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上周只和小巫女視頻了兩次……”小雨的嘴撅得老高,委屈巴巴道。
“狗妹啦,上周……確實太忙了。”我陪笑道。
“是吧。”對我的解釋,她顯然不是很信服,“是身邊有別的女人,不方便視頻,對吧。”
我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確實,曲珊珊在房里的時候,視頻確實有些不便。與小雨視頻的日常,是曖昧的情話和挑逗的畫面啊。
而且,與“任人宰割”的少女天天共處一室,對我的意志也是個巨大的考驗。
好在,兩次視頻的過程中,小雨都用影像和聲音幫助我釋放了一次。
“哼~ 不過小巫女最近也很忙。芸姐和小梵天天都在訓練,拉丁舞這邊都是我一個人在管……”小雨伸手揉捏著鼻梁,一臉疲倦道。
我一直不敢在小雨面前提這件事,擔心戳到她因為腿傷而無法一起參與的心事。但看她主動提起的樣子,似乎沒有太大的問題。
“可惜,看不到小巫女一起上台表演呢~ ”我摟過她的肩膀,道,“聽芸姐和小梵說,小巫女的舞姿可棒了。”
“其實,小巫女不是完全不能跳。只是可能會在過程中出現意外的失誤。”小雨說,“如果哥哥想看,小巫女可以跳給哥哥一個人看~ ”
“好嘞~ ”我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道,“等哪天小巫女沒這麼累的時候,我一定要抽出一整天時間好好欣賞。”
想到身穿芭蕾舞裙和連褲襪的小雨在家中為我一人獨舞的場景,我便感到一陣口干舌燥。
可以想象,如果這一幕真的發生,我一定會在她謝幕之前忍不住衝上去釋放原始欲望的。
“哥哥,小巫女覺得你在想不好的事情哦~ ”小雨在我臉頰上回吻了一下,然後在我耳邊輕聲道,“不過,到時候,哥哥想怎麼樣,都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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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又來到了L 縣。不過,這次的車上多捎了一個人。
抵達後,姐姐讓我去處理公司的事,她去找阮軍當她的司機。
一天的宣傳工作很快結束了。L 縣人流量稍大的區域,都貼上了展銷會的廣告。
與公司的銷售人員溝通下來,他們覺得集客和預熱需要更長的時間。於是我們調整了時間表,將展銷會的時間定在了半月後的周末。
正准備和姐姐聯系一下,她的電話卻先打了過來。
“阿晨,能不能陪我去個地方?”常規的問候之後,她忽然說。
“當然。”隱隱猜到她想要我陪她去的地方,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阮軍一向識趣,知道不方便讓他陪同。他多次強調,讓我來開車。而且,在經過某個區域時,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尤其,要小心路上的小孩子。”他意味深長道。
“啊?為什麼?”我有些不解。
“那附近有戶人家,女人生了個先天腦癱的孩子,跟野男人跑了。那家男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據說整天把孩子放到路邊,自己在附近看著。巴不得過來一輛車將他孩子撞死,然後狠狠的敲上一筆。半年前,有一輛外地車經過刮倒了他的傻兒子,被敲詐了五千。”
阮軍搖頭嘆氣道,“那段路是前往沐林村的必經之路。馮兄弟,千萬小心。有問題第一時間聯系我。”
上次車禍後改的LED 大燈派上了用場。在沒有光汙染的鄉鎮小路上,白色的車燈將路邊的每個角落都照得亮堂堂的。
我小心翼翼的駕駛著。經過阮軍說的區域時,沒有看到小孩,只有一個男人躺在路邊的躺椅上抽著煙,不知是不是那位“守株待兔”的爸爸。
再往前,導航便沒有什麼用了。姐姐開始為我指路。前面的道路漸漸變窄,岔路也很多。如果沒人指路,恐怕很難找到正途。
在一口標志性的池塘處,我們從鄉道拐進了村路——理論上絕對的單行道。只要有汽車在行駛,自行車都沒法過去的村路。
夜晚的沐林村靜悄悄的。汽車的聲音已經稱得上最大的噪音了。
周圍的房子以自建的小二樓為主。越往村里,房子便越簡陋。很多戶人家都沒有亮燈,而亮著燈的人家幾乎都有人聲傳出。
“外出打工的人很多,剩下的人喜歡聚眾打麻將。”姐姐說。
“這倒是還好,省城那邊也流行打麻將來著。”我降低了車速,擔心軋到誰家的雞和狗。
“聽小雨說,很多年前,這邊流行聚眾看電視來著。”姐姐說。
“啊?”
“一方面,當時不是每家都有電視。”
姐姐打開車窗,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另一方面,不知道哪來的傳言,說CCTV播出的某少兒節目中有『地下六合彩』的玄機,所以都喜歡聚在一起研究呢。”
一群村民聚在一起,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機屏幕上子供向的節目,眼中閃爍著名為“夢想”的矍鑠光芒,對地下六合彩的開獎結果進行著激烈的學術討論。
多麼魔幻現實主義的一幅畫面啊。
我甚至有些懷疑,這腦殘的傳言是不是高建州派人傳播出來的。因為,鎮上的家電生意,也早被他壟斷。
如果是這樣,我不得不承認,這家伙是個經商鬼才。
終於,我們到達了目的地。那是一棟單層的自建房。窗戶上亮著微弱的燈光。
姐姐的腳步輕盈而平靜。我跟在她身後,看著她手指輕拂過草灰糊平的牆面。
我想,被帶離這里之前的記憶,是否還完整的保留在她腦海里呢?
房門虛掩著。姐姐深吸口氣,拉開防蚊的紗門,進到了房間里。
我緊隨其後進入房間。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氣。
男人坐在餐桌旁,桌上放著一疊花生米,一瓶散裝的白酒。
從他微醺的樣子和瓶中剩余的酒量看,他已經自斟自飲的不短的時間。
即使頭發像鳥窩一樣雜亂,臉上也遍布青色的胡茬。但仍然能從輪廓里看出他曾經俊朗的外貌。
尤其是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和姐妹倆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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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看到姐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當他回過神,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莫非他懷疑自己是喝到眼花,產生幻覺了?
“你……”
“我是林煙。”姐姐開口道。
姐妹倆的氣質完全不同,男人一定能看出,眼前這位少女不是小雨。
男人有些手足無措。他將沾著油的雙手在汗衫上擦干,想要向著姐姐伸出手,卻又縮了回去。
“一個人?”姐姐挑眉問到。
“她在村口打麻將。”男人搓了搓手,解釋道,“石頭在省城讀大學……哦,你們是從省城過來的?”
“我對你沒有印象,也沒有見面的興趣。”
姐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拉開凳子,坐在男人的對面,從包里掏出兩樣東西放在桌上,道,“只是想把一些東西還給你。”
第一樣東西是半張照片。從不規則的邊緣推斷,是被手撕開的。照片上的那個人,應該就是眼前的男人吧。
“你的照片,還給你。今天之後,我不會再過來。”
第二樣東西是一只“蚱蜢”,用稻草扎出來的蚱蜢。小時候,外公也曾用這種小玩具來逗我開心。
“小雨和我在一起。她現在過得很好,希望你不要再打擾她。”
姐姐的聲音平靜道幾乎不帶一絲感情色彩。但是在男人看不到的桌下,姐姐的手緊緊握著拳。
“我……明白。”男人咧嘴笑了,“她的戶口已經遷走,以後也不用回來了。”
姐姐點點頭,道:“謝謝。”
她站起身,對我伸出手,喚道:“阿晨。”
我會意,牽起她的手,向外走去。
“等等!”走到門口,男人忽然開口道,“石頭出去之前,我聽到她說讓石頭去找小雨要錢。幫我轉告小雨,不用理會他。”
姐姐微微頷首,沒有回頭看他一眼,便拉著我走出了房門。
頹廢的男人,日子一定過得不好吧。
還好,小雨不用再回來了。
姐姐凝視著前方,雙手在胸前合握,水蔥般的手指彼此鉸在一起。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對她們姐妹間的情感,我只能模糊的理解,而並不能感同身受。
好在,她的雙手沒有糾結太長時間。過了幾分鍾,她長舒口氣,對我展顏笑道:“可以再陪我去個地方嗎?”
跟隨她在蜿蜒的山路上前行。伏旱後的山路沒有絲毫泥濘,所以爬行不算困難。山風帶走燥熱,山蟲聲此起彼伏,令人心生安定。
“小心些,路上可能會有蛇。”她回頭囑咐道。
我向前趕了幾步,走到了她的前面。如果路上有蛇,就讓我來……
“阿晨,你認識路嗎?”
我灰溜溜的回到她身後。她輕笑著伸出手,我也下意識握住。我們一起向山上前進,就像兩個月前的那晚一樣。
不過,沐林村的山可沒有那麼難爬。不多時,我們便來到了半山腰。
從山腰到山頂,到處都是墓地。有的已經入駐封頂蓋堆,有的還在虛位以待。農村人“入土為安”的習俗在這里得到充分的繼承發揚。
面前最顯眼的東西便是那棟圓形的白色建築。
“這是水塔。”姐姐指著它,介紹道,“整個村子的『自來水』都來自這里。”
天降的雨水自山頂流下,村民只是挖了幾條溝渠將水匯聚在水塔,然後用塑料管道引到各家各戶。嗯,充滿了“靠天吃飯”特色的自來水系統。
但姐姐的目的地肯定不會是這玩意。她拉著我繼續前進,繞到了水塔後面。
“水塔是在我很小的時候,村上集資修的。當時家里窮,沒有參加集資,所以沒有自來水用。”
姐姐撫摸著水塔外牆上的斑駁紋路,追憶著往昔的歲月,“那時候,家里用的水都是他和媽媽挑回家的。”
“還記得有一次,他把我和小雨分別放在兩個桶里洗澡。他挑著我們,從山上走到山下。那時候,小雨在桶里玩水,我在聽他唱歌。”
“那時候你們多大?”我問道。
“不記得了,也許三歲吧。我記事比較早。”
姐姐說,“後來大了,我和小雨都很羨慕別人家有自來水可以用,只有我們家沒有。還因為這件事在家里挨過打。後來我們一起爬到山上,想要在水塔上挖個洞出來,把水引到家里。”
“阿晨,看這邊~ ”姐姐找到了那個曾經的印記。
水塔的一腳,水泥的牆面有些破損,露出的紅磚上爬著青苔。
“我們拿石頭砸了好久,把手都砸破了,也沒有能在水塔上開個洞出來。”
姐姐微笑著,眼中卻有隱隱的水光閃動,“然後我們放棄了,又覺得不甘心,於是我們便在這里留下了『刻舟求劍』的記號。”
在她手指的地方,接近了才能看到那淺淺的痕跡。仔細分辨,那是一個歪歪扭扭的“尖”字。
“那時候太小,我們也很累,所以只是把名字的一小部分留在了上面。”
她凝視著屬於她們的符號。月光灑落在她的側臉,晶瑩而光潔。她久久不動,似是追憶,又像憧憬。
曾經相依,卻要分離。
重逢後,沒有什麼能從姐姐身邊把小雨再次奪走。
我?此刻的我,是一個見證者。之後,能守護在她們身邊,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