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如此陰郁厭世的眼神
“這是我房間哦。”
宋侗沒有跟她拐彎抹角,笑意盈盈地朝著四周指了一圈。
他的語氣太過自然了,若不是深知這人的秉性,她恐怕會以為是自己誤闖了民宅。
“怎、怎麼會……”
少女聞言,臉上的慍意被尷尬打破,她四處張望了一番,將房間的格局盡收眼底,窗戶被封死了,看來他身後的大門是唯一的出路,慌張地坐直身子,她挪動無力的腿想要下床,“對不起,我沒有印象我是怎麼過來的,打擾——”
一副不想和他沾上半點兒關系的態度。
蔥白的小手觸碰到床邊隱形的屏障後,女孩輕柔的聲音戛然而止,她不可思議地望向宋侗,反應過來後立刻用附上靈力的一掌用力擊在上面——
屏障紋絲不動,靈力仿佛掉進了深不見底的古井。
雲裳的表情淡了下來,使溫柔的五官染上了清冷,嗓音略帶不悅:“小師兄,請你把結界打開,我要回去了!”
宋侗淺笑著搖了搖頭,“不能回。”
她瞪著一臉無辜的少年,因怒意而微紅的眼角看起來有些誘人,“你我從前素不相識,為何要處處與我作對?我把我帶來這里又是有何用意?”
女孩鮮少露出這種嚴肅又正經的模樣,看著讓人更有捉弄她的欲望了。
宋侗沒有理會她的質問,微微嘆了口氣,自顧自地托著腦袋,用一種惋惜的眼神從上而下地打量她,直把雲裳看得心里發毛。
“還問我為什麼……”少年歪著腦袋喃喃道,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往前幾步單腳跪在床鋪上,那層困住雲裳的透明屏障對他而言形同虛設,“你把我的東西弄壞了,難道不應該賠償我嗎?”
床鋪一下子塌陷了下去,雲裳有點慌亂,他猛地湊近,近到她能看見他根根分明的長睫,像把小扇子似的微微顫動。
長得這麼好看的人,怎麼偏偏腦子有病呢?
她蹙起眉,沒心情陪他玩游戲,一副當他又在無理取鬧的表情,不耐地回道:“我沒拿你的東西。”
這麼個有毒的病嬌少年根本不在自己的攻略名單里,先不說他攻略難度大不大,這種人甭管他喜不喜歡你,都能在你背後干出點陰損事兒來,能不接觸就不接觸。
可她不敢明目張膽地結下梁子,盡管不爽,態度還是軟了下來:“你的什麼東西壞了?我興許能夠幫上忙……”雲裳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手指擰巴地纏繞在一起,一鼓作氣地道:“就算我幫不上忙,我也可以替你去問問師傅呀!我師傅很厲害的,她一定能幫上你。”
半是天真半是威脅的話語讓宋侗笑了出聲,他意味深長地看著雲裳,輕飄飄地道:“是只好不容易養活的小東西。”
他花了幾年時間才好不容易養出叁只小的,不出一會兒功夫竟被弄得只剩小半條命了,只有和她離得近時,才勉強能感知到存活的氣息。
宋侗一邊覺得可惜,一邊又難掩心頭升起的興味,他慢慢伸出手指,摸上她白皙的臉頰,少年掌心的溫度與正常人無異,溫溫熱熱的,可落在雲裳的肌膚上,卻讓她如墜入冰窖般,僵硬得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這麼僵硬?”
少年淺淺笑著,順著臉頰一點點摩挲到她的唇角,沿著唇形緩緩勾勒,動作如情人般曖昧,“像個未經人事的小處女似的……”
他的聲音清澈透亮,青春明媚的臉上帶著孩子氣的稚嫩,可眸子里卻醞釀著漆黑深沉的情緒,他柔軟的指尖順著雲裳的脖頸一路往下,輕松地挑開了少女濕漉漉的領口,動作帶著輕慢與不屑,明明是開玩笑的語氣,吐出的話卻淬滿了毒,“不是早就被男人玩爛了嗎?”
曾經最常聽見的話猝不及防地在耳邊響起,那熟悉的鄙夷就像根細長的針,往雲裳心底最柔軟的部分狠狠扎了去,她此刻不用刻意醞釀情緒便紅了眼眶,秋水般的美眸寫滿了委屈和倔強,狠狠地盯住對方。
“你、你混蛋!”
她是怎樣的人,用不著他來提醒。
雲裳羞怒地想要撥開他的手,氣極的表情淡化了她身上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取而代之的是鮮活濃烈的生命力,尤其是她警覺自己的手竟懸在空中無法動彈時,眸子里的驚慌失措絲毫無法掩飾,她只好瞪圓了眼睛,咬緊下唇,虛張聲勢地朝他叫喚:“你放開我!”
【叮——A級攻略對象宋侗好感+1】
“你想否認嗎?”
宋侗笑得像個惡作劇成功的孩子,明媚又惡劣,“難道不是因為容祈珩那家伙滿足不了你,所以你才這麼快又勾搭上歐皓然了嗎?”
聽到這句話,雲裳心里頓時一咯噔。
他是怎麼知道她和歐皓然的事兒的?莫非他一直在監視她?什麼時候?用什麼方式?他知道自己當時在裝睡?!
無數的疑問涌上心頭,雲裳掌心冒汗,擔心自己的偽裝會被眼前這人看穿。
可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對勁。
就算他在監視自己,她也應該沒有露出破綻才是,連歐皓然本人也沒有察覺,他不可能知道的。
雲裳背脊一涼,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詐自己呢!
險些就被他套了出來!
心機死病嬌!
“我與歐師兄沒有關系!”雲裳隨即蹙緊眉頭,表情里寫滿無辜和抗拒,看向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含血噴人的混蛋,“你不要胡說!”
少年目光灼灼地打量她,滿不在意地繼續開口刺激,“跟條魚做愛是什麼感覺?”
看著少女臉上浮現出震驚的神色,宋侗只覺得滿足又痛快,口吻輕快地諷刺道:“你可真夠重口味的。”
她的反應像極了被凌辱的聖女,漂亮的眼眶中蓄滿了淚水,卻倔強地不肯讓它落下,只是用羞憤且帶著哭腔的聲音顫顫巍巍地道:“你、你亂說什麼呀……不許你這麼說!我沒、沒有和歐師兄做那種事情!”
宋侗深沉的目光停在她的臉上,半響後低聲喃喃笑道:“真的不知道嗎?”
他儼然將自己對歐皓然的承諾拋諸腦後,擺出一副不信任的神情:“歐師兄明明跟我說你不知廉恥地勾引了他!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在騙我咯?”
“怎、怎麼會這樣?”少女滿臉的不敢置信,盡管沒有放松對宋侗的警惕,但心里對歐皓然的戒備亦是提升了不少,“我真的沒有……我……”
“真是個處心積慮的壞女人呢~”他嘖了一聲,打斷了雲裳的話,手指輕巧地解開了她的上衣,捏住了她粉嫩的乳尖,“你也看上歐師兄的小寶庫了吧?也對……他那兒的好東西可真不少,你這麼廢的修為,可不得到處抱抱大腿嗎?”
“唔……”雲裳悶哼了一聲,不知為何每當她抬起手想推開對方時,身體就會不受控地無法動彈,這樣異常的狀態讓少女不由得變得驚慌,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她努力地扭動身子想躲開少年4虐的手指,可即便她整個人都可憐兮兮地貼在冰涼的牆上,對方也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打算,手上的動作越發放4起來。
美麗無暇的姑娘似乎真的被嚇怕了,瞳孔里閃爍著令人心疼的碎光,在他再一次將指尖粉嫩的小奶尖捏緊後,女孩的身體一縮,反應青澀得讓人動容,似乎是受不了這樣的侮辱,眨眼間便落下淚來。
“我沒有。”
她搖了搖頭,聲音又嬌又軟,全然沒了方才的針鋒相對。
她倒是識時務,知道什麼時候該放下身段討好。宋侗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停下手中的動作,佯裝正直地說:“你想讓我信你?”
雲裳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輕柔地搭上他的前臂,這一次沒有奇怪的力量來阻擋她,少女睜著澄澈的雙眸,一字一句地重復著:“我真的沒有。”
那認真的神色不似作假。
可那又怎樣?宋侗嘴角微微一翹,淺色的瞳孔劃過異樣的色彩,循循善誘道:“這可不是一句話便能澄清的事兒,你有證據嗎?”
真是可笑。
雲裳嘴角一僵,這個不要臉的死變態,什麼時候受害者還得向外人提供自己沒被侵犯的證據了?
“我……我沒有證據。”
她不自然地道,忽然想起了什麼,眼睛一亮,“你可以把歐師兄叫來與我對質!我們僅僅見過一面,根本沒什麼別的交集!”
真傻。
宋侗垂下眼簾,半是感嘆半是嘲諷。
他向來覺得女人很髒,尤其是那種流連在男人之中靠著出賣身體來換取資源的女人,髒得令人作嘔!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髒的女人,只是髒得五花八門,偶爾有些勉強下得了嘴的貨色罷了。
可說到底,最髒的還是像他這樣的男人。
宋侗淡漠的目光落在自己硬挺的陽具上,眼底竟流露出一絲近乎自虐般的掙扎,真惡心,要不干脆把它割掉吧?
他破碎的眸光讓雲裳的心跳忽地慢了一拍。
好熟悉的眼神——
以前她望向鏡子時,化不開的自我厭惡也是這般,如黏稠丑陋的怪物在眼底靜靜蟄伏著,時刻提醒著她格格不入的身份,一旦掉以輕心,這股黑暗的力量隨時都有可能將她吞噬。
可他們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雲裳從未見過如此陰郁厭世的眼神,僅僅是驚鴻一瞥,已經讓她渾身泛起了疙瘩,這個人……比她想象中還要恐怖!
她幾乎克制不住自己的反感和恐懼,想要竭斯底里地逃離這里!
然而,精神深處忽然傳出一把古老虛無的聲音,蘊含著佛門的清正之氣,如當頭一棒震得雲裳腦袋有點發暈。
“眾生皆苦。”
那遙遠的禪音,慈悲大愛,似感嘆,似提醒。
短短幾個字,硬生生將逼得雲裳眼眶濕潤,好似自己曾經遭受過的苦難一瞬間得到了理解,那種直擊心靈的撫慰喚醒了她泯滅已久的同理心。
在對方錯愕又復雜的目光中,雲裳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
“沒關系的,這不是你的錯。”
就像她曾在無數個難眠的夜晚里不斷對自己說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