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角聲起,一艘剛造成不久的豪華大船從遠處駛來。
慕容龍立在裝飾一新的神殿前,凝視片刻,然後飄身回到殿內。
十余名人躍下大船,由屠懷沉陪同一路朝懷月峰下的神殿走來。
這些人高高矮矮,服色各異,但均是面帶邪氣,目露凶光。
血斬雙煞闖蕩江湖多年,對星月湖隱約有所耳聞。
接到邀請後,便與十余名黑道高手第一批趕來。
兩人縱橫淮河一帶,劫財越貨,殺人如麻,一向目中無人,眼見星月湖偌大的基業,仍是一幅不以為然的神態。
屠懷沉心下雪亮,但臉上還是堆滿笑容,熱情地跟眾人一一寒喧問好。
仇百熊腆著肚子,大喇喇道:“聽說你們星月湖擒住了流霜劍——可是真的?”
屠懷沉笑呵呵道:“是真是假稍後便知,諸位請。”
仇百鰲冷哼一聲,心道流霜劍還有個師妹寒月刀林香遠,上面還有雪峰神尼,你星月湖小心好吃難消化。
上岸走了里許,林中出現一座高大的漢白玉碑坊,坊上刻著“潛幽”二字。
一行人來到坊前,均是雙目一亮。
一個紅衣少女俏生生立在坊下,精美的五官宛如朝陽下的水晶,光芒四射。
她很不淑女的兩手抱臂,但配合著婀娜有致的嬌軀,別有一番風流婉轉。
如水的秋波一轉,少女伸出一只皓如明月的玉腕,纖纖玉指點向仇氏兄弟,“你,旁邊村里的?”
血斬雙煞呆呆點了點頭,旋即大搖其頭,期期艾艾地說:“不……不是……我……在下……”
少女不耐煩地截斷兩人的話頭,“不是村里的,背著鐮刀干嘛?”
兩人愣了片刻,頓時勃然大怒。
兩人的血斬也是武林中的成名兵器,不知飲過多少英雄豪傑的鮮血,沒想到竟被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當成了鐮刀!
“小賤人!”仇百熊怒吼一聲,長滿黑毛的大手帶著凌厲的勁風,朝少女白白嫩嫩的柔頸中抓去。
手臂剛剛伸手,忽然腕上一緊,屠懷沉笑嘻嘻道:“仇大俠且莫動怒……”
仇百熊根本不把這個矮胖子放在眼里,但連運三次力道都如石沉大海,手指硬是遞不出半寸。
仇百鰲騰身而起,十指箕張,惡狠狠地撲了過去,准備先擰斷小賤人一條膀子再說。
少女對他凶猛的來勢理都不理,反而側過臉不屑地冷笑一聲。
仇百鰲氣得兩眼冒火,手上又加了三分力道。
兩名紫衣侍者從少女背後倏忽閃出,各出一手硬生生擋住仇百鰲的鐵掌。
“騰”的一聲悶響,仇百鰲踉蹌著落在地上,那兩名紫衣侍者則連退數步才穩住身形。
看上去仇百鰲占了上風,但對方只是星月湖小卒,這臉面可丟大了。
他凶性大發,反手拔出血斬。
白衣一閃,一個男子飛葉般輕飄飄落在少女身前,一揖到底恭敬地說道:“閣下息怒。”
仇百鰲眼中凶光閃動,這家伙背後空門大露,自己一斬擊出,有十二成把握在他背上開個透明窟窿。
可是白衣人有持無恐的樣子,卻讓他猶豫起來。
幫忙迎賓的白銀香主挺腰笑道:“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兩位是名震江淮的血斬雙煞仇……”
“嘁!”少女一臉譏笑地說道:“連你們這些笨蛋都打不過,算什麼東西!還名震江淮,呸!”
屠懷沉松開仇百熊的手腕,先長笑著化解場中的尷尬,然後說:“兩位莫怪,這是鄙教少夫人玫瑰……”
慕容紫玫小蠻腰一扭,仰著臉揚長而去。
兩名紫衣侍者連忙跟在後面。
一行人直勾勾看著紅裙中時隱時現的玉腿,都愣住了。
半晌才回過神來,“……她就是飄梅峰的關門弟子,玫瑰仙子慕容紫玫……真是花容月貌,國色天香……就是這脾氣——怎麼也不像是婚禮的新娘啊?”
屠懷沉打著哈哈解釋道:“少夫人年幼好頑,各位莫怪莫怪,包涵包涵,請請請……”
紫玫越走越快,氣衝衝奔入神殿。
慕容龍出神地審視著巨柱上虬屈的蟠龍,聞聲淡淡道:“怎麼了?生誰的氣呢?”
紫玫委屈地說:“他們罵我……”
慕容龍奇道:“誰敢罵你?”
“那兩個拿鐮刀的!”紫玫哇的哭了起來,“他們罵我小賤人,還要打我……還有屠胖子!他還在一邊笑!他們都欺負我……你去把他們都殺了!”
這話慕容龍倒有九分不信,但妹妹哭這麼響,只好哄著說:“先別哭,回頭哥哥給你出氣。”
紫玫抽噎著收住淚,“哥哥,你一定要給妹妹出氣啊……”聽說上午有賓客要來,她就早早守在潛幽碑坊這個島上的必經之路,成心撩撥是非,能讓這幫混蛋斗個你死我活最好,就算沒出人命,也弄他們個不痛快。
讓你們吃飽撐的,來星月湖瞎湊什麼熱鬧!
這會兒順手把屠胖子也拉下水。
慕容龍敷衍著說:“一定一定。馬上就要當新娘了,哭成這個樣子……去洗洗臉啊。”
紫玫乖乖點了點頭,香肩抽動著去了。
慕容龍看著她的背影,苦笑著搖了搖頭,喚來兩名紫衣侍者,訊問當時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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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甬道,玫瑰仙子臉上的委屈立刻煙銷雲散。
她溜進白氏姐妹的房間,不多時又鑽了出來。
眼珠四下一轉,悄悄走進旁邊的地字甬道。
紫玫伏在地上,推開戌室門下的擋板,小心地布下繩圈,然後掏出一塊血淋淋的牛肉放在地上。
房間里仍然響著那種奇怪地嘰嘰聲。
紫玫不知道被灌啞的師姐正在承受巨犬奸淫,無論是當初風師姐被野豬破身,還是水柔仙被老虎強暴,都是有人在旁幫忙。
她不相信會有動物主動強行與人類交合,況且是自己最敬佩的大師姐……
片刻後,兩只藍幽幽的眼睛從黑暗中慢慢迫近。
巨犬血口一張,把牛肉吞到口中。
紫玫銀牙緊咬,使出吃奶的勁兒拼命一拽,繩圈緊緊套在巨犬頸中。
她前思後想,那混蛋又不是這些畜牲的親爹,光憑嘴巴說說,不可能保證師姐的安全,既然不能讓師姐住在別室,那最好的辦法還是把它們都弄死。
不就四頭嘛,頂多兩天工夫就能把這房間騰出來,讓師姐一個人住。
因此才自告奮勇替白氏姐妹喂狗。
紫玫兩腳蹬住石門,拼命使力。
那頭巨犬從門洞里露出兩只眼睛,奇怪地看著她。
過了一會兒,可能覺得脖子有些癢,於是晃了晃腦袋,朝後退去。
一股大力涌來,紫玫身不由己地被帶到門上。
她撐了片刻,使不出真氣的手臂又酸又痛,實在是拉不過這頭畜牲,只好撒開手認輸了事。
但她忘自己開始准備有多充分,繩索一頭還纏在臂間。
這會兒手臂卡在門洞上,劇痛攻心。
她手忙腳亂地解開繩子,嬌嫩的肌膚已經被磨出一道血痕。
紫玫痛得直掉眼淚,靠在門上把這些畜牲的祖宗八代都罵了個遍。
罵著罵著又罵到葉行南身上,這老家伙整天防賊似的防著她,如果他讓自己偷點毒藥出來,還用受這份苦嗎?
想來想去都葉老頭不好!紫玫恨恨站起來。
葉行南木著臉坐在案後,桌面上干干淨淨,只放著一瓶配制好的茉莉花油和一盒黑色丹藥。
紫玫拿起茉莉花油聞了聞,喜孜孜地說:“好香。”她從盒里隨便揀了顆丹藥,往葉行南面前一放,“快點吃了,我要去給娘擦身子。”
她昨天晚上可沒說這失神丹也得先試……但這會兒說什麼也是白搭。
葉行南喉結一動,干澀地咽了口吐沫,把失神丹放到嘴里。
“可要咽下去哦。”紫玫笑眯眯說。
她盯著葉行南吞下丹藥,把茉莉花油倒在手心里。
伸出柔若無骨的小手,帶著濃郁的芳香按在滿是皺紋的臉上。
直擦了一刻鍾工夫,紫玫估計丹藥已經化開,才停住手,左右端詳一下,滿意地點點頭,“真是漂亮多了。”
等這克星一走,葉行南立刻從藥架底處拿出一瓶藥汁,“嘟嘟嘟嘟”喝了個干淨。
他喘著氣舉起藥瓶,嘿嘿樂了起來,“他媽的,老子真是聰明,先配下了失神丹的解藥。想讓我上當,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