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翼望著她的笑容,眸子深處閃過濃濃的驚艷,卻被一個輕柔的笑巧妙的掩了過去,他忽然轉過頭,望向玄夜的方向,一雙清澈而溫柔的眼眸忽然變得深沉幽暗,如一片生有漩渦的湖,令人見了直覺心中一顫,再看時,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玄夜察覺了他的目光,卻只是淡淡掃了一眼,沒有起一絲波瀾。
身為皇家子弟,兩個男人都已經透過這浮華的一切看穿了這世間的所有,均是這世間最為聰智的男人,卻在對視之間,也看不穿猜不透對方現在的想法……
玄月笑意漸漸淺了,她輕輕抬眼,一眼就望到玄夜那邊,收回與玄翼對視的玄夜頓時察覺到,身體一僵,忍住了回視的谷欠望。
“大王兄,時辰也不早了,王妹便先回宮了。”
淺淺的笑容映在了臉上,但在那眸子深處,卻籠罩了一層薄薄的隔閡,她勾起了唇,似一個真正不失大禮的女眷一般。
接下來玄翼與玄夜要討論什麼她便不得而知了,不過,也不是她能夠聽的。
玄翼微微側目,眸光閃爍了一瞬,卻沒有說什麼。玄夜微微張口,似乎想要挽留,但最終握了握拳,放棄了。
“王上,二王爺。”忽然一聲滿含恭敬的話傳來,側目望去,只見太監德福端著一盅湯走了進來。
那茶盅通體透綠,是用了上好的琉璃制成,上面浮雕了一頭尊貴的玄武神獸,里面的湯呈乳白色,卻有著粉紅色的花瓣點綴,美輪美奐,只有心思細膩的女子才可做出。
看到這盅湯,玄夜心下一緊,果真,德福俯首道:“王上,之前蓮華宮的傾蓮夫人擔憂王上的身子,特地送來這盅湯,說是用了天山雪蓮燉成,要給王上喝下……”
果然是她送來的……
玄夜眸中的幽光一閃而過,格外令人心顫。
玄月微微一怔,便想到眼前的男人似乎格外寵溺那個女人啊……
那夜的場景再次浮現在眼前,心下微微一緊,似乎擠出了一些苦澀的酸味。
玄翼在一旁唇角仍然勾起著唇角,入鬢的劍眉微微挑起,從沒有人發現,這個男人看似溫柔可親,時時面上的唇角微微勾起,一副無害的模樣,卻沒有一人察覺他的內心想著什麼。
“你……你把它給扔了吧。”
隨意的揮了揮長袖,玄夜望著這盅外觀甚是美麗的羹湯,眸中的厭煩一閃而過,這女人,一日不召就如此……
果然留之不得。
“等一下,”正在德福要應下的時候,一聲悅耳清脆的女聲久違的響起,扭頭望去,正是今晚一直沒有朝玄夜開口的玄月,她面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一雙清亮的眸子便是對上了玄夜深沉的目光,“大王兄這是怎麼?您向來寵傾蓮夫人,如此便讓太監將她的心意隨意扔出宮去,豈不令人恥笑她?”
她眸中滿是意有所指的戲謔,整個人的氣質變得格外邪魅了起來。
玄夜望著她,許久才啞然開口:“你是想讓朕喝下它?”他的眸子此時越發深沉幽暗,似是平靜如死水般的湖底攪動起了詭異的極旋。
玄月卻是眸光流轉間,一句話便輕輕吐出:“王妹怎敢讓王兄喝下自己不願品嘗的東西?只是可惜一盅滿含著心意的羹湯被隨意扔掉,想向王兄討來自己回宮吃去。”
“這……”德福心中是越發奇怪這對兄妹今個是怎麼了,是明眼的人都能看出這對祖宗定是又有了什麼口角。
可是他們倆向來是從不生什麼脾氣,但今天……
德福有些為難的望向玄夜。
玄夜眉峰微微一蹙,整個人周遭的氣息都冷了下來,他硬朗的眉眼變得更是令人不敢直視,卻偏偏該死的帥氣:“你要吃,讓宮中頂級的宮人去做便是,又為何偏偏要吃這盅?”
呵,總算是讓你變了臉色。微微斂了斂眉眼,玄月垂眸道:“可王妹……偏偏要想吃這一盅呢?”
玄夜征住。
玄翼將目光轉向那盅看起來格外與眾不同的羹湯,笑意更濃,偏偏在眸子深處,疑惑更重。
“莫非?是這湯里有毒,能害死王妹不成?”玄月再次開口,語氣更是步步相逼,她今晚偏偏要把這盅湯帶走。
這盅湯呈上來之前便在德福眼皮子底下讓專門試毒的太監嘗過,還有試毒銀針試過,自然無毒,玄夜卻在回答之前定定的望著她,這一次,玄月卻沒有躲避,無懼的回視。
最終,他還是輕輕嘆了口氣,垂斂了眸子淡淡道:“既然你想要,就拿去罷。”
德福連忙將羹湯即托盤遞過去:“公主,要不要讓丫鬟給您送過去……”
“不必了,”玄月笑著拒絕,眼眸掃過那還冒著熱氣的羹湯,淡淡道,“這盅湯,還是我親自端走好了。”
“這……”德福為難道,這御書房離玄月的宮殿可是還有一段距離,讓堂堂玄武的公主殿下端著這盅羹湯走……想想就實在令人汗顏。
玄翼也不禁道:“月兒……”目光淺淺落在那盅看不出有什麼不同的羹湯,似是清澈見底的湖水一般的眸眼深處漸漸聚起一種格外令人心悸的陰雲。
玄月便玄翼淺淺一笑,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再次望向玄夜,起身俯下身子:“王妹先行告退。”
接著,不等那人再說什麼,輕輕的接過德福手中的托盤,直徑向屋外走去。
這一次,沒有一人再出聲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