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場里還算平靜，一千多號幸存者在幾十個警察的管理下，暫時還算是秩序井然。

　　不安的氛圍在人群之下隱隱流動，但一時間都還壓制得住。

　　因為大部分人都相信，救援一定回到。

　　沒有人相信，持續了數千年的人類文明社會，會因為一場天災在一夜之間崩潰。

　　但是，陳志雲並沒有那麼樂觀，他見識過太多糟糕的事態，習慣性地用最糟糕的可能來考慮問題。

　　根據他從警幾十年的直覺來看，救援很可能永遠不會來。

　　“小顧，我們損失了多少人？”陳志雲向身邊的女警問道。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顧珂還有些沒緩過來，聽到上級的問詢，第一時間卻是一愣，隨即神色一黯：“同事沒了６個，志願者死了１８個。”

　　陳志雲開了開口，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

　　“陳警官，救援什麼時候能來啊？”說話的是一個避難的幸存者，他之前作為志願者跟著警察出去一起收攏幸存者，和他一隊的警察死了，而他雖然運氣好活了下來，但是人也被嚇破了膽子。

　　“放心吧，救援很快就來。”陳志雲只能如此安慰他。

　　這個問題，他已經回答了很多遍，這個很少說謊的中年男人，第一次撒謊撒到麻木。

　　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救援，或者說，究竟會不會有救援來……他已經嘗試了個各種聯絡手段，但是都失敗了。

　　陳志雲知道，這時候最重要的就是希望，讓所有人都相信會有救援，如此才能讓陷入絕境的人們不至於絕望……絕望，是會出大亂子的……

　　剛剛有志願者過來匯報，說是已經出現了好幾起打架事件，還有幾次強奸未遂。

　　當事人都已經被控制住了，都是以前遵章守紀的老實人，按照他們的說法就是，腦袋一熱，一下子沒能控制住自己。

　　陳志雲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只是隱約感覺到，有一股可怕的暗流在人群之下涌動。

　　陳志雲帶著顧珂來到商業中心的三層辦公區，這里原本是工作人員的辦公室，現在被他們的“大領導”副市長暫時征用了。

　　老陳來這里，是為了向領導匯報一下目前的狀況……雖然他也很瞧不上這個沒什麼大用的官僚，但是他終究還是這個避難所的最高負責人，有必要讓他了解現在的情況。

　　還沒進辦公室的門，二人就聽到從門內傳來讓人臉紅的淫靡之聲。

　　一個明顯的女人的呻吟聲透過門縫傳來出來。

　　陳志雲眉頭皺得很厲害，還沒男朋友的顧珂則是漲紅了臉。

　　老陳警官壓著脾氣，敲響了房門：“蔡市長，我是老陳，有……”

　　還沒等老陳把話說完，就聽到辦公室內傳來一陣慌亂聲，緊接著，一聲暴怒的吼聲透出門扉傳出：“王八蛋！要死啊！不知道老子在忙嗎！給老子滾！”

　　辦公室里，好像是故意的一樣，那女人的叫聲變得更加大聲，更加淫蕩，說出的話語也更加的不堪入耳。

　　陳志雲臉色鐵青，他知道屋子里的那個女人是孫衛國帶來的。

　　“陳隊？”顧珂低聲問道，示意她可以踹開房門。

　　陳志雲咬咬牙，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等。”

　　孫衛國判斷的很對，陳志雲是個好警察，但是他適合和平年代，絕不適合亂世，更遑論是末世。

　　他堅信的道德、正義以及秩序，都在無法理解的災難前土崩瓦解，可他卻只能讓自己停留在過去，固執地遵循曾經的規則和秩序。

　　……

　　便利店二樓的生活區里，一行五個人圍坐在餐桌前，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楚嫣嘴角依然勾著一絲微笑，面色平靜且優雅，但是只要了解她的人都會發現，她此刻的笑容，其實已經十分僵硬和勉強；安素心則是端著一杯清茶，好整以暇地倚著靠背，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蘇木禾低著頭，臉蛋兒上泛著一片誘人的紅，只是時不時的會悄悄擡起頭，偷偷向其他人身上瞥上一兩眼；而作為本次事件主角之一的阮萌萌，卻是一臉的困惑。

　　她從來都是一個直來直去，沒什麼心機的姑娘，因為性格強勢，哪怕長相靚麗，身材爆表，也從沒有過和男人親密接觸的經歷。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追求她的男生，不過那些人都被阮萌萌暴揍一頓後趕走了。

　　她家里的那些個叔叔伯伯當初都是混過江湖的，經常在小姑娘耳邊扯些當年的黃段子，吹噓當年的英勇。

　　漸漸的，耳濡目染之下，阮萌萌開始覺得做愛哪有砍人打架來得刺激？

　　所以，當她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沒穿衣服和閨蜜的哥哥抱在一起，人家的肉棒還插在自己陰道里的時候，比起慌亂或是害羞，她更多的感想卻是——感覺好像也不是很壞的樣子。

　　阮萌萌自認為不是那種因為跟人上床了就哭哭鬧鬧的小女生，不就是下面的膜被男人捅穿了嗎？

　　能有什麼大不了的？

　　況且，這件事上，貌似還是自己主動的。

　　所以，她應該怎麼做？

　　哭哭啼啼地讓男方負責？

　　還是抽根煙，往他身上丟一沓鈔票，就說老娘很滿意？

　　只是，無論有怎樣的心理活動，阮萌萌都必須承認一件事。

　　她……好像並不排斥和楚宵發生那樣的事情。

　　“……總之全是我的不對。”楚宵苦著臉，低頭認錯。

　　阮萌萌其實想說，宵哥你干嘛認錯？

　　明明是我把你強上了呀？

　　而且，雖然迷迷糊糊的，但是確實感覺很爽就是了……

　　“哥，你……”楚嫣咬著嘴唇，想說些什麼，可叫了聲“哥”之後，就是說不出口了。

　　能說什麼呢？

　　質問他為啥放著自己這麼個送上門的妹妹不上，反倒轉身就上了她的閨蜜？

　　她都已經那麼主動了，最後反倒還是落後了自己閨蜜一步！

　　“那個，我雖然不知道現在什麼情況，但是……”阮萌萌舉起手，“沒必要這麼興師動眾的吧……”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木禾拉了拉衣角。

　　蘇木禾可比木訥的阮萌萌更加看得懂形勢，現在的問題不在於阮萌萌上了楚宵亦或是楚宵上了阮萌萌。

　　好吧，如果是在和平年代，這事兒是挺麻煩的，但現在不是秩序崩壞的末世嘛，誰和誰上床了，和世界末日這種大命題比起來，根本不算是個事兒，你看連親妹妹都開始惦記上親哥哥的肉體了。

　　——可問題就出在這里了啊。

　　阮萌萌有些粗线條，因此並沒有注意到那對兄妹之間的曖昧，但是蘇木禾卻很清楚，因此，這次不是睡不睡的問題，而是阮萌萌作為閨蜜，居然“偷跑了”。

　　“三堂會審這種事情先停一停吧，”安素心摸著茶杯，絲毫沒有掩飾臉上笑意的打算，“現在的重點難道不應該是弄清楚，萌萌為什麼會突然失控嗎？”

　　“這次運氣算是不錯，她是在安全的地方暴走，可如果發生在逃跑途中，像是昨晚上那種情況……”

　　安素心沒繼續說下去，但她的意思已經表達得非常明白了。

　　楚嫣不是不識大體的女生，腦袋不那麼發熱後，自然也能分得起輕重，美目輕輕瞥過自家哥哥一眼後，鼓起的腮幫漸漸收斂，重又恢復成了那個冷靜清雅的高嶺之花。

　　她深吸一口氣，問道：“萌萌，你失控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詳細告訴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