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要站起,郭泳嫻拿著洗好的暖壺走了過來:“方姐,我考慮了一下,既然要抵押碧雲山莊,不如以公司的資產去抵押,我以前認識一位很厲害的風水師,聽他說過,拿自己未曾住過的房子去抵押後,房子的主人就不能住進去了,很不吉利的。”
“有這種說法?”
姨媽很吃驚。
郭泳嫻嚴肅道:“方姐,涉及家人的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中翰身前身後一大攤子的人,能避諱的就盡量避諱……”
我沒好氣地打斷:“泳嫻,你別說了,媽是無神論者,不信邪,我倒是想問問你,那些藥湯到底要喝到什麼時候。”
郭泳嫻氣惱地瞪了我一眼:“遠著呢,至少還要喝半年。”
一聽還要忍受半年的藥味,我苦不堪言:“你別糊弄我,媽也在,你老老實實交代清楚,這藥里有什麼成分,功效如何,有沒有副作用。告訴你這位郭大管家,我昨晚可暈倒在地。”
“什麼?”
姨媽鳳眼圓睜:“泳嫻,你搞什麼?”
郭泳嫻嚇壞了,急忙坐到身邊,一把抓起我的手:“我來把把脈。“姨媽與我面面相覷,緊張兮兮的,郭泳嫻把摸了半天,終露寬慰之色:”
方姐你放心,中翰是我的男人,我不會亂來,他脈象很穩,中氣很旺盛,奇怪,他好像很長時間沒碰過女人似的,按理說,不可能。“姨媽將信將疑:“那他為什麼暈倒?”
“我給他吃的藥湯來自一個祖傳的中藥大補秘方,這秘方對男人固本培元,滋補強身,生精補髓有特殊功效,中翰吃了以後,就算天天做那事也不擔心,如果他不做,或者做很少,就會讓丹陽之氣過於強盛,引起體內氣血衝突,偶爾會造成赤目,頭暈的現象,這秘方所需的材料都很昂貴,就算有人知道這方子也吃不起。”
姨媽脫口問:“現在一天要花多少錢?”
“兩萬。”
我微驚,姨媽卻一臉平靜:“有效嗎。“郭泳嫻笑道:“問中翰咯。”
姨媽馬上看向我,一臉關切,我想了想,點頭道:“應該不錯,吃飯吃得多,睡覺睡得香,睡四個小時感覺睡了八個小時一樣,很有精神,不困不累,就是……”
姨媽與郭泳嫻異口同聲問:“就是什麼?”
我不好意思地搓了搓鼻頭,尷尬道:“如果有人挑逗,有可能一發不可收拾。”
“呸。”
姨媽大聲怒嗔:“以後我盯著你,看誰挑逗你。”
“嘿嘿。”
我無語,心想你林香君在我身邊就是挑逗我。
姨媽與我心有靈,見我只笑不答,已猜出了我心思,美臉莫名紅了一片:“奸笑什麼,趕快去湊錢,媽雖然是無神論者,但大伙都不是,何況王怡,楚蕙都懷了孩子,該避忌的總要避忌,泳嫻說的很有道理,碧雲山莊絕不能轉手,買賣,抵押,我希望我們一大家子都平平安安,不沾一丁點兒的晦氣。”
“OK,等會我就親自去見見劉思明。”
“嗯,你和劉思明始終要見面的,與其提心吊膽地耗著,不如挑個明白。”
姨媽朝我投來信賴的目光,這比說什麼鼓勵的話都管用,我雙腳並立,給姨媽敬了一個標准的軍禮:“遵命。”
姨媽笑得一朵花似的,忙催著我走,將要跨出辦公室的時候,我回頭說了一句:“對了,泳嫻,辛妮和言言都請了假。”
郭泳嫻本來跟姨媽一起笑著,聽我這麼一說,臉色霎時陰沉:“哼,怪不得不見她們,大概昨夜操勞過了頭。”
我趕緊走,走慢點都不行,可惱的是,姨媽居然吃吃偷笑……
如果說聶小敏是華夏銀行最美的職員恐怕會引起爭論,因為華夏銀行四花旦各有千秋,梅蘭竹菊。不過,要說孟姍姍是華夏銀行最美的女人,我敢肯定無人會反對。
知道我要來,劉思明與孟姍姍肩並肩站在行長辦公室門前,神情恭敬地等候著我,這份榮寵令我無尚滿足,尤其是華夏銀行第一美人的笑容更令我驕傲。
一番客套寒暄,賓主終於落座,劉思明朝孟姍姍使了使眼色,孟姍姍含笑退去,偌大的行長辦公室里留下了一縷屬於她的香水味。
遞上一杯剛泡上的清茶,劉思明就笑問:“李總裁,如果要你以美色來評分,內人姍姍與您的未婚妻該打多少分好呢?”
“呵呵。”
我接過青瓷茶杯大笑:“劉行長好有風雅,自古男人都喜歡美色,風雅之士尤其喜歡對美色評頭論足,既然劉行長問到,我就攀風附雅,粗談兩句。”
喝下了一口清茶,我偷偷觀察兩眼劉思明,雖說他臉色平靜,但我有求於他,萬萬不能自贊自夸。咳咳,干咳了數聲,我謙虛道:“我家辛妮遠不及劉行長的愛人。”
“說實話?”
劉思明並無多大意外,憑孟姍姍的姿色,別說跟戴辛妮比美,就是跟葛玲玲比也不落下風,不同的是,葛玲玲常年養尊處優,善妝打扮。而孟姍姍為振夫綱,到處日曬雨淋地拉存款,多少有點勞累。
“絕無虛言。”
說此話時,我眼里一片溫柔,人妻始終是別人好的劣根性暴露無遺。
劉思明略有得色:“嗯,我想也是,正因為內人美貌過人,才讓好色之徒有覬覦的念頭,李總裁自稱好色,不知有沒有對我妻子有過非分之想。”
“咳咳咳,咳咳……”
沒有喝茶,我仍然狠狠地嗆了幾下。
劉思明干笑了兩聲:“李總裁心虛了。”
“劉行長真會開玩笑。”
我真有心虛,為了極力掩飾,我抓起茶幾上的茶水猛啜了一口。
劉思明冷冷道:“我不愛開玩笑,更不愛拿自己的老婆開玩笑。”
“劉行長是什麼意思。”
放下茶杯,我逼視著劉思明,他突然冷哼一聲,滿臉怒色:“你也別裝糊塗了,我開門見山地告訴你,張思勤臨死前曾經打電話給我,說姍姍背叛我,她是我老婆,一個女人能背叛自己的丈夫就只有一條,她被別的男人勾引了。”
“劉行長太武斷了……”
劉思明輕蔑一嘆:“我從副行長升為行長這過程中殫精竭慮,費盡心機,簡直不堪回首,有很多人嫉恨我,想殺了我,所以我一直很擔心,擔心某一天被人要了命,於是,我悄悄買了一支手槍。”
我木然道:“用槍防身確實有安全感。”
劉思明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可昨晚從伯頓酒店回家後,我就拿著手槍對准了姍姍的眼睛,結果,我問什麼她都如實回答,包括她如何被你軟硬兼施,手段極其卑劣地占有。”
仿佛頭頂響起了一聲驚雷,我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劉思明笑得更冷,言語異常尖刻犀利:“當然,我了解我的妻子,她或許為了表明自己的堅貞,故意夸大了你的惡行,但我知道,你已經勾引了姍姍,你還把精液射進去,他媽的,我都要帶套,可你卻能痛痛快快地射進去。”
“劉行長,別衝動。”
我冷汗如雨,再也無法鎮定。
“我當然很冷靜,如果我不冷靜,我昨晚就在包廂里給你一槍,不不不,至少三槍。”
劉思明憤怒地將左手彎成了OK手勢,但我看得出,他只想表達要開三槍。
我暗叫饒幸,猛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訕訕道:“幸好劉行長沒開槍,否則我們今天就沒機會談論這麼有趣的事情了。”
劉思明搖搖頭;“我不覺得有趣,反而覺得李總裁的嗜好更有趣。那天在市委喬書記的辦公室里見到你姨媽時,我整個人都變得渾渾噩噩的,你姨媽簡直就是天人。”
我心想,這贊美得記下,哪天如法炮制,專哄姨媽開心,嘿嘿。
劉思明一邊回憶,一邊接著道:“所以,喬書記要我批一筆款子貸給你姨媽時,我半句話都沒多說,就簽字同意了。”
姨媽的殺傷力我早知道,但從劉思明嘴里說出來,我竟然沒有一絲得意,我自私得連別人贊美姨媽都會嫉妒。
劉思明老練,何況他知曉了我與姨媽的秘密,見我臉色異變,劉思明的態度有所和緩:“你不必用這樣眼光看我,我只是欣賞你姨媽,尊敬你姨媽,高山仰止般尊敬,沒有半點褻瀆的念頭,可沒想到你卻褻瀆了你的姨媽。”
我很想站起來告訴劉思明:我與我姨媽如何關你屁事?
只是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李中翰,我冷靜,堅強,敏銳,我的風流韻事可以承認,但涉及到姨媽的,我只字不提,天知道這間辦公室里是否放著竊聽器之類的玩意。
劉思明緩緩地在辦公室里踱步:“一晚上,你周旋於幾乎所有美色之中,本來你的風流與我無關,我只想看著你的姨媽,一直觀察她,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在我視线之中,真因為如此,我發現了別人難以察覺的秘密。”
“什麼秘密?”
我好奇道。
劉思明滿臉得色:“你偷偷摸你姨媽的屁股,偷偷摟她的腰,偷偷牽她的手,最後,你們竟然偷偷地一起走進包廂,於是,我拿出一千元跟服務生買了一把包廂的鑰匙。”
我冷笑:“劉行長出手真闊綽。”
劉思明沒理會我的譏諷,繼續說道:“只可惜,你表妹三番五次搞破壞,一個人站在包廂門口轉悠,害得我投鼠忌器,不敢靠近包廂,到最後開門進去了,卻無法撞見你的好事,如果我猜得不錯,你姨媽當時就在包廂的洗手間里,唉,可惜了,真可惜,不過,即便如此,我也能肯定你和你姨媽發生了不倫。”
我目露凶光:“如果劉行長想以此訛詐我,威脅我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劉思明腦袋一偏,避開了我的目光:“我當然有我的目的,至於訛詐與威脅都算不上,我說過,我尊敬你姨媽,只要你們覺得幸福,開心,我絕對祝福你們,並替你們保守秘密。”
這話我怎麼聽怎麼別扭,也沒心思跟劉思明兜圈子,沒等他說完,我就直接問:“說說你的目的吧,看看我是否能幫上忙。”
劉思明盯著我沉吟了半天,緩緩說:“你一定能幫上。”
我森然道:“劉行長,我希望你別步張思勤的後塵,或許他的死不是意外。”
劉思明一愣,臉色頓時大變,只不過轉瞬之間又咬咬牙堅持:“我已經破釜沉舟了。”
我驀然想起了之前的判斷,正因為劉思明有了經濟問題才被張思勤所利用,如今劉思明打算用破釜沉舟來應對我,估計問題已經很嚴重,如果我對他過於強硬,恐怕他以孟姍姍被我勾引之事為借口,與我肉搏一場,到頭來兩敗俱傷,於我有巨損,這不符合我的利益,劉思明死了對我無益,他活著卻能為我所利用,至少能得到孟姍姍這個實惠。
想到這,我口氣軟了下來:“好,你請說。”
劉思明輕輕道:“期貨。”……
陽光照射在華夏銀行的外牆玻璃又折射到孟姍姍的臉上,淡淡的光暈掩飾了蒼白,虛假的笑容即便虛假也成就了她的國色天香。
華夏銀行大樓前,凡是見到孟姍姍的行人,無論男女都會凝神注視她,可惜孟姍姍垂著腦袋,看著自己筆直雙腿下的兩只小腳,高跟涼鞋里,十只腳趾頭依然晶瑩可愛,按理說經常拉存款的人很容易起腳繭,可我想起了在我辦公室里幫她擦腳的時候,她的腳後跟比嫩藕還要嫩,這不能不說是一件奇事。
我柔聲道:“這麼大的一個窟窿,你孟姍姍就是拉完上寧市所有大企業的存款也無法填呀,我可不願意你這雙漂亮的小腳長滿了繭子。”
孟姍姍微露羞澀,下意識地縮了縮雙腳,幽幽嘆道:“我能有什麼辦法,妻憑夫貴,他出了事我也跑不了,總以為九蓋十窟不算漏水,哪想到分銷的幾只基金破產了兩只,剩下的也奄奄一息,這都是命。”
我很納悶:“這事就劉思明一人抗下?”
孟姍姍輕輕搖了搖頭:“他如果不承擔下來能得到行長這個位置嗎,思明早想過了,反正橫豎都是死,不如搶個位置破釜沉舟,或許還有一线生機。”
我心生疑慮:“除了這二十億的爛帳外,還有其他窟窿麼?”
果然不幸被我猜中,孟姍姍猶豫了一會,點頭道:“還有幾筆私企融資追不回來,不過,能補上這二十億,其他的小事自然迎刃而解。”
我狐疑道:“他真的用槍指著你?”
孟姍姍微微一笑:“瞎說,他敢?我為他做了多少事情他心中有數,他確信我跟你有私情,但無憑無據,問過我,我死活都不承認,沒想到他居然訛倒了你,這下玩完了。”
我暗罵自己一句愚蠢,事到如今,我幾乎完敗在劉思明手上,如此不濟,還談什麼在上寧獨大,能保住KT,養好一幫女人就心滿意足了。
見孟姍姍帶著幽怨的目光看著我,我心一軟,又內疚了:“你好像一點都不害怕。”
孟姍姍抬起粉白的下巴仰望雄偉的華夏銀行大樓,自嘲道:“這幾年的窒息生活我受夠了,也怕夠了,如果這次你幫不了忙,我們夫妻倆要麼進監獄,要麼從樓頂跳下來,一了百了。”
我很想抱住孟姍姍安慰,可惜銀行門前人來人往,我不敢放肆,與她充滿期望的眼神對接了半天,我苦笑道:“雖說劉思明的想法很夸張,但也不是沒有機會,這幾天我會仔細考慮劉思明的方案,一旦時機成熟,我會全力幫他,至於你,就別操心拉存款了,在家里好好休息,養好身體,能吃就吃,這萬一功敗垂成,你也好做個漂漂亮亮的飽死鬼。”
孟姍姍嗔怒:“我都到這份田地了,你還奚落我?”
“哈哈,我是想讓你放松。”……
“滿面春風”小吃店的新主人已經完全進入了角色,客人再多,這位新主人敲起收銀鍵盤來也絲毫不亂,年紀小小就如此有潛質,假以時日定能獨擋一面,到時候我助她成為“滿面春風”連鎖店的巨頭不是沒有可能。
早早發現我的秦美紗面露喜色,欲言又止,我示意她別聲張,自己跟隨著排隊人群進入小吃店,生意這般火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默數了一下位置,我居然排在第十五位。
好不容易輪到了,我拿出一張百元大鈔遞過去:“老板,來兩碗陽春面,外加兩個鹵蛋,兩個鹵豬蹄,一份豆腐干,一份燙青菜再加一份秘制火腿腸。“小老板接過大鈔,望了望我身後,大聲問:“你一個人吃嗎?”
我點點頭,小老板快速找了回補,囑咐道:“不許浪費喔,吃不完也要吃。“我接過等餐小票猛點頭,一旁的秦美紗已忍不住笑出來:“不跟人家打招呼便罷了,你還真敢收他的錢?”
小老板臉一紅,擺手示意:“下一位,下一位,小姐您想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