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午點上一支煙,退到一邊遠遠地抽了起來。
看著手下這群愚昧透頂的家伙沒心沒肺地吵吵鬧鬧,放肆地在柳媚身上發泄著最原始的本能,他的心里越來越煩躁。
他比誰都清楚,他現在是背水一戰,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當初為抓捕周雪萍的事被華劍雄羞辱了一通,激起了他壓抑多時的怨恨。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己拼死拼活,拿命換來的功勞,這個混蛋卻仗著老頭子和日本人的靠山坐享其成,還時不時給自己臉色看。
連他的秘書都敢在自己面前趾高氣揚。
其實誰都知道,這個柳媚不過是華劍雄的情婦。
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他知道,實際上丁墨村對華劍雄也恨的牙根癢癢。
他還知道,這老家伙對柳媚早已是垂涎三尺。
那天得知華劍雄受老頭子指派去了長春,留下吳四寶審訊周雪萍,柳媚也沒跟去。
不知怎的,腦子里忽然涌出一個念頭:機會來了。
他腦子里一直有一個疑團,對誰都沒有露過分毫。
那天和黃克己去段氏旗袍店,進門前遠遠地看見一個身材嬌好的女人坐黃包車離開。
雖然轉眼即逝,看的並不清楚,而且還是背影,但他一直覺得有一絲眼熟。
後來見到“楓”的字條,他下意識的第一感覺是個女人的筆跡,但也一直沒有把這兩件事聯系起來。
直到那天看到華劍雄離開,不知怎的忽然把兩件事同時想了起來,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但他馬上意識到,也許自己翻身的機會來了。
他想,如果那個背影真是柳媚,那麼她這次留下不跟華劍雄去長春說不定就別有深意。
現在這樣的機會她不可能不利用。
即使她不是'楓',也可以想辦法栽到她身上。只要自己抓到柳媚任何蛛絲馬跡,華劍雄就死定了。說不定這個人人垂涎的冷美人自己還能玩上一手。
那天他攛掇丁墨村強暴周雪萍其實就是想試探他的反應,看他會不會把手伸到華劍雄的地界里去,順便把他拉下水。
第一步不出他所料實現了。
於是他就開始精心設計圈套,引誘柳媚來鑽。
他暗中作了點調查,發現柳媚對周雪萍姐妹確實表現出超乎尋常的關注。
柳媚甚至有一次專門跑到特號關押周麗萍的牢房呆了好半天,把看守們都趕的遠遠的。
雖然說了什麼、干了什麼不清楚,但這絕對不尋常。
他知道,柳媚要是那個“楓”,華劍雄不在這段時間她肯定會有所動作。
就算她不是,只要她在周雪萍身上有任何微小的言行失當,他就可以抓住,先把她整垮。
那時華劍雄就是百口莫辯,就算日本人也保不了他。
最起碼是在周老板和日本人那里失寵。
運氣好的話,刑稽處長的位子就是自己的了。
把周雪萍弄到乙區男監關押的主意就是他出的。
當他聽到林美茵向丁墨村抱怨審訊室已經變成了窯子的時候,他就靈機一動地想到了這個主意。
他冠冕堂皇的理由是要用疲勞戰術把周雪萍拖垮,但真實的目的卻是要引柳媚上鈎。
他再清楚不過,在76號要營救一個像周雪萍這樣的共黨要犯的可能性實在是微乎其微。
把她放到看管相對松懈的乙區的用意就是故意露出破綻。
其實那里早已遍布他的人,只要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馬上就動手抓人。
當然這一切都是事先經丁墨村點頭的。
開始他幾乎都成功了。
柳媚兩次專門跑到乙區去看周雪萍,甚至還企圖單獨接觸她,顯然她是要有所動作。
可惜的是功虧一簣,兩次都讓吳四寶這個混蛋給攪了。
他明白,單憑過分熱心這一點還弄不倒柳媚。
後來他發現吳四寶對周雪萍和柳媚也格外上心,而且好像也布置了秘密監視。
這讓他有一種螳螂捕蟬的感覺。
於是他換了個方式,命令吳四寶把周雪萍鎖死在男牢里,故意不給柳媚單獨接觸她的機會。
他不能把自己的機會讓別人搶跑。
他在找機會給柳媚設一個無解的圈套,讓她神不知鬼不覺地落到自己手心里。
聽到華劍雄要回來的消息,他意識到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
於是他孤注一擲,親自出馬布置了那天晚上的審訊,同時還布置了第二天一早的行動。
他當天夜里根本就沒離開辦公室,帶了幾個親信徹夜蹲守。
那天清晨當柳媚不出他所料獨自進入周雪萍的審訊室時,他欣喜若狂,他賭對了。
柳媚馬上就要露餡了,只要她一張口,肯定會露馬腳。
那時節華劍雄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了身了。
他當時就在隔壁通過事先安裝的設備進行監聽。
開始的時候一切順利,可就在周雪萍要開口說話的當口,柳媚卻急急地打斷了她。
他知道出了岔子,但也更加確信柳媚就是“楓”,至少也是個同情共黨份子。
於是他急忙發出信號讓等候在門外的人動手。
起碼他抓住了柳媚清晨擅闖刑訊室的把柄,同時錄音應該會給他更多的證據。
可他後來就失望了。
柳媚死不承認,錄音里也是一丁點有價值的東西都找不出來,如果拿出來,反倒能證明柳媚到刑訊室是去勸周雪萍招供的。
丁墨村對此大為不滿,那時他已經霸王硬上弓把柳媚吃到嘴里了。
黎子午知道自己已經和華劍雄撕破了臉。
開弓沒有回頭箭,只有硬著頭皮走下去,用毒刑撬開這個女人的嘴。
他現在反倒希望柳媚不是那個“楓”了。
他知道共產黨的人最難對付,審不出結果來他肯定要身敗名裂。
只要不是共產黨,一個女人,不管她的神經多堅強,羞辱一番,幾個男人輪著肏一圈,再一嚇唬,十有八九就挺不住了。
實在不行就上大刑。
他只要有口供,就不怕華劍雄不認賬,不管柳媚是不是真的共產黨。
誰知這一招竟沒有奏效。
他帶的人再加上臨時拉來的幾個76號有名的好色之徒,排子槍輪番干了柳媚幾乎一天一夜,還給她拍了光屁股照片羞辱她,沒想到她居然還能挺住不招。
他知道華劍雄被老頭子送到日本憲兵司令部了,但他肯定沒倒,他嗅的出味道。
也許老頭子也在等著看他審訊柳媚的結果,但肯定不會給自己太多時間。
審訊的進展如此不理想實在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他沒想到的是,丁墨村倒第一個成了他的障礙。
那天丁墨村搞過柳媚之後把她交到自己手上的時候,他本准備立即就開始審訊,趁熱打鐵,不給她喘息的時間,要是唬不住她就動大刑。
可沒想到丁墨村一直不讓他動手。
後來才知道,是因為老頭子召見了華劍雄,再後來又讓林美茵陪他去了日本憲兵司令部。
丁墨村肯定是在觀察老頭子和日本人的動向。
一直到那天深夜,丁墨村才告訴自己可以動手審柳媚,但又給他約法三章:第一不許見血,第二不許見傷,第三不許致殘。
他聽了這混帳的約法三章當時就差點破口大罵。
這麼束手束腳的怎麼能審出結果來!
這個老狐狸,到這種時候還在首鼠兩端,給自己留後路。
他可不一樣,他現在和華劍雄是你死我活,只能一條路走到黑,沒有退路。
但丁墨村的約法三章他又不能不遵守。
丁墨村這個老滑頭雖然可恨,但現在是他唯一可以依仗的靠山。
他看的出來,如果丁墨村再撤了火,連吳四寶、劉大壯這些華劍雄的鐵杆部下都可能造反,那自己可能馬上就會完蛋。
他也知道自己用的這幾個人里有人給丁墨村通風報信,但也沒有辦法。
刑訊組的人大多是華劍雄的親信。
那些人他一個都不敢用,除了兩三個自己的心腹,就只有丁墨村的幾個親信還可以用。
他已經知道華劍雄回來的當天吳四寶就跑去獻忠心去了。
他心里恨恨的想:他奶奶的,看老子扳到了華劍雄怎麼收拾你們。
這兩天給柳媚用刑他已經竭盡全力,能想到的辦法都用上了,而且今天實際上已經踩了丁墨村約法三章的紅线,讓柳媚小小的見了血。
連周雪萍都被他拉出來殺雞儆猴。
他知道自己再過一點丁墨村恐怕就要出手干涉了。
心里罵了丁墨村兩句還是不解氣,他知道罵誰也沒用,他面前只有一條路,就是再加一把勁,突破柳媚。
別的說什麼都沒用。
但現在的問題是時間。
他已經是火燒眉毛,手里的時間非常有限了。
他現在的心情只能用心急如焚來形容,因為他已經聞到了風頭轉向的氣味。
昨天晚上突審柳媚的間歇他見丁墨村辦公室亮著燈,就跑去那里探口風。
丁墨村聽說他一點進展都沒有,滿臉的不耐煩。
一再說周老板已經過問此事了,再審不出結果就沒法交代了。
他再三追問,才弄明白,周老板並沒有直接點柳媚的案子,只是說76號這種半癱瘓的狀況必須馬上結束。
他聽到這些,當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知道周老板這話絕不是隨便說的,一定有所指。
本來抓捕刑訊柳媚都是周老板默許的,當然這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丁墨村的面子。
不過說到底老頭子也真怕76號有共黨的諜報,所以自己才有機會在柳媚身上作文章。
但華劍雄是周老板的紅人這是盡人皆知的。
這兩個人誰在老頭子那里的分量更重就很難說了。
自己這幾天的審訊記錄都按時報給丁墨村,老頭子想必也都掌握。
現在放出這樣的口風來,難道說天平已經開始向華劍雄傾斜了嗎?
黎子午從一開始最怕的就是哪天老頭子一翻臉,他就徹底沒戲唱了。
現在老頭子的話其實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這恐怕就是風向要變的前兆。
老頭子要真是翻了臉,只要隨便動一個小手指頭,自己就是萬劫不復。
黎子午感覺到危險正一步步向自己逼近,他不甘心就這樣束手就擒。
從丁墨村那里出來後,他立刻調動了所有找得到的關系,打聽周老板那邊的動靜。
今天上午一個非常接近周老板的朋友傳來更加令人心驚肉跳的消息。
原來此事不僅驚動了周老板,而且還有更深的背景:柳媚的案子不知怎的居然驚動了更高層的大人物。
據給他通風報信的朋友說,周老板昨前天去汪主席那里談配合日軍清剿共黨游擊隊的事,汪主席毫無來由的忽然問起76號的情況。
周老板含糊其詞地應付了過去,汪主席也沒有深究。
周老板從汪主席辦公室出來後,卻被夫人陳壁君破天荒地叫住喝茶。
夫人直言不諱地問他,聽說76號最近有人爭權奪利,鬧的雞犬不寧,是不是真的。
周老板被夫人這反常的舉動弄的一頭霧水,不知是從何說起。
最後還是夫人自己說破了謎底。
她說一個多年老友頭天找她,說是自己的一個侄女在76號任職,最近遭人陷害入了自家的黑牢,請她幫忙說項。
夫人問周老板是否確有其事。
據說周老板當時只說回去查一下。
回來後也只是好像不經意地問起柳媚案子的進展,並沒有任何明示,更沒有給丁墨村下限期結案的死命令。
但黎子午清楚,這看似不經意的過問實際上透露出一個非常重要的動向,就是柳媚的案子時日無多了。
這對他來說就如泰山壓頂。
他心里非常清楚,在大人物的利益天平上,他這樣一個小蘿卜頭是沒有任何分量的。
他依稀想起柳媚當年進76號確實好像是有相當份量的人物推薦的。
那麼現在這個人物隨時可能出手改變他的命運。
他不知道這個關注柳媚的人物是誰,但柳媚剛剛被關沒兩天就出手營救,反應之迅速十分不尋常。
而且能直接通到夫人那里,大概離汪主席也不會遠,可以說是手眼通天。
為一個柳媚,汪主席當然不會下什麼命令。
但周老板是何等聰明之人,上面的暗示已經夠明白了,他犯不上為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和汪主席作對。
他到現在還沒表態,也許恰恰就是因為夫人前天找過他。
他不想給人一個聽命於婦人的印象。
這麼說來,昨天沒下令不等於今天不下令,自己隨時可能被推下懸崖。
他的出路只有一條:只有拿到柳媚通共的證據,不管是真是假,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看來剩下的時間已經非常有限,他必須充分利用剩下的每一分鍾。
在一片興奮的淫虐聲中,他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給柳媚說情的到底是什麼人呢?
敢給76號里帶紅帽子的犯人說情,冒的可不是一般的風險。
南京上海現在是魚龍混雜,誰知道這是哪里殺出來的一路人馬。
況且從周老板到丁主任都和共產黨有不淺的淵源,這是路人皆知的事情。
自從南京和重慶分手以後,南京政府要員和老四老八拉拉扯扯,也不是什麼新聞。
難道這個給柳媚說情的人就不會是共產黨嗎?
想到這兒他不由得有點興奮:這麼說來,弄清這個說情人的身份說不定能帶出一點线索、甚至是突破呢!
問題是到哪去打聽這個人的身份呢?
這時他又沮喪起來。
人人皆知陳壁君一向有母老虎之稱,據說連汪主席都讓她三分。
她的事向誰去打聽呢?
忽然他靈機一動,想到一個人:李士群李部長。
此人與周老板、丁主任素有嫌隙,但與汪主席走的很近。
特別是他的夫人葉吉卿和汪夫人是至交。
自己來76號就是李部長當主任時招進來的。
李士群高升警政部長後,76號的人知道他和周、丁的恩怨,因而對他敬而遠之。
而自己卻不斷地到他府里走動,向他透露76號的動向,算是他在76號的耳目,因此一向被他視為親信。
由於經常走動,他和李夫人也熟的很。
現在到了緊急關頭,聽說李部長這兩天在南京部里沒回家,自己舍下臉去求求李夫人,走走夫人路线,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獲。
黎子午正想的出神,旁邊卻吵的一塌糊塗,原來是兩個打手正爭吵該輪到誰肏柳媚了。
另一個特務不聲不響地提著柳媚的頭發,正使勁把滴著黏液的肉棒往她嘴里塞。
柳媚閉著眼睛任他們擺布,冷不防後面那兩個大漢吵完了,其中一個挺起肉棒狠狠地插進了她胯下的肉穴。
她無助地掙扎了兩下,最後還是放棄了,任前面那個特務掰開她已經掛滿了白漿的嘴,把肉棒塞了進去。
看看這群鬧哄哄只知肏女人過癮的蠢貨,一陣煩躁不禁涌上黎子午的心頭。
別看他們今天玩的這麼歡,只要華劍雄一回來,肯定都搖著尾巴湊上去巴結。
柳媚到那時候要是沒被他整死,這幫混蛋跪下給她舔鞋也說不定。
可到那時候自己恐怕連舔鞋都輪不上了。
搞不定柳媚、扳不倒華劍雄,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條,而且是死無葬身之地。
想到這里,他把早已熄滅了半天的煙頭扔在地上,狠狠地碾了幾腳。
走過去抓起柳媚因身後的男人大力抽插而顫擺不定的左乳,指著扔在地上的玻璃罩對打手們說:“都過來!接著伺候柳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