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170章
此時父親和小穎面對著鏡子,誰也沒有轉身,或許倆人都以為產生了錯覺,也不敢去轉身,害怕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倆人的目光透過鏡子反射與我對視著。
而我此時已經失去了理智,工作、事業、家庭、親情、愛情,在這一刻全部被我拋到了腦後,一切的一切都嚴重觸及了我的底线,我的為人就是這樣,用一句不太恰當的詞語來形容就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旦爆發,所有的憤怒都會發泄出來。
我站在倆人背後喘著粗氣,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最後父親和小穎慢慢的轉身,連轉身都是在同一時間,顯得那麼有默契,看到倆人轉身都這麼默契,我的肺子都快氣炸了,倆人現在所有的一言一行在我的眼中多顯得那麼的可恨。
最後,父親和小穎轉過身來,面對著我。
倆人的表情恐懼到了極點,倆人又默契的一個踉蹌,人在摔倒的時候,就會條件反射一般的扶住身邊的東西,而倆人差點摔倒,一刹那又扶住了彼此,這樣無異再次點燃了我的怒火,我全身在顫抖,所有的汗水從身上的汗腺里溢出,此時我就像被雨淋過一樣。
父親和小穎絕對不相信眼前看到的,我能出現在這個房間里,怎麼想都不合情理。
似乎是害怕看錯了,倆人互相扶住身體的平衡後,竟然同時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之後再次睜開眼睛看著我,倆人眼中的恐懼已經達到了頂點,身體不自然的顫抖,嘴唇顫抖著。
“好,你們很好……呵呵……”看到倆人就像一個人一樣,連恐懼的樣子都這麼的配合,我只能無言一笑。
我苦笑著,笑的出現了眼淚,或許此時眼中是血淚,我慢慢的走到倆人的跟前。
父親畢竟是父親,我不能打他,不能罵他,否則被視為大逆不道,無論他做錯什麼。
我想打小穎一巴掌,只是我做不到,要知道,從相識到現在,我從來沒有碰過她一根手指頭,打她,我下不去手。
此時的父親和小穎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靈魂,一動不動,全身都被恐懼包圍,似乎就像是罪犯,而我是一個法官,等待著我的審判。
我慢慢的走到了倆人的跟前,聞著小穎熟悉的體香,只是現在這種體香已經變了味道,體香之中混合了一種男性荷爾蒙的氣味。
我此時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完全靠意識自主支配著身體。
“這是我第二次看到你穿婚紗,只是這次沒有第一次穿婚紗好看,你那個時候是那麼的美,我永遠不會忘懷……”我微笑著,伸手為小穎扶了扶頭發,之後替她整理了一下婚紗。
我沒觸碰一下小穎的身體,小穎的身體就會顫抖一下,慢慢的,她終於流出了眼淚,眼神中的恐懼慢慢的多了愧疚、害怕、膽怯,更有一絲無地自容。
或許當我撫摸她頭發和婚紗的時候,她才相信,眼前的我不是幻覺,是真實存在的。
這個過程中,我沒有看父親一眼,仿佛當他不存在一般。
給小穎整理好婚紗後,我對著她微微一笑,之後我慢慢的轉過身子,拖著疲憊的身體一瘸一拐的向外面走去。
此時的我,只想離開這里,不想再看到倆人,我想帶著浩浩離開這個家,辭掉自己的工作,之後委托律師離婚,之後帶著自己的骨肉浩浩去另一個地方,誰也找不到的地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我不會自尋短見,因為我還有兒子。
我的腳因為麻木,此時走路一瘸一拐,只是我不在乎。
我走出了房子,這個過程中,我聽到後面只有倆人恐懼到極點的喘息聲,而倆人還是一動不動。
走到外面,天色已黑,朦朧的月光為我照亮前面模糊不清的道路。
冷風拂面,卻沒有讓我感覺到清醒,好累好累,我想去休息。
我此時就像個幽魂一樣,漫無目的的走著,似乎院子的門口在哪兒我都找不到了,只要有路,是平地,我都走著,慢慢的,雜草似乎都到達了我的腰部。
“老公,你聽我解釋……”正在走著的時候,我聽到了背後一陣嬌聲傳來,還有微微的腳步聲,只是腳步聲很輕。
我目光冷漠的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小穎雙手提著婚紗像我跑來,由於婚紗很長,裙擺托在地上。
此時我好想看到小穎沒有穿鞋子,光著腳向我跑來,她原本穿的是高跟鞋,如果穿著高跟鞋,她根本無法追的上我的,只是她或許是太過著急,婚紗沒來得及脫,直接脫了鞋子光著腳向我追了過來。
我看了她一眼之後,我就繼續的向前走著,或許是我在窗簾背後呆著的時間太長了,走了這麼長時間,雙腿和雙腳的血液循環還沒有完全恢復,還是沒有多少知覺。
“老公,你不要做傻事,你等等我,聽我解釋……”小穎在後面的聲音似乎很急促,但是沒有辦法,由於她光著腳,地下都是雜草和樹枝,或許她的腳都扎破了。
做傻事?
我為什麼要做傻事?
成全你們麼?
我想笑,承受不了壓力就去自殺送死?
我王錦程可不是那麼極端的人。
只是走著走著,我竟然來到了父親房子左側的懸崖上,其實這個不算是懸崖,是江心島左側比較陡峭的一個岸邊,懸崖邊距離江面大約8米左右。
在以前浩浩來這玩的時候,我都警告過他不要來這邊,沒有想到,我自己在樹林中漫無目的的走著,竟然走到了這里。
說實話,我不是特意要到這里的,完全是個巧合。
我仰頭看著黑暗的天空,只有一輪不完整的明月,此時的自己就像一頭望月嚎叫的野狼,只是此時的自己卻沒有嚎叫的力氣。
老天爺,無意中讓我來到這里,你也想讓我去死麼?
雖然我也認為自己很該死,當初為什麼選擇那樣的路。
怪不得小穎會認為我要做傻事,因為我無意中走向了懸崖。
由於我來到了懸崖邊,無路可走,只能回頭走回去。
只是小穎提著婚紗光著腳向我跑來,而在小穎身後我隱約好像也看到了父親,倆人相隔不遠。
小穎的身影離我越來越近,她滿眼含淚,雙腳似乎磨出了血跡,她的眼中帶著焦急和驚恐。
小穎背後的父親的身影也越來越清晰,只見父親此時只有焦急,他一瘸一拐的往這里跑著,只見父親一只腳穿著拖鞋,另一只腳干脆光著,或許在奔跑的過程中,另一只拖鞋不知道甩到哪兒去了。
我此時真的不想去見他們,但是我不得不原路返回,因為再往前走是峭壁懸崖。
唉,老天爺,你真能捉弄我,竟然讓我自己無意中走到了死胡同。
我准備轉身離開懸崖,只是正在此時,我的大腦一陣眩暈,急火攻心,外加上今晚沒有吃東西,身心疲憊,竟然讓我出現了一刹那的眩暈,外加上自己的雙腿似乎因為麻木過久,竟然繼續踉蹌著。
我大腦一黑,結果身子剛轉回一半,就側身向懸崖下面載了下去。
天地良心,我不是要跳崖,我不想死,我伸手要去抓住岸邊的雜草和崖壁,只是我的手已經沒有力氣,最後我仰面朝上的向崖下掉落下去,而下面是滔滔的江水。
在恍惚之間,在我剛剛墜下懸崖的一刹那,我看到小穎也跑到了懸崖邊,她嬌呼了一聲“老公”,結果直接從懸崖上跳了下來,她大頭衝下,臉朝著我的方向,雙手前伸,似乎像快點掉落,好抱住我的身體。
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落入了冰冷的江水,之後兩眼一黑,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看到了正在下墜的小穎,衝著我微微的一笑,那個笑容里包含太多的東西,有悔恨,有懷念,有愛戀,更有著一絲解脫……所有的景物在我的眼中慢慢放大,最後全部消失,最後所有的知覺都失去了。
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幽魂一般,飄渺著,居無定所。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分成了兩個部分,一個躺在床上,那是空殼;另一個飄在空中,是自己的身形。
我感到自己飛在天花板上,飄飄蕩蕩,有一個軀體(我的)躺在病床上。
我清楚地感受到了它的脈搏和呼吸。
而醫生們正在搶救著躺在病床上的那個“我”,只見病床上的那個“我”,帶著氧氣罩,頭上帶著繃帶,醫生們正在我身邊不斷的忙活著。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我死了麼?
我記得從懸崖摔下去後,自己就失去知覺了。
我想說話,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來,醫生和護士們可以隨意從我的身體中間穿過,我仿佛就是透明的,虛無縹緲的,根本沒有任何實體,當然,別人也看不見我。
難道我瀕臨死亡了?
現在自己的靈魂已經出竅了?
我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自己,之後我向著病房外飄去,我本來想去打開房門,結果發現自己的手根本抓不到門把手,自己的身體竟然輕飄飄的穿門而過。
在醫院的走廊里,我看到了憔悴不堪的父親和小穎,只見父親正在扶著小穎,父親的衣服換過了,而小穎穿著的不再是婚紗,而是一個病人服裝。
父親攙扶著小穎不知道再和醫生說著什麼,我把腦袋湊了過去,想一聽究竟。
“醫生,你說我老公是深度昏迷?具體是什麼意思?到底還能不能醒過來?”只見小穎的臉色極為蒼白,渾身無力,如果不是父親攙扶著,仿佛隨時都會倒下去。
“這個就看病人的意志和天意了,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了。另外,你還是趕緊回到自己的病房去,你也需要休息……”醫生和小穎說完,似乎很忙,就趕緊離開忙別的事情去了。
“我扶你回病房吧,放心吧,錦程會醒過來的,當初我昏迷了,不也醒過來了麼?”父親此時滿臉的胡茬,不知道多久沒有刮胡子了,一手扶著小穎,另一只手拎著口袋,里面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鼓鼓囊囊的。
“不……我不回病房……我要看看他……”小穎不斷晃動著胳膊,想要擺脫父親的攙扶,只是父親一直堅持攙扶著她。
最後父親沒有辦法,只能深深的嘆息一聲,扶著小穎向我的病房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