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當魏老板一覺醒來打開窗簾時，明媚的陽光已經鋪滿了窗外的花園。

　　他愜意的伸了一個懶腰，忽然想起了什麼，便重新坐回了計算機旁，大段的補寫了很多。

　　魏老板知道：如果真按這個路子走下去，那個正在窺視的大國恐怕這個梯次的進攻將片甲不留。

　　大威為國家作了大好事。

　　這一點只要看他們在此之後是否抗議中國的黑客進攻便可以得知了。

　　網絡這個東西就是這樣，明明發生在你的地盤，但是人家照樣可以以此控告你攻擊了人家。

　　而它攻擊你的時候，卻不允許你防守。

　　網絡的國界只能延伸到你的服務器出口。

　　魏老板原以為姐姐會對他的創作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現在他堅信這一點，這個女人是為了讓他盡快完成這項工作才來的。

　　這是國家利益所在。

　　既然花了那麼巨大的代價，連女人都賠進來了，當然需要回報。

　　這個回報便是眼前的這個程序。

　　但是，魏老板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不確切的地方。

　　除了給他送茶，老婆都不曾靠近過自己的工作台，對自己極為得意的成果看也沒得看一眼。

　　即便是人家對自己十分信任，這樣的結果仍不免有些讓人失望。

　　因為對於他這種愛虛榮的人，管它好壞呢，他需要別人對他的重視，對他關注。

　　在將軟件送交警校之前，魏老板將寫好的幾段關鍵語句切下來照到一張風景照片上，再放到私人相冊里面。

　　這樣，沒人想得到關鍵語的位置。

　　沒有這些關鍵語句程序便無法運行；而沒有他的指點，任何人無法找到這些語句。

　　魏老板並不希望警校可以很快成功。

　　太快了顯得事情好像很容易，降低自己的價值。

　　中國人往往會說：“他媽的。就差雞巴大點勁。還不如自己干呢！這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嘛！”

　　“賠了夫人又折兵。”每每想到這里魏老板都會會心的一笑。

　　想法當然好。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姐姐留在臥室里的平板看似關著，實際上卻24小時開機，並且同步轉發魏老板計算機內的所有文件到正在A區等待的政委和大奶妹前面的計算機里。

　　魏老板此時試圖隱藏文件一點作用都沒有。

　　而且他的每一個步驟在警校都有顯示。

　　從魏老板編排順序上，政委甚至可以明白魏老板當時的心情和他小肚雞腸的內心活動。

　　兩個婆子早就醒了。正在准備早飯。

　　“趕快干完工作，趁老婆醒來之前還能干那個大白雪屄一炮。大白天的，可別叫得太凶噢，，，”魏老板自己在那里“吃，吃，吃”的傻笑著，“要是能讓她懷孕才好了。這樣大康便要不回去這個女人了。而且自己還可以玩弄大肚子的女人，這是自己盼望已久，卻非常難以實現的期望。”

　　當然，即便女人偷偷吃藥不能懷孕。

　　魏老板也不在乎。

　　這點心理素質還是有的。

　　他“大人有大量。”

　　這是魏老板美滿日子的良好開端。

　　他知道過一會自家床上會發生什麼。

　　那個女人只能滿足自己的要求而不能說“不”。

　　只能說“ThankGod你來了！”

　　不許說“不”是電視台里一個姓崔的規定的。

　　就像那個在什麼大道上賣果汁的那人一樣，青口白牙每次都把這條規矩說得清清楚楚。

　　此時魏老板開始轉向回憶女人身體。

　　從1911的民國開始，中國對女人的審美出現了一次大的變革。

　　評判的標准為“高、大、白”。

　　原來小巧玲瓏的小腳等身體部件不再受男人們的青睞。

　　這一標准基本與當時的國際潮流同步，到了現在仍然是評審女人的主要條款。

　　例如女人的臀部，一把便可以抓全的“小屁股”在古代也許是“身輕如燕”的重要標志之一，以此可以顯示大男人的威力和氣魄。

　　但是寒酸的小屁股對現代人來說除了填堵以外沒有什麼可把玩的。

　　只有那些有彈性的“碩臀”才是正根。

　　無論視覺還是手感均為佳品。

　　於是魏老板眼前不禁出現了昨夜驚心動魄的那一抓。

　　那肥而不膩的屁股白花花的擺在眼前時，他震驚了！

　　幾乎滿視野，吹彈可破的臀肉，顫巍巍的手感至今仍然歷歷在目。

　　“緊繃的薄薄的皮膚一直延伸到粉紅色的屁股溝里，甚至溝里的津津汗液都那麼勾人。再有這樣的機會自己一定要用舌頭舔淨那些甘霖。”

　　“許多SM的過程中都有吃屎的步驟，以前自己也不明白，這些人難道不覺得惡心嗎？但是現在自己明白了，如果確有這樣極品的大屁股擺在面前，當它引發出極大的激動時；當你為它驚顫，為它贊美的時候，吃屎的衝動並不難理解。那樣，這種變態的初衷：”惡心人“的目的反倒不會被人注意了。”

　　“如果我舔了她的屁股溝，直至肛門。並且用硬硬的舌尖（護校的教材說：舌頭是人體最堅硬的肌肉。）硬插進她的屁眼時他會作如何反應呢？”

　　由此他又想到了昨天女人在自己面前吸毒般欲生欲死的表情和反應，

　　他喜歡看媳婦被自己糟蹋得死去活來，痛不欲生的樣子。

　　“女共黨怎麼了？女共黨照樣讓我隨便肏！漂亮的女警有什麼稀罕的？最漂亮的女警不也得脫光衣服掰著屄，叉開腿躺在地上等我上她！還要夸我肏的好。她的老公除了瞪眼珠子生悶氣，其他什麼也干不了！”

　　他甚至想象到大康一旦得知自己老婆曾經在其他男人胯下做出過這麼激烈的反應時他會怎麼想。

　　“用拳頭暴打自己的腦袋？煽自己耳光？用頭撞牆？自殺？”

　　“聽說大威干他老婆的時候他竟然親手為那對奸夫淫婦送上衛生紙！不會吧？”

　　而且魏老板已經偷偷錄下了很長的視頻。

　　如果大康找自己的麻煩，便把這個發到留園網上。

　　這樣，今後即便大康重新得到自己的女人，一想到這一段時光他便會十分難受的。

　　魏老板不但喜歡看自己的女人被肏得死去活來的樣子。男人如果這樣小肚雞腸，由此導致的痛苦表情他也欣賞。

　　幾天之後，經過一段時間的調試，阻攔成功了。當得知瘋狂偷盜中國信息的大盜被腰斬後，北京立即發來了賀電。大江南北同時松了一口氣。

　　魏老板繼續玩弄人家已經調教好的熟女不過南柯一夢。

　　天南警校內已是鑼鼓喧天。

　　政委被大家視為英雄，大家主動的為他披紅戴花。

　　警校的所有人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集體二等功，不應該低於這個了吧。

　　很少人知道，調試的絕大多數工作都是大奶妹一手操作的。

　　當然是政委及時發現了大奶妹的能力，並果斷將她調出特訓班。

　　讓這個20不到的小丫頭片子到A區擔任攻堅主帥，統領全局。

　　破除了按部就班的成規，她才是大威的後繼之人。

　　發現人才並且不惜代價的破格使用需要獨特的眼光和不怕個人仕途受影響的毅力。這兩點在天南只有政委才能做得到。

　　大奶妹的功勞甚至在慶功大會上都沒有公開，只是由警校秘密的替大奶妹報了功。吸取了大威的經驗教訓，關鍵人物的安全怎麼強調都不過分。

　　姐夫和曹警官迫於徐書記的淫威，最終沒有對徐小臣采取措施。

　　任他和寬哥一起消失在人群中。

　　案子沒有任何新的證據，只能按照原來的推斷，認為大威是由於窒息性手淫引發的極度缺氧而死亡。

　　因此，背著自殺名聲的大威連個烈士都沒有評上。

　　美美大著肚子正忙著改嫁。

　　很多人勸她打掉孩子。

　　她拒絕了。

　　必須為大威留下他家唯一血脈。

　　他已經為國捐軀，不能再讓他受到更大的傷害。

　　另一方面，她又必須將大威徹底忘掉。

　　因為無論再嫁什麼人，都不可能比得上大威了。

　　與古代封建的思維相反，現代中國人認可婦女的離婚、再嫁。

　　遭到唾棄的是從前的殉夫、從一而終或長期守寡。

　　當然改嫁這事仍會讓許多再婚者原配的親屬感到不自在。

　　封建余孽在每一個中國人的心中都或多或少的占有一席之地。

　　就連當年的開國皇上也不例外。

　　他為什麼堅持讓自己唯一的兒子去打仗？

　　不是為了國家安全。

　　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為了鍍金後將來更加順利的接班。

　　繼承他那封建的家天下。

　　許多官二代還自詡有工作能力。

　　其實，沒她爹媽的那層關系，自己干十輩子都爬不上來。

　　就像某國的小胖子，年輕輕的接了班，當了皇上。

　　但是辦事非常幼稚，動不動就發小脾氣，把自己所在的那塊小地方搞得臭氣烘烘。

　　至此，刻骨銘心的思念大威的，除了他的雙親，只剩下了若曦。

　　每當若曦困惑的時候，她總會到大威的墓前走一走，說幾句話。

　　告訴他現在“攝魄一號”市場很好，很快要推出勾引男人能力更強的“攝魄三號”了。

　　這將是SC公司攝魄系列的最後一款通用型香水；再往後便是有選擇性，專門對付不同人群，用於不同目的的專業香水了。

　　若曦不會把自己的思念告訴大威。

　　他是干大事的人，人之驕子，為國盡忠，建功立業才是他應該做的。

　　她頂多輕聲告訴他（她從來都只是輕聲對他說話），自己很忙，今後來看他的次數可能會越來越少了。

　　對此大威是不會埋怨她的，他也懂她。

　　不能在慶功大會上露面的還有魏老板。

　　由於身份的問題，此戰役功勞最大的魏老板並沒有參加調試。

　　更因為他的身份特殊，只能是幕後英雄。

　　不能知道機密，不能進入要害部門。

　　既然這樣，對於這麼重要的功臣，給他什麼樣的報酬都不過分。

　　正因如此，政委盡量滿足了他的絕大部分要求和期望。

　　因為不知道工程的進展，當張秘書將成功的喜訊通知魏老板的時候，毫無預感的他竟然大吃一驚。

　　認為這事情不可能來得如此之快。

　　以至於張秘書看到後都感到有些抱歉。

　　按照與政委達成的協議，魏老板和姐姐的婚姻只能保持到軟件成功。

　　這便是魏老板總是設法不讓、緩讓軟件通過調試的真正原因。

　　但是警校肯定另有高手，所以政委才簽下這個留有明顯破綻的協議。

　　也正是這個破綻使得魏老板沒有留下足夠的防范之心，魏老板故意拖延軟件成功的目標正是中計後的表現。

　　當政委和警校領導看望魏老板的時候，他們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希望我們再次合作。”政委滿意的說。

　　魏老板什麼都沒說，失望的走了。

　　快出校門的時候，他遇到了回警校取行李的姐夫。

　　魏老板想向姐夫道歉，但是又不敢，只得站在那里盯著姐夫。

　　奪人妻子可不是道兩句歉便可以泯恩仇的。

　　魏老板要先看看對方是否會主動和自己打招呼，那時候他會把事情加以說明，提出賠償條件，並且完璧歸趙。

　　或許，不能算是完壁了。

　　但起碼還是全須全尾（音“已兒”）。

　　這是旗人斗蛐蛐時說的一句話，說明蛐蛐狀態良好。

　　就連蛐蛐最容易損壞的部位，須子和尾（旗人音“已”）巴都保持完好。

　　但是姐夫鄙夷的瞪了魏老板一眼後徑直走開了。

　　魏老板尷尬的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你個傻逼，不要才好。你不要老子要！”魏老板自言自語的說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姐夫已經正式調到市里去了。

　　他把房子也交還了警校，與這個傷心之地做了個徹底了斷。

　　在這個人人為了房子而生存的愚蠢的國度里，他舍棄了這份目前還價值不菲的的產業，追求心靈上的安寧。

　　天南警校。

　　他曾經滿懷希望的來，卻不得不傷痛欲絕的去。

　　人生就是這樣詭異。

　　不過，好在他還年輕，有能力，因此升得很快。

　　今後有的是機會。

　　現在已經有很多人為他介紹對象了，只是哪個都不如前妻好。

　　好在這事不能太著急，要隨緣。

　　“大康。我跟你說件事。”政委也看到了姐夫，立刻主動向姐夫打招呼。

　　姐夫好像沒有聽見一樣，連頭都沒有抬一下，便帶著一陣風氣哼哼的走過去了。

　　“再找機會吧。”

　　望著姐夫離去的背影，政委尷尬的對張秘書說，“過去我們傷害了他。現在可以把問題說明了。為國家，警校人連命都可以不要，更何況家庭小事呢。再說，我們這不是正在准備把他的媳婦還給他嗎！他會理解的。不過一定要好好道歉，爭取他的通情達理。大康是個好同志。”

　　政委始終認為這是小事。

　　這必將為他自己帶來不可彌補的損失。

　　“他已經舉報你了。”張秘書提醒道

　　“知道。這是他應該做的。”

　　當今的中國。凡是舉報的，絕大多數都是為了私人恩怨。舉報的代價實在太高，收集資料太困難，普通人沒有深仇大恨很難狠下心來去舉報。

　　“明天市里開會，可以讓他們局長先把情況對他說明一下。”張秘書獻計獻策道

　　“也好。不過不要太倉促，否則會把事情搞砸。我們還有時間。以後他們復婚的時候，我們可以好好的慶祝一番。做實實在在，最最真誠的道歉。”

　　政委的心里甚至還有再睡姐姐一次的打算。但是這個節骨眼上千萬不能蠻干，要等機會；要等機會；機會。

　　可惜，沒有時間和機會了。就在當天夜里，政委被雙規了。張秘書也被控制了很長時間。

　　所謂雙規是指要求有腐敗嫌疑的黨政干部在“規定的時間，規定的地點”交待問題。

　　政委被省紀檢的人帶到省城一個秘密地點。之後，警校再也沒人看到過他。過億的資金被挪用！天南市，以至全省都沒有出過這麼大的案子。

　　半年之後，一天晚上，兩名穿深色西裝的人由監獄工作人員帶到了政委的牢房。

　　監獄的獄警幾乎清一色的都是警校的學生，以往對政委非常尊敬。

　　但是這次表情十分緊張。

　　“0196號，這兩位是檢察院的同志。他們來了解情況。”

　　“你們走吧。”檢察院的人讓獄警離開。

　　“上訴沒有被接受嗎？”政委緊張的問。自從被判處死刑後，他一直在等著這一天。

　　“國家重點工程過億元的資金被挪用！你是明白人。貪汙幾千萬的都被槍斃了。你能怎麼樣？”

　　“我沒有拿過一分錢。那是為職工建宿舍用的，不然那麼多骨干住哪去？！”

　　“這些早就清楚了。已經有結論了。挪用就是挪用，國家經費只能用於原項目預算，不管你用公家的錢去干什麼！我們不要扯這些好不好。如果你沒有別的說的。我們便要離開了。”

　　珍惜生命，無論如何都要做最後一搏。

　　這是警校的教條、座右銘。

　　但是做起來太難了。

　　“兩位等一下，”政委說，“你們必須核實清楚，我有立功。你們可以問大首長。也可以問我們部里。”

　　政委避免說“我曾經為國家立過功，我曾經為國家立過功。”

　　小時候的電影里，那是貪生怕死的壞人說的話。

　　“這正是我們要告訴你的。大首長辦公室和你們部辦公廳都已經回函。你做的都是正常職務內工作。立功是集體的。你提到的所謂個人立大功的表現並不存在……”

　　“如果能回警校，一定要在刑法部分加上一條討論：應不應該加上”沒有命案便不能判處死刑。

　　“這樣一個條款。”政委撕心裂肺的想到。不過他不可能再回去了。

　　“有幾位同志為這次行動立了大功，也許你們還不知道，”此時政委竟然還為別人著想。

　　當然，這更是一種手法，暗含的意思是：我這時還在為國家著想，我很重要，我是一個好同志。

　　“你是說在你的逼迫下被迫變相賣淫的那幾位同志吧。虧你還說的出口……”檢察院的人本來只是履行手續，現在卻非常氣憤了。

　　這是不應該的情緒，因為這種情緒，國家必然遭到遠多於幾億建房款的損失。

　　那天是一個陰雨霏霏的日子，天南的冬天已經到了，瑟瑟的凍人。

　　這天，身著單衣的政委被安置到監獄內一間密閉的小室里，在一把厚重的大椅子上坐下。

　　銬好手腳後，一名獄警准備用一條黑布遮住政委的眼睛。

　　“把它拿開。我不用這個。”政委說。雖然被凍得瑟瑟發抖，但是仍聲音朗朗

　　小獄警抬頭看了一下指揮的警官。

　　請求指示。

　　如果換了別人，他絕對不會理睬這個，直接給他套個頭套便可以了。

　　馬上要死的人了，還瞎折騰個啥？

　　忍一會不就過去了？

　　但是，他是警校畢業的。

　　負責指揮的警官向小獄警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政委的請求。

　　今天指揮行刑的是姐夫。

　　當法醫作最後一次檢查的時候，大康問政委，“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李曼娜是警校要求她那樣做的，，，，希望你，，，”政委看到姐夫吃了一驚，但是還想說明什麼。

　　“說你自己的事。不要扯別人的事情。”大康面無表情的嚴肅喝斥到

　　“A區不能撤，，”

　　“留著那個淫窩繼續禍害人嗎？！流氓！執行吧。”

　　大康沒有見過這麼無恥的人，馬上要死了還在想他那些道德敗壞的東西。

　　驗明正身後他果斷的下達了執行死刑的命令。

　　姐夫雖然已經知道姐姐離婚的真正原因，但是仍然不肯原諒他們。

　　這事情放到哪個男人頭上，他都會這樣做的。

　　政委還想說些什麼，但是沒有說出來。

　　也許他想質問這是哪家的法官：為什麼如此草菅人命；也許他想說：“如果有朝一日能夠證明法官是錯判，一定要嚴懲他們”。

　　但是沒有機會了，那個法官已經回南京去了。

　　南京法官，將永記中國史冊。

　　在政委強壯的小臂上，一支尖銳的針頭刺進了他的靜脈。十幾秒後，政委全身癱軟下去，只有眼睛還大大的睜著。有些嚇人。

　　他曾經最為堅強的神經系統已經被徹底摧毀了。

　　這個草原的兒子，在天南走完了他的人生旅程，再也聽不到那悠遠綿長的“長調”；見不到他久別的故鄉；以及這個他稱之為“家”的天南警校。

　　“我愛你……，我的家……；；我的家……，我的愛人……”好在他的愛人已經犧牲，先他走了。

　　不過，假如今後，如果有人，去他家看一看。

　　他們會發現那里一貧如洗。

　　在幾乎所有警校教職員工都搬進新公寓房後，為了防備別人無端指責，政委仍在老宿舍樓中棲身，蓬壁蒿牆。

　　按照政委的遺願，他的身體也全部無償捐獻了，再無遺留。

　　“可惜了。”

　　這是大首長聽到政委情況匯報後的話，“保護好其他同志吧。”

　　他再沒有多說一個字。

　　但是，正因為這句話，張秘書、姐姐、阿紅、大奶妹等全部幸免於難。

　　政委走後不久，新的校長和新的政委來到天南警校。今後的警校將實行集體領導。凡低價購買房子的人全部補交房款，否則退房。

　　矯枉必須過正。

　　A區計劃已經被取消。

　　特訓班也被解散，所有學員被遣送回原單位。

　　盡管政委臨行前的那天晚上已經將姐姐、大奶妹的工作做了反復說明。

　　但是並沒有引起檢察院的重視。

　　那不過是個過場。

　　此事從此石沉大海。

　　不過。

　　在審查期間政委沒有檢舉過一個人，從未揭發過一件事。

　　所以上上下下的人，從姐姐到大首長都沒有受到牽連。

　　加上上面有個意思：這個案子就這樣結案了。

　　於是，得到保護的特訓班的那些小男生們退回到原科目下一年級。

　　阿紅和姐姐是正式職工，回警校行政科。

　　姐姐在省城的大學進修，雖然沒有畢業，但是費用卻是最先交齊的，所以照樣拿到了畢業證，今後升職便有了保證。

　　在當前的中國，當一個單位的終極目標是搞錢的話，不管它的名字有多麼神聖，干出的事情肯定不那麼光彩。

　　楊翠雲和大奶妹是從社會上招的，手續還沒有辦完，只能退回到社會。

　　離開警校的那天，楊翠雲哭得跟淚人似的，誰也勸不住。

　　她、她的家人的巨大的希望已經成為泡影。

　　她曾經是警校救下的一個苦命的女孩、一個被男友伙同同鄉輪奸的打工妹，現在又被警校所拋棄。

　　哪里才是她的出路？

　　大奶妹立了大功，又有特殊技能，本來可以酌情留校。

　　但是，她的名聲不好，靠山已經垮台了；立功報告又是秘密遞上去的。

　　此事的當事人一個被死刑，一個被控制，別人並不知情。

　　甚至大奶妹自己也不知道。

　　說是為了她的安全。

　　仔細想一想，此事並非那麼簡單。

　　往好處想，也許當初政委想給她一個意外驚喜；往壞處想，這無疑是今後逼她上床的一個最好的借口，玩弄女性的一個伏筆。

　　中國人不是喜歡這麼想，這麼干嗎？

　　不管怎麼說，當立功報告批下來的時候，尤其是國家網絡再次受到嚴重威脅時，警校人才知道還有這麼一回事。

　　可惜這時大奶妹早已被勸離警校。

　　沒人知道她去哪里了。

　　此時的特訓班被人描繪成了一個道德淪喪的黑據點。

　　對它說什麼的都有。

　　一個前特訓班的學員，別人躲都躲不及，誰還會去主動找她？

　　魏老板與姐姐像從前低調結婚一樣，低調辦理了離婚手續。

　　魏老板曾經希望帶姐姐回台灣。

　　但是姐姐拒絕了。

　　大陸婦女嫁到台灣後往往是被監視的對象，沒什麼好下場。

　　像姐姐這種身份就更難說了。

　　況且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感情，從知道魏老板威逼大威送若曦去自己家賣淫那時起，姐姐對他便沒有好印象，掐死他的心思都有，還能跟他走！

　　魏老板臨走前再三邀姐姐一同看看政委的墓。

　　姐姐也拒絕了，說不想見他。

　　姐姐想和姐夫復婚，但是姐夫拒絕了。

　　他甚至不接姐姐的電話。

　　“好馬不吃回頭草。自己作孽自己擔。以後你不要再找我了。我們之間恩盡義絕。”

　　他鄙夷的說。

　　他的內心深處竟然希望以此來懲罰姐姐；從道義上批判她的薄情和她的忘恩負義。

　　他知道幾段典故，“馬前潑水”便是之一。

　　“馬前潑水”這個故事說的是漢朝朱買臣少時以打柴為生，入贅本地劉二公家為倒踏門的女婿。

　　因為家境貧富懸殊，女強男弱，夫妻經常吵架。

　　劉二公便讓女兒向丈夫討休書。

　　一日，大雪紛飛，朱買臣無法上山砍柴，遭到妻子奚落，並再次索要休書。

　　朱買臣勸妻子忍耐，許諾次年得官。

　　其妻知道朱買臣的允諾毫無根據，自然不允。

　　朱買臣只得寫了休書。

　　離婚後朱買臣奮發學習，考上了功名；由恩人舉薦，朱買臣做了大官，任家鄉會稽郡太守。

　　當朱買臣騎馬掛紅赴任途中，其妻攔道要求復婚。

　　朱買臣便讓隨從將一盆水潑在他馬前地上，說：若要重續婚姻，除非把地上的水全部收回來。

　　這事不用點現代手段，如蒸餾冷卻什麼的，還真做不到。

　　如果再找一個老婆，以姐夫現在的條件，女方哪怕條件再高，包括經濟條件和政治條件，他也配得上，更不要說姐姐那樣的打工妹了。

　　但是他不會再找這種低層次的人了，令人寒心。

　　經過這個事件的刺激，他變得更加成熟，或者說看破紅塵。

　　明白作為老婆，漂亮和身材並不是一切。

　　一個合格的人民警察的婚姻應該有更高的境界。

　　倒是阿紅，現在和姐姐好得不得了。

　　若曦、小王老師、還有莉莉姐有時也來看姐姐。

　　但很長一段時間內，她們在一起的時候大多都是淒淒慘慘。

　　以前打打鬧鬧，摟摟抱抱的去逛大排擋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政委還說要讓你們當警察呢。這回當什麼呀！沒有後門，連市醫院都進不去，畢業後找個鄉衛生院算了。事少。”姐姐說我和揚揚。

　　“為什麼不當！”

　　阿紅姐說，“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縣醫院什麼的更是勾心斗角的地方。你們護校畢業以後不要去醫院。找我來。我有那麼多學生當頭頭呢。我安排你們當警察。當警察最光榮！”

　　“不過，，”她又說“我們要先把楊翠雲和大奶妹找回來。”

　　這是阿紅的心病。

　　當大奶妹她們離開的時候，阿紅自身難保，無法顧及她們。

　　現在情況穩定了，卻找不到人了。

　　如果她們換了城市，出了省，中國這麼大，這輩子想見面都難。

　　住在天南最好的公寓里的數萬警校教職員工和同學們偷偷湊錢給政委在城外買了一小塊墓地。

　　這個漢子生前喜歡天南，心中只有警校。

　　現在能夠繼續守衛著它，九泉之下，他應該滿足了。

　　可惜的是墓里並沒有政委的骨灰。

　　器官都捐給那些急等器官移植的患者了，遺體捐給了護校。

　　什麼都沒有留下。

　　墓里擺的是他的一張照片和一套他生前穿過的警服。

　　政委一直認為警服是最神聖的，不容玷汙。

　　現在放進來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但是，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什麼好放的嗎？

　　“李曼娜，唱段《天南南》吧。他也許聽得見。”

　　建好墓，安放好警服的那天。

　　因為不能搞封建的那一套，況且燒香要防山火，警察要以身作則。

　　所以阿紅這樣對姐姐說。

　　不過她顯然還有其他意思，一聽就知道她不安好心。

　　大兩歲的阿紅大小當過幾天系主任，今後將是我們的頭。

　　連張秘書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一個無冕之王。

　　阿紅的潛台詞是，現在的天南上墳不興燒紙錢了；那些老人們生前不願意前往照顧的逆子們，卻很願意在老人死後花點小錢收買鬼魂。

　　所以他們要燒豪車，燒豪宅，燒愛鳳，燒愛拍，燒小姐，燒小三。

　　當然，都是紙的。

　　據說現在燒小姐已經不時興了。

　　“千人玩，萬人肏的東西，那麼齷齪的形象怎麼能燒給他老人家！”現在燒的都是馬麗蓮夢露什麼的了。

　　照這樣鬧下去，今後清明雇個小妞、歌星什麼的到八寶山格子牆前唱小曲早晚要成為一種風氣。

　　那時陵園的空氣中將會彌漫著厚重的《十八摸》《何日君再來》這樣的小調，唱歌的人中甚至不乏二流明星。

　　這下子，天南又走到全國的前面了。

　　姐姐側身坐在階前的石頭上，低著頭，擊打著墳前那塊厚重無比的大青石小聲哼了起來

　　天南南，天南南

　　冬梅一剪玉堂前

　　春風已過香零落

　　為誰凋謝為誰殘

　　天南南，天南南，

　　地無出，水至寒，

　　女子俊俏兒郎健，

　　長大離家不復還。

　　南國無故土，

　　北人大移遷，

　　闖蕩千里終不悔

　　一曲唱罷天南南。

　　這支曾經在天南鄉間傳唱了幾百年的曲子，現在怎麼聽都像是政委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