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4章
大概是頭一天折騰得太過徹底,補課前假期的最後一天,這對小情侶雙雙睡過了頭,直到快九點半,才先後被尿憋醒,挨個跑了一趟廁所。
等到洗了把臉,方彤彤看看表,撲哧笑了出來,“算啦,別吃早飯了,跟午飯並一頓吧。”
趙濤心里正在遺憾美好的日子過去的太快,轉眼明天就又要回學校上課,一聽她這麼說,忍不住點了點頭,回了句:“那就不慌了,要不咱們再躺會兒?”
其實他是單純還覺得有點困,可方彤彤昨天直到半夜一點,兩腿中間才總算沒了那根雞巴,當然理解偏了,臉上一紅就白了他一眼,“你還沒夠啊?我起來大腿根都酸了,游泳一整天都沒這麼累。不行不行,以後那倆電動的玩意悠著點使。”
“我就是覺得你可能累,要不要再去躺會兒。”他馬上明智地說,“我去買菜,順便轉轉書店,絕對不騷擾你。”
她捂著嘴打了個呵欠,歪著頭想了想,說:“也好,我再打個盹。你喜歡吃啥就買吧,不太偏門的我都能做。”
穿好衣服出門,趙濤卻沒先去市場,而是蹬著車子直奔了離家並不太遠的XX觀——方彤彤昨個撞上老瘋子的地方。
那些話他要信,有點不甘心,可要不信,心里又有點後怕,左思右想,還是決定親自去見見面。
就算花點錢,他也一定要問清楚,方彤彤到底怎麼了,會出什麼事,有沒有什麼辦法。
那地方一般就逢年過節熱鬧,平常只有附近城中村的老太太溜達著上香。
從拐進去的巷子口開始,算命的攤子就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擺出玄學一條街的架勢,競爭激烈程度遠勝清真寺後面買烤串的。
他推著車子,一個個順次打量過去,代價就是那些神棍都覺得生意上門,挨個上來熱情了一遍。
就在他頭暈腦脹忍不住轉身要走的時候,旁邊一個破院子門口蹲著的老頭突然衝他來了句:“小崽子,昨兒那個小姑娘的男人就是你吧?”
他心里一緊,打量了那老頭幾眼。
大熱天的,老頭竟然穿了一身長袍大褂,跟要在茶館說相聲似的,蹲在那兒也沒擺攤,就往石獅子前頭鋪了一把銅錢,看樣子是算命為生,可字也不寫幡也不掛圈都不畫,說是要飯的都有人信。
“沒懂,老爺子您什麼意思啊?”趙濤考慮了一下,先裝了個傻。
老頭直起腰捶了捶背,挪到台階下,離他不到兩步遠,鄙夷地剜了他一眼,說:“你到這裝神弄鬼的地方急赤白臉找人,還挨個算命攤子看,要還看不出昨天那姑娘回去傳了話讓你著了急,想過來探探虛實,我以後也不用再做這生意了。”
趙濤連忙拉過石獅子邊的馬扎坐下,恭恭敬敬問:“老先生,我是真的不太明白,您昨個跟我女朋友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她不信,可我嚇得夠嗆。”
“不明白?”
老頭冷笑著瞅了他一眼,“就你這德性,那麼標致的小姑娘對你死心塌地一輩子情絲全繞你身上了,有點微末道行的也知道不對勁。更別說她是第一個遭你精血大咒禍害的,氣運大傷,那要是我孫女,我立馬一菜刀剁了你!”
他渾身一震,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臉上終於裝不住,露出一片驚慌,“老爺子,我……我真就只想搞個對象,您有什麼辦法嗎?您說,我一定盡力去做。
求您了,我現在不能沒有彤彤啊。”
“那是現在,真要離了這個,你不出倆月就得禍害下一個。”
老頭冷笑著說,“肯費這麼大功夫給自己練出精血大咒的男人,就沒一個不一樣的。”
他急得牙都有點磕絆,“我什麼都不知道,那是我從一本書上看來的,我……我最初就是覺得好玩,而且我真的特想有個女朋友,我交不著,就是想試試。
我真沒想禍害誰。老爺子,大師,您救救彤彤吧,我怎麼都行!錢不夠,我可以湊,我可以找爸媽找理由要。求您了,給我個法子吧。”
“給你個法子?”老頭陰森森一笑,瞪著渾濁雙眼看著他,“你接受得了嗎?
我問問,那姑娘從此恢復正常,回到你追不上的時候,你受得了嗎?她之前正眼看過你嗎?你捫心自問,我給你法子,你肯用?”
“我……”他一口話衝到嗓子眼,又悻悻咽了回去。
對啊,真有法子,他肯用嗎?
一旦鎖情咒沒了效力,以方彤彤的眼光性格,恐怕會拿刀閹了他再報警說他強奸。然後,恨他一輩子。
不行,他不能忍受那樣的事情發生。
他有些絕望地問:“就沒有能維持現狀,彌補我女朋友損傷的方法嗎?費點力氣不要緊,挪我的給她也不要緊。”
“挪你的?”
老頭冷笑著說道,“你動用精血大咒,本身就陰德盡損,只是有咒術護體,此生無虞罷了,來世幾輩子的豬狗畜生都免不了,十八層地獄你少說要過一半,你拿什麼挪給那女孩?你欠一屁股債,還想補誰的虧空?”
“就……沒有一點辦法嗎?”他臉色煞白,一張錢在褲兜里被攥爛了也沒察覺,不死心地顫聲問道。
“讓那女孩走,離你遠遠的,越遠越好,拔慧劍斬情絲,此生化為無情物,不再與你有任何牽扯,興許還能安度余年。”
心里跟被錐子扎了一下似的,他渾身一顫,低下了頭,不解地問:“那您之前跟她說過的什麼銳氣,一個個女人那些,又是什麼意思?我……難道多對別人用咒,就能救她嗎?”
“做夢!”
老頭一口唾沫星子差點噴他臉上,“你下咒那一刻,奪了姑娘三花,強搶紅线情絲,氣運之傷就已經造成。這咒使用的次數越多,銳氣越弱,效力越強,傷害也就越小,從前用這咒的,那個不得用上七八個女子填平了這大坑,才敢向心儀目標下手。”
“那……大師您說的血光之災,具體是指什麼?”他心里一片涼,忙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
“看你還算有些真情意,不妨告訴你,具體會有什麼災禍,我其實根本預料不到。這世上人人氣運不等,受你咒術所害的結果自然也大不相同。有人天生福薄,興許受了這次,出門就被車撞死。有人福澤深厚祖上庇佑,中了咒也不過變回常人,自然無礙。”
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機,趙濤激動地問:“那、那我要帶著她行善積德,是不是能多少彌補一些?”
“我說的氣運是指命定福祿,從你落地那刻就已有減無增,祿盡則亡,便是此理。現世香火,只能添給來生。”
老頭冷笑道,“若是善惡都跟你們想得那樣報在現世從無偏差,這世上早就盡是好人咯,哪兒還會有你這種孽障和滿世界的汙穢。”
其實,從剛才趙濤發覺老頭昨天對方彤彤說的血光之災並沒有確定把握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暗暗松了口氣。
事已至此,多問什麼好象也無濟於事,他考慮了一下,摸出兜里的錢,“多謝大師解惑,您這些話該收費多少?”
老頭垂下眼簾,淡淡說道:“不必了,你能記住老朽的話,此後時時提醒自己不要再動用這種陰損符咒,也算我沒白費這許多口水。”
他站起來,鄭重其事地說:“我沒必要再用。我一定會看好彤彤,不會讓她出事。她氣運再怎麼不好,我也一定會陪著她,我搶了她的愛情是我不對,但我今後會盡力對得起她,至少,絕不讓她因為愛我而感到後悔。”
“她當然不會後悔,你就是打她罵她欺辱她,她也不會後悔。”老頭長長嘆了口氣,惋惜地說,“她已經被你鎖住了,此生此世,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