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夫妻倆輪流給慕容紫玫輸氣療傷。
慕容勝雖然年紀不過二十余歲,但天資極高,武功出類拔萃,在江湖中的名聲遠過於深藏不露的父親慕容衛。
他與雪峰神尼弟子林香遠聯姻的消息一傳出,立刻引起轟動,因此伏龍澗才有那麼多賓客。
夫妻倆歡歡喜喜的並騎南下,沒想到剛到林家,妹妹就追了過來,而且身負重傷。
一路顛簸,紫玫的傷勢愈發沉重,直到黎明時分,她才睜開眼睛,微弱的叫了聲:“二師姐……”
林香遠點了點頭,小聲道:“別說話,你哥哥正在給你療傷。”
慕容勝兩手按在紫玫背心,頭頂冒出縷縷白氣。
不多時窗外傳來一聲雞鳴,他緩緩收功,溫言道:“哥哥、嫂嫂都在這里,你放心休息一會兒,有什麼事晚些再說。”
紫玫困倦欲死,可這些天所受的委屈、痛苦梗在心頭,不由眼圈發紅,撲到慕容勝懷中放聲大哭,“爹……爹被他們殺死了……娘也被擄走了……”
慕容勝虎軀一震,目中精光大盛,喝道:“怎麼回事?誰下的手?”
林香遠把他發顫的大手合在自己溫軟的掌心里握緊,待紫玫說完,她立即起身整理行裝。
自己過門不及一月,公公身死,婆婆被擄,小姑也身負重傷,這個聞所未聞的星月湖是究竟何方妖孽,竟然這麼厲害?
還有三師妹紀眉嫵。
她武功雖然不及自己,但飄梅峰弟子豈是易與之輩?
她的牽絲手是師門一絕,等閒江湖中人根本不是對手。
兩位師妹聯手,卻被一個糟老頭子赤手空拳打成重傷……
慕容勝恨不得立刻回到伏龍澗,查找敵人的线索,給父親報仇。
林香遠也是憂心如焚,可紫玫傷勢未癒,把她一個人留在這里既不安全又不放心。
如果兩人分路而行,一方面夫妻倆正如膠似漆,舍不得分開,另一方面即使追上沐聲傳,一人之力難有做為。
商議片刻,兩人決定先把紫玫送到飄梅峰,然後再聯袂北上,雖然一來一回要耽誤半個月的時間,但要安全許多。
紫玫心急著要見師父,執意立刻啟程。
經過一夜救治,她的傷勢已經大有好轉,林香遠也沒有相勸,三人匆匆離開臨邛。
********************
飄梅峰座落於十萬大山之中,峰上常年積雪,生有萬株紅梅。
自百余年前開山師祖在此立派,到雪峰神尼已經傳了四代。
四代中飄梅峰一脈單傳,門下弟子都落發為尼。
雪峰神尼昔年雲游四海,眼見天下紛攘,生靈荼炭,心生不忍。
因此她接掌門戶後打破規矩,收了四名俗家弟子。
希望她們能以武功扶危濟困。
她的弟子也不負師望,風晚華與林香遠都是名震江湖的俠女。
四天後三人進入川南。
此時正值三月,連綿不斷的群山綠意初萌,熏風拂衣溫潤如醉。
一路上哥嫂不惜耗費真元竭力相助,慕容紫玫的傷勢輕了許多,但沐聲傳數十年的功力非同小可,背上時不時還隱隱作痛。
這還是沐聲傳腳下留情,因為宮主有命,慕容紫玫必須活捉,才沒有踢斷她的脊椎。
中午時分,三人來到鷹嘴峽。
峽谷長約一里,入口只容一人進入,里面卻甚是寬暢,正像一只鷹嘴。
紫玫背上又疼了起來。
她伏在馬背上暗自調息,臉上卻帶著笑容,“瞧,桃花都開了。”
林香遠看出端倪,心下暗嘆,順著她的小手看了過去。
峭壁上果然生著一棵虬屈的桃樹,嫩綠的枝椏間一朵桃花耐不住性子搶先一步悄然吐露芬芳。
“江北淮南間有個桃莊,每年春季桃花似海,落下的花瓣像雪一樣,又香又深。紫玫,到時咱們一同去看。”
慕容紫玫眼光從那朵將開未開的桃花上收了回來,悠然神往地說道:“像雪一樣啊……”
林香遠正待開口,突然心生警兆。
山路旁的崖上立著一個勢若猛虎的大漢。
他滿面虬髯,額纏銀帶,披散的長發在風中獵獵飛舞。
銀白色的長袍挽在腰間,衣袖高高捋起,腕上帶著金燦燦的護腕,長度直到肘上,手中握著一柄銅輪般的兩面巨斧。
高大的身軀充滿威武的氣勢,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狀如天神。
三人立刻勒馬停步,手按兵刃。
“在下金開甲,星月湖金堂長老。”那條漢子的聲音並不響亮,紫玫兩耳卻被震得隱隱發麻。
慕容勝緩緩拿出斬馬刀,他對這名聲勢驚人的大敵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林香遠握著自己的寒月刀,心神卻放在身後。
峽谷入口處冒出幾十名白衣幫眾,當先的白銀香主揮手打出一枚銀梭。
林香遠看也不看,反手挑落。
金堂另一名香主青銅舉起狼牙棒騰身而起,朝林香遠背上猛擊過去。
林香遠鳳目生寒,也是騰身而起,凌空交了一招。
金鐵交鳴聲響徹峽谷,青銅勢大招猛的一擊居然被硬生生擋了回來。
白銀連忙搶上,揮舞銀槍與林香遠戰成一團。
金堂是五行門實力最強的一門,除了白銀、青銅,還有黑鐵、明錫兩名香主外,此刻兩人正帶著十余名幫眾在前攔住去路。
金開甲率領本堂傾巢而出,志在必得。
眼見林香遠以一敵二猶占上風,不由心下暗驚,一掄巨斧,從崖上飛身而下。
慕容勝靈巧的翻了個斤斗,避開巨斧,斬馬刀閃電般斬向黑鐵香主腰間。
金開甲不待雙腿踏地,巨斧一轉,由直劈變為橫掃,仍朝慕容勝肩上劈去。
慕容紫玫長劍出鞘,策馬向直奔金開甲,同時射出兩枚小弩。
金開甲銅斧一翻,像面盾牌般擋開弩矢,接著張開大手,抓向紫玫的長劍。
若在以往,紫玫肯定會試試他的外功究竟有多麼厲害,竟敢赤手來自己的長劍。
但她幾日前剛在沐聲傳手下吃了大虧,此時便小心起來。
一招鳳凰展翅挽出幾朵劍花,虛虛實實點向金開甲胸前大穴。
金開甲不閃不避,反而挺胸迎向劍鋒。
“叮”的一聲脆響,劍鋒刺在金堂長老的膻中穴上果然如中鐵石。
紫玫這一劍只是探探虛實,見狀立即抖腕刺向金開甲的雙目。
金開甲眼睛一眨不眨,手中巨斧狂風般掠起,直劈劍身。
紫玫怎敢與他硬拼?
身形一晃,殺入攔路的人群中。
金開甲正待追擊,忽聽身後傳來一聲慘叫,接著刀風及體。
林香遠在江湖上闖蕩已久,雖然與白銀、青銅斗成一團,卻時刻留意著另一邊的情況。
她與慕容勝心意相通,都想先盡量除掉其余高手,再合力與金開甲這個強敵斗上一斗。
可白銀、青銅都是身經百戰的魔宮高手,只與她游斗,企圖把林香遠纏住,讓長老先收拾慕容勝。
林香遠幾招一過,已經明白他們的用意,眼看無法速戰速決,只好斬殺一名幫眾,突身偷襲金開甲。
金開甲旋身揚起巨斧,快捷無倫的劈在林香遠彎刀上。
林香遠手上一震,連忙運功抵住。
巨斧在金開甲手中宛如一根輕盈的羽毛,金光左右翻飛,每一下都落在刀鋒上。
到第十七招,林香遠手上一松,彎刀已被巨斧擊飛。
金開甲斜身搶上,正待封住她的穴道,卻不料林香遠只是詐做不敵,纖手一揚拋出數枚鋼針。
打在膻中穴上的兩根飛針被護心銅鏡擋住。
另兩枚飛針直射眼中。
金開甲連忙揚頭,堪堪避過一枚,卻被另一枚飛針斜斜射進左目。
他生性悍勇,不顧眼中劇痛,一拳擊在林香遠胸口。
少婦應手拋飛,還未落地已被白銀、青銅牢牢抓住。
慕容勝見妻子被擒,暴喝一聲,斬馬刀寒光大盛,劈斷明錫香主的三節棍,一刀斬下他的頭顱。
接著刀交左手,格開黑鐵的短戟,右手挽住妹妹的腰肢,將她拋了出去,喝道:“快走!”
慕容紫玫銀牙一咬,提氣輕身,腳尖點在崖上,輕煙般逸出重圍。
白銀帶著十余名輕功高超的幫眾銜尾猛追,余下五十余人的則圍成一團,猛攻慕容勝。
慕容勝背靠絕壁,斬馬刀見招拆招,沉心應戰。
金開甲一把拎起林香遠,厲喝道:“放下刀!”
慕容勝勢若猛虎,揮刀又傷了一人。
金開甲失了左目,心頭火起,摸出飛針抵在林香遠眼上,“賤婊子!敢刺瞎老子的眼睛,老子把你兩個招子都廢了!”
林香遠黑白分明的美目中寒光似水,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
金開甲冷哼一聲,銳利的針尖對准瞳孔,毫不留情地刺進秋水般的秀目。
眼珠一陣刺痛,針尖升起一團紅雲,接著便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林香遠一聲不吭,嘴角卻不由抽搐起來。
從今往後,色彩繽紛的世界就與自己絕緣,剩下的只有黑暗……她不知道自己面臨的不僅僅只是黑暗,而是比黑暗更可怕的地獄生活。
針尖在眼球中攪了攪,再拔出時,寒月刀明媚靈動的大眼已成了兩汪血泊。
兩枚飛針分別刺在林香遠眼中,細小的血珠從針尾滴滴落下,像一串鮮紅的血淚。
金開甲躍上巨石,叫道:“慕容勝!瞧瞧咱家怎麼操你瞎眼的老婆!”
慕容勝面沉似水,刀鋒一轉,砍中一人的大腿。
那人慘叫聲中,金開甲扯碎林香遠的衣衫,將她嬌嫩的身體平攤在巨石上,然後托起雪臀,挺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