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鹿直直盯著手機屏幕看了許久,直到黑屏也沒敢點開標題看里面的內容,那兩行發光的字明晃晃地刺進了心里,她擁著被子,手指攥得死緊。
因為李佳出車禍前是從環宇電子離開的,和肖欽會過面,所以出事後肖欽接到消息很快就趕了過去。
過去前就聽說車禍挺嚴重,李佳和司機兩個人都在搶救,肖欽只是以為他們運氣不好,碰上了交通事故。
但等他過去以後,司機沒救過來已經死了,緊接著警察來了,他才隱約察覺到這車禍可能不簡單。
肖欽配合完警察的問話,又接到肖老爺子的電話。
老爺子對這事挺上心,他人在外地不能親自過來,便叫他好好幫李家照看打點,不要失了禮數。
肖欽知道老爺子看重與李家的關系和意圖,雖然他對這件事上另有自己的打算,但自己也明白這個關頭於情於理他確實不能甩手就走。
這一下就忙了一晚都沒停,一邊幫忙聯系醫療資源,一邊還得應付她家那邊陸陸續續趕過來的親戚,倒不是接待,而是應付那些人好奇又不敢過於明顯的打探,打探他是不是和李佳有不尋常的關系。
直到李佳做完了手術,第二天清晨幽幽轉醒後肖欽才有空脫身。
一晚沒歇身心俱疲,他回家後倒頭就睡,下午的時候被季東海按門鈴吵醒,一翻手機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沒電關機了。
看著季東海從手機上劃出來的新聞,肖欽只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頭疼。
他一邊給手機充電開機,一邊問:“怎麼回事?壓下去了嗎?”
聲音是少有的耐不住氣。
季東海說:“壓是壓下去了,但已經有不少人看過了。一直沒聯系上你,所以還沒給回應,不知道你什麼態度,這不來敲門問你麼。”
肖欽濃眉一撇:“還能是什麼態度?純屬虛構、謠言、捕風捉影,現在就放消息出去!”
季東海給自己倒杯水喝上,說:“嘖嘖,看來又要多一個女人傷心。”
在收到肖欽的白眼後聳肩,才正色,接著說:“我查過了,這料是一個新來的編輯爆的。有意思的是,那些照片不是他們自己拍到的,也不是郵件或者快遞收到的,而是有人在他上班前放在他辦公桌上的。至於是誰放的還沒查出來,他們辦公區域除了走廊外沒有監控,有可能是同事放的,也可能是打掃衛生的保潔放的,還沒問出來。”
肖欽看著手機,頭也沒抬,冷冷地說:“這麼沒眼色的新人,不適合干這行。”
季東海明了,沉聲應下。
很少見肖欽動氣用這樣的手段,不免說著多打量他幾眼,卻看到肖欽手機一開機就撥出去一個電話,那著急的樣子,好像慢一秒那邊的人就會跑了似的。
他打趣:“喲,要給正主解釋啦?現在可以直接給她打電話了嗎?你不怕那伙人監聽…”
電話那邊沒人接聽,肖欽更是一陣煩躁。他哼一聲,對季東海說:“都這會兒了你還沒明白嗎?哪有什麼那伙人。”
季東海知道他的意思,說起這件他查了許久都沒查出來的事居然是這種結果,他也覺得沒面子,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小聲說:“這不還沒確定照片是誰給出來的…”
肖欽又發了一條消息才放下手機,人坐著沒動,就又問:“她這邊你最近也多找人看緊點,保證安全。李佳的車禍不簡單,警察懷疑有人為造成事故的可能。”
季東海點頭:“放心,知道你重視這邊,有什麼事故也打算不到她頭上來。”
他話音剛落,就見坐著的人又忽然起來,收拾洗漱,要出門的樣子。
他安慰說:“說不定,你那位沒看到新聞,不知道這事。”
肖欽頭也沒回,果斷地說:“不可能!”
下午3、4點鍾的時候,是辦公室氣氛最浮躁的時候,手頭活輕松的人在這個點多少都會在茶水間泡一泡。
梁鹿雖然沒有這個習慣,但今天狀態不好,便過來打杯咖啡提神,捧著慢慢地啄。
她正發著呆,葉昭雯也進來了,聊了沒幾句就扯到了今天的八卦上。
她有些興奮地對梁鹿說:“哎哎,看沒看到今天的大爆料啊?肖總居然和李千金有一腿!哎喲真是沒想到!怪不得最近和那個成秘書的緋聞傳著傳著就沒下文了。不過啊,也能理解,肖總這種極品,也就李千金這種等級能配得上了,確實比成秘書那是有檔次有品位了不知道多少倍。我看新聞下面的評論里也都是夸郎才女貌,站CP的。我給你翻出來看看啊…哎?怎麼找不到了?被刪了…”
葉昭雯看得出梁鹿今天上班情緒不對,所以專門找她聊八卦找樂子,結果她始終要笑不笑地耷著嘴,看起來似乎是沒起什麼作用。
知道她愛心里藏事兒,但又打探不出來,怕她憋出毛病來,於是打定了主意,不管怎麼著,下班都要帶她去吃好吃的,用美食治愈心情。
本來還打算叫上李成楠一起,結果李成楠有事去不了,葉昭雯便下班後不由分說拉著梁鹿一起走,怕她一個不注意就跑了。
梁鹿沒什麼胃口,也不想去,但是看得出葉昭雯對自己的關心,一想到回家一個人待著容易亂想,便不再推脫,對葉昭雯說:“別拽這麼緊了,我不跑,我去還不行嗎。”
葉昭雯嘿嘿一笑,將她塞進車副駕,才啟動車子往吃飯的地方走。
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朋友這樣關心自己,梁鹿心里泛起暖意。
說起來自己也沒為葉昭雯做過什麼,兩人只不過因為聊天挺和諧然後平時在一起吃吃喝喝,逛逛街什麼的,交情似乎並沒有多深,但葉昭雯卻對自己很照顧,處處都不忘記帶她,看她心情不好還想辦法開導。
這人著實挺好,以後自己能幫的也要多幫著她。
梁鹿正這麼想著,被車子突然的一個急刹車甩了一下,回過神來,就聽葉昭雯飆了一句髒話,說:“這人有病吧!”
然後氣呼呼地解安全帶准備下車理論。
梁鹿抬頭看前面,這才發現有一輛車子不知從哪里開出來,別在了她們的車前面擋住了去路。
那是一輛厚重的越野車,梁鹿不認識,但通體漆黑發亮的顏色讓她隱隱想起另一輛熟悉的車。
越野車上邁出來一條大長腿,那人動作利落,率先幾步就走到了她們車跟前。
葉昭雯推著車門的動作定住了,她看著來人,按下車窗,驚訝過度,都有些結巴了:“肖,肖總?你,你這是?”
肖欽半探下身子,清俊的臉出現在駕駛座側的車窗旁,他對著葉昭雯說:“抱歉了。”
隨後透過她看向副駕,目光鎖住手里捏著胸前安全帶的女人,嘆口氣,說:“我找她。”
片刻後,梁鹿捏著胸前越野車副駕的安全帶,回想剛才葉昭雯的表情,從震驚,到恍然大悟再到玩味和打量,心里滿是愧疚。
人家那麼把自己當朋友,自己卻瞞了她個滴水不漏。
她剛才一句話都沒多問就讓自己下車了,表情里卻明明白白寫著“後邊再找你算帳。”
看來躲不過要跟她好好解釋了,可是,又怎麼解釋得清楚呢?
自己都還沒拎明白是怎麼回事。
她想起剛才肖欽冒險的舉動,有些來氣,說:“你剛才那樣太危險了。”
肖欽沒回答,反倒問:“怎麼不接我電話?”
梁鹿詫異,一邊翻包掏手機,一邊嘟囔:“你什麼時候給我打電話了?”
結果一看,手機上果然有一串未接來電,看時間剛好是她在茶水間的時候打過來的。
她那會手機留在了辦公桌上,所以沒接上,從茶水間回來後她也沒看手機,因為怕又會看到關於他和李佳的新聞跳出來。
她淡淡地說:“哦,我沒看到。”
肖欽見她不是故意不接電話,稍微放下心來,接著聽到她問:“就因為這個?”
“什麼?”肖欽一時沒反應過來。
梁鹿說:“就因為我沒接電話,你在大馬路上別車?”
肖欽沒說話,車里靜悄悄的,只有吹著暖氣的空調發出一點送風的聲音。
好一會他才開口,轉移了話題,對梁鹿說:“你想吃點什麼?”
梁鹿搖頭。
肖欽看她一眼,問:“不知道還是隨便?”
梁鹿解釋:“不想吃,沒胃口。”
車廂內又陷入寧靜,兩人都沒再開口。
肖欽打著方向盤掉轉車頭,梁鹿在他偏頭看後視鏡的時候瞥過去一眼,看到他手腕上從衣袖下露出來的表盤隱隱反射的清透的光的時候就很快收回。
不知道為什麼,她對肖欽的手腕情有獨鍾。
他個子高,手指纖長,手腕骨肉勻稱也結實,每次梁鹿抓著的時候就會覺得特別有安全感。
他常年手表不離身,梁鹿握他手腕的時候經常碰到,後來也就愛屋及烏地注意起他手上的表來。
一般人右利手的話腕表都會戴在左手,肖欽卻不是,就戴在右手。
梁鹿問過他原因,他說是因為最開始戴手表的時候就是戴在右手的,那個時候他還是左利手,但後來他發現左利手在平時生活中不方便,就慢慢改成了右利手,但是戴表的習慣卻沒改過來。
以前梁鹿還見過他戴金屬帶的手表,結果有幾次兩個人做的時候,不知怎麼回事,她頭發老容易被掛住,之後就見他幾乎只戴皮帶的了。
但是他辦公用電腦摸鼠標的時間多,皮帶扣那邊容易被磨損,他又是那種稍有點瑕疵就不會再戴上身的人,梁鹿已經見他換了好幾塊。
其實梁鹿倒還挺喜歡他戴金屬腕的,她習慣在他撐在自己身上做的時候抓他手腕,在激情正濃的時候連帶手腕一塊握住,微涼的觸感總能給燥熱的身心帶來一絲恍惚真實的清明。
梁鹿想起本來她還打算在他下一次生日的時候送他手表,後來她偷偷記下他戴過的品牌在網上搜,結果那價格讓她怎舌。
要想送同等價位的話,她不知道得攢到他第多少個生日才能買得起,可要送便宜的,她會覺得不好意思拿不出手,怕他看不上。
畢竟什麼樣的人就應該戴什麼檔次的表不是?梁鹿轉頭看窗外,越發地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