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朗的右眼皮今天總是無緣無故地跳。
俗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他雖然不信邪,但這好像不是個好兆頭。
他揉揉隱約發痛的太陽穴,目光落在手機上。
星星昨晚說要去找馮年華對峙,這都對峙了一上午了,到現在也不見人。小沒良心的,好不好都不說給他報個平安。
就不該放任她一個人去,有什麼好對峙的,知道馮年華想利用她,以後不和她再有來往就好了。
再不濟就告她一個敲詐勒索扔進去關個一兩年,出來時傅星都要畢業了,誰又能找到誰?
傅朗越想越後悔,拿起手機想給傅星打電話讓她回來。
結果撥出去一個,無法接聽。
第二個,不在服務區。
第三個干脆就是關機了。
傅朗:……這他媽都叫什麼事。
他叫進徐明佐:“去查查大小姐在哪兒。”
話音剛落,手機在桌子上嗡嗡振動兩下。傅朗看了一眼,是條短信。
發來的照片里,傅星雙眼緊閉,面色蒼白,人好像睡在一張大床上,頭發蓬亂但衣衫整齊。
下面是一條文字——
【想讓她活,就曝光你們的事情,我要你承認是你騙她。】
傅朗攥緊手機,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吩咐道:“徐明佐,去查。”
“查?”
“先去找星星的下落,她被馮年華綁架了。”
徐明佐也嚴肅起來,問起幾個關鍵節點,他打了幾個電話後又返回,問傅朗:“傅總,要報警嗎?”
傅朗搖頭:“先不。”
傅星在馮年華手里生死未卜,他不知道馮年華會不會因為報警被激怒,從而對傅星造成傷害。
代價太大,他不敢賭。
馮年華只是要他承認騙了傅星,無非就是想靠媒體的力量拆散他們。
他理解馮年華的行為,生身父母的不幸被她歸為親兄妹相愛,當她再碰上這種事,會本能地排斥。
怪就只能怪他和傅星太倒霉,什麼奇葩事都能碰上。
***
與此同時,馮年華和宋雲書,就將傅星藏在畫室。
她深諳“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之道,況且想在學校這個人口密度巨大的地方運出一個大活人,顯然不可能。
她讓宋雲書抱傅星躺在人體模特用的那張床上。
傅朗的回信很快就過來了——
【好,你想讓我怎麼做?】
馮年華迸發出欣喜的笑,她手舞足蹈走到傅星旁邊,虔誠地在她身前跪下,把手機遞到她緊閉的眼前:“我的小維納斯,你看到了嗎?你馬上就可以回來了。”
宋雲書看到馮年華詭異的反應,突然有些讀不懂他這位姐姐,在綁架傅星的巨大壓力下,他心驚肉跳,手止不住地發抖。
“姐……姐,要不算了吧,傅氏集團我們真的得罪不起。”
馮年華怒視著宋雲書,狠狠推了他一把:“你懂什麼!我這是在救她!”她啐道:“沒用的廢物,這就怕了?”
宋雲書再優秀也只是個還在上大學的男孩,沉溺在象牙塔多年,社會經驗幾乎為零,重壓之下本就有些脆弱的少男心快要崩潰。
他紅著眼抓了一把頭發:“我是廢物,姐,求你了,算了吧。”
馮年華停下正在回復傅朗的動作,指著傅星:“只要你聽話,就讓你上她。”
“可……可是……”宋雲書嚇得結巴:“你不是追求極致的美和純潔嗎?”
馮年華突然癲狂地大笑了一聲。
她摸了摸宋雲書那張原本清秀、現在卻因恐懼而微微扭曲的臉:“你是我弟弟啊。”
她貼近男孩的耳邊,聲音輕得像愛人的呢喃:“我們流著相同的血,你怎麼會髒呢?”
她瘋了……
宋雲書早就知道馮年華精神不正常,可是三言兩語就被她的親情關懷衝昏了頭。
他拿來傅星的照片給她看,她興奮地問他這是誰的時候,他就應該察覺到這個姐姐的不正常。
宋雲書後悔了。
他有優秀的成績、和睦的家庭、未來體面的職業。怎麼就非要為了那點不知從何而來的親情去和馮年華同流合汙?
綁架、強奸?
連偷拍都拍得戰戰兢兢的宋雲書,哪里敢想這種事。
他不想再繼續了。
宋雲書痛哭流涕地抱住馮年華的腿。
“姐,收手吧,別再繼續了……我們這是犯法。”
“你害怕了?”馮年華輕笑,她蹲下身,為宋雲書擦干淨眼淚:“雲書,你給傅星打藥的那一刻,就已經跑不了了。”
“去,把她衣服脫掉。”
宋雲書滿臉鼻涕眼淚,搖頭拒絕:“不……”
馮年華陰測測地笑了一聲,薅著他的頭發拽到傅星面前,歇斯底里:“我告訴你,從你告訴我她是誰的第一天起,她的命運就已經定下了。你要怪就怪你自己。”
她雙眼赤紅,看著沉睡中的傅星,又去看宋雲書:“你覺得是我害她的是不是?其實是你,宋雲書,沒有你的話,她現在還可以好好地活著。”
宋雲書幾乎崩潰,他從沒想過要害傅星。他只是見色起意,又知道了她和她哥哥的事,心想著既然她哥哥都可以,那他有什麼不行。
“姐……姐我求你了……”
“求我?”馮年華冷笑道:“當年我爸也是這麼求你媽媽的,她是怎麼做的?”
“宋雲書,沒有人能逃得了。”
傅朗那邊,已經給了她回復。很快他就會召開新聞發布會,把他做的一樁樁、一件件事情,吐露干淨。
“你不是一直想上她嗎?今天就是你的機會。”她蹲下身,蠱惑般對宋雲書說道:“過了今天,咱倆都得坐牢,最輕也是一個綁架罪。”
“你不會以為傅朗會放過我們吧?”
宋雲書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那你為什麼……”
女人嗤笑一聲:“做救世主,總要付出點代價的……”
“去吧,做你想做的。”
宋雲書怔怔地站起身,走向傅星。
少女在藥物中昏睡,對即將到來的危機一無所知。
她蒼白的小臉埋在勾勾纏纏的長發中,呼吸平穩,吐氣幽微。
宋雲書微微靠近,就能聞到她身上清苦的橙花味。
一只手探向她胸前的襯衫紐扣。
馮年華微笑著,舉起停留在錄像界面的手機,對准即將上演的荒唐喜劇。
畫室的門“砰——”一聲被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