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年輕,有地位且有著驚人的財富,這樣的一個男人勢必會成了無數少女的夢中情人。
而她,出身於貧戶,在青樓三年,做過軒轅毅的女人,也曾是軒轅孝天的皇妃,這樣的她該拿什麼去跟那些身世清白,身家地位都跟他相配的女子相爭?
經過了那麼多的事,竟然是這樣一個結果,花無語只覺得欲哭無淚。她心情沉重,伸手掀起馬車的金絲簾子卻被車外突來的聲音叫了一跳。
“快看,是新娘子!”一片鮮紅喜色妝點的街邊,一名六歲小童驚喜的指著馬車叫道。
“哪兒?哪兒?”
“是王妃,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哪里?在哪里,讓我也看看!”
“哦,你擠到我了,混蛋。”
“別擠!別擠!”
頓時,人聲沸騰,驚叫聲,歡叫聲,被人擠到、撞到的怒吼聲便響成了一片。
花無語被嚇了一跳,金絲織就的馬車窗簾隨著縮回的手而落了回去,將外世的一切與之隔絕,但那喧騰的人聲卻遮掩不住的一聲聲傳入了耳里。
新娘子?王妃?
花無語的心突然一動,猛的狂跳起來,她若有所思的緩緩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精美紅紗,又伸手撫向自己只以一根紅色發帶綁縛的長發時,她心中升起的希望之火又於瞬間熄滅。
“一定不是在叫我吧!”
花無語自嘲的低喃,新娘是著喜袍,戴霞帔的,可看看自己,一身雖然質地極好,卻也簡單至極的白色長袍,外罩一件華麗的精美紅紗,頭發只以一根同色的紅紗綁住,這樣簡潔到不能再簡潔的裝束,怎麼可能會是一名新嫁娘的裝束?
“別再奢想了,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花無語自嘲的笑了笑,低聲的告誡著自己。
想雖是這樣想著,可聽著馬車外喧嚷的人聲,她還是經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做梗,伸出手去,仿佛做賊似的小心翼翼的將金絲窗簾掀起了一個小角。
可就是這一角的景色,卻讓花無語一見之下禁不住的倒抽了一口氣,不敢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只見自那一角望出去的視野中,入眼之處皆是一片喜慶的艷紅。
花無語的心再次狂跳了起來,那本不該再出現的奢望又在心底無限的擴大。
不會是真的!
不會是真的!
花無語一雙柔媚的眼此時震驚的大睜著,一邊喃喃著,心頭驚跳不止。
突然,她猛的撲到車窗前,一把掀起了那由金絲織就的窗簾,因為激動,她的半個身子幾乎都爬出了車窗,窗外熙攘的人群與熱鬧的氛圍亦迎面向她撲來。
喜慶,嶄新的新裝,一張張歡笑撲素的臉。
“姑娘!危險──”
“姑娘,您不能這樣做,太危險了,快快回車子里去。”
“姑娘,大喜的日子,您不可以拋投露面的。”
緊隨在馬車外的四名老嬤嬤,一見花無語這樣驚悚的動作,都不禁慌叫了起來。
對她們湊上前來的勸說,花無語沒有理會,她只木木的看著那些被無數金甲武士攔在一丈外的老百姓們,他們那一張張歡笑著的臉,和從他們口中不斷傳出的一聲聲呼喊,終於讓她心底的那些自卑與不自信如遇到了洪水般被衝了個一干二淨。
“王妃!王妃!”
“祝海王與王妃百年好合!”
“祝海王與王妃白首偕老!”
“王妃,您要早點兒給我們添個小王子啊!”
如山似海般撲面而來的祝福讓花無語的心微微的顫抖著,她只覺得心頭似有一股暖流在不斷的涌動,她眼眶感動的眨紅,紅唇微微的抖動著,最終向兩邊微微的勾勒了起來,露出一個淡而充滿暖意的甜笑。
這些人們友善的態度讓她感動的不能自己,他們不認得她,卻毫不吝嗇的給予了她美好的祝福,這一刻,她突然有一種豁然開朗之感,連這些陌生人都這麼看好她與軒轅風,為何她就要這樣的妄自菲薄,這樣的不自信呢?
琴棋書畫,她也是精通的,對男人,她更是有著特殊的吸引力,怎麼就這麼傻的認為自己就一定抓不住軒轅風的心呢?
花無語恍然明悟,暗自懊惱自己當局者迷,竟是鑽了那麼久的牛角尖。
“王妃對我笑了,王妃對我笑了!”某男花痴的捧心尖叫。
“什麼對你笑,王妃明明是對我笑的。”站在他身邊的一中年大叔頓時大怒。
“胡說!就你這副尊容,王妃怎麼會對你笑,她明明是對著我笑的。”某一白衣書生尖著聲音叫道。
“你說什麼?你個混蛋。”中年大叔怒吼一聲,輪起拳頭直奔書生臉面。
“哎喲!君子動口……不動手,啊……你個莽夫,哎喲媽啊……你無禮!”
這一塊地方突然塵土飛揚,在人群遮掩住的背後不斷的傳出書生的哀嚎和叫罵。
這是一群多麼可愛的人啊。
心病不藥而愈,花無語釋然而笑,看著街旁對她不斷歡呼的人們友善的揮了揮手,最後才在幾位老嬤嬤緊張的勸說下坐回了馬車中。
我真傻!
怎麼就總想著他會離開我呢?
想通了的花無語懊惱的抬手敲著自己的腦袋。
記得當初紅姐與媽媽就說過,她的身體得天獨厚,就像罌粟一般,男人只要碰過了便會上癮,欲罷不能。
既然如此,她為什麼還要去糾結軒轅風會不會厭倦她呢?
只要不擇手段的讓他一直迷戀自己就好了嘛,管她迷戀的是自己這個人,還是自己的身體?
不都是她嗎?
侍候男人的手段她又不是不會,只要每天將他侍候的舒舒服服的,兼將他的精力榨的涓滴不剩,還怕他會紅杏出牆嗎?
從牛角尖里轉了出來,花無語一掃多時的陰霾,整個人可說是豁然開朗,在車里暗自傻樂了一會兒,她又有些急切起來,巴不得自己能馬上飛到軒轅風身邊,依偎進他的懷里去。
耳邊人聲遠去,馬車卻仍在徐徐而行。
“新人入殿沐浴更衣--”
花無語眨了眨眼,正側頭想著那太監所喊的話中傳遞出來的意思,車外便傳來一道蒼老的女聲,“姑娘,該下車了,您得在新人殿中沐浴更衣。”
一掀車簾,花無語徑直道:“我剛剛才梳洗過的,現在不想沐什麼浴更什麼衣的,我只要見軒轅風,你若不方便帶我去找他,告訴我地方,我自己去也成。”
她現在只想快點兒見到軒轅風,告訴他,自己再也不會跟他冷戰,也不會無故跟他鬧別扭了。
車轎旁的四名老嬤嬤聞言皆愣住了,各個面面相覷,半晌,其中一人才沉穩的道:“姑娘,我們現在正是要去找海王,不過您是新人,入宮需要按規矩來,您若是想早點兒見到海王,就請隨我們來吧。”
花無語無奈,想想自己第一次來海王島,對他們來說,她確實是個新人沒錯。
人家有這樣的規矩在,她也不可以太過蠻橫無力,只能無奈的下車跟著這些嬤嬤延著紅毯進了那個所謂的新人殿。
沐浴香湯,穿上新裝。
直到霞帔穿上身,愣愣望著這一身喜慶衣裙,花無語才如遭雷擊般的明白過來,原來,他說要給她一個盛大婚禮的話是真的。
“姑娘,吉時要到了。”慈詳的老嬤嬤手棒著綴滿珍珠寶石的華麗鳳冠,笑望著她。
不知道怎麼的,花無語的臉就紅了起來,她嬌羞的輕點了點頭,轉身讓幾位嬤嬤將鳳冠給她戴上。
戴上蓋頭被兩位嬤嬤攙扶著往外走,花無語低著頭看著自己喜慶的紅繡鞋,心不可抑制的狂跳起來。
她正走在出嫁的路上啊!他,就在那一頭等著她。
“語兒,嫁給我,做我的妻。”清朗的男聲在腦中回蕩,又似在耳邊呢喃。
花無語嘴角不自禁的勾起,心甜如蜜,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濃濃的幸福之中。
紅霞滿天,金輪西掛。整個天地都浸染上了這種喜慶的紅色。
紅稠,紅花,紅燈籠,紅毯,紅燭,紅喜袍。
那身著紅袍的男子頭戴金龍冠,長身玉立於長階之頂,正一臉溫柔的定定望著那頭蓋紅巾,徐徐朝自己走來的纖美身影。
“新人上殿,紅綢引路-~~”太監尖細的聲音抑揚頓挫的唱著。
軒轅風牢牢的握著太監遞來的紅綢,看著另一頭被蓋著紅巾的心愛女子牽在手里,不禁眼露歡喜的微微笑開。
大殿之內,海王島上的文武百官早已等候多時,低低的討論聲形成一片“嗡嗡”的低鳴聲,此時終見一對新人緩緩進殿,皆是自覺的停下了議論,只微笑的看著走來的一對新人。
若非花無語頭上此時蓋著紅巾遮了視线,只怕當她看到那些官員們此時臉上夸張的表情,定會覺得驚奇與好笑,因為那些人的笑容里有欣慰,如釋重負和釋懷。
“老天開眼啊,不喜女色的海王終於肯娶王妃了,而且還是個女的,真是謝天謝地啊。”這是所有海王島文武百官的心聲。
花無語是不知道,因軒轅風出身宮庭,自小看多了女子爭寵的丑態,因此自小就性情冷淡,又因為自己猶勝女子的容貌,對那些矯揉造作,對他糾纏不休的女子從來就沒有好臉色。
如此一來,他的行為看在百官眼中便有了歧義,幾乎整座海王島的人都以為軒轅風只好男風不喜女色。
也就因為這個原因,這回一聽說軒轅風要成親,而且對像還是個女的,全島人民都幾乎要喜極而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