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出院的日子。

　　盡管我強調不要興師動眾，但她們還是全都過來了。

　　不過也好，讓禿頭怪把這頓飯先兌現了。我提前找了個人均消費不菲的藥膳火鍋，准備趁機痛宰他一頓。

　　雖然頭背負傷，但腿腳沒什麼事，所以沒有這方面的障礙。

　　剛和姐妹倆走出住院部的大門，卻發現了兩個不速之客。

　　賈國強帶著賈家旺站在住院部的門口。見到我們，賈國強一臉笑容迎了上來。

　　賈國強向趁這個機會示好，順便帶賈家旺過來道個歉，將這一頁翻面。

　　但賈家旺卻絲毫不給他面子。他頭上也綁著繃帶，臉上還帶著幾處青紫的傷痕，卻像個公雞一般昂著頭，嘴里還在咀嚼著檳榔。

　　“家旺，向馮先生道歉。”賈國強皺眉道。

　　賈家旺一臉不悅的圖掉口中的檳榔渣。還嫌不夠，又往地上吐了兩口痰，這才抬起頭看向我。

　　他臉上笑容的含義分明是鄙夷。

　　“不好意思，兄弟我下手重了，讓你在里面住了幾天。”他雙手抱胸，瞟了我一眼，然後便看向我身邊的小雨姐妹倆，臉上竟多了幾分驚喜。

　　他吹了聲口哨，搖搖頭，看著我說：“也怪你女朋友太漂亮。以後可要小心被人搶了去。”

　　我的臉色一定很不好看。如果不是在場人太多，我又有傷在身，我就上去和他拼命了。

　　“咦，怎麼都在這里不走啊。”

　　剛剛結伴去的陽陽和小寧她們跟了上來，看到我們一群人停在半路，詫異道。

　　賈家旺順著聲音看去，接著，他臉色連變，向後退了幾步，囂張的氣焰一掃而空。

　　看來，陽陽警官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呢。

　　心中的怒氣散去了幾分，我正打算和賈國強告辭。

　　“這位大哥，你剛剛說錯了噢。”小雨向賈家旺迎了上去，用甜到發嗲的聲音道。

　　賈家旺被陽陽嚇了回去，卻本性難移，賊心未死。在小巫女的嬌艷笑容和甜美聲音的攻勢下，他又進入了“打鳴公雞”的狀態。

　　“小妹妹，哥哥那里說錯了啊？”賈家旺色眯眯的上下打量著小雨的嬌軀，進入了意淫模式。

　　“大哥哥笨死啦，人家才是這位胖哥哥的女朋友啦。”小巫女嬌嗔道。

　　賈家旺一拍腦門，道：“啊，是哥哥錯了，今天一定好好補償小妹妹。咦，不對啊，如果不是他馬子，這小子怎麼這麼拼命？他腦袋有問題？”

　　小巫女回頭看了一眼，臉上帶著小狐狸般的狡黠笑容，接著道：“大哥哥你猜啊，猜對了的話妹妹就不怪你了。”

　　賈家旺勉強把視线移開，又觀察了一下姐姐。

　　他眼前一亮，道：“我知道了，你們的臉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是你妹妹，是這胖子的小姨子對吧？這就說的通了。”

　　賈家旺的豬腰子臉上掛上了“你懂的”的猥瑣笑容，視线在姐妹倆身上穿梭著。

　　“大哥哥，笨死啦，又猜錯了。”小巫女舒展了一下四肢，賈家旺光想著吃冰激凌，絲毫沒有注意到小雨動作的含義。

　　“啊？不可能。小妹妹，誑我是吧？她不是你妹妹？騙哥哥的話，嘿嘿，要被打屁股的。”賈家旺微微皺眉，臉上的淫笑已經毫不遮掩。

　　“她是我姐姐。”小雨的聲音驟然轉陰，冷聲道。

　　然後，她轉身，抬腿，一個瀟灑的高抬腿回旋踢，穿著小白鞋的腳背與賈家旺的豬腰子臉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賈家旺甚至沒來得及發出驚呼，便當頭吃了一“悶 Jio”，身體直挺挺的向後倒去，發出“轟”的響聲。

　　“回家打你媽去。”

　　小雨露出嫌惡的表情，伸出小手扇了扇周圍激起的揚塵。

　　當她看到目瞪口呆的我，臉上瞬間切換成熟悉的甜美笑容，道：“哥哥，小巫女餓了，咱們快吃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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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國強面不改色，他指揮身邊的人將地上死狗般的賈家旺抬起，與姐姐交談幾句後便禮貌地告辭了。

　　“這，賈律師不會是故意把他弟弟送過來讓我們扁一頓的吧？”飯桌上，我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應該是的。”

　　身邊的姐姐接話道，“師父對這位堂弟也很是不滿，但因為家里的關系不得不管。今天，他也是知道農警官他們都在的情況下，才帶著那人過來的。只是他可能沒想到，動手的會是小雨。”

　　小雨呢？

　　從成功Ko賈家旺開始，小雨便黏在了陽陽身邊。

　　她們興致盎然的討論著剛剛的發生的一幕。

　　陽陽一臉學術討論的嚴肅表情，點評著小雨剛剛的動作，小雨則像班上的乖寶寶學霸一般，專注地聽獎、記筆記，時不時會心的點頭肯定，或是提出自己的疑問。

　　“禿頭怪，小雨的功夫是陽陽教的嗎？”我扯過旁邊的農旭，小聲問道。

　　“是啊。”

　　農旭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道，“昨天我還看她們操練來著。這位林老師天賦不錯，現在放倒你可用不了三招。怎麼樣，需不需要我教你幾招防身？”

　　“別，我不是那塊料。”我擺擺手道，“打不過，我可以投降嘛。”

　　旁邊的姐姐聽到我的“右傾”言論，掩嘴輕笑。

　　芸姐、小樊和小寧也在對面的位置開心的吃飯聊天，飯桌籠罩在開心的空氣中。

　　“慶祝晨哥出院，干杯。”

　　“為了陽陽姐和農旭哥的愛情，干杯。”

　　“祝小寧和芸姐的生意興隆，事業紅火，干杯。”

　　除了有傷未愈的我，其他人都在開心的推杯換盞。氣氛正如圓桌中央沸騰的火鍋。

　　藥膳湯底火鍋，吃完不必擔心上火的問題。帶著濃濃藥香的涮菜蘸上香辣的蘸料，令人胃口大開。

　　好吃的火鍋與特色的黑啤酒是絕配。

　　也正因為我這塊短板不在，他們才喝得更加痛快。

　　幾輪下來，除了臉上多了些緋紅的小梵，其他幾位都面不改色。

　　特別是小雨和陽陽，本就一見如故的二女，現在又多了師徒情分，兩人頻繁的碰杯，儼然一副快樂姐妹淘的樣子。

　　姐姐和身邊的芸姐微笑著討論著什麼。帶著果木清香的黑啤酒很合芸姐的胃口。她拿出手機拍下了酒瓶的外觀，似是想要回家采購一番。

　　其樂融融的桌上氛圍讓我心中長舒口氣。數天以來的風波應該算是過去了。

　　然後和禿頭怪裝模作樣的追憶了一番蛋疼的高中歲月。

　　自閉肥宅屁事少，風流班草狗血多。但是，當著新晉女友陽陽的面，騎臉輸出還是有些過分，所以他的大部分故事都得加上馬賽克。

　　至於我，那少數幾件糗事，被禿頭怪繪聲繪色的修飾一下，竟也讓桌上幾位聽得津津有味。

　　比如馮晨上課看小說被老師罰站朗誦，馮晨跑1000米半路拋錨被女體委踢屁股之類的。

　　“你們是不知道，我是怎麼認識這死胖子的。有一次偷溜出去通宵上網，一不小心在網吧睡過了；第二天一早班主任堵在教室門口點人。我在教學樓下，上也不敢上，跑也不能跑，結果你猜怎麼著？死胖子見我在樓下上不來，跑到雜物間，從窗戶里給我扔了個竹掃帚下來。我拿起掃把就開始掃地，被校領導看到了。一下就從問題學生變成模范少年了……”被問起認識的經過，農旭繪聲繪色的講述道。

　　“哇，晨哥，機智又仗義的晨哥，我陽陽被你圈粉了。”陽陽道，“小雨小雨，好羨慕你哦。”

　　小巫女一臉臭屁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男朋友。”

　　我接受著陽陽的贊美，其實有些心虛。

　　我和禿頭怪認識的方式確實是那樣，但細節上卻有些出入。

　　禿頭怪並不是在網吧睡過頭了，而是在學校外一位獨居少婦家里過夜了──這是後來他才告訴我的。

　　不過，禿頭怪面不改色的模樣，也讓我由衷佩服。

　　盡興而歸，農旭和陽陽捎上了小寧和小梵──自從上次的事情後，感受到芸姐的情緒不太對勁，小梵暫時搬回宿舍住了。

　　“注意點，你可是酒駕，別被抓了。”我叮囑道。

　　“小意思。我喝酒越多車技越遛。”農旭擺擺手，開著那輛老花冠疾馳而去。

　　只剩我一人沒有沾酒，所以理所當然坐在了駕駛室。

　　“馮兄，先送我和小雨回去吧，我們有些事情。”姐姐說。

　　“好的。”我打起轉向燈，切換到去姐姐家里的路。

　　姐妹倆下車後，我才意識到，這是姐姐給我創造與芸姐溝通的機會。

　　姐姐的車在乘坐體驗上要更出色些。車內相對安靜的氛圍，在這一刻卻顯得有些尷尬。

　　芸姐家不算很遠，即使我在下意識放慢車速，也快要到分開的時間了。但我仍然沒有能組織一句完整的話。

　　“我……走了。慢些開，到了報個平安。”芸姐說。

　　“等等……”我脫口而出道。

　　與芸姐對視良久，卻仍然不知道說些什麼會比較好。於是，日常的告別就變成了大眼瞪小眼的熬鷹。

　　大眼的芸姐先熬不住了。她撲哧一下笑出聲，道：“小橙子……”

　　聽到熟悉的稱呼，我眼眶有些發酸。

　　“不要自責，這次都是我的錯……你……很好，以後和小雨在一起，也要更好，知道嗎？”芸姐說。

　　不敢與芸姐對視，我只能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

　　“那就好，那我可以放心的走了。”芸姐接著說。

　　“芸姐，你要走？”我趕緊抬起頭，下意識想要說些挽留的話，卻什麼都說不出口，無意間伸出的挽留的手也尷尬的懸在中間。

　　“出去幾個月散散心而已，而且，出發的時間還沒定下來。”

　　芸姐伸出手，握住我的手輕捏了一下，道，“姐不在的時候，這邊要多幫忙照看一下。”

　　芸姐拉開車門，正打算下車時，我忽然想起了那件事，最讓我擔憂的事。

　　“芸姐……”

　　“嗯，還有事嗎？”

　　見我支支吾吾的樣子，芸姐笑罵道：“有事說不出來，准是沒憋好屁。快說吧，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啊，姐，那天晚上……我……那個……你……就是……會不會……我醒來的時候……已經三天了……所以……”

　　語無倫次的我只能說出一個個無法串聯起來的單詞。

　　芸姐看著我手舞足蹈的樣子，疑惑的表情持續了半分鍾，終於恍然大悟，道：“啊，沒事，我已經吃藥了。”

　　她伸出食指，在我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道：“姐姐是成年女人，會保護好自己的。你呀，好好保護好你的小巫女吧。噢，這次是算是……我酒後亂性了，走之前……會補償你的。拜。”

　　她瀟灑的揮揮手，下車走了。

　　昏黃的路燈下，她的影子越拉越長，直到消失在視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