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真相是如此殘酷
一陣烏雲飄來,遮住了美麗的晚霞。
已經是傍晚了。
石冰蘭漫無目的沿著長街走著,彷佛失去了方向感,不知該到哪里去。
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來,挨著她的身子停下,然後副駕駛位的車門自動打開了。
石冰蘭默默無言的坐了進去。
門“砰”的關上,轎車穩穩的向前行駛,在車流中靈活的穿來插去。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姐姐下午胎動得厲害,已經送進醫院了。醫生說看情形,很有可能今晚就會破羊水,明天就能把小寶寶生下來啦!”
余新一邊閞車,一邊眉飛色舞的說著,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石冰蘭卻只是疲乏的淡淡一笑:“很好啊,你應該在醫院里多陪陪她才是,怎麼還跑出來接我呢?”
“因為你也是孕婦啊,也需要照顧!比較起來,你們姐妹倆我反而更不放心你!”
余新聳肩微笑,左手握著方向般,右手指了指石冰蘭隆起的小腹。
這是一個很輕薄的動作。換了是一年多前,兩人剛剛認識時,余新如果敢當面做出這種舉動,換來的一定是毫不客氣的怒斥。然而現在,石冰蘭卻神色如常,沒有一絲怒色,彷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她伸手掠了一下秀發,緩緩解開了胸前的鈕扣,令警服的前襟敞閞,露出了里面的性感黑色胸罩。巨大的罩杯足有G碼,但還是罩不住那對豐滿到極點的巨乳,白皙肥膩的乳肉被罩杯束縛的互相擠壓,形成了一道深不見底的乳溝。
余新在旁看得雙眼放光,嘴里卻嚷道:“喂,我現在是在閞車阿!你這樣子挑逗我,搞不好會出車禍的!”
石冰蘭充耳不聞,索性“啪”的一聲解開了胸罩的前開扣,將之整個從警服里拽了出來,隨手扔到了後面。
頓時,那對碩大無比的豐乳沉甸甸的彈了出來,盡管被左右敞開的警服遮蓋住,分別只露出了半邊豐滿雪白的大奶子,但看上去卻更加誘惑。
余新呻吟一聲,勉強控制心神目不斜視,駕駛著轎車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恰好遇到紅燈停下了。
“快把衣服扣好!那邊站著個交警,別讓他看見了……”
“看見就看見好了!我都不怕,你還怕什麼?”
石冰蘭的聲音滿含譏誚,目光盯著余新的胯下,那里已經高高豎起了帳篷。
她側身彎腰,慢慢趴到了余新大腿上,伸手解開了他的拉鏈,熟練的將昂揚勃起的粗大武器釋放了出來。
躍入眼簾的赫然是一根表皮紋著色彩斑斕圖案、棒身凸起四顆入珠的恐怖肉棒!
任何人都看的出,這是一根被手術改造過的陰莖--色魔才有的陰莖!
石冰蘭目不轉睛的望著這根肉棒,雙眸流露出復雜的神色,彷佛充滿悲哀,但卻一點也不驚奇。
五天前那個黑暗黎明發生的事,又如電影般浮現在腦海中。
“轟隆”一聲巨響,整輛面包車變成了熊熊燃燒的火海,照亮了半個天空。
“忠平!”
石冰蘭撕心裂肺的慘叫著,原本虛弱的身體驀地冒出了一股力量,跳起來跌跌撞撞的向車子奔去。
但高溫熱浪撲面而來,令她無法接近燃燒的車子,更無法打開車門搶救丈夫了。
“危險啊!隊長,快回來!”身後傳來孟璇的叫聲:“蘇大哥不在車里,那只是一輛空車!”
石冰蘭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轉頭失聲說:“什麼?空……空車?”
孟璇艱難的點了點頭,由於車子爆炸時她距離較近,搞得滿頭滿臉都是塵土灰燼。不過幸好她當時是在地上爬行,因此並沒有被炸傷。
石冰蘭愕然。她明明看見丈夫遵照自己命令,躲進車里暫避色魔襲擊,怎麼會變成空車了呢?
不過她轉念一想,在色魔轉身逼近時,她並未注意到面包車這邊的情形,之後更是全神貫注開槍射擊色魔,丈夫當然有可能乘此空隙,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另一邊車門離開。
“忠平他……他真的沒死?”石冰蘭霎時提起了無窮希望,激動地說:“那他跑到哪里去了?”
孟璇沒有回答,奮力想要支撐起身體,但大概腿傷得太重,搖晃了一下又摔倒在地。
“小璇,你沒事吧?”
石冰蘭忙快步上前攙扶,彎腰剛接觸到孟璇的手臂,意想不到的變故猛然間發生了!
孟璇突然嬌叱一聲,反手刁住了她持槍的右腕,一拖一扭,乾淨俐落的就將配槍給奪了過來。
然後她整個人飛躍而起,閃到了一邊,動作之輕靈迅捷,哪里有半點像是受傷的人?
石冰蘭猝不及防,駭然道:“小璇,你瘋了嗎?干嘛搶我的槍?”
孟璇冷哼一聲,仍是一言不發,圓圓的苹果臉上流露出一種很陌生的表情。
“啪!啪!啪!”
拍巴掌聲由身後響起。石冰蘭循聲回頭,只見燃燒的車輛後面不遠處的斜坡陰影里,有個熟悉的身影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
余新!這個人竟是余新!
石冰蘭驚駭的瞪大雙眼,就像是見了鬼一樣張惶失措。她的第一個反應是轉頭望向倒斃在地的色魔屍體……然後她再轉過頭瞪著余新……然後再望著色魔屍體……然後又是余新……又是屍體……
一張是布滿了燒傷疤痕的可怖臉龐……一張是皮笑肉不笑、冷酷而下流的正常人臉龐……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那張正常人的臉龐,不是人造面具制作的嗎?揭開這層假面具,才應該看到那傷痕累累的丑臉啊!
石冰蘭的大腦一片混亂,足足呆了十秒鍾,才突然醒悟過來,想到了一個無比可怕的駭人真相!
她飛步奔到倒斃於地的“色魔”屍體邊,蹲下身仔細看著那張恐怖的丑臉。借助燃燒的火光和黎明的微光,她終於發現了這張臉和之前見慣的有什麼不同!
那就是眼睛!
人雖然已經死了,可是這雙眼睛卻彷佛仍然活著,睜得大大瞪著天空,目光中充滿了數不清的痛苦、悲哀和不甘心,以及一種久違了的親切熟悉感!
石冰蘭全身都在發抖,雙膝無力的跪倒在屍體旁,顫抖的伸出雙手摸上了這丑陋的臉龐。
從額頭、到面頰、到下巴、到脖子……仔仔細細的摸了兩遍後,她終於在脖子和肩膀之間的位置上,摸到了一些異樣的觸感。
半分鍾後,奇跡出現了!
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從屍體的頭部褪了下來,露出了里面的廬山真面目!
蘇忠平!
原來這倒斃於地的犧牲者並不是色魔,竟是蘇忠平!
戴著人皮面具的蘇忠平!
只見他死不瞑目,嘴巴卻被強力透明膠牢牢的封住,難怪剛才連叫都叫不出來了,只能發出野獸般的嘶吼聲。
也難怪他在向她走來時,曾經拚命抓扯脖子,又做出一些奇怪的手勢。那明明是想將面具扯掉,並且告訴她真相啊,然而她卻誤以為這是色魔想要掐死她!
也難怪姐姐會悲傷的提醒:“別開槍!你會後悔的……”
“忠平!”
石冰蘭再次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熱淚奪眶而出。
她擊斃的不是色魔,是丈夫!
她居然親手擊斃了最愛的丈夫!
世上還有什麼悲劇能比這個更悲慘呢?霎時間,石冰蘭只覺得天地之間一片黑暗,幾乎有種想立刻舉槍自盡的念頭!
但可悲的是,她連槍都被人奪走了,就算想自殺也無能為力!
一股心如死灰的絕望感彌漫到四肢百骸,石冰蘭拚命搖晃著丈夫的遺體,泣不成聲的一聲聲喊叫著他的名字,那情形就算鐵石心腸的人看了也會為之動容,忍不住心酸落淚。
余新卻是個例外。他冷眼旁觀著眼前的這一幕,心中充滿了殘酷的快意和自得。
精心布置的計劃終於成功了!這全靠他有一個機靈的大腦,懂得用“逆勢思維”來處理問題。
對他來說:“阿威”才是他的本名:“余新”不過是一個憑空創造出來的假身份,那張平時出現在人前的臉,當然也是假面孔,至少在今年之前都是!
他原本發誓,要等到大仇得報、並徹底征服石家姐妹之後,才會接受整容手術,恢復正常人的臉孔。但魔窟起火、石冰蘭成功脫逃後,這一切就都變了。
那場大火令余新身上多處被燒傷,也改變了他原本根深蒂固的念頭。逃到安全所在後,他立刻花重金從美國請來了最好的整容醫生,悄悄來到F市,提前將丑陋不堪的臉龐整治好了--當然,是照著“余新”的模樣來整治的!
於是:“假臉”就這樣變成了“真臉”,所以那晚石冰蘭在黑暗之中,偷偷用頭發檢測他是否戴了人皮面具時,他才能感覺到麻癢,從而瞞過了石冰蘭的測試。
其實,如果當時石冰蘭再認真檢查那張臉的話,就會發現有手術疤痕未曾痊癒的痕跡,從而很容易就推測出真相。但她畢竟存有“先入為主”的想法,只顧著琢磨對方到底有沒有戴人皮面具,卻忘了根本不需要面具,人也可以通過整容來達到偽裝的目的。
而這,還只是阿威的第一步偽裝。
第二步偽裝,是他反其道而行之,又定做了一張人皮面具。不過面具的模型用的是他從前那張傷痕累累的丑臉。
從前,他的“真身”是丑臉阿威,以“假面具”出現時就是余新。
之後,他的“真身”是余新,以“假面具”出現時才是阿威!
這真是一個妙不可言的心理圈套!阿威起初還擔心會被識破,因此即便洞房親熱時,也堅持穿著背心,並且在被孟璇咬傷處扎著繃帶,主要就是為了避免全裸出現,以便用這些布料、帶子巧妙掩飾面具和身體的接口痕跡。
“惡魔,我跟你拚了!”
一敗塗地的石冰蘭披頭散發,淒厲嘶叫著撐起身體,張開雙臂向余新撲了過去。
余新敏捷的側身閃開,嘴里發出輕薄的笑聲。
“啊呦,小心一點啊……小心!別驚動了胎氣!”
石冰蘭雙目通紅,根本早已感覺不到肚腹的疼痛了,勢若瘋虎般再次撲向余新,那架勢顯然是連命都不要了。
然而眼前突然人影一晃,孟璇從斜刺里搶出,伸臂攔腰抱住了石冰蘭。
“放開我!放開我!”
石冰蘭怒叫掙扎,但她有孕在身,氣力也早已衰竭,因此怎麼也掙不脫孟璇的控制。
余新臉一沉,冷然說:“敬酒不吃吃罰酒!小璇,別跟她客氣了!只要別打肚子就行!”
孟璇應了聲“是。”雙手分別抓住石冰蘭左右臂膀,運力一拉一扯,只聽“卡卡”兩聲響,已經將關節給扭脫了臼。
石冰蘭痛的幾乎昏厥,不單雙臂立刻軟垂,喪失了攻擊能力,就連渾身殘存的體力也都透支到了極限:“咕咚”重新跌坐於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這是為什麼?小璇……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她瞪著孟璇厲聲喊著,聲音充滿了不解、悲傷、痛苦和失望,顯然無論如何都想不通這個女下屬為何會死心塌地的甘做色魔幫凶,更想不通自己為何絲毫沒有察覺。
孟璇的神色十分鄙夷:“你不明白原因?到現在都不明白?”
石冰蘭若有所悟,淒然道:“幾個小時前,你還親口說你恨他的!難道你是在騙我?難道你……你也像我姐姐那樣,被虐待得習慣了,反而離不開他了?”
孟璇搖搖頭,一字一句的說:“我沒騙你,我是恨他!可我還是會幫他的,因為我更恨你!石大奶你現在知道了嗎?我雖然恨他,但我更恨你!”
最後這句話她也是聲嘶力竭的喊出來的,就彷佛是從靈魂深處爆發的炸彈,將濃濃的恨意灑遍了天地。
石冰蘭驚呆了,實在搞不懂這股恨意從何而來。她一直認為,自己對這個女下屬已經夠好了,甚至可以說是仁至義盡,就連曾經被孟璇出賣的慘痛經歷,她都沒有計較過,為什麼孟璇非但沒有感激,反而更恨自己呢?
余新在旁嘿嘿一笑,說道:“小璇,石大奶一向胸大無腦,根本就不理解你說的話。你就好好解釋給她聽,讓她輸得心服口服吧!”
說完他竟哼著小調轉身走了開去,顯然對孟璇的真正心思早已了如指掌了。
石冰蘭的心沉到了腳底,忽然間隱約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輸了。
只聽孟璇的嗓音低沉的響起:“好,就讓你死個明白吧!其實我一開始並沒有騙你,我是真心誠意的想幫你抓住色魔。一直到昨天晚上婚禮舉行之前,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石冰蘭更加不解了。她也相信孟璇並不是蓄謀已久,否則不可能自始至終都沒發現破綻的。
“那你為什麼一夜之間突然變了,重新倒向色魔?”
“因為我突然發現你在欺騙我!你,還有王宇,串通起來欺騙我!”
孟璇淚流滿面,跪倒在地,揮拳猛擊著地上的泥土,彷佛想將滿腔的憤懣和痛苦發泄出來。
“王宇明明已經恢復正常了,為什麼不讓我知道?你們倆一個是我曾經最尊敬的上司,一個是我最愛的愛人,可你們卻聯手瞞著我!你們把我當成什麼了?是一個可憐的傻瓜,任憑你們戲弄嗎?”
“不,不是的!小璇你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孟璇打斷了她的話,嘲諷的說:“是因為王宇堅持要隱瞞,你只好“違心”的同意了,對吧?我孟璇可是有歷史汙點的哦,既然能出賣你石大奶一次,當然也就能出賣第二次。只有他王宇,才是永遠如一、永遠對你忠心耿耿、永遠值得信任和言聽計從的好伴侶!”
石冰蘭的心抽緊了。在她印象中,孟璇從未用如此尖刻的語氣談論過王宇。可見這小女警的的確確是傷透了心,也難怪會一怒之下重投黑暗了。
“你聽我說,小璇!我們絕對不是不信任你,而是……唉,如果你知道王宇恢復了,情緒一定難以掩飾,很容易就會被狡猾的色魔察覺……”
“所以你們就要瞞著我,好拿我做餌釣出色魔!所以你們就一點也不管我的感受了,是吧?”
孟璇冷笑一聲,眼圈又紅了,拉開嗓子高聲痛斥起來。
“你們這樣子跟色魔又有什麼區別?他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已經夠可惡了!
而你呢,石大奶!你是為了破案不擇手段!看一看你怎麼對待蘇忠平就知道了……什麼親情、愛情、婚姻、友誼,對你來說都是可以犧牲、可以放棄的……你根本就不是人!你比色魔還要可惡一千倍!”
石冰蘭無言以對。孟璇的話就像鞭子一樣,句句都抽中了她的要害,令她更加痛不欲生。
“是我考慮欠妥,可是小璇你……你也不能因此就棄明投暗呀!你這麼做,對王宇也是巨大的傷害。色魔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傷害就傷害好了!這個負心漢,我過去對他實在太好了,所以他才會一點都不懂珍惜!”孟璇滿臉寒霜的說,雙眼已經毫無感情,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只要提到愛人,就會從眼睛里可愛的笑出來。
“其實,我還是有給你們機會的。就在昨晚,我又最後考驗了你們一次!可惜,你們的表現比我預料的更惡劣,眼睜睜放走了這最後的機會……”
石冰蘭先是愕然,但馬上恍然大悟,失聲說:“你那時藥效發作,就是為了考驗我們?”
“對!我在酒席上喝了很多酒,又偷偷跑出來給自己注射了一針藥物。我原本的目的只是為了麻醉自己,讓自己不要這麼痛苦……如果,王宇對我還有哪怕一點點的感情,哪怕一點點的同情心,如果你真的像你平常標榜的那樣,把我當作你的親妹妹一樣疼愛,你們都不會故意不予理睬,任憑我被色魔糟蹋的!”
孟璇說到這里,雙肩一聳,像個委屈的小女孩一般號啕大哭起來。這一瞬間的她是那麼的軟弱、無助、稚氣和天真,彷佛又恢復成過去的孟璇了。
石冰蘭看在眼里,又是傷痛,又是懊惱。她現在才開始真正感覺到,自己和王宇錯得多麼厲害。
昨晚孟璇藥效發作的最厲害的時候,曾經緊閉眼睛哭著懇求“快上我”。現在回想起來,這句話明明就是對王宇說的!是一個女性拋棄所有尊嚴後,發出的蘊含最深感情的呐喊。然而她當時居然沒有聽出來!
王宇也沒有聽出來,或許,他雖然聽出來了,但卻假裝聽不懂,仍然假扮是一個智力退化的白痴,拒絕與孟璇發生關系。
無奈之下,石冰蘭只得主動“建議”色魔親自下場。雖然這是出於好心,但卻令孟璇心中最後一絲情感也都冷卻了!愛情的火焰,就在那一刻從她眼睛里熄滅。
“現在你該明白了吧?石大奶……不是我自己願意重新倒向色魔的,是你!你和王宇!你們自己硬把我推到色魔懷里的!”
孟璇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就像把積蓄胸中的憤懣一吐而光似的,感到說不出的暢快。她放聲大笑起來,然而笑著笑著,卻又有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來。
“什麼事這麼好笑啊?說出來讓我也笑笑!”
聽到余新的聲音從遠方傳來,孟璇立刻擦乾了眼淚,站起身垂手而立,那模樣活脫脫是個標准的女仆,正恭順的等待主人下達命令。
石冰蘭也強忍住眼淚,轉頭望去,只見余新正從墓地里推出了一輛平板車,車上躺著個衣衫襤褸的男人,正是剛才她見到的沉松!
石冰蘭心中淒然,她原本還想救出這個勇於反抗黑暗的男人的,但現在,恐怕連自己也難逃被囚的命運!而且是永遠的被囚,再也沒有機會反敗為勝了!
平板車推到了身前:“啪嗒”一聲,沉松的身軀重重摔在地上,發出微弱的呻吟聲。
“小璇,你去照顧一下香蘭!己余新拍了拍手掌的灰塵,吩咐道:“等她精神好一點了,就把她也帶到這里來!”
孟璇點頭答應,轉身默默離去了。
余新掏出打火機,點燃香煙,美滋滋的抽了一口。
他以居高臨下的姿態望著石冰蘭,這個匍匐在腳邊的巨乳女警,雖然此刻還是一副倔強不屈的模樣,但事實上已經完全被擊垮了!他已經看透了她的外強中乾、她的色厲內荏、她豐碩胸部里面那顆脆弱的心、以及她的一切一切弱點。
“聽完了小璇的傾訴,想不想聽一聽我的啊?嗯?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能拆穿你的計謀?”
余新吐出裊裊煙霧,用勝利者的口吻無情羞辱著石冰蘭。
石冰蘭怒目而視:“有屁就放!”
阿威不以為意,笑嘻嘻的說:“我知道你想知道的,所以我就大方一點,主動告訴你吧!嘿,我能及時拆穿你的計謀,說起來至少一半是這家伙的功勞!”
他邊說,邊抬腳踢了一下倒臥的沉松。
石冰蘭茫然不解。是沉松冒險寄來了那封電子郵件,透露出“原罪”和解方的秘密,她才能設法治好王宇的。現在為什麼色魔又說沉松為他立了一半功勞?
余新笑了笑,詳盡的解說了起來。
“這家伙忘恩負義,本來說好了替我研究“原罪”但他居然食碗面、翻碗底,暗中想找到我就是色魔的證據……可惜他並不擅長做這種活,結果反而被我及時發現、及時控制住了!我把他關在隱秘地方,狠狠毒打了一頓,逼他繼續替我研究藥物,但他說什麼也不肯,還每天對我破口大罵!”
石冰蘭含淚怒視說:“沉醫生是個好人……我真後侮沒有早點把他介紹給姐姐。
如果姐姐早一點嫁給他,今天也就絕對不會受你蠱惑了!”
阿威啞然失笑:“只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買的……沉松被我打得急了,有一天突然脫口而出的怒罵:“我已經把藥方連同解藥都電郵給石隊長了!失去記憶的受害者會全部恢復,她一定能從中問出线索抓到你的,你就等著上刑場吧!”這幾句話令我大吃一驚,我趕緊設法套出他的話,這才了解到形勢不妙!
“那個時候他已經被我囚禁好多天了。如果電郵真的早就寄給你石大奶了,警方很快就能照配方制作出解藥,那王宇就應該一早恢復記憶了啊!為什麼小璇向我匯報時提都沒有提過呢?
“看來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小璇棄暗投明了,已經成為你們埋伏在我身邊的棋子。還有一種可能是,王宇雖然康復了,但卻有意的隱瞞小璇,一天到晚裝痴裝呆,把她也蒙在了鼓里!”
余新說到這里,心中不禁暗叫僥幸。假如不是沉松無意中說漏了嘴的話,說不定現在一敗塗地的就是自己了。
當時他是結結實實嚇了一跳,心想:無論是兩種可能中的哪一種,都意味著孟璇已經不再可靠了,很有可能自覺、或者不自覺的成為了對方控制的一枚棋子,而她提供的情報當然也都毫無價值可言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沉松發出的是匿名電郵,石冰蘭並不知道“罪人”的真正身份,當然更不可能知道他已經落入自己掌握。
所以:“王宇康復”這件事,石冰蘭必然將保密工作做到十足。她絕對想不到,就憑著沉松不慎泄漏的幾句話,事情的真相就已被對手猜測、推理了出來。
……假如,能好好的利用這一點,將計就計的設下陷阱,也許反而能收到奇兵之效也不一定呢!
這想法令余新精神大振,不動聲色的展開了部署。
平時他仍舊保持著與孟璇的日常聯系,假意詢問各種线索,語氣也跟之前一樣毫無異常。但實際上,他卻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心,每次通話都使用不同的手機號碼,而且盡快收线,絕對不留任何“尾巴”給對方。
到了昨晚,早在婚禮尚未閞始時,余新就已在暗中觀察孟璇和王宇的一舉一動了。
一個細節引起了他的注意。
每當王宇做出天真爛漫的兒童模樣,在酒席周圍跑跑跳跳、吵吵嚷嚷時,孟璇總是連哄帶騙的立刻制止,有時候還會板起臉來訓斥幾句,就像盡職的母親一樣,隨時糾正著孩子的錯誤舉止。
--如果孟璇已經知道王宇康復了,她應該精心配合他演戲才對,怎麼會反而阻止他呢?
--就算是一種“另類”的演戲吧,也不應該用這種方式。尤其這小女警是如此深愛王宇,更不可能做出這種有損男人面子的蠢舉!除非,她並未把此刻的他當作男人,仍然以為他是無知的孩子!
余新的眼睛亮了。雖然這個判斷帶有很大的主觀性,未必有百分百把握,但事到臨頭,已經沒有時間瞻前顧後了!
他決定豪賭一把!
於是,余新靜靜的等待著時機。當婚禮進行到一半時,石冰蘭離開大廳去補妝,他趁機挨近孟璇,將她拉到旁邊耳語了一番。
他說話的時候手持酒杯,頻頻輔助以喝酒的手勢,旁人看了都以為這位新郎官在交代伴娘如何替新娘擋酒,所以都不覺得有什麼奇怪,全都一笑了之。
耳語完畢後,馬上就有客人過來敬酒,還笑著打趣說:“新郎官在面授機宜啊!來來來,讓我看看有沒有效果?”
余新還沒答腔,孟璇已二話不說的主動跟客人碰了一下杯,仰頭將酒一飲而盡,博得周圍一陣掌聲。她喝酒的樣子雖然豪爽,但神色明顯已有異於平時。
然而包括刑警總局的同事們在內,沒有一個人發現她的異常。因為所有人的視线都集中在返回大廳的石冰蘭身上!
這性感美麗的新娘才是今晚的主角!才是這里萬眾矚目的焦點!
接下來是又一輪的敬酒。余新笑容滿面的拖著新娘和伴娘,一桌一桌的敬了過去,很快就來到了刑警總局這一桌。
“恭喜啊,恭喜……我們警界最漂亮的第一警花,這麼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第二春!”
李天明端著酒杯站起,大大咧咧的恭維著,眼光卻不老實的直盯著石冰蘭半透明婚紗中若隱若現的渾圓肉球。
“謝謝!”
石冰蘭淡淡一笑,舉杯抿了一小口,手臂巧妙的擋住了對方的視线。
“同喜、同喜……多謝李局長和諸位今晚來捧場啊!”
余新微笑著,不卑不亢的與警察們應酬,一只手始終攬著石冰蘭的腰部,既像是在保護她,又像是在宣示著自己對這巨乳女警的主權!
兩人挨個向眾警察敬酒,不知不覺走到了王宇身邊。
“祝阿姨和叔叔白頭到老、早生貴子!”
王宇端著一杯可樂叫嚷,手舞足蹈的樣子,看上去彷佛十分開心,絲毫也沒有反感、悲傷的模樣。
“謝謝,謝謝小朋友!”
余新被逗的呵呵笑,也跟王宇碰了一下杯,然後就攬著石冰蘭轉過身,繼續跟其他人敬酒了。
這時候夫妻倆正好是背對王宇而立,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余新摟著石冰蘭的左手悄然向下滑動,落在了她豐滿的屁股上,手指輕輕一撥,就將隱藏在婚裙皺褶中的一條拉鏈給拽開了。
石冰蘭身軀微微一抖,但卻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任憑這位新任丈夫放肆。雖然她看不見自己背後的情形,但臀部已經直接感受到了冰涼的空氣,就算是再沒有想像力的人,也都可以想像出此刻的婚裙只有前面完好,後面已經變成了“開襠裙”。
“我再敬大家一杯,感謝你們平時對冰蘭的照顧!”
余新笑嘻嘻的舉杯向眾人示意,眼光絕沒有回頭望一眼,彷佛根本沒做出不軌之舉似的,神色如常的與警察們再次一一碰杯。
不過他眼角的余光卻瞥向孟璇。果然不出所料,這小女警的目光正瞪著自己身後,牙齒緊緊咬住了嘴唇,彷佛用了很大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沒有失態。
“你知道小璇當時看到了什麼嗎?哈,哈……諒你也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訴你,就是因為看了那一眼,她百分百相信我沒騙她,王宇的的確確已經康復!”
余新一邊侃侃而談,一邊吞雲吐霧,抽完了一支煙,又點燃了第二支。
石冰蘭厭惡的轉頭避開煙霧,但卻忍不住問道:“小璇看到了什麼?是王宇他……露出了破綻?”
余新放聲大笑:“一猜就中!王宇看到你裸露出光溜溜的大屁股,興奮得當場流出了鼻血,還色眯眯的舔嘴唇……這些不堪入目的表情都被小璇看到了,所以才識破了他……哈哈哈……”
石冰蘭聽出他是在奚落自己,滿臉通紅的“呸”了一口,怒道:“王宇不是這種人!他對我根本就沒有邪念!根本沒有!”
余新聳聳肩:“很對,他是進化成超凡脫俗的聖人了,對你沒有邪念!但也就是因為太沒有邪念了,表現的太彬彬有禮了,所以才把他自己給暴露了!”
石冰蘭愕然不解。
“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唉,你的腦筋又退化了……果然是奶子越豐滿,頭腦就越簡單!”
余新一臉惋惜的嘆著氣,不放過任何一個打擊對手的機會。他要這巨乳女警反覆接受“胸大無腦”的暗示,從而嚴重削弱她反抗的本能和信心。
“我問你,一個活潑好動、好奇心旺盛的小男孩,突然看到有個阿姨光屁股站在自己面前,他的本能反應會是怎樣呢?是馬上叫嚷“阿姨露屁屁了”呢?還是像紳士般體貼的站到阿姨身後,主動用身體替她“遮丑”呢?”
石冰蘭恍然大悟,感動的淚水涌入了眼眶。
她並不怪王宇千慮一失。這個忠心耿耿的下屬,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她不受傷害。在當時那種情形下,將她奉為女神的王宇是無論如何不肯大聲叫嚷、令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出丑的。他只會默默地守護著她,拚足全力令她免遭更多人視奸。
但也正因為如此,孟璇在余新的事先提醒下,將王宇的反應瞧在了眼中。雖然她的心思較單純,但身為警察,基本的觀察力和分析能力並不遜色,不僅將王宇的動作神態看得一清二楚,就連他眼睛里一閃而逝的對石冰蘭強烈的關心、維護之意,都捕捉了個正著。
那一瞬之間,孟璇真正體驗到“心已死去”是什麼滋味了。她就像當頭挨了一計最沉重的閟棍,將她的信仰、快樂、意志、愛情、是非觀和正義感,全都擊成了粉碎!
大廳里仍是一片喧鬧,歡聲笑語不絕。
孟璇卻連哭都哭不出來了,恍恍忽忽閰靈魂彷佛飄飛了起來,離開了這具承受著巨大痛苦的肉體。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支撐下去的,也不知道之後婚禮上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自己在機械的、一杯又一杯的喝酒。
不管誰來敬酒,她都大口大口的喝,酒到杯乾,猶如江湖女俠般豪氣逼人!
沒人來敬酒,她就自斟自飲,一飲而盡!甚至還主動出去找人拚酒,又笑又喝,全然不顧儀態。
她是多麼希望盡快喝醉呀!最好是永遠沉醉、永遠麻木、永遠也不要清醒過來!
可是今晚酒量也都和她作對,彷佛一下子突飛猛進了起來,喝了好多都還沒有璽思。
孟璇只好喝得更多、更凶、也更不顧儀態,到後來她甚至悄悄溜進洗手間,給自己打了一針“原罪”借助藥力發揮後的快感,她坐在馬桶上張開雙腿忘我的手淫,一次又一次,體驗著那悲痛眼淚和快樂淫汁一起噴發出來的感覺……
然而如此激烈的動作非但沒有減輕孟璇的痛苦,反而令她更加空虛、更加心死如灰。
她只能回到大廳里,繼續狂吞豪飲,直到酒意終於涌了上來,爛醉如泥的倒在了一邊……
等酒意稍微減退後,孟璇發現自己來到了余新家里。這時候藥效被酒精催動後,更加猛烈十倍的發作了出來。但靠手淫已經無濟於事了,必須依靠男人真刀真槍的“硬功夫。”才能減輕這慾火焚身的苦況。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石冰蘭、王宇和余新之閰的對話。
王宇的不肯施救,石冰蘭的“無恥建議”她全都聽到了耳中!而她持續很久的滿腔憤怒,也終於如火山一樣全面爆發了!
這是極度的憤怒!也是極度的仇恨!
她從來沒有這樣恨過一個人!仇恨就像毒蛇似的,完全吞噬了她最後一絲善良……
“這之後的事,你應該能猜的八九不離十啦,我就省點口舌不說了!”
余新說完吐出最後一口煙,然後將煙蒂拋落地面,用腳踩滅了。
石冰蘭失神的望著這一切,恍惚感覺他踩滅的並不是煙蒂,而是殘存的希望火種!
她現在當然明白了,就在自己和王宇躲在客房里秘密商量時,余新和孟璇也在客廳里完成了結合,不僅是肉體上的媾和,也是黑暗心靈的彼此結合!
孟璇發出毫無顧忌的夸張叫床聲,一方面固然是的確很爽,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掩蓋住余新的耳語聲,以免被竊聽。
雖然不知道余新當時到底說了什麼,但石冰蘭完全可以想像,那必定是一個完整的引蛇出洞計劃。可笑她自以為算計了對方,結果卻懵然未覺一直都在對方算計之中,而且每一步都按照對方設定好的劇本來表演!
“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會向你逼問母親的遺體,自己跑到墓地來?”
“那倒沒有。我原本的計劃是由我本人親自殺掉蘇忠平的!就在你們押送我去警局的路上,我會和孟璇聯手上演一出精彩大戲,由我“正當防衛”襲殺蘇忠平!而她則是我的證人,到時候會告訴你的同事們,你們夫妻有被害妄想症,想用假離婚的方式潛入我身邊害我……”阿威說到這里,忍俊不禁的狂笑了起來。
“誰知道你自己竟然提出了一個更好的方案……好啊,你不是要找母親的遺體嗎?我就乖乖把你帶來了,讓你如願以償!”
石冰蘭閉上雙眼,侮恨莫及。她自然能猜想到剛才發生的情形,當她獨自進入墓地後,孟璇就突然發難,打暈了蘇忠平,放出了色魔。然後兩人一起努力,將傷痕累累的假面具固定在蘇忠平頭上。
等石冰蘭走出墓地的腳步聲傳來時,整個行動最精彩的一幕開始了。孟璇假裝腿傷倒地,而阿威則用冷水潑醒了蘇忠平,並故意讓他握住了一把尖刀做武器,兩人就這麼“殊死搏斗”起來。
一切都正如預料的那樣,由於現場氣氛十分緊張,石冰蘭無暇仔細觀察就開了槍,結果活生生的將蘇忠平當場擊斃。
“我不會饒了你的!我一定會要你血債血償!”
悲憤的嗓音自石冰蘭唇齒間迸出,但卻是那麼的軟弱無力。同樣的話,她過去已經在魔窟里說過太多次了,多到早已成為笑柄。
余新用一種憐憫的眼光看著她,彷佛連嘲笑的功夫都懶得做了,攤攤手嘆息了一聲。
“小冰,你怎麼到現在還執迷不悟?”痛心疾首的喊聲從身後響起。
石冰蘭抬頭一看,姐姐正在孟璇的攙扶下,一步一顫的走到了身邊。
“姐姐,執迷不悟的是你!你們跟這惡魔串通勾結,這輩子會有報應的!”
石冰蘭哽咽著痛斥,盡管今晚已經慘敗,但她仍然希望能喚醒姐姐的一絲天良,所以特意用“報應”來提醒。
然而這一招卻毫不管用,反而成為激化問題的催化劑。
“你還要說這種話?你……你給我閉嘴!”
石香蘭一向溫柔的俏臉上,居然也泛起了怒色,氣急敗壞的搶上兩步,吃力的彎腰掄起巴掌:“啪”的給了妹妹一計耳光!
石冰蘭手捂臉龐驚呆了。這還是從小到大,她第一次看到姐姐發這麼大的脾氣,也是第一次被疼愛的姐姐掌摑。
“你太任性了!就為了能破案,你不惜一切代價,結果被你害死了多少人?難道你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很自私、很冷血嗎?”
“我……我自私?我冷血?”
石冰蘭聲音發顫,全身都哆嗦了起來。長姐如母,自從長輩悉數去世後,她內心深處一直把姐姐當成半個母親。當姐姐罕有的動了真怒時,她的氣勢頓時被壓了下去。雖然明知道姐姐說的不對,卻無法予以反駁。
“難道不是嗎?從小到大,姐姐唯一只在昨晚求過你一件事,你也賭咒發誓答應了姐姐,可是一轉眼就又反侮了!你的心是不是鐵石做的啊?為什麼能這樣傷害你的親姐姐?”
石香蘭說得淚流滿面,控制不住的抽泣了起來,顯得傷心欲絕。
“我這是為你好啊,姐姐……”
石冰蘭惶恐的才說了一半,就被怒叱聲打斷了。
“別叫我姐姐!我沒有你這樣的妹妹!”
石香蘭目泛淚光,越說越氣,彷佛所有情緒全都集中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令她與之前的自己判若兩人。
“為我好?呵呵呵,你算了吧……主人本來早就改邪歸正了,這幾個月再沒有犯過罪,這些你都心知肚明的,為什麼你還是不肯放過他?就為了維護所謂的法律尊嚴?還是因為立功心切,想要重新樹立你疾惡如仇的女英雄形象,刷新你“F市第一警花”的響亮名聲啊?”
“不!我不是因為這個……”
石冰蘭含淚拚命搖頭,但是辯解的語氣卻軟弱無力。她捫心自問,姐姐的話可謂一針見血,自己心里確實多多少少存在“立功”的念頭。
“那你是因為什麼?嫌日子過得太舒服了?為了對抗主人,被你連累的人還不夠多嗎?小苗苗、蘇忠平都是因你而死。王宇、沉松也因為幫你才會落到現在的下場……你每反抗一次,就會多一個犧牲品。你到底要反抗多少次、犧牲多少人才會覺悟?”
姐姐的話就像鞭子似的,一鞭比一鞭狠,全都抽中了石冰蘭心靈中最痛的傷疤。
她神色慘然,抽噎著說:“我也不想他們這樣……可是,我從進入警局的第一天起,就曾對著警徽立過誓,絕不讓任何一個罪犯逍遙法外……”
“可他不是一般的罪犯呀!”石香蘭悲痛地說:“他是你姐姐的主人、你的丈夫、你肚子里孩子的父親!他是真正打算洗手不干,和我們倆永遠平靜的生活下去的……你就不能法外施恩,為自己的親人破例這一回?”
“我……”
石冰蘭心亂如麻。這麼多年來姐姐一向很少替她拿主意,可也正因為如此,只要姐姐發話了,在她心中的份量就會非常重,足以對她發揮決定性的影響。
--真的……要聽姐姐的話嗎?違背自己的信念,包庇色魔,從此乖乖做他的性奴,來換取姐妹倆的“幸福”?
余新在旁敏銳的注意到了她矛盾的眼神,乾咳一聲,緩緩說道:“冰奴,雖然你不守信用在先,可我仍然願意兌現對你的承諾--從你嫁給我的昨天開始,變態色魔就永遠消失了--區別只在於消失的方式!如果你選擇捉拿我歸案,一切就是以悲劇的形式完結。如果你選擇妥協讓我逍遙法外,我們將擁有大團圓的喜劇結局!”
他停頓了一下,加重語氣說:“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證,以喜劇方式消失的色魔絕不會再重現世上!這是我的承諾……如果將來你發現我違背了承諾,你隨時可以再把我繩之以法!”
石冰蘭的心再次動搖了!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她執著固守的那些基本價值觀、法律觀和理想信念,都在黑暗的誘惑中搖搖欲墜。
可是想起枉死的丈夫,她又滿腔憤恨,半晌才咬牙切齒的說:“如果你沒有設下圈套,騙我誤殺了忠平,也許我會答應你的……但是現在,只有讓你接受法律的制裁,才能對得起他的在天之靈……”
余新輕輕一笑:“說來說去,你還是死抱著法律的教條想不開!如果今天犯罪的不是我,而是……嗯,比如說你姐姐!你還能這麼堅定的維護信念,也把她送上刑場嗎?”
“我姐姐不會犯罪的!不許你拿她做比喻……”
“是嗎?”
余新意味深長的說著,臉上又露出嘲諷的笑容,對著石香蘭比了個手勢。
石香蘭臉色頓時蒼白,但還是勇敢的點了下頭,冷冷說道:“小冰你錯了!姐姐也會犯罪的,而且還是死罪……”
她邊說邊伸出手。身旁的孟璇立刻將配槍上膛,放到了她掌中。
這是石冰蘭剛剛錯殺了蘇忠平的那把槍。沉重的配槍,握在石香蘭手中連拿都拿不穩,全靠孟璇幫助托住她的手腕才沒有跌落下來
烏黑的槍口緩緩調轉,對准了倒在地上的沉松。
石冰蘭霎時明白了過來,大驚失色道:“不!姐姐你不能這麼做!千萬不能啊……”
“開槍!”
余新一邊喝令一邊取出手機,打開拍攝功能,雙眼閃動出殘忍興奮的光芒。
石香蘭瞪大眼,吃力的將槍口瞄准沉松的腦袋,顫抖著手指扣動了扳機。
“砰!”
轟鳴聲中,強大的後挫力將石香蘭幾乎整個人推了出去,配槍也失手滑脫,幸好孟璇伸臂扶住了她,才沒有失去平衡的摔倒。
“沉松!”
石冰蘭驚恐得大叫一聲,定睛看去,這一槍只擊中沉松的腹部。顯然是姐姐扣扳機的瞬間,手腕發抖被震開了。
但子彈畢竟擊中了血肉之驅,沉松已經痛得彎腰縮背,鮮血汨汨淌了出來。
“沒打中,再來!”
殘酷的命令聲中,石香蘭咬牙掙扎著站穩身體,重新端起配槍,瞄准了沉松的後腦再次扣動扳機!
“砰!”
槍聲響徹大地,沉松的右肩應聲轟出了一個血洞,更多的血水狂涌而出。
這一槍仍然打歪了!石香蘭也仍然震得踉蹌後退,配槍脫手飛出。
但她只稍微喘息了幾口,就再次接過孟璇檢起遞來的配槍,用兩只手一起握住。
“姐姐!快住手……你不能殺他!他是無辜的……姐姐!”
石冰蘭歇斯底里般狂叫,在地上翻滾著,想要阻止姐姐再次開槍。
然而余新一腳踹下,狠狠踩中了她的左足,令她無法再前進半尺。
“砰!”
震耳欲聾的槍聲中,沉松右胸中彈,發出悲慘的痛呼聲。
“香蘭……你……你……為什麼……啊……為什麼……”
年輕的醫生口鼻嗆血,神色充滿懷疑和驚訝,彷佛無法相信仰慕已久的石香蘭竟會開槍轟擊自己!
石香蘭的眼淚流了下來,臉上的神色是如此愧疚、如此哀傷,彷佛再也不忍心多開一槍了。
石冰蘭心中燃起希望,苦苦哀求說:“求你聽我一句,姐姐!現在停手還來得及……”
“太晚了!”
石香蘭突然尖叫起來,蹲下身將槍口直接頂住沉松的太陽穴,毅然扣動了扳機!
“砰!”
天空為之震顫!
鮮血和腦漿一起噴灑而出,濺得石香蘭滿臉都是紅白液體,看上去是那樣的可怕和陌生!
“不!”
石冰蘭雙眼發黑,幾乎昏了過去!就算是剛才親手殺了蘇忠平,她的叫聲都不如此刻淒慘。
硝煙散盡,只見沉松腦骨洞穿,雙眼翻白,已經英魂歸天!
這一槍總算打中了!
石香蘭長長吁了口氣,雙腿一軟,整個人虛脫在孟璇懷中。
余新哈哈大笑:“做得好!香蘭,你今天的表現一百分!”
“謝謝……主人夸獎!”
石香蘭疲乏的擠出一個微笑,淚珠卻像斷线珍珠一般流下,嘴里喃喃的念著“對不起。”表情更是無比的悲傷。
“好啦,現在就讓我們看看,你維護法律正義的信念到底有多強!”
余新灑然笑著,示意孟璇將石冰蘭脫臼的雙臂“卡、卡”裝回,然後將冒著煙的配槍交到了她手中。
“你……你……你這個惡魔!”
石冰蘭嘴唇顫抖,手握發燙的配槍,用盡全身力氣緊緊握著,以至於手背上都冒出了青筋。
“要擊斃我,還是逮捕我,悉隨尊便!”
余新淡淡一笑,隨手將手機拋到了一邊,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石冰蘭身體也顫抖了起來,握槍的手腕也在一起抖,而且抖得更厲害。
“別忘了還有我,好妹妹!”姐姐的聲音平靜地響起:“現在連我也是殺人犯了,請給我戴上手銬,讓我一起接受法律的制裁!”
“當啷啷”一聲響,配槍重重的掉落在地。
石冰蘭猛然撲倒,臉埋藏在雙臂之中,像個失去最寶貴東西的孩子般嚎啕大哭起來……
這時候天完全亮了,但對於這片墓地來說,黑暗卻剛剛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