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傑，媽說這些，是想告訴你，經歷過那些日子的人，恐怕都和媽一樣。只要能跟自己最親近的人在一起，安安穩穩地活下去，別的東西都不在乎了。名分等級什麼的，真的是最不值得考慮的因素。比如說雅瓊吧。她跟了你，但是她也有自己的顧慮。她也經歷過末日降臨時的絕望，比很多人更慘的是，她還眼睜睜地親眼看著好不容易一起活下來的老公在自己面前被打死，然後母女兩又被抓去要燒死……經歷過這麼多的人，恐怕願意將所有的一切，換一份安寧的生活。她現在怕自己年紀有些大了，被人說閒話……給自己、小婉、和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你可能覺得覺得沒什麼，事實上我們也覺得不會真的會有什麼冷言冷語之類的，畢竟大家都敬重你。但她想低調一點，自願做妾，是想圖個心安。”

　　“媽……”程子介呆呆地聽鍾美馨講完，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鍾美馨微笑道：“你還不明白嗎？她們幾個現在要的，也就是能安安靜靜地跟著你過日子。她們可不是覺得自己低人一等——呐，她們都是漂亮女人，不說現在，就是在災難前的文明社會，她們三個拉出來也是一等一的美女，這樣的美女，自尊心和自傲心都是很強的。她們只不過是不想以後的生活再起任何波瀾罷了。媽媽我也是女人，能體會她們的心思。你要是真疼她們，就該遂了她們的心意才是。讓她們做妾，你覺得心里不舒服。她們卻覺得只能做妾，不然心里不舒服。——你是希望她們一直過的不安，還是接受她們的想法，自己短時間內不安一陣？”

　　“我……我知道了。”

　　程子介在鍾美馨的一番解釋下總算想通了問題的症結所在：在自己心不安和白、徐、胡三人心不安中間做出選擇。

　　周名璐的丫頭們和沈家姐妹兩，想必也有著自己的理由，這些理由他也無法一一深究。

　　以後恐怕也得隨她們自己喜歡才好。

　　只要自己好好對待她們，問心無愧就是，名分什麼的，反而是自己矯情了。

　　想到這里，程子介總算釋然，笑道：“那，以後就隨各人心意，不必強求。也不必自己心里不舒服，只要大家能好好過日子，就行了。對吧。”

　　“嗯。”

　　鍾美馨笑道。

　　程子介撓了撓腦袋，笑道：“可我還是覺得不爽。怎麼辦。和周小姐沒感情基礎就要結婚不說，現在家里還要搞得三妻四妾的，總覺得不是個味兒，好像我自己成了個滿腦腸肥的地主老財。”

　　“慢慢來你就習慣了。再說了，這些事就該你扛著。艷福無邊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鍾美馨俏皮的一笑，程子介不由得也笑了：“媽，你又打趣我。行了，我知道了。對了，剛才在新金，周名峰的老婆和我說，請你們去新金做客。”

　　“對，她們走的時候我答應她們了的。”鍾美馨點點頭：“他家幾個夫人都挺好相處的。”

　　“嗯。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去？反正現在沒什麼事了，要不你們就明天去玩玩吧？”

　　鍾美馨認真地看著程子介道：“這個你考慮吧。小傑……外面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明白。你覺得怎麼妥當就怎麼安排。”

　　“周名峰這人還是不錯，我覺得可以信任。現在又剛剛定了親，他那兒可以放心。”

　　程子介馬上明白了鍾美馨的意思：“我明天就讓小武帶人護送你們過去，然後在那兒保護你們。”

　　鍾美馨點點頭：“好，那等會我就和田田玉梅做准備了。”

　　“嗯。”

　　程子介解開了心結，又露出頑劣的一面，笑著摟住鍾美馨，一雙大手順著她的腰肢摸到飽滿的胸口：“媽，上午小靜給她哥挑媳婦的時候，你有話沒說完的，怎麼回事。”

　　鍾美馨轉頭看了看門口，然後打了程子介的手一巴掌：“把手拿開！——其實，她哥……怎麼說呢，這事可能只有我知道……當時是我給他做的截肢手術，那時他一只腳壞疽了，下半身的神經系統都受了傷害。加上手術的影響，使得他……嗯，夫妻生活方面可能有問題。”

　　“啊？”

　　程子介不由得呆住了。

　　鍾美馨趕緊道：“我也只是擔心，說不定沒事的。這種事很難判斷。再加上他現在還遠遠沒有恢復，至少近期內是過不了夫妻生活的……看他以後的恢復情況吧。”

　　“媽，你既然這麼說，我估計是八九不離十了……這麼說，我豈不是害了柯醫生和錢護士啊……”程子介有些懊惱起來，心想不該草率地為她們說親。

　　鍾美馨趕緊笑道：“害她們也說不上，畢竟這事是他們自己都願意的。別忘了，春林挑人的時候第一個就是問的佳慧，她不肯答應，就是為了等何安平。何安平吧……別說你，連他自己估計都不知道自己的狀況。再說他也還有康復的可能，你就別想那麼多了。就算沒有……現在的情況，女人能跟著中意的男人，也比什麼都強……夫妻生活只是很小的一個方面。”

　　“哎……希望他能好……”程子介心中還是有些不舒服。這時房門被輕輕敲響了，李建斌進來稟報道：“老大，朱老五派人送了兩車魚過來。”

　　“怎麼這時候送來？”程子介趕緊答應著站起身來，和李建斌一起出了門。

　　這次出使的還是九方，和程子介李建斌客套了幾句，李建斌很快就安排了人下山搬魚，九方則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我表哥呢？”

　　“他帶人去飛機那監視了，看能不能遇到軍隊。朱當家的不是也派人去了嗎？”

　　程子介看著防空洞內外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心中滿足，微笑道。

　　小廣場的一邊，防空洞內到處都是換了新居，或者成立了新家庭的部下們進進出出，整理居所；山坡上新來的孩子們很快就和原來的孩子們打成了一片，找到了新的小伙伴的孩子們都是興奮得大喊大叫，在樹林內到處亂竄；兩個電工正在那棟房子外牆上拉開一塊寬大的幕布，准備架設一套投影電視系統，現在成員眾多，是得有這麼一套家伙來滿足大家的娛樂需求了；而第一批搬魚的人正推著人力車，在最後一抹夕陽照耀下汗流浹背地蜿蜒爬上山路，車斗里滿載著銀白色的鮮魚。

　　時不時有一條跳了出來，落到山路上，然後就有個人手忙腳亂的去將它抓回車上。

　　“今晚得加班醃起來了。”

　　李建斌笑容滿面，看著魚車道。

　　九方也笑道：“今兒實在抱歉，我們當家的直到今天中午才把大伙都勸好，讓大伙安下心來。下午就趕著打了兩車魚送來。明兒我們早些送來。”

　　程子介趕緊道：“跟你們當家的說，先別送了，以後再說吧。現在送來一時也吃不完，還得醃成干魚……還是鮮魚好，以後吃完了，再去向你們當家的討。”

　　九方滿面笑容：“那怎麼好意思……程老大慷慨，魚沒拿到就把槍還給我們。既然說好了拿魚換槍的，我們自然不能再拖。”

　　“都是為了大伙一起打喪屍，槍還你們也是應該的。魚的話，慢慢來吧。”

　　程子介笑道：“其實，是你們真要把兩萬斤魚全送來，我們要全醃起來怕是得把鹽用光了。”

　　李建斌也笑道：“是啊，到時候還得去找鹽。”

　　於是九方只得笑道：“既然這樣，我回去和我們當家的說。謝謝兩位老大了。”

　　“哈哈，現在大家都是朋友，不必那麼客套了。”於是眾人一起開心地大笑起來。

　　等數千斤魚全數搬回山上，天色已經黑了。

　　有魚有肉的豐盛晚餐結束後，陪了兩杯啤酒的程子介帶著醉意將九方和朱老五派來運魚的幾個部下送到山路邊，拍著九方的肩膀笑道：“明兒我派人去你們那下帖子，請你們當家的十天後來喝喜酒……這些日子你跑來跑去的辛苦了，到時候也來喝一杯。”

　　九方喝的滿臉紅光，笑得合不攏嘴：“一定、一定，程老大的喜事，怎麼能不來湊個熱鬧。程老大，幾位當家的，別送了，我們回去了。”

　　送走九方，小廣場上很快圍滿了部下。

　　結束了一天的辛苦，大家都希望能好好地休息一下。

　　除了幾個人跑到原來那房子的放映廳里面打牌下棋，另一些急色的家伙吃完飯就拉著新老婆回了房，其他人都在一起欣賞著投影電視。

　　女人們嘰嘰喳喳地笑成一團，邊看電視邊殺魚醃魚。

　　廣場四角點起了幾堆篝火，焚燒著艾草用來驅蚊。

　　艾草的清香混合著濃濃的魚腥味四處飄散，頗有些令人迷醉的感覺。

　　程子介湊在一邊看了一會，很快注意到自己在場時部下們都有些拘束。

　　自己因為剛吃了飯，只想站著，結果廣場上大家全站著，沒人敢坐下。

　　程子介不由得心中感嘆，雖然自己並不在乎這些，更希望大家都隨意一點，平等一點，可是自己卻不知不覺間形成了威嚴。

　　這些部下們的服從和敬畏是發自內心的，程子介也無法遏制，知道自己離開大伙才能真正輕松下來，於是笑著讓大家自便，自己回了防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