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風聞言輕笑起來,“哪兒有那麼容易,整座皇陵的設計是經過無數頂級工匠精心計算過的,就算是用火藥直接在皇陵外炸也不見得能夠將里面震塌,更不要說山谷本就離主陵有段距離了,你會覺得震動利害了,是因為咱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離地較高,再走一段路就該到山頂了。”
感覺地震停了,軒轅風馬上抬步往通道的盡頭趕。
花無語此時才想起,她與軒轅風進入皇陵已經足有兩個多時辰了,中間軒轅風背著她走了一段路,現在又抱著她走,現在兩人倒底是在京城郊外的哪一座山腹里?
她是完全沒有概念了。
“到了!”軒轅風在通道的盡頭停下腳步,花無語不解的眨了眨眼,只見三面都是毫無縫隙的灰牆,一面是他們來時的路,“怎麼沒有門?”
軒轅風抬了抬上巴,示意她往上看。
喝!頭頂上精美的浮雕不正是雙龍戲珠圖嗎!
“怎麼在頭頂上?”花無語驚訝。
“因為出口在上面。”軒轅風理所當然的道。
“……”花無語無語的交出裝夜明珠的錦袋,這暗道的天花板根本不是她的小身板能夠夠的到的,開門的任務只能交給軒轅風了。
軒轅風微微一笑,接過珠子縱身往上一躍,明珠按入凹槽,整副雕刻著雙龍戲珠圖的青石板便在機關的作用下“嘎嘎”的向下一側緩緩的降了下來。
“樓梯?!”花無語驚呼了一聲,驚奇的瞪著降下的青石板背面露出的石梯,“這樣也行?前人真是太神了。”
不由得她不嘆服古時候匠人們的精工巧思啊。
軒轅風取回凹槽里的明珠裝回錦袋,順手就套到花無語的脖子上,做完這一切,他極為自然的牽起她的手拾階而上,“走吧,這個出口極為隱蔽,咱們先上去看看情況。”
花無語連忙跟上,心中卻是七上八下的,極為緊張不安,“要出去嗎?不會被人發現?”
軒轅風淡笑著回眸,食指向上指了指,道:“你上去看看咱們在什麼地方,就明白我為什麼會說他們發現不了咱們了。”
石階之上是一片漆黑,完全不同於山腹暗道中的明亮,花無語最後只能將胸前錦袋里的夜明珠拿出來,才看清腳下的階梯。
一路攀登,不多久便到了盡頭。
石梯之上是一個可容三四人並立的小空間,四壁皆是黑漆漆的,實在看不出哪里是門。
“這里真的是出口嗎?”花無語懷疑的轉身問軒轅風,“怎麼是這樣一個地方?門在哪兒呢?要從哪里出去?”
“咱們暫時先不出去,看看六皇兄他們想在谷中干嘛再說。”
軒轅風拉著花無語走到一側黑牆前,抬手在牆上細細的摸索起來,不一會兒便傳來一聲極脆的“殼嗒”聲,另一側的黑牆上倏然射進兩條金色的光线,也就在光线出現的同一時間,軒轅風一把奪過花無語手中的夜明珠,扔進了錦袋。
失去了明珠的光亮,小空間內瞬間黑了下來,但因為有那兩縷光线在,也並沒有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花無語尚還能看清周圍。
她茫然的抓著被塞回手里的錦袋,滿臉疑問的扭頭看向軒轅風。
“光线容易暴露我們的位置,我們現在不知道六皇兄帶了多少人來,小心駛得萬年船。”
軒轅風伸手一拉,將花無語扯到近前,“你來看看,咱們現在在哪兒。”
他指了指那兩縷光线射出的孔。
花無語湊近一看,這才發現原來那是兩個可以直視外面的孔,那兩縷光线,正是外頭的陽光。
將眼神湊近,外頭的世界便一目了然,他們所處的位置似乎極高,平望出去是遠山與天空,視线往下才看到一個山頭與山頭那邊一片凌亂的谷地……
“啊——”花無語低呼了一聲,突然意識到那樹倒花殘的谷地正是他們生活了一年多的山谷,山谷中心那幾幢被斷枝殘葉覆蓋的面目全非的木屋便是他們住的屋子。
“他們來的好快!”
軒轅風不知什麼時候又打開了兩個孔,也正在往外看。
山谷中的陣法已被火藥盡毀,大量士兵在清理地上凌亂的斷枝,他們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清出一條直通木屋的道路。
而就在山谷入口的不遠處,幾個將軍模樣的人正簇擁著一個披著黑色皮裘的男子走進了山谷。
“公……子……”那男子四處打量著山谷,轉過臉時,花無語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冷氣,輕呼了出來。
軒轅風扭頭看了她一眼,臉色有些沉,他眸子閃了閃卻沒有吭聲,轉頭繼續看向外面。
從谷口到谷中的直线路程,正常人要走上近半個時辰,軒轅毅竟然連破陣帶趕路,只一個多辰就進到了谷地中心,其心智計謀之不俗由此可見。
“六皇兄確實是個人物,他若有心帝位,如今的天下就完全不會是這個樣子。”
花無語神色復雜的看了他一眼,低頭想了想才道:“我想他不是不想坐上那個位置,而是太過看重他與信王的兄弟情誼。”
看重到為了軒轅信宇,好像任何東西都可以放棄,而她就是那個被放棄的東西之一。
軒轅風挑了挑眉,有些詫異花無語此時還能說出這麼中肯的話,“我以為你至少會怨他們。”
花無語聳了聳肩,神情卻顯得很輕松,“怨?沒見到他之前,我自己也這麼認為,這一年多來,我想了很多,到最後竟然發覺我其實還得感謝他。你說可笑不可笑?”
軒轅風只靜靜的看著她。
花無語其實也沒想軒轅風回應她,徑直眼神迷離的盯著外頭,她只是想要傾訴而已,“我常在想,如果我沒遇見他會怎麼樣?被爹爹賣進了春滿樓,便斷沒有清白離開的可能,我的身子特殊,若沒遇到他,只怕要做一輩子的妓女被千人壓萬人騎了。”
軒轅風聽的呼吸一滯,想到那種可能,劍眉一皺拽緊了雙手。
“我出生在窮人家,爹爹嗜賭成性,又愛喝酒,醉了就會打我娘、我、還有妹妹……”想起過往,花無語的神情恍惚了一下,“我九歲時,娘被爹賣進了春滿樓抵債,那時妹妹才幾個月大,像只小老鼠一樣,每天只知道哇哇的哭……”
軒轅風有些心疼的望著她的側臉,靜靜的聽她講述。
“娘走了以後,爹爹經常幾天都不回家,即使回來也是喝醉了的,進門後總要狠揍我一頓才會回屋去睡,家里什麼都沒有,我與妹妹經常挨餓,後來娘用賣身子的錢,托鄰居的大娘照顧我們,情況這才好了些。可好景不長,十三歲那年過年後,鄰居大娘便不再定時給我們送一日三餐了,有時一天一頓,有時兩天才只有兩個紅署,後來我才知道,娘在春滿樓里過得並不好,人老珠黃,連賣人都被人嫌棄了。爹爹便開始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為什麼不逃?”軒轅風忍不住出聲道。
花無語展唇一笑,回頭看了他一眼,又將頭轉了回去,“我想逃的,真的,可是爹說,如果我逃了,就把妹妹賣給有錢人家當童食。”
軒轅風倒抽了口冷氣,童食,那是當今上流社會一些有錢沒處花的敗類想出來的變態東西。
這些人什麼都吃過了都享受過了,所以便想出了吃同類的主意。
所謂的童食便是拿八歲以下孩子的嫩肉,烹煮出來的東西。
“虎毒尚且不食子,畜生!當真是畜生!”軒轅風臉色鐵青,為花無語的無奈氣憤不已。
“誰說不是呢。”
花無語苦笑著撩了一下耳邊掉下的頭發,“進了春滿樓之後,我其實過的很好,吃得飽,穿著得暖,還有專人教我琴棋書畫,詩書禮儀,連……連侍候他……都是當時的我心甘情願的。”
軒轅風眸光閃了閃,眼底浮現一抹心疼,光聽花無語徒然降低的語調便知,她又起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
“後來進了宮,皇上也待我很好。”
想起最後軒轅孝天選擇送她離開時的情景,她又肯定的說了一聲:“真的很好!”
花無語不自覺得又去撫小腹,她很抱歉沒能為軒轅孝天留下一個孩子,那個失去的孩子只怕會是她一輩子都無法挽回的遺憾了。
看著花無語全身彌漫著的悲傷,軒轅風再也忍不住,一個箭步上前便一把抱住了她,激動的道:“別傷心了,你以後有我,你想要孩子,我給你生。”
啊?
花無語被他突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本想掙扎,卻又被軒轅風的這句話給弄懵了,傻傻的問道:“你還能生孩子?”
軒轅風聞言臉色迅速漲紅,這才意識到自己激動的語無倫次了,連忙結巴著改口道:“我……我剛才說錯了,我……我……”
這樣緊張羞澀的軒轅風可是花無語從沒見過的,看他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她竟覺得有些好笑,也有些可愛,不過,她真的很想知道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雖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可心底深處還是奢望著自己能被他所喜愛的。
“我……我……”軒轅風的心‘卟嗵卟嗵 ’飛速跳動著,望著花無語帶著一絲期盼,一絲疑惑,一絲渴望的眼神,他就緊張的手心直冒汗。
他臉皮不住的抽動,頭皮陣陣發麻,連全身的血液好像都要燒起來了似的,滾燙滾燙的直住頭頂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