠死死地盯著王二垂死掙扎的姿態,嘴角咧著大仇得報的暢快笑容。

   王二突然認命般停止了掙扎,閉上眼想了想,接著仰天哈哈大笑起來,聲音嘶啞,如同窮途末路的困獸。

   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面容扭曲地對姬無厲說道:

   “姬無厲,你覺得你贏了?沒有你老婆撅著腚被我肏,你以為你能坐在那張椅子上?”

   “你就是個賣妻求榮的廢物!”

   最後,王二看著姬無厲面如死灰的臉,干笑了兩聲,然後抑揚頓挫道:

   “你老婆真潤!”

   然後他轉頭看向了曹長老,補充道:

   “你媽也是。”

   話音剛落,王二便和其他合歡宗人一起化為了虛無,什麼也沒留下。

   曹長老急促地呼吸著,“啪”地一聲手中長劍掉到了地上,然後“哇”地一口向半空噴出了幾米高的黑血,整個人像是忽然老了不少,原先灰白的頭發也變成了七十老翁一樣的雪白。

   一旁的沉鋒谷老頭兒嘆聲道:

   “曹長老此次怕是種下了心魔,此生怕是無望分神……哎,可惜我正道將來少了一位大能!”

   而鬼門主見此卻含笑不語,他見莘神使將恢復的手鏈重新戴好,正欲轉身離開,忙恭聲問道:

   “敢問神使,滅掉合歡宗後該如何劃分領地?”

   莘神使淡然道:

   “自是重新召開乾元大典……不過你們三宗若是願意,可打個擂賽確定排次,到時候也省我們的事。”

   沉鋒谷的老頭兒想了想皺眉道:

   “那樣會不會把瓜分合歡宗做得太過張揚……畢竟我們打著的旗號是替天行道,一舉一動都要估計神女大人的面子……”

   鬼門主抬頭看了眼龍椅上的姬無厲,笑道:

   “聽聞陛下有位公主,今已年芳二十,還未嫁人,不若這擂賽,便借為公主殿下招親的名義舉辦?名頭說出去好聽,還能為公主殿下挑一位仙門的如意郎君,可稱得是上一箭雙雕!”

   誰知一直安靜坐著的姬無厲一聽此言,立馬站了起來,扶著龍椅道:

   “不可!清兒現在管著城府衙門,不能當作尋常女子任由你們處置!”

   說完,他有些得意地看向了莘神使。

   莘神使微微點頭,輕聲道:

   “既是如此,那她也算得上是我凌霄閣人,此事需得問過她本人的意見。”

   然後她便將目光投向了一直站在一邊看戲的黃公公。黃公公立刻會意,沒敢去看姬無厲的臉色便小跑著出宮去了城府衙門。

   沉鋒谷的老頭兒見此不解道:

   “神使為何不讓我等前去?讓這凡人去尋,不得多耽擱許多時間?”

   但莘神使卻沒有回答他。只見她眸光閃爍,面露回憶之色,片刻後像是自言自語道:

   “給她一些時間考慮……別像她娘親一樣犯傻。”

   ……

   進了皇城後,黃公公快步趕上了顧長清,在前邊為她引路。

   進入城門後便是一片偌大的空曠廣場,很安靜,顧長清可以清晰地分辨出自己和黃公公的腳步聲。

   道路兩邊是一個個雕鑿精美的石燈,散著溫暖的光暈,襯得遠處可以依稀瞥見的殿宇越發瑰麗通明。

   不時會有一隊宮人迎面走來,手里都提著絳紗燈。她們見到黃公公後皆會停下來屈膝見禮,然後才垂首繼續踏著碎花小步從顧長清身邊走過。

   不過這些顧長清都無暇注意,從進城門起她便一直盯著那只在皇城上空盤旋的龐大生靈。

   那是凡間畫冊中所描繪的祥瑞仙獸,不曾想這世間竟真的存在!

   但似乎凡人看不到它……

   不多時,黃公公引著她來到了一處紅木雕廊的宮殿,然後站在門口躬身道:

   “殿下,請入內更衣。”

   顧長清微微點頭,拾步走上石階,剛一抬腿邁過門檻,便被一群侍女簇擁著去了里間的四扇屏風後面。

   屏風上繡著仙鶴齊飛的紋樣,屏風後擺了一方落地銅鏡,一旁放了四張楠木小凳,上面各有一個托盤,托盤上分別放著疊放整齊的潔白褻衣、秋白色下裙、雲錦料子的立領小襖、繡有冬雪白梅的大紅色絲綢比甲。

   殿內一共有十二名侍女。領頭的被稱作掌事宮女,穿著一身鵝黃色的長裙,外面套了件無袖小襖,其余侍女則皆著淡粉色的宮裙。她們留了四人把守殿門,包括掌事宮女在內的其余八人負責服侍顧長清更衣。

   “請殿下抬手,好讓婢子們為殿下更衣。”

   顧長清聞言正欲抬手,但身子卻陡然一僵——自她在城牆上被我褻玩顏射後,下身褻褲便浸透了她分泌的濕涼黏液,那以後也沒來得及更換……於是她語氣怪異地說道:

   “不必了,你們先出去一會兒,我自己更衣即可。”

   但她身邊的侍女聞言卻沒有一個走的,掌事宮女抿嘴一笑,輕聲道:

   “殿下不必害羞,這里都是女子……況且服侍殿下是婢子們的職責,在宮里玩忽職守可是要掉腦袋的。殿下就不要為難婢子們了……”

   顧長清聽了只好無奈地抬起手,索性閉上了眼任由侍女們擺弄。但隨著她身上的衣裳被侍女們一件件緩緩剝落,她卷翹的睫羽還是忍不住輕顫,玉白的耳垂也羞得粉紅。

   過了片刻,當顧長清感覺一直潮乎乎黏在自己私處的褻褲被解下時,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

   只見一旁的掌事宮女正眼眸含笑地捧著剛從她身上解下的褻褲,其余幾個小侍女都低垂著腦袋,臉頰上都掛著一抹緋紅,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

   那褻褲在燈火下泛著水淋淋的光澤,因剛從她身上解下來,還散著裊裊蒸騰的熱氣,透著股清幽的女子體香……

   顧長清臉色一紅,忙低下頭去,卻又瞧見自己下身更是一片狼藉,散著難言的淫靡氣息……私處塗滿了黏滑的水漿,如凝脂般的飽滿陰阜上是一片烏黑小森林,上面不僅掛著點點晶瑩露珠,還懸了條欲斷不斷的細長透亮的銀絲。

   掌事宮女見顧長清羞得面露難堪之色,當下斂去了笑意,輕聲道:

   “殿下盡可安心,她們都曉得規矩,不會亂說。且後宮之中,女子私下里做些撫慰自己的淫事本就尋常……只是殿下以後要記得更換衣物,天冷了容易著涼。”

   顧長清想要辯解,但奈何身子確實比較敏感,而且被侏儒玩弄得動情這種事她怎能說得出口……

   那掌事宮女說完,便將那濕透的褻褲遞給了一旁的侍女,然後接過了一方熱毛巾,彎下身來對顧長清道:

   “殿下,把腿分開些…婢子好給殿下擦身子……”

   顧長清裝著淡然的樣子,略微岔開了雙腿。她感受著溫熱的毛巾在自己大腿間來回輕柔地撫弄,那粗糙的布面刺激得她身子不住地輕顫,小腹深處也漸漸燥熱了起來……

   她心下陡然一驚——要是在這麼多人面前有了反應,豈不羞死個人?於是她貝齒輕咬朱唇,雙手微蜷,竭力壓抑著身體的反應,不想讓人看出異常來。

   但顧長清那敏感的身子,又怎生受得起如此撩撥?掌事宮女剛把她大腿擦淨,她便覺有股熱流從自己小腹中緩緩淌了出來,下身像被螞蟻爬過一般,說不出的麻癢與難過。

   所幸掌事宮女似是身子彎久了有些疲乏,就在顧長清體內的熱流就要涌出體外時,她為了省事兒直接將熱毛巾捂在了顧長清肥厚滑膩的陰戶上,惹得顧長清悶哼一聲,然後輕輕一抹便算完事。

   然後掌事宮女拿開毛巾,看著眼前這雪膩動人的肥美玉蚌輕聲贊道:

   “殿下這穴兒生的可真是好看,也不知將來要便宜哪個男人……”

   顧長清不動聲色地夾上了腿,不讓她看見自己腿間的一抹濕痕,抬眼道:

   “該穿衣了罷?”

   一眾侍女聞言,忙將置於凳子上的衣物給她穿上。之後又讓她坐到凳子上,給她畫好了妝容,梳了個傾髻。等顧長清站起身時,掌事宮女怕外面天冷,又讓人拿了件青灰色狐裘給她披上。

   顧長清安靜地看著銅鏡:

   鏡中女子生了張標致的瓜子臉,但线條圓潤舒暢,有種恰到好處的勻稱感。

   她頭戴金銀絨花,插了根翡翠玉螭釵,修長的眉毛下、一雙水眸熠熠動人。挺翹的瓊鼻下面,抹了淡粉色唇脂的嘴唇泛著活潑的光澤,烏黑的青絲襯得皮膚愈發白皙,因為畫了淡妝的緣故,看上去少了一些冰冷,多了幾分嫵媚。

   身上穿的衣物都是最上等的料子,狐裘寬大,將她婀娜的身段稍許遮掩,看起來多了稍許內斂,甚是華貴典雅。

   一旁的掌事宮女忍不住贊道:

   “婢子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漂亮的女子……殿下,這樣可好?”

   顧長清看著鏡中的自己有些恍神——她已是習慣了原先女捕頭的打扮,現在這幅模樣倒像是她的孿生姐妹,雖然長得一樣,可氣質卻截然不同。

   她在銅鏡前轉了幾次身,仔細瞧了片刻,然後轉頭對掌事宮女滿意道:

   “挺好的。”

   掌事宮女自剛才便笑意盈盈地站在一旁看著顧長清的小女子作態,心下暗想:

   “殿下到底是個女子,就算平日再怎麼不講究穿著,但看到自己打扮得漂亮心里總還是歡喜的。”

   隨後顧長清便被侍女們擁著出了殿門。石階下站了一隊提著絳紗燈的宮女和八個抬著暖轎的太監,黃公公則像條狗一樣跪在暖轎前等著給顧長清當台階。

   掌事宮女當先步下石階,掀起了暖轎紫紅色的門簾,然後躬身言道:

   “請殿下上轎。”

   顧長清卻站在殿前沒有動。她抬頭看了會兒仍在半空盤旋的龍雀,過了好一會兒,才垂首一步步走下了台階,似是很不習慣這身打扮。

   她走到暖轎前停了下來,一腳把黃公公踹趴在地,冷哼一聲,然後彎身上了轎子。

   黃公公“哎呦哎呦”地叫喚了兩聲,委屈道:

   “殿下,奴才可是做錯了什麼事?”

   顧長清睨了他一眼,冷笑道:

   “怎麼,你不服氣?”

   說完她便一把扯下了簾子。

   黃公公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起身,發現站在一旁的掌事宮女正兩眼彎彎地掩嘴輕笑,於是便問道:

   “你可知曉為什麼?”

   誰知他話音剛落,暖轎里便傳出了顧長清略帶羞惱的聲音:

   “黃錦!”

   黃公公嚇得打了個激靈,不敢再繼續耽擱,尖聲喊道:

   “起駕!沐恩殿!”

   他走在轎子前面,心里還在暗自嘀咕:“女子的性子可真是個頂個的古怪。原以為殿下是個直爽人……今日一看絕非如此!哎,女人的心思實在太難懂了……幸好咱家是個太監!”

   顧長清端坐在暖轎里,一雙水眸幽幽地盯著腳下的閃著火星的炭盆,神思飛轉,回憶起了多年往事。

   那年她十三歲,剛被封為永樂公主。

   一次偶然,姬長清從宮里的藏書閣翻出了一本缺頁泛黃的小冊子,上面講了練氣期的修行方法。

   她當時就要扔掉——因為母親曾為她檢驗過靈根,然後笑著、像是松了口氣般告訴自己沒有靈根,無法修行。

   但鬼使神差的,姬長清抱著玩玩兒的念頭,按照小冊子上面所說的引氣入體的方法,像模像樣地在自己寢宮背著一眾侍女練了起來。

   不出兩周,還沒等她玩膩了主動放棄,姬長清突然發現自己已經修成了練氣一層。

   她很是興奮,想要等母親回來時給她一個驚喜。

   但姬長清看到的確是母親呆滯蒼白的面容。

   她有些害怕,小聲地問母親怎麼了。母親卻沒有回應,而是拽住了她的手,將她帶到了一處無人的殿宇。

   姬長清看到母親痛苦地跪倒在自己身前,雙手顫抖著緊握住她的手,聲音有些沙啞地喃喃道:

   “為什麼…為什麼清兒也是這種體質……”

   那之後,姬長清便被母親化掉了修為,並被叮囑她可以修行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下一段回憶是她十六歲那年。

   那是一個陰雲漫天的清晨。

   姬長清正捧著一卷《女戒四訓》,跪坐在陽台前的案幾旁誦讀,這是先生每日為她定下的早課。

   過了一會兒,她無聊地把書攤在了案幾上,剛要伸個懶腰,卻發現母親不知何時靠著陽台的欄杆坐到了地上,怔怔地望著自己,神色是姬長清從未見過的憔悴,又帶著些小孩子似的迷茫無措。

   姬長清感覺有些害怕,正要起身,卻見母親揮手一抬,將案幾上的《女戒四訓》燒成了灰燼,然後緩緩向她走來。

   “女子十八歲必須嫁人…嫁人後便為丈夫的所有物……”

   姬長清見母親一邊說著,一邊跪坐到了自己身邊,把她緊緊摟在了懷里。

   姬長清被母親的異常嚇到了,抬首向母親問道:

   “娘…你怎麼了?”

   然後母親便滿含怨憤地告訴了她父親做的事,而她則呆呆地聽著,覺得父親往日威嚴和煦的形象破碎了。

   那之後,母親又跟她說了很多——凌霄閣、南域四宗、城府衙門的特殊、被稱作極品爐鼎的玄媚體……條理不清地講了一大堆。

   “清兒…你要記住,天下男兒沒有一個好東西!”

   “清兒,日後你要是想留在人間,就去管姬無厲要他的皇位……要是想要修仙,就盡量不要去合歡宗……”

   母親像是有一堆話想要向她囑托,但說著說著卻逐漸無聲。姬長清強笑道:

   “娘,干嘛要說得跟生離死別一樣……娘現在不是已經是強大的修士了嗎?以後可以保護清兒了……”

   但母親卻慘然地搖了搖頭,無言地閉上了眼睛,撫上了姬長清的腦袋,就這樣靜靜地保持這個姿勢良久,像是未出月子的新婦、眷戀地把孩子摟在懷里以求心安一般。

   姬長清感受著母親的體溫,心中的慌亂與紛雜逐漸被撫平。她突然想起,母親好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抱過她了。

   她沉浸在這溫暖的感覺中,漸漸闔上了眼。像只溫馴的小鹿,終於在森林中找到了一片屬於它的芳草萋萋的空地。那里永遠陽光明媚,沒有森林里的陰暗侵染。它可以躺在地上,安然地沐浴在陽光下。

   天空突然下起雨來,雨滴緩緩流過它的臉頰。

   它舔了一口,是咸的。

   “清兒…這世界很大,真的很大……可是娘卻找不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把你藏起來…是娘沒用……”

   雨聲斷斷續續,是母親哽咽的哭聲。

   自那之後,姬長清便再也沒有見過母親。但是她不怨,因為她知曉她們母女之間已是仙凡兩別,離開自己是母親對她最後的保護。

   她和父親決裂,搬出了皇城,進了城府衙門,改隨母姓。

   在民間斷案的日子里,顧長清見了各種各樣悲慘的女子:

   有年長色衰被丈夫嫌棄,被帶去教坊司抵價換購小妾的。顧長清打聽過她們的末路——姿色不錯的還能留在教坊司,接受一段時間調教後便等著被人買走;姿色中等的則被轉手賣給青樓,去專門侍奉那些喜歡人妻的男子;姿色下等的會被轉為奴籍,賣給萬靈門血祭。

   有不堪受辱自殺的——有些男子有淫妻癖,喜歡看自己妻子被別的男人侮辱。他們為此鑽研了不少門道,比如請身強體壯的男子來家里喝酒,酒過三巡,自己裝著不勝酒力醉倒,然後看著妻子喝下倒了合歡散的烈酒……

   這只是最輕的,他們大概只是迷戀自己妻子事後那種對自己愧疚溫柔的作態,原因不好揣測,或許是從小缺愛……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缺父少母,父母是肯定要沒一個。

   還有一種從小無父無母的孤兒,會在新婚之夜請幾個大漢代替自己洞房,而他則在一邊聽著自己新婚妻子絕望的啼哭聲興奮地擼管。可憐這些女子出嫁前都是些瞥一眼春宮圖都要羞紅臉的閨中處子,她們經此一夜後大都會選擇投繯自盡。

   最多的是像她父親那般拿妻子的貞操與旁人做些見不得人的交易:升官、減罪、抵賭債……

   而人間卻對此大加頌揚,甚至有些文人騷客還把交換妻妾引為雅興。

   像牛志那種穩重漢子在人間實屬少見,因為只有父母雙全的家庭才能養育出這種正常男人——這很合理,父親把母親賣掉的肯定不會擁有母親;父親把母親逼自殺的能否出生都是個未知數;至於父親拿母親做交易的……只能保證有母親,是不是親爹不好說。

   由此可見,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代傳一代,世風如此……所以顧長清決定修仙。

   因為她沒有靈根,所以想靠正式渠道加入合歡宗以外的修仙宗門有些異想天開……但她這種體質又不能站出來說自己是玄媚體,那樣做還不如直接加入合歡宗。

   思來想去,她想要修仙的唯一方法便是嫁給一名宗門子弟。那宗門子弟在發現她的體質特殊後肯定不會聲張,而她也可以借此獲得修煉資源……

   顧長清也不用擔心被丈夫廢掉修為幽禁起來——因為一般弟子根本不會知曉玄媚體,有點兒見識的興許會將她當作好一些的陰體。

   就算丈夫氣量狹小,不給她修煉資源,那也無妨——玄媚體只要與有修為的修士雙修,自身修為便會不斷增長,且男方比女方修為越高,增速越快。玄媚體作為極品爐鼎對男方的反哺相較於自身不過是九牛一毛,更像是為了讓男方繼續輔助玄媚體修行所給予的獎勵。

   據她母親所言,玄媚體不僅同境界無敵,向上跨一個大境界亦是無敵。而顧長清之後的計劃便是等到練氣九層後,就逼迫丈夫交出宗門功法,然後殺夫證道(修仙者不受凌霄閣律法保護)。

   但她父親姬無厲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往顧長清衙門里塞了許多游手好閒的衙役,每日的任務便是盯緊她不讓其出走。讓顧長清甚至萌生過干脆直接加入合歡宗的想法……

   “殿下,沐恩殿到了,仙家們都在里面等著呢……”

   黃公公的話語中斷了她的思緒。顧長清抬手掀開了簾子,微微仰首向上看去:

   四十九級大理石台階上鋪著紅毯,金碧輝煌的大殿在盡頭閃著光彩,赤紅色龍雀在大殿上空飛舞。

   她小心翼翼地踏上了石階,像是在確認這是否是雲霧編織造就的。

   顧長清嘴角微挑。

   這台階從用料到人工皆屬凡間,且兩邊沒有燈火照明,看上去黯淡無光。

   但今夜,這卻是她的通天仙路。

   ——

   上界 神凰仙朝

   我做了一個夢。(建議量子閱讀,里面寫的信息沒有一條是真的。)

   月夕顏一副少女打扮,在踏上修仙宗門前,嫁給了青梅竹馬的普通人。她修行飛速,在練氣圓滿時誕下了一名男嬰,因在宗門無暇顧及,於是交予丈夫撫養。

   她還沒有像大多數修仙者那樣養成高高在上的態度,很在意凡塵里的家人,於是便索性把丈夫孩子接到了宗門里自己的住處。

   但因為她天資出眾,又長得漂亮,在宗門里有一群追求者。那些追求者沒事兒便趁她不在家時對她丈夫冷嘲熱諷,所言所語全是一些廢柴退婚流里的經典台詞:

   “你一個不能修行的廢物,也配呆在夕顏女神身邊?”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有人不能不能修行吧?”

   “夕顏女神未來前途無量,不是你這種凡人可以染指的!”

   她丈夫因為沒有金手指和老爺爺,連句“莫欺少年窮”的狠話都不敢放,就連夜帶著孩子回村兒了。

   月夕顏只好時常下山去陪家人。每次都會依依不舍地與孩子告別,然後與丈夫歡好一次,履行自己身為妻子的義務。(你先別急)

   然後她六年金丹,擔任宗門長老。

   畫面一轉,正魔兩道開戰了。

   一陣霹靂帶閃電後,魔道被剿滅了。只剩了一個十惡不赦魔道天才、裹脅著月夕顏的家人退到了天淵邊。

   仰慕她的師兄為斬草除根,對那魔道天才步步相逼。月夕顏阻攔不住——因為正道過去被打怕了,不敢給魔道任何東山再起的機會……而且她師兄存了借魔道之手除掉她丈夫,自己好上位的心思。

   魔道天才慘然一笑,窮途末路,一巴掌將月夕顏的家人拍成了血霧,因她兒子持有一件護身法寶,且剛剛破入築基,所以沒死,被魔道天才帶著墮入天淵。

   那之後,月夕顏心如死灰,從此金丹里便種下了魔種。

   四年後晉升元嬰前夕心魔爆發,月夕顏以金丹圓滿境界去天淵找尋兒子——這幾乎是取死的舉動。這一切只是因為她兒子的魂牌沒碎,雖然也失去了光澤……但月夕顏心里還存著一线希望。

   她在天淵里的一處遺跡,遇到了正借天淵磨礪自身的魔道天才——他已是元嬰圓滿。月夕顏因為差了一個大境界,被打得重傷瀕死,但仍向他詢問自己兒子的下落。

   “你兒子?剛進來就不知道被時空亂流刮到哪里去了……至於魂牌,多年前我宗有位前輩也是這個情況,但直到後人帶著魂牌找到他屍首的刹那,才碎成粉末……”

   看著月夕顏逐漸灰暗的瞳孔,他笑了笑,想了一下又補充道:

   “你們神凰仙宗千年前的開宗老祖,不是進入天淵失蹤了嗎?聽說二十年前供奉的靈牌也碎了……我宗前輩當時推測是你們老祖已經被天淵抹干淨了……”

   月夕顏想起了很多。

   恍然間,她看到兒子剛會走路,用清脆的童聲叫自己“娘親”……然後他跌跌撞撞地跑向自己,逐漸長大,修為也到了築基一層……但下一秒她兒子便碎成了一灘血泥——就和她死在天淵邊緣的家人一樣。

   月夕顏金丹碎掉了,從中脫出了一個魔嬰。

   她殺了魔道天才,然後在天淵中游蕩了百年……月夕顏徹底絕望了。

   她回了宗門,此時已是大乘境界,渡劫之後即可飛仙。

   月夕顏成了神凰仙宗宗主,然後吞並各宗,整合六道,舉宗飛升仙界,創立神凰仙朝。

   她在下界原本溫馨的小院里立了幾座衣冠冢,有空時便去天淵旁發呆……

   我面無表情地看完了這段動畫,心里默默做出了評價:狗屁不通!這劇本屬於是拿去當廁紙都嫌磨屁股的水平。

   畫面全是黑白的,人物都是頭大身子小的Q版形象……唯一可能有看點的可能便是月夕顏和她丈夫的床戲——你要問我是怎麼認出來她的?呵,都用宋體簡體字在頭上標著呢!

   說回床戲,那可真是老精彩了。和擦邊兒有關的球它是一點兒也不打,放在前世在黃金檔的央視少兒頻道播出都不會有家長舉報,因為它是這樣的:

   黑色背景 黑色背景 黑色背景 黑色背景

   文字:“月夕顏和她丈夫在親親”

   (或“月夕顏和她丈夫在抱抱”)

   黑色背景 黑色背景 黑色背景 黑色背景.jpg

   不覺得很酷嗎?真是很符合我對異界肉戲的想象。

   好萊塢大片里那些用風吹簾子的鏡頭、來掩蓋男女主角打炮兒的手法實屬落後,因為視覺的遮掩反而會激起觀眾邪淫的探索欲……作為要在大熒幕上放映的影片,這顯然是不對的,因為好萊塢電影面向的受眾是人頭而不是龜頭。

   而我看的這動畫就不一樣了,它簡直可以稱為動畫版《詩經》,因為它讓我領會到了什麼叫作“思無邪”。

   這種心情真的很奇妙,充滿了童真與美好,但又與衝完後的“聖人境界”不同,多了些生命力的活潑——就像前世在逛黃黑P站3D區,點進了一個封面是蒂法小姐,里面的內容是花園寶寶的視頻一樣……

   就當我在心里吐槽的時候,“月夕顏”再次在村子里和她青梅竹馬結了婚。

   我捂著臉嘆了口氣,不再去看那邊的黑白動畫,轉過身開始探索起這片夢境來。

   到處都是乳白色的霧氣,並且隨著我步數的增多越來越濃。一開始僅漫過我的小腿,再然後是我的肩膀……走了約莫幾十步,我已經什麼都看不清,就連辨別來時的方向也做不到了。

   做夢時這種情況是挺正常的,按照經驗,大概過不了多久夢就會自行消散。

   但就當我想要停下腳步時,我卻發現正前的霧似乎突然變薄了些許,遠處可以隱約看見一個黑色物體。

   我好奇地朝那黑色物體小跑了幾步,看那輪廓像是一塊石碑,上面好像刻了字,但看不分明。

   就在這時,周圍的薄霧突然全都散去。而我也停下了腳步,無言地看著石碑上刻的三個大字:

   終南山。

   我抬頭看了眼並不存在的天空,然後摸著下巴喃喃道:

   “真是夢啊……接下來不會還有一座活死人墓,里面住著小龍女吧?”

   話音剛落,我心底便毫無征兆地響起一個聲音:

   “往左看。”

   我本著反正是夢的想法,聞聲聽話地看向了左邊。

   只見那里不知何時矗起了一座青石巨門——這麼說未免有些不嚴謹,那其實就是個門框,由一共三根青石柱搭建,像是小孩子玩的積木一樣,左右各一根,上面放著的那根歪歪斜斜地刻著“活死人墓”。

   還不待我繼續想些什麼,先前心底響起的那聲音再次道:

   “進來……”

   這次我警醒了起來,剛剛出現的想要一睹小龍女芳澤的想法立刻被我拋之腦後,因為這怎麼看都像是鬼片劇情。

   我選擇直接掉頭就走。但沒走幾步,剛剛那些薄霧便又重新飄了起來,似是阻止我回頭。

   “別犯傻。”

   當我又一次聽到那聲音後,我承認,我慫了。

   對不起,我前世不該在網上口嗨什麼“只要膽子大,女鬼放產假”的蠢話,雞兒真的會被嚇痿的……

   但這夢好像沒有結束的跡象,所以我只好無奈地一咬牙,朝那青石門衝去。

   當我的身體穿過門框後,並沒有出現在青石門對面,而是眼前一黑後,踩在了泛著粼粼彩光的水晶壁上。

   這里面哪是什麼古墓,分明是座東海龍宮。入眼所見全都是水晶雕鑿成的——穹頂渺遠,和前世西方哥特式教堂里的類似,上面懸著各種顏色水晶雕成的燈台,燈台上的燭火明亮且散著一股奇異的香味。地上無序地擺著各種水晶家具,椅子、桌子、接地燈盞什麼的。

   這水晶宮殿很大,很豪華,可以類比前世的凡爾賽宮——因為在我身後真的堆了小山似的金銀珠寶,仔細瞧去發現大都是些女子飾品。

   我面前是一座紋樣繁復典雅的水池,里面的液體漆黑如墨,卻又晶瑩透亮,不知是做什麼用的。但真正吸引我的還是一道女子的身影:

   盡管我昨日已見識到了女捕頭、那個妖女和將我帶走的神秘女子的面容,但見到她時還是不由呼吸一滯——因為她實在是太完美了。

   我該怎樣描述她呢?

   她神色淡雅卻不顯冷漠,身姿旖旎但不顯紅塵媚色。她像是天地間和諧與美的道則顯現,讓人生不起一絲褻瀆之心,只能感受到純淨與美好。

   不能稱她為人間絕色,因為她根本不屬於人間,在見了她之後,我才有種自己真的穿越到修仙世界的真實感。

   “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我原先只會欣賞這些古文的韻律、修辭之美,但對它的實用性嗤之以鼻——因為我高考時文言文閱讀一點也沒看懂。

   但現在我理解建安曹子建了,因為如洛神這等仙女,怎能用凡間女子的詞匯來描摹她的仙顏?只能將自己感受到的美用紙筆訴諸一二罷了。

   她像小龍女一樣凌空坐在一根懸在半空的細繩上,靜靜地看著一旁的水晶棺,似乎沒有察覺我的到來。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那水晶棺閃著一層柔和溫潤的彩光,里面似乎躺了一個人。

   “她睡著了。”

   那女子這才緩緩抬首看向了我,也沒見她張嘴,我心里便像先前一般響起了聲音。

   我再次被嚇了一跳——這次是因為她的眼睛,里面沒有一點眼白,像是一塊墨玉鑲在了她絕美的面龐上。

   “我叫文陌,仙子姐姐你叫什麼?”

   我吸了口氣,決定還是跟她打個招呼。但目光卻局促不安地亂瞟,借此在一處角落里發現了一個背對著我蹲坐的白毛蘿莉。

   “你嫌她劇本寫的不好,她生氣了。”

   我聽著心里響起的平淡聲音,感覺頭皮有些發麻——她能聽到我心里在想什麼?還能聽懂……對了,先前那動畫里出現的簡體字……

   我好像突然清醒過來,想了一下這詭異的經過,身體不由感到一股惡寒。

   突然,她輕輕從細繩上飄了下來,赤裸著一雙如瓷器般細膩的玉足,緩緩向我走來。

   這次,她開口了,明明連瞳孔都沒有,我卻覺得那雙如深淵的眼睛里閃著奇異難明的光彩。

   一道比同仙樂的玲瓏婉轉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中:

   “你既然說你是文陌,那又為何不知曉我的名姓?”

   ……

   我從夢中醒了過來。

   睜眼,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幽深的丘壑,夾在兩坨被擠壓得有些變形的雪膩乳肉里。

   眼前的這雙美乳像是流動的液體般被秋白色的開領內襯兜住,攤在大紅色的床單上——下面那只被壓得有些扁,沿著內領的乳肉被擠得溢出隆起了一道小丘;上面那只就好很多,形狀像是一只倒扣的圓碗,飽滿豐碩,大小如同一個熟透的蜜瓜,泛著可人的光澤。

   這雙美乳的主人睡覺看起來很不老實,她似是嫌內襯把胸前箍得有些憋悶,於是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將內襯褪下了些許,露出了她一邊光潔圓潤的肩頭,上邊的衣領也變得有些松垮,可以從縫隙中窺見一抹嬌艷的深紅。

   我深深吸了口氣,嗅著那股縈繞在鼻尖的甜膩香熟的乳香,喉頭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液,下身的肉棒也不自覺的悄悄挺了起來。

   但是我不敢亂動,因為過去一天里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而我的大腦還沒來得及細細處理。

   目前可以確定的事情有三:我穿越了,我上了一個妖女,我被一個對我有善意的神秘女人帶走了,並且現在她正把赤身裸體的我摟在她懷里。

   就在此時,我感覺到我的肉棒挑開一些衣料,龜頭一跳一跳地在一片滑膩平坦的肌膚上磨蹭起來。

   我心下一驚,暗自叫苦不迭:穿越後的這身體很明顯是個小孩,這神秘女子雖然大概率是這小孩的親屬,但用腦子想想,這又不是黃文或者本子,在前世要是一個十歲小孩對著他的女性親戚勃起,還拿尚未發育完的生殖器在對方身上蹭……我打了個寒噤,想要趁這神秘女子沒醒趕緊從她懷里逃出去,然後盡快找件衣服穿上。

   但我剛小心翼翼地把屁股向後挪了挪,耳邊便傳來一道呵氣如蘭的低語,像是情人在床第間耳鬢廝磨時呻吟的情話:

   “小色鬼~一大早就不老實~”

   我身體陡然一僵,然後緩緩抬頭看向了這神秘女子的臉。

   月夕顏光潔的額頭上蒙了一層薄汗,黏著幾綹青絲,像是剛從噩夢里醒來。紅唇勾起一絲笑意,玉鼻挺翹,一雙魅人的鳳眸里倒映著我呆滯的小臉,褪去了昨日的惑人媚意,閃著幸福的光彩。

   當我看到那雙鳳眸時突然就想起來了!這女子昨夜抱著我肏妖女……肯定不是什麼正經人!

   果不其然,下一秒我便感覺她把一直環在我背上的雙手縮了回去,伸進被窩里“窸窸窣窣”地似是褪下了什麼衣物,然後我便感覺自己勃起的肉棒被一只溫潤的玉手給握住了!

   “你……唔……”

   我的要害部位被拿,自是猛然一驚,看著月夕顏一臉壞笑的面容正要大聲呵斥她,但握住我肉棒的玉手卻突然開始作怪,像小穴一樣快速套弄起我的肉棒,給我帶來一種別樣刺激的快感,讓我舒服地呻吟出聲,剛才想跑的想法轉瞬間消失不見。

   月夕顏見兒子在自己的撫弄下露出如此舒服的神情,心下不禁泛起一股愉悅的滿足感。她垂首湊近了我的腦袋,紅唇微挑,在我耳邊輕笑道:

   “小壞蛋,娘親的手有那麼舒服嗎~嗯?”

   我感覺下身玉手套弄的頻率突然加快,耳朵被一股濕熱的氣流吹得癢絲絲的,同時聞到了一股如熟透的果實般甜膩芬蘭的體香,腦袋頓時感覺暈乎乎的,根本無暇顧及耳邊傳來的聲音,陰囊一跳一跳地開始收縮,將精液泵入肉棒內准備發射。

   月夕顏察覺到了兒子肉棒的異常勃動後,面頰浮現了一層成熟蜜桃般的潮紅,玉手將握在手中的肉棒輕輕下壓,被窩里她原本夾在一起的大腿略微分開,腰胯稍稍向前一挺,好讓我的肉棒對准掛在大腿間的褻褲,然後再次在我耳邊輕聲道:

   “乖兒子,射到娘親的內褲里~”

   而我龜頭上的馬眼則突然感受到了幾根卷曲柔軟的陰毛的刺激,腰眼一酸的同時,心里也一下明白了她先前褪下的衣物是內褲!想到我即將射精的肉棒正與月夕顏的小穴赤裸相望,當即覺得熱血上涌,精關一松便射了出來。

   “噗滋、噗滋、噗滋……”

   月夕顏耐心地扶著我正在射精的肉棒,聽著兒子的精液打在自己褻褲上的沉悶聲音,感覺心里有種酥麻的興奮快感,面頰上的潮紅也變為了愈發嬌艷欲滴的酡紅,眉眼間春意盎然,像是剛經歷了男女歡好一般。

   我射完了精液大腦放空地軟倒在床上,月夕顏則享受地感受了一番兒子肉棒逐漸軟掉的過程,然後細心地用手抹淨了、我已經縮成一條小蟲的肉棒上的殘精,擦在了積了一汪熱騰騰精液的褻褲上。

   在前世我本就有睡回籠覺的習慣,此時舒暢地射完精後,困意頓時襲來,迷迷糊糊地聽到被窩里又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身邊的神秘女子又把內褲穿上了。

   月夕顏小心翼翼地把褻褲穿了回去,動作柔緩,生怕把剛剛收集的兒子的精液撒出來……

   然後她將一只玉手夾到了自己飽滿豐腴的大腿間,緩緩上移,輕輕捂上了自己兩腿間的私處。

   月夕顏舒服地眯著一雙鳳眸,下身修長的玉指隔著一層濕熱的布料,“咕唧咕唧”地輕柔擠壓起褻褲內沉甸甸的液體,好讓自己的私處像是泡在溫泉里一樣被兒子溫熱黏稠的精液完全浸沒。

   她一想到自己分娩過兒子的產門此刻卻泡在兒子熱乎乎的精液里,而且肯定會有些許精液通過她微微張開的陰穴,滲進自己不斷蠕動收縮的緊窄產道內……她的心里便會被一種禁忌的背德刺激感所填滿。(產門:女子陰戶)

   接著,月夕顏感受到自己小腹中孕育兒子的子宮突然抽搐了幾下,一雙大腿不自禁地夾緊磨蹭,紅唇邊也漏出了幾聲酥媚的嬌吟……

   她心里其實很清楚,自己對兒子做的這些行為已經逾越了普通母子的關系,就像是在母子亂倫的邊緣上挑釁試探……但那又有什麼關系?她月夕顏身為神凰女帝,修為冠絕天下,豈能為世俗禮法所束縛?誰又敢妄議她的所做所為?

   月夕顏在昨日見到兒子的第一眼,心里便暗暗下了個決定:那就是把兒子培養成自己的男人。

   因為在月夕顏看來,天下男兒全是糞土,沒有一個配得上她,都不如自己兒子看著親切。所以如果非要找一個男人,她更希望自己兒子“近水樓台先得月”。

   就算兒子沒有靈根、無法修行也沒關系,她只求他可以陪自己共渡這漫漫長生路……萬載孤身一人的寂寞與寒冷,她已經倦了。

   至於要培養兒子哪方面……那自然是性能力了——反正就算兒子可以修行也強不過自己。

   說實話,其實月夕顏昨日見到兒子肏那妖女時、每次只能堅持一小會兒便丟了精,心里是有些擔心的……

   她自己作為一個獨守空房萬載的成熟女人,自然不可避免的有些身體本能的欲望,但她卻並不像一些女子一般迷戀沉溺於此,平日里只會偶爾在夜深無人時悄悄做些撫慰自己淫事,但也只是淺嘗輒止。

   她作為母親對兒子將來在房事上能不能滿足自己倒是覺得無所謂,只要兒子開心就好;但她作為女人,還是希望自己將來的男人可以持久些……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了。

   月夕顏就這樣一邊想著自己與兒子的將來,一邊看著我睡得香甜的小臉,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了一把,然後微笑道:

   “小壞蛋~以後要一直陪著娘親哦……”

   ……

   等我再次醒來時,發現身上已經穿好了衣衫,而自己正枕在月夕顏一雙柔軟的大腿上。

   我掙扎著坐起身來,卻被月夕顏順勢摟在了懷里。

   我嘆了口氣,雖然討厭這種被當成小孩的感覺,但還是選擇老老實實坐到月夕顏腿上。

   月夕顏見兒子這次沒有再抗拒與自己的親昵接觸,心下微微一喜,臉上也跟著浮現出了一絲笑意,看得站在案桌前的四位貼身侍女臉色一呆——平日里高貴冷艷的神凰女帝哪露出過這麼溫柔的表情?看來面前的小孩確是陛下的子嗣。

   就在四位貼身侍女垂首打量我時,我也在默默打量著她們。

   她們皆是極為漂亮的女子,和我先前見到的女捕頭和妖女是一個檔次的,不過在做完那個夢以後,現在倒是不會像沒見過女人一樣色眯眯地盯著人家瞧——人總是要進步的。

   她們分別穿著青、白、黃、紫四種顏色的深衣,下身的百褶裙沒有曳地,剛好蓋住鞋靴,看起來像是漢朝時的宮女。其中,那個穿著白色深衣最是吸引我的注意。

   四名女子中,只有她攏著衣袖,微垂著螓首,看起來很是低調婉約。她的面容也不像其他三人那樣光彩奪目,但也挑不出什麼瑕疵——不僅如此,相反的,她的五官長得都很是好看,組合在一起有種恰到好處的含蓄美感,細看之下還會覺出一種別樣的韻味,水一般清雅淡澈。一眼望去便讓人不由聯想到江南水鄉,青衣棹船,白衣紅傘,煙雨濛濛打在臉上濕涼的感覺,隔霧見紗的蘇堤……

   我正瞧著她出神,月夕顏卻突然把我抱起來調轉過身,跨坐在她的腰間。

   我心里正暗自感到疑惑,便見她忽然伸出一根玉指指了指她自己,然後紅唇微啟,吐出一串我聽不懂的音符,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但很可惜我領會不了她的意思,只能歪著頭一臉茫然地和她四目相對。

   我看著她,她看著我。

   半晌,月夕顏無奈地嘆了口氣,伸出手按在我的腦袋上,通過法術告訴了我那句音符的意思:“娘親”。

   我臉色一呆,隨後瞳孔驟然收縮,嘴慢慢張成了一個O形,一臉見鬼的表情——不是驚訝於異界仙法的玄妙,而是月夕顏竟然讓我叫她“娘親”!

   一瞬間,我心里閃過了無數念頭,甚至懷疑這是不是什麼異界的情趣玩法……這個“娘親”,她正經嗎?

   但看著月夕顏期冀的神色,我又不忍讓她失望,只好忍著心里吐槽的欲望,口不對心地小聲喊道:

   “娘…娘親。”

   這句“娘親”喊出口後,我心里其實是有些失落的——除去夢中所見的那個女子,月夕顏大概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了……而且那雙渾圓碩大的美乳也是我生平僅見。

   但我從此以後只能老老實實當她兒子了。先前她對我做的那些舉動興許是因為異界風氣比較開放,但再開放也不可能允許母子亂倫啊……而且雖然我前世挺喜歡看母子里文,但要我把小說中的情節付諸實踐,這種畜生事就算是在異界我也干不出來——人總要有底线,要不然真成畜生了。

   月夕顏聽到後,臉上立刻便現出了一抹好看的粉紅,一雙鳳眸也彎成了一道弧线,眼睛里閃著歡欣的神采。

   她仔細體會著自心底涌現的從未有過的別樣幸福感,興奮地將我舉了起來,然後把我抱在了懷里,俯首親上了我的臉頰。

   一旁看著的四位貼身侍女均有些無語。她們很想告訴月夕顏:“陛下,教孩子說話不是這樣教的……”但卻不敢出聲質疑。

   而我則閉眼細嗅著美人芳澤,心下寬慰想道:“就這樣其實也挺好。我既沒有什麼過人之處,也沒有金手指,就算她不是我娘親又憑什麼喜歡我?現在這樣我已經很幸運了……人貴有自知之明,不光要對自己有b數,還要知足。”

   就這樣,月夕顏依著這個方法教了我一個時辰,期間她的四名貼身侍女就一直站在案前,也不知道在等什麼。而我也學會了一些簡單的日常交流用語以及……知曉了月夕顏的名姓。

   我裝著一副學累的模樣趴在了月夕顏身上,腦海里默默回想著昨晚做的那個夢……夢里的那個“月夕顏”。

   而月夕顏似乎向四名貼身侍女說了些什麼,我剛想了沒多久,她便再次把我抱起來轉了個身,對著那四名女子,玉手撫在我的腦袋上,向我傳遞了一段訊息:

   “這四人,以後你想讓誰跟著你?”

   我臉色一紅——因為這感覺像是在對著那四名女子說自己喜歡誰一樣……

   那四名女子表情不一。穿紫衣的興味盎然地盯著我,穿黃衣的面露期冀之色,穿青衣的神色淡然,像是與她無關。至於那白衣女子……她還是像先前一般低垂著眼簾,只不過嘴角掛上了淺淺的微笑,如凝脂般的面頰上多了一層淡淡的緋紅……

   因為前世互聯網的發達,我得以見識了各路燒雞:來自推特的,來自抖陰的,來自米哈游的……所以我對女子衣著暴露的開放打扮已經有些審美疲勞,反而那些穿著嚴實的女子不經意間顯露的一抹風情能讓我微微一硬——因此我理所當然般喜歡上了古裝女子,其中又對兩漢三國時期的大袖深衣情有獨鍾。

   那些女子可能美貌身材不比隋唐,但卻有種讓我在學生時代異常迷戀的氣質——一舉一動間充滿了成熟女性獨有的嫻雅與大方,如姐如母,能夠微笑著包容接受青春期小男生的所有……

   於是我果斷抬手指向了那名白衣女子。

   月夕顏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白衣女子,下意識地把我往自己懷里摟了摟,然後面色冷漠地對著那白衣女子道:

   “鴻鵠,以後你便是我兒子的通房丫鬟……一會兒去文軒閣,把和房事有關的書都看一遍。”

   名喚鴻鵠的白衣女子輕聲應是,然後和其余三人一起對著月夕顏屈膝一福,倒退著出了月夕顏的寢宮。

   ……

   鴻鵠,是月夕顏給那白衣女子起的號,而她的真名叫作詩清漓。

   因為那日我剛學異界語言,所以我並沒有聽懂月夕顏對詩清漓說的話,自然也就不會知曉她通房丫鬟的身份。我見她一直形影不離地跟在我身後,便以為她只是我的貼身侍女。

   至於月夕顏,她在教完了我異界語言後,便叮囑詩清漓照顧好我,自己據說要去閉關推演功法。

   而我便在詩清漓的陪同下游玩起了仙宮。

   仙宮是由無數獨立建築組成的懸在雲霧之間的立體建築群。最高處是月夕顏的寢宮,那里永遠有明月高懸,四下盡是一片點綴著浩瀚星雲的湛藍夜色;最低處是神凰仙朝的前廷外朝,是群臣每日議事的場所,身為神凰女帝的月夕顏逢上重要典禮也會偶爾臨朝;中間星羅棋布地分布著富麗堂皇的殿宇、雕梁畫棟的亭台樓閣、泛著粼粼彩光的宛轉仙河、以及遙闊無際,赤紅丹頂祥鶴成群飛舞,飄著淡泊霧靄的瑤池。

   這些奇異絢爛的美景雖好,但我看得並不走心——因為我恐高。

   雖然詩清漓一直牽著我的手,但我踩著腳下的雲霧還是很沒安全感,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感覺頭皮發麻。這雲霧在仙法的加持下雖然變得能夠踩踏,但那感覺就像是踩在了一層韌性極強的保鮮膜上……

   “為什麼一定要騰雲駕霧……就沒有會飛的轎子之類的飛行道具麼?”

   我嘴唇已經有些發白,說話時很是小心,努力不讓詩清漓聽出我話音里顫聲。

   詩清漓見我臉色不好,便一邊攜著我的手朝著瑤池中央的一座雅致小亭飛去,一邊語氣有些無奈道:

   “這不是殿下您自己選的嗎……一般修行者初次飛行時選擇的道具都是飛劍,剛開始就駕雲的確會不適應的……但那也只是少數。轎子那種笨重之物,只有各大仙朝之主作為出行時的座駕可能會早一個……可惜陛下嫌不實用,所以就沒造。”

   我回想了一下她一開始讓我站上去的只有三指寬的長劍,心里默默道:

   “我寧願摔死,也不願在體驗高空走鋼絲時嚇死!”

   然後我指向了雲霧下仙河上,一列列踩著蓮葉往返於各處殿宇的白衣宮女,略有不滿道:

   “為什麼我們不能像她們一樣踩蓮葉?”

   詩清漓垂首看了那些宮女一眼,然後耐心解釋道:

   “每片蓮葉在河中的漂流路线都是固定的,就連那些宮女所熟悉的也不過是往返於她們工作休息之所的那幾片……若要臨時找出幾片可以自由操縱的蓮葉也不是不行,只是仙宮內水路狹窄,且依著宮里的規矩,那些宮女見了奴家和殿下都需停下問安,甚是無趣繁瑣……想來殿下是不會喜歡的。”

   我一邊凝神聽著她的解釋,想要轉移注意力……但目光落在她雲白色的大袖上後,又不知不覺地將她的衣裙與先前所見的白衣宮女對比起來——詩清漓的白色深衣很是素雅,但細看便會發現衣料上印著的那些繁美精致的銀白色紋樣,就如她的性子般,看上去含蓄但又不失高貴……

   等詩清漓說完,她見已到了瑤池中央那座小亭的不遠處,當下便解了駕雲的仙法,在我的慘叫聲中攜著我的手緩緩飄至了亭中。

   落地時詩清漓抬手扶了我一把,以免我站不住直接癱倒在地上。她見我一臉沮喪的神色,便略微屈膝摸著我的腦袋柔聲寬慰道:

   “沒事的殿下……等多嘗試幾次,適應了便好了。”

   我雙眼無神地看著亭外在半空中優雅游過的長著龍須的錦鯉,有些絕望道:

   “可是清漓姐姐,我…我恐高啊!”

   詩清漓微微一愣,然後便有些不敢置信地驚訝道:

   “怎麼會…殿下您可是陛下的親子,生來便是注定要翱翔天宇的……殿下您不該恐高的啊……”

   她說著說著,見我臉色越發頹喪,忙轉移話題道:

   “殿下還沒出過宮吧?要不奴家帶著殿下去逛逛仙宮下的神都吧!”

   但她說完,看到我帶著探詢之意的狐疑神色,接著有些無語道:

   “殿下放心,神都內是有人行道的……”

   我聽完便爽快答應了,代價是又要乘一次雲霧。

   在仙宮最下面的宏偉宮門下,趴著兩只仙獸。我見了忙讓詩清漓停下來,在她的看護下朝它們好奇地湊了過去。

   那玉麟瞧見了我,立時站了起來,也沒看出來有什麼敵意,歪著腦袋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面色古怪道:

   “你就是月夕顏那妮子口口聲聲要找的兒子?”

   我聽了後頓時一愣,倒不是因為這問題有多難回答,而是這幾日所見所聞,人人提到月夕顏言必稱“陛下”,神色皆是敬畏與仰慕……但這麒麟一副以長輩自居的口氣是怎麼回事?

   在我身旁站著的詩清漓像是沒聽到玉麟對月夕顏冒犯的話語般,抬首望天,與平日里表現出的對月夕顏的恭敬與順從大相庭徑。

   而那玉麟似是根本不在乎我有沒有回答,緊接著自言自語道:

   “幸好本座當年機智,沒選擇化形重修……人族是真他媽會玩兒…嘖嘖……”

   它還想繼續絮絮叨叨地說下去,但嘴里卻突然塞進了一個紫紅碩大的龜頭——玄武的頭。

   玉麟倒退兩步,不滿地甩動腦袋,將嘴里含著的龜頭吐了出來,憤然道: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拿你那龜頭堵我的嘴!她月夕顏又不是龍姑娘,還不讓……”

   它的話音戛然而止,似乎突然感應到了什麼,瞬間趴伏在地,兩只前爪捂住了腦袋,看上去可憐弱小又無助,瑟瑟發抖.jpg

   一旁的玄武也把龜頭縮進了殼里,悶聲道:

   “離我遠點兒,血別濺我身上。”

   看得我那是直搖頭——謎語人…啊呸,謎語麒麟,慫別說說別慫,像它這樣說話說一半,就好比前世的那些小網站,免費讓你看完前戲和口交,等到要插進去的時候突然蹦出來讓你充會員一樣可惡!對於它最後像是要被宰掉的表現,我只想說:好死,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但我在一旁晾了半天都沒等到可能存在的幕後大佬出手,便跟著詩清漓直接出了宮,站在了神都的人行道上。

   “比起騰雲駕霧,我還是更喜歡站在地上的踏實感。”

   我側著身子避過迎面走來的行人,回頭衝著詩清漓感嘆道。

   詩清漓抿嘴一笑,然後上前牽住了我的手,就此帶著我逛起了神都最繁華的商業街。

   神都城內,用天上人間來描述可謂貼切。街道兩邊是和仙宮一樣懸在白雲上的瓊樓玉宇,有些像是前世的高樓大廈,分了無數層,每層都鱗次櫛比地擠滿了五花八門的店鋪。這街道正中央沒有路面,是一片除了雲霧沒有任何東西的空域,給往來的修仙者提供了充分的飛行空間——而我腳下踩著的所謂人行道,只是一條由各店鋪門庭前供修仙者降落的空地連成的小道罷了。

   詩清漓帶我逛的是最頂層,據她所言這些都是仙宮的產業,而且因為接待門檻過高,人行道上也得以不像下面幾層那麼擁擠。

   我逛了一個多時辰後,自覺有些乏累,便想找個安靜地方休息一會兒。抬頭見不遠處有一書坊,心想正好看會兒書放松一下,於是我扯了扯詩清漓的衣袖,指著那處書坊道:

   “清漓姐姐,咱去書店里歇會兒吧!”

   說完,我便拿著詩清漓的腰牌,不顧她有些古怪的神色,徑直跑向了那書坊。

   書坊門口的侍女見了詩清漓的腰牌後,面色恭敬地對我屈膝一福,並沒有發生前世的一些爽文里的情節——比如說面色刻薄地奪下腰牌,質問我是從哪偷來的……

   我順利進了書坊大門,但一個像前世書店一樣迎面擺放的櫃子卻立刻讓我面色一僵——櫃子上擺了很多繪著美艷女子的書籍,皆衣著暴露,擺著種種誘人姿勢……這些書上面立了一個牌子,上面寫著:

   近日新作!

   《仙子淫xx》、《綠x仙路》、《神女修行錄》、《仙妻の沉淪》……

   “這些放到前世高低得是個版主首頁……”

   我心里暗暗吐槽道,但並沒有上前翻閱那些看起來極為誘人的書籍,而是繞過這櫃子走進了這書坊深處。

   大致逛了一圈後,不出所料,這書坊里賣的全是些黃書,再不就是房事技巧……而且在經典文學區,我見到了整整一排鎖线精裝的《瓊明神女錄》——我繃不住了。

   我嘴角抽了抽,見四下無人,便抱著看看是不是重名的動機,從書架上抽出了一本,躲在一處角落里翻閱起來。

   書中的情節與前世所看的大都相同,但不知為何,我手里這本刪掉了有關邵神韻的所有情節描寫……我快速翻著書,看著那些熟悉的肉戲場景,心里越發肯定此界肯定有穿越者——先是夢里的“終南山”石碑,然後是被稱作“羽文”的異界文字,而手上這本《瓊明神女錄》則肯定了我先前的猜測。(“羽文”通“語文”)

   正當我一邊思考,一邊把手上的書翻得起勁兒時,耳邊驟然響起了詩清漓輕柔的聲音:

   “殿下可把這書瞧明白了?”

   這聲音聽起來雖然很是溫柔,但卻滲著些許冷意……像是暮春三月吹拂新柳的清風,和煦溫潤,吹在脖頸間又涼絲絲的。

   我聞聲猛然一驚,下意識地合上書本藏在了身後,抬眼看去,只見詩清漓微微屈膝,雙手撐著白色深衣下擺,俯身垂眸看著我,也不知在這兒站了有多長時間。

   她雖然嘴角像往常一樣掛著柔和的笑意,但那雙盯著我的眼眸卻充斥著審視的意味,還泛著些許冷光……我見狀忙辯解道:

   “清漓姐姐,我…我就是好奇……”

   詩清漓見我臉色慌亂、結結巴巴地辯解,不像是整日偷看淫穢書籍的早熟小孩模樣,神色稍稍緩和了些許,心下暗道:

   “殿下畢竟是個男孩,對這些書籍有好奇心也是正常……只是需得加以引導,以免將來養成些惡心癖好。”

   於是她當下便牽過了我手,引著我到了正對著門口的櫃子旁,隨手拿過一本書,翻到一處肉戲,蹲下身來將我摟在懷里,指著文字對我耐心道:

   “殿下,您看這處……作者把這所謂的仙子寫成了一嘗到男人的粗大陽物便食髓知味、為了追求肉欲快感淪為男人性奴的母狗……這在現實中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那些私生活最為放蕩的女修,也不會被一個男人用陽物在床上征服。”

   接著,她似是沒看到一旁侍女們異樣的表情,嘴角含笑地接著道:

   “至於殿下先前翻的那本書……若是將來殿下想要像書中反派一般玩些別人的仙子或是未婚妻,奴家倒是不反對……反倒願助殿下一臂之力。”

   詩清漓話音剛落,我便從她懷里掙了出去,尷尬得頭也不回地跑出了書坊,直到確保自己出了那些侍女的視线,這才停下來等詩清漓,好半天心情才平復下來。

   太社死了!

   而詩清漓看著我小臉通紅地落荒而逃後,輕嘆了一口氣,臉上的笑意頓時散去,冷著臉對一直呆愣愣站在原地的侍女道:

   “以前我記得這兒還有些勉強能入眼的小說,那些淫穢書籍只是少數……現在是怎麼回事?不僅把那些那些髒東西擺在門口賣,還盡是些無能苦主的淫妻文章……殿下一個小孩子,看了以後會怎麼想!”

   其中一個看起來是管事的侍女聞言委屈道:

   “回稟鴻鵠大人,婢子們也不想賣這些書……可是那些顧客說就得這種書才刺激。而且就算我們不賣,這神都里還有其他書坊。”

   詩清漓聞言,臉上露出了一個譏寒的笑容,冷聲道:

   “虧你們還是仙宮的人……你們為何要死心眼兒和其他書坊競爭?直接去告訴他們,以後什麼書能賣什麼書不能賣,願意遵守就接著干,不願意就滾出神都!”

   然後她便徑直走出了書坊,臉上也重新掛上了她溫柔的微笑,見我一臉不滿地看著她,便眼眸含笑地輕聲問道:

   “殿下這般看著奴家,可是奴家做錯了什麼?”

   我一聽此言頓感熱血上涌,於是氣憤道:

   “你怎麼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我講那些東西?”

   而詩清漓聽了後嘴角一挑,故意道:

   “那些東西?奴家有些聽不明白……殿下能否給奴家講講是哪些東西?”

   “你…你……”

   我聞言氣得抬手指了她半天,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嗯?奴家怎麼了,殿下?”

   詩清漓把我抬起的手按了回去,然後彎下身來摸了摸我的腦袋,在我耳邊柔聲道。

   我突然像只扎破的氣球般泄了氣,憋屈地垂下了頭——憋屈,那可真是太憋屈了!

   這就是我前世在網上與人嘴臭對线的報應嗎?心里有一堆話想要懟她,但沒一句是這個年紀的小孩能說出來的——因為全是些陰陽怪氣的鬼話,說出來怕是我新開始的異界生活就要結束了罷?

   詩清漓見我苦著一張小臉,可憐巴巴的模樣,這才察覺自己似乎逗過頭了,於是便輕笑道:

   “好了……奴家不逗殿下了。”

   然後她見我聞言還是低著頭,又輕聲接著道:

   “奴家近幾日為殿下晨起更衣,見殿下陽物有些短小,比風月圖冊中所講的尋常長度要短上兩三厘米……適才見殿下進了那書坊,奴家一是怕殿下看了那些淫穢書籍後對女子和男女之事產生錯誤認知,二來便是擔心殿下看了書中所寫的粗大陽物後覺著自卑……其實男子陽物和女子牝戶,均是為繁衍後代所生。男子陽物能讓女子懷孕便好,在床上讓女子爽利絕頂的本事倒是次要……至少妾身不嫌棄……”

   我一個前世飽讀黃書的人聽得竟面頰滾燙——果然真誠朴素才是最能直擊人心的話語……

   我抬手捂上了詩清漓的朱唇,沒有注意到她最後自稱的改變,側目看了眼像是什麼都沒聽到的行人,然後看著她蘊含笑意的眼眸語氣不穩道:

   “清漓姐姐…別說了……”

   真的,再說下去我就要愛死這個女人了。

   ……

   之後詩清漓又帶我去了拍賣場——就是那個在所有玄幻修仙小說里都有的機構。

   我們來得正是時候,正好有一輪拍賣會才剛剛開始。

   詩清漓領著我來到了一間可以俯瞰整個拍賣場的華貴包廂,然後瞥了一眼拍品長單,遺憾道:

   “看來今天只是個小場,沒什麼好東西,殿下看個熱鬧便好。”

   我好奇地拿起長單一看,好家伙清一色的仙器、仙丹……凡在上面的都和“仙”字沾邊。然後又低頭看了眼下面會場,發現那是人聲鼎沸,座無虛席。

   就這還是小場,那大場得隆重成啥樣啊?

   我在心里暗暗評論道,然後開始興味盎然地看起了拍賣。

   這拍賣會興許是因為由仙宮開設的原因,台下的競拍者都比較守規矩。等拍賣師一上台,全場便安靜了下來,之後除了出價,台下聽不到一點兒多余的聲音,全沒有小說里寫的那些明爭暗斗。

   正當我在包廂里看得有些無聊時,台上卻突然出現了一名赤裸女子。

   她身姿曼妙,只在臉上蒙了一層輕紗,豐滿玉白的美乳、纖細的腰身和下身縷縷烏黑的茸毛就直接暴露在全場幾千人的視线內。

   “這件拍品是一只仙品母畜!出自百鳥軒,尚是處子,無論是買回家私藏淫玩還是各大仙樓買回去配種,都是無二之選……”

   我聽了拍賣師在台上平淡的聲音,頓時一驚,忙低頭仔細翻起了那張拍品長單。

   只見那長單上仔細介紹了那女子的陰穴品種、花徑長短緊窄、受孕難易程度、分娩後奶水量如何……看得我一陣惡心——雖然我已知曉了此界有奴隸這件事,但這是怎麼回事?把女子當成畜生一樣仔細剖析,像是前世把牲口宰殺了分成不同部位售賣一樣。

   詩清漓見了我的反應,嘆了口氣,摸了摸我的頭,然後神色淡然地看著台上的女子解釋道:

   “那便是上界的凡人……女的稱作母畜,男的稱作雄畜,是和靈獸仙禽一類的畜籍。”

   我揉了揉太陽穴,聲音有些走調地問道:

   “上界不都是修仙者嗎?為什麼會有凡人!而且就算仙凡有別,那也都是人啊……”

   詩清漓半晌沒有說話,默默看了我許久,然後輕聲問道:

   “殿下想要幫她嗎?我知曉殿下看不慣這些事情,但就算殿下您幫了她,這種事情也不會斷絕,或許此時此刻,在別的拍賣會上也有像她一般的女子被拍下,然後淪為修仙者的泄欲工具,或是沒日沒夜地和公畜配種……上界是修仙界的頂層,凡人想要長生,只能付出這樣的代價。”

   我低下了頭,仔細打量起那台上女子。她那性感的身子上的每一道曲线都像是為了撩撥男人性欲而生,但站在台上卻像是一個沒有生命人偶……對了,就像是前世那些高檔充氣娃娃,漂亮,但死氣沉沉的。

   那張拍品長單上說她今年23歲,和前世剛畢業的女大學生一般年紀——她有拒絕長生的權利嗎?

   於是我抬起頭,平靜地看著詩清漓一字一頓道:

   “這種事情是不對的,任何理由都是遮掩粉飾它的遮羞布。不能因為它無法杜絕便置之不理,這些可憐人能幫一個也是好的……清漓姐姐,我想幫她。”

   詩清漓上下打量了我幾眼,看得我有些緊張——剛才情緒有些上頭,話說的有些嚴肅,她不會對我起疑吧?

   誰知她突然掩嘴一笑,一雙眼眸像是漣漣水紋漾出了一道彎彎的曲线,隨後捏了捏我的臉,輕笑道:

   “殿下真是孩子氣啊……”

   然後她朝台上的拍賣師傳音道:

   “把這件拍品下了,然後送進宮里。”

   台上的拍賣師正要抱起那女子向競拍者展示她的下身,突然聽到在心底響起的冰冷聲音,駭得他剛要抬起的手抖了一下,然後下意識看向了會場內最尊貴的那間包廂,瞥見了一抹白影。

   他不敢怠慢,站在台上衝著那間包廂行了一禮,然後便按照詩清漓的吩咐將那女子送回了後台。

   台下各大仙樓的管事正眼巴巴地等著競拍那女子,現在突然見到他們想要的拍品離了場,下意識衝著台上的拍賣師質問了兩句,掀起了一陣喧嘩。

   “安靜。仙品母畜拍賣取消,下面開始展示下一件拍品。”

   拍賣師的聲音不大,但卻出奇地有用。“安靜”兩個字剛說出口,整個會場瞬間變得鴉雀無聲……畢竟有資格進這拍賣場的都知曉它的背景。

   包廂內,我看著那女子被送入了後台,先前那股宛若上頭似的情緒也隨之驟然消散。

   我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然後抿了口桌上擺著的醉仙釀,來平復一下心里被那女子點燃的埋藏許久的恐慌——我沒有靈根,雖然身上不知為何帶了一些修為,但在這大乘滿地走,仙人多如狗的上界,與廢物無異。穿越以來,我沒有金手指,沒有系統……所能依靠的唯有月夕顏一人,而她這根大腿也不甚牢固——因為我是魂穿,說不定哪天便被她發現我不是她兒子,然後一巴掌將我斃了。

   若是沒有月夕顏,我估計會混得連那女子都不如。因為她至少還有美色,而我自從學了異界語言後,便知曉幾日前那女捕頭和妖女對我的稱呼是“侏儒”……

   雖然我覺得自己現在長得還算不錯——偏黃色皮膚,五官端正,細看還有些清秀。前世要是長這樣,好好打理打理說不定偶爾也能釣釣妹子。但在這個平均顏值頗高的異界,我這放到前世能算得上中等偏上的外貌就顯得有些磕磣……

   我腦子里正胡亂想著,抬手再次伸向了盛著醉仙釀的玉杯,卻突然被一只素白纖細的玉手給按住了。我這才猛然驚覺自己的失態,發現詩清漓正一臉擔心地看著我。鬼使神差的,我突然沒過腦子地笑了笑向詩清漓問道:

   “清漓姐姐,你覺得我長得怎麼樣?”

   說完我才反應過來,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問這干什麼?《鄒忌諷齊王納諫》?

   誰知詩清漓安靜地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後,直接很實誠地笑著回答道:

   “依奴家看…不怎麼樣,挺丑的。”

   我聞言愣了一下——這算什麼,鄒忌還沒來得及問他的妾就被他老婆一劍刺死了?難不成鄒忌他老婆是荊軻娘家人?

   我在心里吐槽完,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失落感。就好像前世雖然清楚自己的畢業論文寫得不怎麼樣,但發給導師得到“依托答辯”的回復後還是會感覺不好受;又好比雖然知道自己雞巴不大,但交了女朋友後還是希望她能說“慢點,下面有點疼”,而不是“你進來了嗎?”或“沒關系,小小的也很可愛”……

   詩清漓見我一副心不在焉的失落模樣,柳眉微微一蹙——她本想像先前在書坊外那樣再逗逗我,卻不曾想我聽了後這麼受打擊。

   她學著月夕顏的樣子將我緊緊摟在懷里,然後想了一會兒,順著剛才的話柔聲道:

   “這世上多的是人面獸心的衣冠禽獸,一具皮囊而已,殿下不必在意,人最珍貴的其實是人心。”

   我聽了後自覺有些慚愧地訥訥道:

   “可我當時就是覺得清漓姐姐好看才……”

   詩清漓聽了微微一笑,輕聲道:

   “蒲柳之姿能得殿下的賞識,是妾身的榮幸……”

   我半晌沒有再出聲,貪戀地隔著幾層衣料感受著她的體溫,鼻尖嗅到的淡雅體香像是鎮定劑般,漸漸安撫了我自穿越以來、潛意識里一直惶恐不安的內心,心頭那股傾訴欲也跟著水漲船高,於是我終於帶著幾分醉意迷茫地問道:

   “清漓姐姐,你說,如果我不是我娘的兒子,也就不會見到你……我會不會和剛才的凡人女子一樣啊?”

   詩清漓聽了後螓首微垂,眸光追隨著我的眼睛,語氣堅定地斷然道:

   “殿下,這世上沒有什麼如果,有的只是緣分里的命中注定——您是陛下的親子,並且親手選擇了妾身……”

   我縮在詩清漓懷里,聽了她的話後安靜了片刻,然後悶聲強笑道:

   “可是我怕啊……你和娘親都對我太好了,好得讓我害怕現在發生的這些都是一場夢,醒來自己還窩在冰冷的巷子里。”

   詩清漓聽了後嘆了口氣,然後有些無奈地哄道:

   “不要怕,殿下您只是醉了……睡一覺醒來就好了,乖~”

   我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醉,嘴唇微抿,趁醉把這幾日心底一直存著的想法說了出來:

   “清漓姐姐,你是因為我娘,才和我這麼親近吧……畢竟我不能修行,你其實心里是看不起我吧……”

   詩清漓這次聽了後沒有立刻回答。她像是要確認什麼般,微微揚首望向了會場內,眼神發冷地看著競拍者們像是爭搶腐肉的禿鷲一樣搶拍一柄仙劍,然後收回了目光淡然道:

   “長生就像是吞沒萬物的深淵,我站在上面往下看,只覺得刺骨的冷。無數人想方設法要得到它,把身心覲獻給它,丟掉了情,拋棄了愛……把人心最美好的感情全都摒棄,只留一身狼心狗肺,空有具人的皮囊,人不人鬼不鬼……這就是修仙界。”

   隨後她垂首看向了我,眼眸中的森寒無聲消散,染上了一抹閃著奇異光彩的溫潤水意,像是女子見到好看的花朵時所流露的欣喜神采……詩清漓摸著我的臉柔聲道:

   “所以依妾身來看,殿下不能修行反倒是一件幸事……而且妾身想要親近殿下還來不及,哪會看不起殿下?您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陽,清漓多虧了陛下,才能有幸能陪伴殿下左右……”

   詩清漓的語氣愈發舒緩,眼中所映的我的倒影隨著她的呼吸、心跳輕微顫抖,然後越發清晰,似是要印在她的心底。

   她似是在安慰我的同時,將自己內心的想法與感情也看得更加透徹。

   末了,詩清漓語氣平靜,宛若吟唱般低吟道:

   “龍神在上,萬物生靈為證——清漓願以此身侍奉殿下、千秋萬載……不渝此誓。”

   然後她捧住了我的面龐,輕輕吻了下去。

   就在此時,台上的拍賣師“梆”的一聲敲了一下錘子,完成了最後一件拍品的交易,同時宣告了此次拍賣會的圓滿成功。

   “睡一會兒吧,殿下……醒來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我其實沒有聽清楚詩清漓最後說了些什麼,只覺酒勁上頭,昏昏沉沉如在夢中。

   但我雖沒有聽清她說了些什麼,卻感覺那聲音像是夜鶯啼叫般悅人心魄,宛若情人深情的告白。

   我感覺心里突然一輕,穿越以來的那些憂慮仿佛冰雪消融一樣,一瞬間全都釋然了……隨之而來便是身心放松所帶來的疲憊困意。

   於是我便在詩清漓的懷中沉沉地陷入了夢鄉。在意識即將陷入昏暗前,我感覺自己的雙手被詩清漓緊緊地握住,耳邊也同時傳來了一道異常清楚的聲音:

   “無論光陰如何荏苒,清漓都會一直陪著殿下……”

  

  原始地址:https://www.pixiv.net/novel/show.php?id=9482218

  或者:https://www.pixiv.net/novel/series/9482218

  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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