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已是上弦,窗外冽風勁吹,窗內暖馨明亮,燈下,梁鹿給肖欽重新包扎傷口。
梁鹿身上只胡亂裹了肖欽的襯衣,已經皺皺巴巴,袖口寬又大,領口也是,纖巧的鎖骨嵌在膩白的肌膚上,稍稍傾斜,連著微垂的頸子,在淡黃的光下影綽誘人。
只是她此時紅唇緊抿,臉色冷冷。
肖欽黝黑的眸子打量半晌,揚起了嘴角。
梁鹿抬眼瞥他:“還笑?”
她氣肖欽不好好愛惜自己,傷口明明都裂了,也不說,還逞性子翻著花樣地來,要不是剛才她瞥見紗布上的猩紅扯住了他,他怕是放任不管直接去洗澡了。
梁鹿自己也後悔,那會真是被迷昏了頭腦,該早點發現的。
她帶著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肖欽的氣,打最後一個結的時候下手毫不留情,對面的男人臉色卻絲毫未變,笑得讓人心煩。
梁鹿坐直將桌上的東西收拾回筐里,撥正衣領掩住泄露的肩頭,瞪肖欽一眼,剛起身,又被他扯回坐在懷里。
才擺正的衣領被他蹭得落下去,肖欽呼吸都灑在梁鹿肩窩:“就知道,你知道了又要生氣。我那不是才放了大話,得給自己留點面子不是?況且,我心里有數的。”
梁鹿想起他抵在自己額前,眉角微揚地說:“單手也能操你。”
她眼睛動了動,才看肖欽,問:“面子重要還是身體重要?”
水明的眼里竟然有淡淡的威脅,掩住了一閃而過的不自然。肖欽失笑,語氣肯定地答:“身體,身體重要!”
可他笑得著實有點過了,梁鹿掐他:“敷衍。”
肖欽卻去握她手臂,欺到她頰邊,臉蹭著她的,低聲邀請:“你不幫我洗嗎?要是進水了怎麼辦?”
干燥的掌已經從寬大的袖口摸進去,揉捏梁鹿冰軟光潔的大臂,掌心略糙的紋理摩挲細膩的軟肉,意圖若隱若現。
梁鹿這次不為所動,果斷拍開他,眼神輕邈:“你不還有另一只手好好的?剛才還能單手操我,這會就不能單手洗個澡了?”
沒成想被她這樣反駁,肖欽低低地笑,明冽的眼都眯起來,半晌,黑發擦過梁鹿脖頸,在她肩頭狠狠香了一個,才認命地松開,自己去洗澡。
等他再從浴室出來,手上的紗布依然潔白再無滲血,梁鹿才緩了臉色,進浴室收拾自己。
晚上梁鹿在警局門口接到肖欽的時候就已是午夜,折騰了這麼久,現下離天明也沒幾個小時了。
她只想趕緊上床補覺,簡單地洗了洗身上,出來卻見肖欽坐在床沿,還在擦頭發。
“你還不走?”梁鹿問。
肖欽一聽不樂意了,挑開眉峰,扭頭看梁鹿:“…走哪去?”
梁鹿理所當然:“回家呀。要不你早上又得叫人過來送衣服,多麻煩,明早還要上班呢。”
黑發濕軟,垂在俊疇的顴邊,肖欽一時沒想明白,自己怎麼在她跟前落到這般田地,少爺性子也上來了,下巴指了指糾在一旁的衣褲,淡淡地說:“現在洗,甩干,還來得及。”
梁鹿不與他計較,拿起衣服一股腦放進洗衣機,調時間。
肖欽坐在床邊,看她動作一氣呵成,出來後便直接摸上了床,眼皮子都快粘成一處。又氣又笑,捏她耳朵,問:“困成這樣?”
梁鹿又累又乏,實在撐不住,握住肖欽修長的指,閉著眼胡亂點頭:“你都不困的嗎?肖總你不知人民疾苦。”
肖欽也去握她細軟的手,悠悠地說:“你以為我不想睡?我在等美國那邊的郵件,回郵件。”
梁鹿“…哦。”了一聲,不知在想什麼,努力想睜眼睛,沒睜開,又嘟噥:“15分鍾就洗好了,到時候你叫我,衣服得搭起來。”
她這模樣就差當場立時睡過去了,哪像15分鍾後還能起來的樣子,肖欽嗤笑,溫聲哄:“你快睡吧,一會我搭。”
梁鹿聞言放心了,意識消散前還混沌地說:“你也早點睡,身體要緊…”
她人已經睡著,手指卻還緊緊握著肖欽的沒松。肖欽黑瞳熠熠,片刻,傾身在她額角輕輕一吻:“知道了。晚安。”
翌日清早,梁鹿被門鈴吵醒,惱地睜開眼,肖欽卻已經開了門。
他拿了幾樣東西進來,擺在桌上開始拆,清幽的眼風掃向還賴在床上的人,喊:“起床了。”
見她捂著被子扭了扭,沒了下文,又淡淡加上一句:“遲到了。”
這下梁鹿騰地坐了起來,看手機,幸好幸好,時間剛好,沒遲到。
那邊肖欽已經忍不住笑開了。
梁鹿瞪他一眼,起床去洗漱,出來卻看到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正疑惑,見肖欽在一旁從一個盒子里拿出衣服,慢條斯理地開始穿。
他側對她站著,也不避諱,從上到下,從里往外地穿,最後扣皮帶的時候卻忽地偏過頭,眉尾微揚,潛幽的眼深邃清淡。
被抓包的梁鹿僵在了原地,眼珠子左右飄了飄,最後抓起手邊的小籠包,塞嘴里,口齒不清地說:“昨晚不是洗了衣服麼,怎麼還送?”
肖欽扣好腰帶走過來,修長的指將噎在梁鹿嘴邊的包子皮摘下,理直氣壯道:“我忘了,那幾件不能水洗。”
梁鹿咳出聲,那邊不慌不忙地遞過來豆漿。
兩個人吃早餐,磕磕絆絆地,末了時間又變得緊張。
梁鹿對著鏡子匆忙地塗口紅,紅唇染染,映著鏡面,肖欽在一旁捏著車鑰匙看:“不著急,我送你。”
梁鹿看他:“又不順路,你肯定得遲到。”
肖欽氣定神閒:“你忘了,我是肖總,不知人民疾苦。”
梁鹿不好意思,嘿嘿地笑:“誤會誤會,你這不分白天黑夜的都有工作,是我失敬了。”肖欽靠在一旁也笑。
窗外樓下的吵雜聲漸起,她拎著包包在玄關換鞋,這樣的早晨,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