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當日,兩人舉辦的雖是西式婚禮,穿的婚紗,內衣自然穿的也是慕舜華遣人送來的西洋胸衣,但依照江城的習俗,新娘當日還是要穿上鴛鴦戲水花紋的紅肚兜,並親自將鴛鴦眼睛繡上,寓意夫妻二人恩愛似鴛鴦,一生一世一雙人。
成婚當日,雲霏霏自晨起便莫名的心慌意亂,手腳也毛躁,她繡工雖不十分好,倒也顯少刺到手,可今早繡那鴛鴦眼睛時,卻頻頻扎到手,殷紅的鮮血染到肚兜上,與赤色肚兜幾乎融為一體。
雲母看的直皺眉,不得已將肚兜接過來自己繡,雖不合規矩,但大婚當日頻頻見血,更是不吉利。
看著女兒梳洗打扮好,穿上了西洋婚紗,想到不過一時三刻,女兒出了這門檻,便要從嫩生生的小姑娘嫁做人婦,雲母便抑制不住情緒,淚水簌簌流下,原本若是雲家沒淪落至此,她就一個獨女,怎麼也要留她到十八歲再嫁,可如今對於女兒來說,反倒嫁進慕家更安全些。
那位督軍若真是她們記憶力的那位楚季廷,她一個遲暮之人無妨,可女兒正是花樣的年華,若他真來尋仇,遭罪的也定是女兒,嫁出去了,有了慕家的庇護,便讓她安心許多。
雖是西式婚禮,但雲母拘古禮,只將女兒送到了府門前,與母親哭別後,雲霏霏心情更是忐忑不安,且天氣驟變,從晴日當空忽變的烏雲密布,大有暴雨欲來的前兆,空氣也變的沉悶,壓抑的她透不過氣來。
直到迎親的車子開到慕家洋房門口,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的排在別墅門前,慕舜華一身西裝筆挺,臉上洋著幸福的笑意,將車門打開,抱她進了布置好的大堂。
主婚的神父已站在正廳中央,手持聖經帶著溫暖的笑意,正在等待兩位新人,至此雲霏霏的心才稍稍安定下來。
婚禮流程她早已背的滾瓜爛熟,流程走的很順,直到神父問那句:If anyone knows what makes this marriage impossible,please say it。
如果任何人知道有什麼理由使得這次婚姻不能成立,就請說出來。
院外突然響起震耳欲聾的槍聲,大堂內觀禮的賓客,紛紛嚇的尖叫起來,待眾人往院外一看,竟有數千帶槍的士兵將慕家洋房團團圍了起來。
而站在大廳門外,手持短槍朝天開槍的男人,穿著一身督軍軍裝,將槍收起後露出玩世不恭的笑意,不說他那渾身天成王者氣魄壓的人透不過氣,便是那近一米九魁梧壯碩身姿,站在常人身前,也能嚇的人戰戰兢兢。
男人皮膚呈健康的麥色,但即便如此,那如凋刻般的五官,也異常出彩難被掩蓋,加上一身軍裝加持,實在是奪目。
一眾女賓還在犯花痴時,雲霏霏早已嚇的魂飛魄散,要不是慕舜華及時扶住她,她早已雙腿發軟跌坐到地面上了。
即便過了十年之久,他身形膚色,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可那雙深邃的眸子,雖不再透澈清朗,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可雲霏霏還是一眼認出了他便是楚伯伯家失蹤了十年的楚季廷。
“我反對!”楚季廷邁著長腿,嘴角揚起意味深長的笑意,慢慢逼近雲霏霏。
“雲霏霏,她是我楚家的新婦,即便弟弟過世了,還有我這個哥哥,何時輪到你嫁入慕家了?”
楚季廷欺身逼近,高大的身形幾乎將她嬌小的身姿全部掩蓋住,那投下的陰影,也漸漸蔓延至骨髓,她早已嚇的面色慘白,瑟瑟發抖。
還是慕父先反應過來,走近楚季廷身旁躬身拱手道:“小兒今日大婚,楚督軍大駕光臨,實在是蓬蓽生輝……”
慕父場面話沒說完,楚季廷睥睨了他一眼,便直接將早已嚇懵雲霏霏橫身抱起,轉身朝門外走去。
慕舜華終於反應過來,他竟在大婚當日,被督軍強搶了即將過門的妻子,他剛要衝過去想將雲霏霏搶回,便有數百個持槍的士兵,衝進大廳,一一用槍指著所有賓客的腦袋,包括他與父母親。
“舜華!保命要緊!民不與官爭,如今軍閥當道,我們更不能與他們爭!!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我們整個慕家考慮!!”
慕父及時阻止慕舜華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