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柳媚靠在冰冷的石牆上小寐,翻來覆去地想著心事。
她盡力讓自己保持平靜。
她要盡可能地養足精神,應付隨時可能出現的最壞的局面。
門外傳來“嘩啦嘩啦”的鑰匙開門聲。
柳媚不由得一驚,睜眼一看,心頭就是一沉,進來的還是那個丁墨村的手下小李子。
小李子岔腿站在牢房門口,“嘩啦嘩啦”地搖晃著手里的鑰匙,趾高氣昂地對柳媚說:“柳秘書,上峰有請。請吧!”他的話音未落,他身後的兩個特務已經竄到柳媚的跟前,一邊一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架了起來,拖著就往外面走。
柳媚下身疼的鑽心,跟不上他們的腳步,只能任他們拖著自己往前走。
她腦子里涌出一個念頭:“他們要動手了?”可奇怪的是,他們帶她去的方向既不是室外的刑場,也不是地下的密室,卻是審訊室的方向。
柳媚有點懵了:“黎子午不是完蛋了嗎?難道是華劍雄?可過來提自己的為什麼不是吳四寶或劉大壯,卻是丁墨村手下的人……”柳媚還在毫無頭緒地猜測,他們卻真的把她帶到了華劍雄專用的審訊室。
一進這間審訊室的門,柳媚的心就是一陣猛跳。
這個地方柳媚太熟悉了。
她曾經在這里親眼見過他們審訊無數的犯人,就在幾天之前,還曾經在這里親眼目睹他們酷刑審訊周雪萍。
而現在輪到了她自己。
她現在的身份已經變成了一個受審的重犯。
她曾經無數次想象過自己被押進這間審訊室的情形,沒想到今天真的變成了現實。
如果她必須死的話,她倒寧肯死在這里,死在她心儀的男人手里。
可進了門她馬上大失所望。
他們架著她穿過外面的問話間直接進入了里面的刑訊間。
可整間審訊室里空空如也,根本沒有她望眼欲穿想要見到的那張面孔。
看到小李子等人如入無人之境的樣子,柳媚心頭不禁就是一悸:“華劍雄怎麼了?這里不是他的地盤嗎?”在柳媚的記憶中,這間審訊室一向都是華劍雄本人或指派她來支配,從來不許別人染指的。
一進刑訊間,他們就把柳媚架到了刑架下,七手八腳扒掉她身上破爛不堪的旗袍,把她扒了個精赤條條。
然後放下一根鐵鈎勾住了柳媚被銬在背後的雙手。
小李子指揮手下把柳媚的腳腕卡上鐵環,拉開固定在刑架兩邊。
他們就讓她這樣大大地岔開著腿,拉動了吊在她背後的鐵鏈。
柳媚的身體被慢慢拉起來,一點點繃緊,渾身的骨頭好像都要被擰斷了,痛的鑽心。
柳媚的心隨著鐵鏈的拉緊也一點點懸了起來。
扒光衣服岔開腿背吊,這是審訊女犯時令女人最難堪也最痛苦的姿勢。
只有在下狠手突擊審訊時才用,一般輕易不會動用如此狠毒的手段。
一絲疑惑在柳媚的心里漸漸升起:“他們的態度為什麼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為什麼突然下了這樣的狠手?
難道華劍雄被丁墨村扳倒了嗎?
否則他們怎麼敢在這個地方如此放肆?
“”停……停下……疼死我了……你們這幫畜生……“柳媚決定一不做,二不休,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試探他們一下。
鐵鏈真的停了下來。
一個男人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頭發提了起來。
是小李子。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啪”地一個重重的耳光扇在她的臉上:“他奶奶的,以為你還是刑稽處的大紅人啊!給老子老老實實呆著!”罵完,他松開柳媚的頭發,轉身出去了。
另外兩個特務見屋里沒了旁人,趕緊湊過來。
一個手伸到了柳媚的胯下,用手指在她的蜜穴口處肆意地摩擦,另一個抓住她垂吊著的豐滿雙峰,愜意地揉弄起來。
柳媚腦子里一片空白,想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會兒功夫,門外想起了沉重的腳步。
柳媚的心也跟著“咚咚”直跳。
她不知道來的是誰。
也不知道她以如此屈辱的姿勢將要面對的會是什麼樣的命運。
門一開,柳媚條件反射地抬起了頭。
一下,雙方都愣住了。
片刻,柳媚眼眶里憋了很久的豆大的淚珠撲簌簌落了下來。
她拼命地忍住疼痛耿著脖子,死命地盯著進來的男人:來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華劍雄。
華劍雄一開門,一眼看見柳媚赤條條地岔開著腿背吊在刑架下,胸中一股無名怒火轟地猛往上撞。
但他狠狠地咬著牙忍住了。
他心里明白,這是丁墨村有意給他顏色看。
他心中恨恨地暗想:“奶奶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看老子過後怎麼收拾你們!”他今天真的讓丁墨村打了個措手不及。
其實從上午老頭子聽從丁墨村的意思親口交代他再給柳媚過一堂,他就一直在琢磨這堂怎麼過。
他知道這是丁墨村故意給他出的難題。
審出柳媚是共黨那自不必說,是他華劍雄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即使什麼都沒有審出來,他只要是在審訊中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心慈手軟,那就是給了丁墨村翻手雲覆手雨的把柄。
最後結果還是他栽跟頭,柳媚的小命也難以保全。
想來想去,他覺得還只能是放手一搏,見機行事,保自己是第一位的。
實在不行就只能委屈柳媚了。
如果真是萬不得已,他也只能盡量讓她少受點羞辱和痛苦,盡可能的給她留下最後的一絲體面。
一直到吃過午飯,他還坐在辦公室里冥思苦想,揣摩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
大致考慮的差不多了,他又開始權衡是帶吳四寶還是劉大壯。
顛來倒去他拿不定主意。
最後一咬牙,決定誰都不帶。
他這一出手,可能不得不對柳媚用點手段。
他自己的女人,他可不想讓別人看笑話。
不管柳媚最後的命運如何,凡是對柳媚下過手的人,他都要讓他付出代價。
這趟渾水,他可不想讓自己的愛將也淌進去。
不過,不管怎麼審,帶誰去審,他都不著急。
今天晚上的大戲是早就預訂好了的,拜丁墨村所賜,他還是主角。
下午的審訊不過是個小插曲。
面對柳媚,他是輕也不是,重也不是。
拖的晚一點,冠冕堂皇地走個過場。
差不多到時間就收場,誰也說不出什麼。
他正在辦公室里一邊吞雲吐霧一邊反復掂量,卻聽見外間王鳳艷不知和誰說了句話,然後就敲門進來道:“處座,李組長找你……”“李組長?”華劍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待王鳳灩閃開身,他看見了丁墨村手下的小李子。
當時就皺了皺眉,心說這個老家伙盯的還真緊,跟著屁股催。
真的要老子的好看啊!
他冷冷地抬起眼皮,打算讓小李子給丁墨村帶個話,他過會兒就把柳媚提出來審訊,打算這樣就把他給打發了。
誰知小李子滿臉堆笑地對他說:“處座,屬下奉丁主任的命令把柳秘書請到審訊室了,請您發落。”華劍雄聞言差點發作。
丁墨村這個這老家伙也太過分了,居然連個招呼也不打就把人給提出來了。
真是步步緊逼啊。
他強壓了壓火,面無表情地瞥了小李子一眼,冷冷地問:“人在哪里?”小李子謙卑地一笑道:“就在您的小審訊室。丁主任說那邊您順手。”華劍雄聞言更加火冒三丈。
76號無人不知,他的小審訊室向來只有他自己能支配。
他們不但不和自己打招呼就提自己的人,居然還擅自動用自己專用的審訊室。
實在是欺人太甚!
他剛要發作,卻又強忍住了。
丁墨村一向不是這麼過分的人。
這次這麼反常,顯然是要激怒自己。
怒則生亂。
從這一點來看,丁墨村是黔驢技窮了。
他無所不用其極,最終一個目的,就是要柳媚的命,以便壓自己一頭。
這麼看來,這里面肯定是有文章了。
自己無論如何不能上他這個當。
想到這些,他強壓住火,氣衝衝地站起身來,快步走向了小審訊室。
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打開門等著自己的是這麼一副不堪入目的香艷場面。
華劍雄審女犯雖然從來都不排斥在肉體上和精神上給她們最大的壓力,但一上來一句話不問就把人扒光了吊成這副樣子,大概連周雪萍這樣的共黨重犯都不至於吧。
何況柳媚的案子還在未定之數。
他看到了柳媚委屈的眼淚,心中一痛。
但他現在實在是騎虎難下。
他明白,丁墨村出這個損著是故意給他難堪,不給他退路,逼他對柳媚下重手。
他現在要是把柳媚放下來,馬上就說不清楚了。
更讓他無法容忍的是,他自己的手下他都不想讓他們摻和進來看到柳媚受刑的慘狀。
可丁墨村偏偏把他的人派過來,站在這里觀刑。
形同監督,又像是在看他的笑話。
簡直就像硬塞給他一只大蒼蠅吃。
但他現在已經被丁墨村逼到了牆角,無路可退。
華劍雄恨恨地看了小李子和那兩個打手一眼,把他們牢牢地記在了心里,然後長長地吸了口氣,緩步走到了刑架前,抬手托起了柳媚滿是淚痕的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