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湯姆森的悲傷
夜幕降臨後,新郎帶著他的新娘進入他們的愛之巢享受愛的甜蜜滋味,不管外面的瑣事了。
遠方的貴賓們有些是匆匆趕來參加婚禮的,沒來得及安排落腳地。
他們是身份無比尊貴的大魔法師,又都帶著一堆學徒侍衛和追隨者,住宿頓時成了大問題,因為魔法師公會一下子招待不了這麼多人。
塔姆國王興高采烈地邀請平時請都請不到的大魔法師們進宮暫住,他們有的接受了,有的則被神往已久的本城貴族魔法師邀請回家做客。
人家基本都是衝著斐納和希雅來的,已經實際掌控家族一切的伊西多、斐納的父親邀請暗示過他的魔法師公會總會長副會長住在菲恩伯德公爵府,公爵府頓時忙上加忙個個忙得人仰馬翻。
夜深了,公爵府的仆從侍衛們依然還在忙碌,老公爵的臥室只有一男一女兩位仆從在照顧著。
門輕輕被推開,一位年輕俊朗的藍衣劍士走了進來。
“湯姆森先生,夜已深了,你還沒有休息嗎?”老仆上前躬身問道。湯姆森在這里住了半年多,府中的老人都認識他。
“我來看看公爵爺爺的。約克,他今天感覺怎麼樣?”湯姆森輕聲問道,老公爵只露了一會兒面就又回到床上休息了。
“還是老樣子,很疲倦。不過幸好有雷恩祭司大人的神奇魔藥,他沒有連續咳嗽,沒有再次心悸痛,也沒有出現呼吸困難現象。”
約克老仆說道,滿臉悲傷。
他是老公爵幾十年的貼身仆從,最了解主人的身體狀況了。
這次主人把試煉中的斐納孫少爺召喚回家,就是在安排後事。
“嗯。你們兩個也累了,出去休息休息吃點宵夜。爺爺有我來照顧。”湯姆森憂郁地說道。
約克老仆和仆婦頓時愣了,照顧生病的老公爵是他們的工作,就算休息也可以輪流,沒必要讓湯姆森先生親自照顧。
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公爵府的貴客,公爵府仆從再忙,也不能讓貴客照顧生病的主人。
他們剛想婉言拒絕,湯姆森聲音嚴肅沉凝道:“請你們出去。”
低低的醇厚男音里充滿無以名狀的震懾力,約克老仆和仆婦就像被操縱了一樣,眼睛迷茫地躬身退了出去。
用十二級強者的所擁有的強大精神力將忠心的老仆們驅逐出這件臥室,湯姆森緩步走到四柱金屬床前,無限憂傷地看著聽到聲音也沒有醒來的老公爵。
年輕時的老公爵睿智機警反應敏捷,比現在的斐納也只是稍微遜色了一點,可他現在只能躺在床上等待死神大人的召喚了。
默默地坐在床邊,湯姆森陷入了五十多年前的回憶中。
和斐納七成相似的少年眉飛色舞地和同伴魔法師爭論之前一場戰斗的得失;他揮舞著魔法杖,凌厲的風刃精准地將四級魔狼一劈兩半,大劍士快步上前挖晶核、剝皮毛、將魔狼扛起去做烤肉;去冒險工會交接任務和其他冒險團起爭執,同伴們一起打群架,將對手打得俯首認輸;他捧著鮮花向傾慕的少女表達愛意被拒絕後沮喪了好幾天,大家陪著他喝酒賭博,將身上的金幣花得干干淨淨,差點用武器抵債……
多麼快樂溫馨的日子啊,那時候組隊的同伴們認為大家會永遠在一起冒險,可是七八年後,作為盜賊的他首先離開了冒險團,因為他不變的容貌開始被同伴懷疑了。
之後,年青的老公爵回家結婚繼承爵位,其他人也各奔東西,曾經名震一時的神龍冒險團解散了。
“克勞斯,克勞斯……”
望著面容衰老瘦骨嶙峋的老公爵,湯姆森低聲喃喃地呼喚著五十年前常常叫的名字,兩行淚水緩緩流淌。
他是人類,做不到像亞薩斯那樣一直獨自過著枯燥的修煉生活;他需要同伴,可是有了同伴就有了諸多情感羈絆,所以他一直避免在一塊大陸一處地方滯留太久,也刻意回避同伴們年老後的各種消息。
克勞斯·馮·菲恩伯德,這是他唯一看見的老年朋友,也是唯一明確知道大限將至的朋友。
知道死亡之後是新生,但看著昔日的好友慢慢衰老死亡,他的心還是充滿憂傷。
好友,真的將不存在了,即使靈魂轉生,那也是沒有任何前生記憶的陌生人。
“誰?”
老公爵還是醒了,他睜開昏黃迷茫地眼睛看看,看到是湯姆森,立刻滿臉慈愛地笑道:“是湯姆森啊,這麼晚了還來陪我這個老頭子?回去休息吧,我現在很好,不會有事的。”
“克勞斯,是我,湯姆森·奧德蘭,你的無影盜賊同伴。”
湯姆森輕聲說道,湛藍的眼眸里漾著悲傷。
他速度如風,隱蔽時根本沒人能察覺他的存在,神龍冒險團的同伴們稱呼他無影盜賊。
老公爵頓時愣住了。他,他不是老湯姆森的孫子嗎?
“莉莉安、卡羅爾、弗蘭茲、亞當斯、貝克、舒麗雅。”
看到他的驚訝,湯姆森滿臉內疚道,“克勞斯,對不起,我欺騙了你們。我是十二級神級盜賊,今年七百七十多歲了。”
聽他念出神龍冒險團所有成員的名字,老公爵激動地伸出手對著他,呼吸急促道:“湯姆森,你真的是我的朋友湯姆森?”
伸手握住老公爵激動地伸向他的手掌,湯姆森含著眼淚點頭道:“是的,抱歉,我從一開始就欺騙了你們。”
老公爵的手掌微涼,已經沒有正常人的血氣了。
“湯姆森,呵呵,神龍冒險團的湯姆森團長,神級盜賊湯姆森。”
手掌微微顫抖著,老公爵神情激動地問道,“你有漫長的生命,你周游各大陸,你可曾把我們當做你真正的同伴?”
“長久相處的同伴都是我真正的同伴,我也曾努力幫你們提升力量,可是……”
湯姆森無奈道,“即使付出同樣的努力,天賦不同所能得到的成就也不同。我無法看著你們慢慢衰老死亡,只能在確定你們真的無法超越八級極限後離開你們。”
回想起當初,老公爵釋懷了。
的確,湯姆森團長當年總是接很危險的任務,帶他們去很危險的地方冒險,但每次都能將只剩一口氣的他們安全帶回來。
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他反過來安慰湯姆森道:“湯姆森,我明白你的苦衷,沒事,沒事的,我想他們知道真相會為自己曾經是神級強者的同伴感到驕傲。”
想到孫子斐納,他趕緊問道:“斐納,他可以成為你永遠的同伴嗎?”
“沒有問題。”
湯姆森斬釘截鐵道:“他一直很努力,再加上天賦和奇遇,突破聖階成為十級魔法師不成問題。”
十級、神級,所有的生命物種只要達到這個力量等級就能得到幾近永恒的生命。
得到他不容置疑的回答,老公爵舒心地笑了,眼睛凝望著湯姆森,道:“湯姆森,斐納太年輕,如果他有什麼做得不對,請你包容他指點他。”
他很擔心他們幾個會為了柳希雅爭風吃醋打起來。
“斐納比你當年強多了,溫柔體貼心胸寬大,傑克那樣挑剔愛爭吵的家伙也很喜歡他。亞薩斯,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十四級銀甲冰蟒,美杜莎之王。按理應該能獨占雌蟒希雅,可是他也允許斐納和他共同擁有希雅,所以你不用為斐納的性命擔憂。”
湯姆森俯身在老公爵的耳邊說道。
“亞薩斯,他是十四級的超神級神獸?難怪他會如神祗一般臨空出現在獸人王國的首都。”
老公爵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他為孫子斐納的好人緣高興。
(獸人王國戰神殿首席祭司新老交接儀式上發生的事情米蘭大陸人類諸國的首腦都知道了,他們同時也知道黑頭發白尾巴的蛇女就是柳希雅,所以他們更加關注斐納的成長情況了,能趕著來參加婚禮的都趕來了。)
昔日的好友相認,老公爵精神大振,一直拉住湯姆森談話直到天明才讓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