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很冷,她卻沒有一絲力氣拉起手旁的被褥,只靜靜伏在榻上,感受著身體的痛楚。
不知躺了多久,窗櫺忽然傳來一聲響動。
龍朔猛然睜開眼睛,低聲問道:“誰?”
一陣寒意掠過,龍朔勉力拉起被褥,蓋在身上。
一種無法言語的感覺充塞心頭,使他再無法合眼。
在他開始絕望的時候,沒有上閂的房門似乎微微一動,再仔細看時,卻還是原來的樣子。
龍朔屏住呼吸,雖然周圍沒有任何異樣,但他的感覺卻告訴他,有些不同尋常的事正在發生。
寂靜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一點火光,一只修長的玉手款款伸來,點亮了床頭的油燈。
光芒漸漸閃亮,映出一張明淨的玉臉和一襲片塵不染的白衣。
她秀眉入鬢,妙目生輝,烏亮的青絲用素帶挽住,柔柔墮在肩頭,卻是三十余歲的美貌女子。
她微微一笑,接著一個美好的聲音溫柔地響起,“沒嚇著你吧?”
龍朔怔怔望著那張玉臉,眼淚忽然奪眶而出。
那女子慌了手腳,“我以為你睡著了,門又沒關,就沒有敲門……對不起啊。”
龍朔抱著被子,無聲地慟哭著。
他並不是一個脆弱的孩子,但他無法抑制自己的淚水。
那女子見他哭個不休,柔聲道:“這樣哭會哭壞身體的,阿姨要點你赤白穴……”說著抬一根白玉般的纖指,在他頰上輕輕點了兩下。
一股柔和的力道從赤白穴傳入,中途又分作三層,化去了龍朔的滿心悲郁。
他止了淚,哽咽著說道:“你說三年就來……我……我等了五年……”
那女子赧然道:“對不起啊,有一味藥阿姨找了好久,兩個月前才在天山找到,沒有來得及配制,就趕到這里。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
接著那女子臉上露出動人的笑容,“朔兒越長越好看了,阿姨差點兒認不出了呢。”她在床邊坐下,輕柔地掠起龍朔的長發,關切地問道:“這些年過得好嗎?”
她身上的味道還和從前一樣好聞……就像母親一樣。
龍朔努力露出一個笑臉,“好。”
那女子美目光芒一閃,有些疑惑地用指尖碰了碰他的嘴唇,“胭脂?你自己塗的嗎?”
沉默片刻,龍朔平靜地說道:“是。”
那女子目光在龍朔臉上逡巡片刻,眼中的疑惑越來越濃,不只是胭脂,還描了眉,楂了粉……她挽住被角,輕輕一掀,卻被龍朔緊緊按住。
兩人僵持片刻,龍朔終於松開手。
掀開被子,那女子頓時臉色大變。
那具細嫩的身體遍布青腫,有幾處傷口還滲著鮮血,看上去慘不忍睹。
她盡量不觸動那些傷口,小心翼翼地分開沾滿血跡的臀縫。
粉嫩的臀溝內,像泉水般血汪汪滿溢鮮血,血中還夾雜著一片一片濁白的汙漬。
臀肉分開,鮮血與精液混合的黏液緩緩淌入腿縫,露出血肉模糊的後庭。
橫遭摧殘的菊肛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肛竇翻吐,嫩肉乍開幾道寬闊的裂縫。
菊肛被巨物殘忍地搗弄成一個無法合攏的血洞,可以清楚地看到內里鮮血淋漓的腸壁和令人惡心的殘精。
龍朔忽然覺得臀上一熱,接著一連串溫熱的液體掉在裸露的肌膚上。
“對不起,對不起……”那女子淚如雨下,把飽受凌辱的孩子緊緊摟在懷里,痛哭不已。
“沒關系的。”龍朔靜靜說完。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輕聲說道:“謝謝你,梵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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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放著一個小小的藥匣,梵雪芍用指尖挑起不同的藥膏,分別塗在不同的傷痕上。
她的指法又輕又快,猶如春風拂過。
那些火辣辣的傷口被她指尖一碰,就立刻痛意全消,只留下一片清涼。
龍朔趴在床上,“梵阿姨,我聽到雪峰神尼的下落了……”
聽著龍朔的敘說,梵雪芍的玉指不由僵住了。
她看上去不過三十余歲,實際年齡卻要大了許多。
說起香藥天女的名頭,江湖中知道的人可能寥寥無幾。
然而說起二十年前,九華劍派掌門斷臂復原的奇事,江湖中可謂是盡人皆知。
不過要問起是誰施術救治,江湖中又是眾說紛紜。
梵雪芍醫術通神,武功也別具一格。
但她素性雅潔,極少與江湖中人往來,除了行走四方尋醫采藥,便在南海隱居鑽研醫術。
平時舍藥濟世,活人無數,雖非佛門弟子,超脫處卻勝似佛門中人。
因此她平生唯一一個知交好友,便是飄梅峰的雪峰神尼。
五年前,雪峰神尼曾在南海盤桓一月之久。
不料回程時,卻遇上兩名武功極高的敵人。
連番苦戰之後,雪峰神尼擊殺了其中一人,卻從他們口中聽說本門弟子被星月湖盡數擄走,慘受折磨。
雪峰神尼憤怒已極,一路追蹤另一名敵人回到中原,就此音訊皆無。
那兩名敵人武功強得出人意料,梵雪芍放心不下,處理了瑣事之後,也隨之進入中原。
沿途種種關於飄梅峰諸女的遭遇傳得沸沸揚揚,梵雪芍越聽越是心驚。
四處尋覓之下,竟然讓她打聽到星月湖的行蹤,一路追至塞外。
梵雪芍憑著只言片語,在茫茫草海苦尋多時,沒有找到雪峰神尼的下落,卻因緣際會,碰上了龍朔。
梵雪芍一見到這個俊秀的男孩便心生好感,再得知他一個七歲的孩子,身負重傷,仍然背著母親的屍體在草原跋涉數日,其遭遇之苦,意志之堅,深深打動了生性善良的香藥天女。
當下梵雪芍不僅救治了龍朔傷勢,還把他送到廣宏幫,同時訂下期限,會在三年內制好藥物,好讓他能報仇雪恨。
沒想到自己這一送,卻是把他送入了虎口。
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被人當作孌童奸淫玩弄,她不敢想像這些年龍朔遭受過多少凌辱和殘虐,單是見到的這一幕,已經令人觸目驚心。
梵雪芍又是悔恨又心疼,為自己當日的選擇自責不已。
“阿姨帶你走。”梵雪芍決然說道。
龍朔眼睛一亮,“現在嗎?”
梵雪芍點了點頭,“來,阿姨幫你穿上衣服。”
她拿起衣服,不禁猶豫了一下。
“我只有這種內衣……”龍朔小聲說。
梵雪芍低嘆一聲,“先穿上吧。”
她扶起龍朔,用一條絲巾繞過臀縫,把他股間傷處包好,然後將抹胸系在他身上,接著套上中衣,披上外衫。
梵雪芍想了想,又走到案旁,給柳鳴歧留了一封書信。
雖然她對這個人面獸心的禽獸憎惡之極,但他畢竟是龍朔的義叔,自己這樣不聲不響的把龍朔帶走,未免有些失禮。
房中的物品龍朔一概未取,只翻出一塊青布包裹和一柄小小的匕首納入懷中。
這是他帶來的東西,還有一樣,此刻是拿不得了。
梵雪芍放下紙筆,對龍朔展顏一笑,柔聲道:“別動,阿姨抱你走。”
“不用。”龍朔跳下地來。
雖然臀間疼痛不已,但他臉上卻滿是笑容。
梵雪芍不由分說,還是把龍朔抱在懷里,閃身出了房門。
夜深更殘,偌大的廣宏幫一片寂靜。
梵雪芍白衣輕揚,猶如御風而行般輕飄飄掠過重重屋宇,絲毫沒有因為抱著龍朔而吃力。
龍朔偎依在她溫暖的懷抱里,感覺就像在做夢。
但即使夢中,他也沒有獲得過這樣的安全感。
阿姨的身體很軟,很香,不過不是那種艷香,而是一種溫柔的氣息。
終於能夠離開這里,不用再每天扮做女人,像妓女一樣賣弄肉體了。
龍朔對這個自己生活過五年的地方毫無留戀,但臨行時,卻不禁想起一個小女孩。
靜鶯妹妹這會兒睡得正熟吧……下午又掉了一顆牙,要不了多久乳牙就該換完了……已經七歲了,和我來的時候一樣大了呢……唔,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
等掠到院門附近,龍朔眼神突然一利,“阿姨,”他低聲說:“我還有一點事……”
梵雪芍把他放在地上,看著他一步一痛地走到路旁,鑽進一間低矮的土屋里。
過了一盞茶時間,龍朔從屋里出來,微笑著說:“好了,可以走了。”
梵雪芍不知道他去做了什麼,也沒有多問。
假如她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一定會為龍朔臉上的笑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梵雪芍抱起龍朔,像一朵白雲般輕盈地越過院牆,轉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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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鳴歧臉色陰沉地站在囚牢中,手里拿著一封書箋。
刑床上伏著一具美艷的女體。
薛欣妍美目圓睜,雙手被人捆住,兩腳大分,嘴中塞了一團破布。
她伏腰舉臀,擺成一副供人奸淫的姿勢。
然而這具豐美的肉體再也無法使用。
那只雪白的大屁股被人用利刃從正中剖開,深達兩寸的刀口從臀瓣上方開始,沿著臀溝一路向下,菊肛、會陰、陰道、陰戶和陰阜全被切開。
所有女性特征都被摧殘殆盡。
從後看來,渾圓的雪臀被齊齊分成兩半,刀口平滑,顯然是一切到底。
書箋上,寫著一行娟秀的字跡:閣下素負俠名,何以如此卑汙,慘虐故人之子?
九華琴劍雙俠,英風俠義,朔兒此去可勿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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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五胡入華,天下紛爭已近百年。
北方朝代更迭令人目不暇接,如今長江以北為周、秦、涼、夏數國割據。
相比之下,南朝要平靜許多。
九華山位於南朝宋境,自古便是天下名山。
九華劍派更是與大孚靈鷲寺並稱的武林名門,歷代名俠輩出。
而這一代九華弟子中,最傑出的則是劍氣江河周子江與琴聲花影凌雅琴伉儷二人。
周子江以一柄江河劍傲視江湖,藝成以來罕逢敵手,如今不過三十五歲,已經是九華劍派內定的下代掌門。
凌雅琴比丈夫小了九歲,但一出道就在錢塘會上連敗七派高手,當時她長劍如雪,俏立花影的風姿,至今還為江湖中人所津津樂道。
梵雪芍雖然武功絕倫,更在周凌二人之上,但她知道自己的武學偏重陰柔一路,龍朔身體有異,再跟著自己習武多有不妥,於是讓他轉投九華門下。
她曾予九華劍派有大恩,此番親自上山,琴劍雙俠自無異言,當即收下香藥天女帶來的那個俊秀男孩。
行過拜師大禮,凌雅琴扶起龍朔,笑道:“你師父一心鑽研劍法,至今也沒有收徒弟。這院子里只有你一個孩子,也沒有個玩伴呢。”
“師娘,”龍朔的聲音很輕,卻很堅決,“徒兒是來學武功的。只要練武就夠了。”
周子江贊許地打量他一眼,溫言道:“有志者事競成,有這番心志,就要好好修習。”
“徒兒知道了。”
梵雪芍悄悄把凌雅琴拉到一旁,低聲說了龍朔的身世,“這孩子父母都死在星月湖妖人手中,遭遇極慘。朔兒是個很懂事,很聰明的孩子,他……”梵雪芍貼在凌雅琴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又囑咐道:“你是他師娘,遲早會知道的。但這事千萬不要跟旁人說。”
凌雅琴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唉,當日我跟師哥曾找過星月湖的慕容宮主,可恨被他蒙騙,沒有動手。至今薛長鷹薛師兄和欣妍侄女還下落不明……”
梵雪芍卻不知道薛欣妍也在柳鳴歧手中,就在離開時被龍朔親手殺死。
聞言只是皺起眉峰,“這些年來沒有聽到星月湖一點消息,他們究竟藏在何處?”
“師哥也曾多次查訪過,料想星月湖眾人絕非真的葬身火海,必是隱居異域,只是沒有一點线索。”
梵雪芍沉吟道:“當日星月湖萬里迢迢去了塞外,莫非是在那里藏身之處?”
凌雅琴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忽然間,她臉上一紅,悄悄對梵雪芍說了幾句。
梵雪芍略帶訝然地舉起美目,思索片刻後,說道:“一會兒我看看脈象。”
周子江負手而立,觀看龍朔在庭中演練功夫。
九華雖是佛道兩家名山,九華劍派卻近於儒家。
他一身青衫,頭上帶著儒巾,背影凝如山岳,氣宇軒昂。
凌雅琴走過來看了幾眼,失聲道:“這孩子從哪里學的功夫?”
周子江面色凝重,“有七成都算不得武功。他的吐納運勁頗有根基,為何沒有半點內力?”
梵雪芍解釋道:“朔兒曾經練過六合功,不過練到第三層時受了重傷,內力全廢。”
“第三層?”周子江道:“是年初受的傷嗎?”
“五年前。”凌雅琴在旁說道。
周子江眉頭一挑,“五年前?他七歲時六合功就練到了第三層?”他望著滿頭大汗的龍朔,喃喃道:“奇才,奇才。可惜可惜。”
途中梵雪芍已經著手治療龍朔受創的丹田。
她醫術精湛,本身的迦羅真氣又對治療內傷極具奇效。
一入手便穩住傷勢,再有數月調理疏導,龍朔的傷勢便可痊癒.不過經此重創,龍朔以前的功力已經蕩然無存,如今重新修習,已經錯了練功的最佳時機,資質再佳也無望晉身一流高手,因此周子江才連稱可惜。
梵雪芍雖然舍不得龍朔,但她於九華劍派終究是外人,久居多有不便,因此只在山上住了數月,待龍朔傷癒,便即離開。
聽她說明去意,龍朔半晌沒有作聲,他趴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說道:“阿姨兩次救了朔兒的性命,恩情有如再生,只求……”
龍朔抬起頭,烏亮的眼睛直直望著梵雪芍,“阿姨能收下孩兒。”說著輕輕喚了聲:“娘。”
梵雪芍叫了聲:“好孩子……”眼睛不禁濕了。
她向來孑然一身,無牽無掛,也是緣份使然,當日一見龍朔就把他放在心頭,為了他的傷勢奔走數年,已經把他當作自己的孩子看待。
此刻被龍朔一叫,頓時眼含熱淚。
她把龍朔擁在懷里,認真說道:“娘不回南海了。”
龍朔揚起眉毛,“真的?”
“真的。但娘也不能住在山上,宛陵郡的沉氏與娘相識,娘先在那里住下。
宛陵離此不遠,過些日子娘就來山上看朔兒,好不好?”
“好啊好啊,”龍朔捏住梵雪芍的衣袖,揚著臉說:“謝謝娘!”
“傻孩子,跟娘還說什麼謝呢?”
周子江夫婦相視而笑,忽然間,兩人的笑容不約而同地變得苦澀起來。
兩人成婚已近十年,卻始終沒有一子半女。
這次難得武林第一神醫香藥天女來到九華,凌雅琴藉機說了心中的疑惑。
可女神醫分別切了兩人的脈象之後,問題卻是在周子江身上。
此事非是醫藥可以調治,任梵雪芍醫術通神,也無技可施。
周凌夫婦恩愛無間,是江湖中人見人羨的神仙眷侶,沒想到正值青春,卻被告知丈夫無法生育,不啻於在兩人心口重重劃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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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龍朔便在凌風堂住下,每日修習劍法。
周子江潛心鑽研本派劍譜,龍朔初入門牆,就先由師娘指點。
龍朔進境奇速,只兩個月時間,一套坤陽劍便練得爐火純青。
與此同時,他的內功也開始重新修練。
九華劍派的浩然正氣是名門正宗,但龍朔的六合功由其父親自傳授,威力不在浩然正氣之下。
周子江權衡多時,最後還是讓他自行修習六合功。
龍朔聰明靈秀,甚得周氏夫婦歡心。
夫妻倆私下談起,都不免慨嘆他如此良玉美材,身世卻如畸零。
“這般苦練,終究難練至六合功第七層……”周子江望著窗外的龍朔嘆息道。
龍朔卻不知曉自己的缺憾,他將父母的血海深仇埋在心底,每日苦練不輟,期待著有一天能親手報仇雪恨。
假如他知道自己的成就已被限止,也許會練得更加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