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二小姐和三小姐
聶陽初出江湖的時候,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和任何千金小姐攀上關系。
不管是董二小姐還是田三小姐,沒有一個在他原本的人生計劃之中。
而現在,他的臥房里,這兩個千金小姐,暗潮洶涌的瞪著四只大眼,一個在床邊坐著,一個在椅子上靠著,如果視线有形有質,現在屋子里面定然已一片狼藉。
田芊芊根本不管董詩詩幾乎冒出火的一雙眸子,自顧自撒嬌一般軟聲軟調的說道:“聶大哥,我不管,你的想法子給我換個伴兒,不然我半夜一定被她砍死。”
聶陽伸手輕撫著董詩詩的後背好讓她忍住不要開口,對田芊芊道:“婷兒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她這人只是看起來凶巴巴的而已。”
田芊芊撇了撇嘴,“你們男人那里知道女人吃起醋來多可怕。從她知道你那樣……呃……對付了我之後,一路上臉上都快起霜了,大熱天的,她一看我我就打哆嗦。我現在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流,你弄個女屠夫躺我身邊,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吧?”
董詩詩立刻道:“那你是不是想和我一起住呢?”
田芊芊縮了縮肩,嘟囔道:“她想用眼睛凍死我,你想用眼睛燒死我,不是水深就是火熱,我還想一直活到子孫滿堂的。我看還是免了。”
董詩詩笑了起來,笑得很甜很甜的繼續說道:“那你想和誰一起睡?和我夫君麼?”
田芊芊眨了眨眼,驚訝的捂住了嘴,“聶大哥,你、你成親了?”
董詩詩立刻接道:“那當然!我堂堂一個鏢局的二小姐,難道不是明媒正娶,就能隨便和男人一起待在床上麼?我可沒那麼賤。”
聶陽摸了摸後腦,覺得自己現在還是不要開口的好。
果然田芊芊立刻回擊道:“哎呀,那您可真是大度了,那個姓柳的這麼生氣,不知道是您下面第幾房妹妹?”
董詩詩臉色變了變,道:“你管是第幾房妹妹,男人三妻四妾有什麼關系,只要名正言順,不是從不知什麼石頭縫里蹦出來的野女人,我才不管。”
田芊芊一點也不生氣,神色自若道:“那倒是,娶個小妾回去勾住老公,自己還能落個賢婦,要是年老色衰隨便哪個野女人就能把丈夫勾上床,這做妻子的,臉就不知該往那里放了。你說是不是?”
董詩詩攬住聶陽的腰,把頭靠在他胸前,微笑道:“上床也有很多種情形的,有的女人練了好多年功夫,就是覺得自己留著沒意思,硬要送給我家夫君,他勉為其難上床收下,我不覺得我有什麼丟臉的。噢……對了,說起來有個女人真是夠沒魅力的,我家夫君廢了她功夫卻沒興趣做其他的,害得我剛才累的要死還不得不服侍他。唉,真是個不足掛齒的野女人啊。”
感覺如果不加以干涉,這樣的吵鬧大概要持續到明天清早,聶陽清了清嗓子,拍了拍董詩詩的背,讓她不再開口,道:“田姑娘,你有話還是明說吧。你不和婷兒一起的話,想和誰一起?你雖然沒有內力,但總比一般人要強些,沒有武功的女眷,我不會讓她們和你同屋的。”
田芊芊毫不猶豫的說道:“那好,清風煙雨樓那個小丫頭總沒問題了吧?她看起來和氣的很,肯定沒這些女人一樣這麼討厭。”
聶陽看董詩詩又要開口,連忙道:“好,如果只是這件事的話,你可以去了。盼情在一樓西首,第幾間你自己去問吧。”
“你不送我下去麼?”
田芊芊水媚的眼波斜斜一蕩,嬌聲道,“萬一我找錯屋子,被哪個臭男人拖進去,豈不是要被人占了便宜?我怎麼說也算是你的女人了,你也不想有頂綠油油的玩意在頭上扣著吧?”
董詩詩剛說了個“你”字,聶陽就打斷話頭道:“你只管放心,西廊第一間是鷹大人的客房,他和你爹是老相識,保護你綽綽有余了。”
田芊芊哦了一聲,卻並不起身。
董詩詩不耐煩的說道:“你這人怎麼回事?有事你就快說,有……有那什麼你就快放,坐在這里干什麼?別人夫妻睡覺,很好看麼?”
田芊芊這才站起來往門口走去,走了兩步,忽然回首道:“聶大哥,我……我不是故意隱瞞的。李青鹿和那四個武當弟子的確是天道的人。只不過在對待你的問題上他們意見並不一致。和那四個武當弟子立場一樣,決定幫你鏟除摧花盟和邢碎影的,還有不少。不過我認得出來的,只有崆峒派中的三四個人。”
聶陽知道她所言想來還有隱瞞,但應該不假,便道:“多謝田姑娘,如果沒別的事情,就早些休息吧。明天大早,咱們就要出發了。”
田芊芊點了點頭,臨走還不忘瞪了董詩詩一眼,才開門出去了。
董詩詩隨即跳下床去,赤著腳一溜小跑閂上了門,哼了一聲,對著關上的門道:“想來氣我,別說門,連窗戶都沒有!”
雖然這麼說,可躺下了之後,董詩詩還是忍不住從背後摟住了聶陽的胸口,悶聲道:“小陽子,我……我悶得慌。”
聶陽嘆了口氣,轉過身來。
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才把董詩詩重新哄得眉開眼笑,高高興興的睡了。
聶陽這才揮掌掃滅燈燭,得以入夢而去。
第二天天還擦黑的時候,鏢隊就在恢復得差不多的許丘二位總鏢頭的指揮下開始進行了准備。
第一线曙光透出雲層的那一刻,第一輛馬車已經駛出了這個小鎮。
薛憐還未回來,聶陽擔心妹妹,加上董清清說月兒的傷口只要不遇顛簸已經不會妨礙愈合,就往鎮上買了一輛最寬敞的馬車,搭了個軟床進去,跟在鏢隊最後,董清清和謝志渺連同綠兒一道,在其中照料。
柳婷和雲盼情不約而同堅持騎馬,女眷的馬車里,一下只剩下了董詩詩和田芊芊,還沒行出兩匹馬遠,董詩詩就鑽出頭來,把她弟弟叫了進去看著,自己出來窩到了聶陽懷里共乘。
董劍鳴尷尬的推拒兩句,最後拗不過姐姐,只好勉為其難坐在里面,擺出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架勢,不敢旁看。
逐影的人與鏢隊終歸生疏,除了韋日輝和魏晨靜過來合進了鏢隊中,都遠遠騎馬引在百余丈前。
慕容極雙眉緊鎖,騎著馬落在最後,心事重重。
聶陽過去和他打了個招呼,他才露出一絲笑容。
聶陽探手拍了拍他的肩,貌似輕松的笑道:“怎麼,還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麼?”
慕容極搖了搖頭,沉聲道:“那種誣陷我並不在意,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哦?不妨說來聽聽。”
慕容極沉吟道:“你還記得昨天我們四人是分頭去追的吳延吧?”
“不錯。的確如此。”
“那就怪了。”
慕容極遲疑道,“被我打下山崖的那個武功十分不濟,只有輕功還算可以,絕不是吳延。我原本以為合謀殺死殷前輩的那人才是吳延,可你帶回來的那個,卻是李青鹿。”
他頓了一頓,一字一句問道,“那麼,吳延是誰放掉的?”
鷹橫天抓回的人筋骨盡斷,而且下山就交給了官兵帶走,沒人看他的原本模樣。
雲盼情對追擊中發生的事情只字不談,只說已經把那人殺了。
純粹就事來看,兩人皆有可疑。
慕容極輕嘆道:“只憑一面之詞無從斷奪,說實話,我也不該把那人打下山崖,無人見證,我也逃不開嫌疑。”
聶陽笑了笑,漫不經心答道:“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再想下去了,如果讓一個吳延搞得咱們自己分崩離析,那才是正中他們下懷。”
說完,他突然一改話題,問了一句:“慕容,上次你也在場,幫我確定一下。咱們那次見到趙玉笛,他的武器是不是一把笛子?”
慕容極點了點頭,問道:“怎麼,你想到什麼了麼?”
聶陽笑道:“沒,沒什麼。”
看著聶陽的笑容,慕容極的臉上浮現出明顯的擔憂之色,“聶陽,當真沒什麼?”
聶陽淡淡道:“等到證實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的。”
豐州仰賴龍江之便,豐饒富足,越往南行,路上的行人就越見密集,商賈小販比起路上經過的其他地方,多了不止一倍。
而且清風煙雨樓盤踞於此,江湖中的尋常武人也都不敢在此惹是生非,緊張的氣氛逐漸消失,鏢師的臉上也都漸漸露出了笑容。
半日的功夫,離下一個落腳點所距尚遠,鏢師們拿出了備下的肉干面餅,眾人一起在野地的草坡上簡單用了頓飯。
田芊芊頗為挑嘴,只是寄人籬下不敢發作,嚼了兩口,便推說吃飽回了馬車。
韋日輝稍微得了點空閒,就奔去前面逐影找花可衣去了。
留下魏晨靜和其余人毫不熟絡,只有跟著聶陽坐下。
像是突然想到一樣,聶陽看似隨口般問道:“魏姑娘,這些時日下來,不知道有沒有令妹的消息?”
魏晨靜臉上頓時一黯,低聲道:“多謝聶少俠關心,前些日子我還發現過兩次夕安留下的暗記,我本想帶人去追的,可是花姐姐不讓,說既然那人已經學會了我們的手段,恐怕會是陷阱。孫姐姐也是這麼說的,我就沒再去找她。”
“她留下的暗記有沒有說些什麼?”
聶陽伸手奪下董詩詩手中的酒壺,瞪她一眼放到了一邊,口里問道。
魏晨靜嘆了口氣,道:“那都是些很老舊的簡單法子,而且都在一些尋常人也能看到的地方,說實話,我懷疑那不是陷阱。只可惜記號太簡單,我只能看出夕安她很著急等人幫忙。因為兩次的指向都在西南,我想反正也是要往那邊去,不如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如果魏夕安身邊那個人就是邢碎影,那她就是唯一知道最近邢碎影行蹤的人,就算無從得知邢碎影下一步打算,找到她至少也能了解到很多目前不知道的事情。
“如果下一次發現你妹妹的行蹤,逐影的人不幫你,我幫你。”
聶陽拿著水袋,一邊說話,一邊塞進董詩詩去夠酒壺的手里。
魏晨靜頓時滿面喜色,頷首道:“那就先謝過聶少俠了。如果我妹妹能夠得救,今後我們姐妹二人一定不會忘記這份恩德。”
“那倒不必,”
聶陽擺手道,“我也只是為了一己私心而已。”
然後,終於忍耐不住的聶陽對著含了一口水鼓著腮幫子依然試圖伸手去拿酒壺的董詩詩道:“詩詩!你答應過我一天只喝一杯酒的!”
董詩詩歪著腦袋,嘻嘻一笑,指著那個扁酒壺道:“對啊,我今天只喝那一杯。誰叫你沒拿杯子。”
平常聶陽不介意她在晚上的時候喝上點酒,一來解解那個小酒鬼的饞蟲,二來她微醺之後做起很多事來都大膽很多。
但現在大白天的,又還要一起騎馬,他可不想自己老婆因為這麼點酒成了摔斷脖子的冤死鬼。
“你喝也可以,喝了的話,一會兒出發,就去給我坐馬車。不許騎馬了。”
聽了聶陽的話,董詩詩捏著酒壺,眨著眼睛看看聶陽,再看看那邊馬車上的田芊芊,著實苦惱了起來。
看起來,酒對她的吸引力竟可以被對田芊芊的排斥抵消的不相上下,果然女人最大的敵人永遠是女人。
董詩詩遲疑了一陣,咬了咬牙,嘟囔道:“哼,我就不信那個女人還能咬死我不成。”
說完,一仰粉頸咕咚灌下去一大口,頓時笑彎了眉毛,哈的出了一口長氣。
看著她紅撲撲的臉蛋,聶陽頗為無奈的拍了拍她的頭,笑道:“我以後一定要讓綠兒隨身帶著酒杯,而且是最小號的那種才行。”
“討厭。”
董詩詩滿足的抱著酒壺,倒進了聶陽懷里,眯著眼睛回味起來。
想那吳延費盡心思在豐州界外設下陷阱,看來摧花盟果然對清風煙雨樓十分忌憚,仔細想想也對,他們為了這幽冥九歌已經得罪了如意樓,如果再惹到清風煙雨樓,就算趙玉笛肯,那些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的人也絕對不肯。
這樣看來豐州境內對摧花盟下手恐怕比較困難,不如專心趕路,早日渡過龍江。
一到江南,進入如意樓勢力為主的區域,如果他們再不下手,就將再無機會得到幽冥九歌。
但如果他們真的不下手,聶陽也將再無機會摧毀摧花盟。
隱約覺得這件事有哪里出了問題,但聶陽一直抓不到關鍵的所在。
邢碎影好像藏身在了一團濃霧之中,隱約可以看到一個剪影,卻始終看不清他實際的動作。
再次上路後,喝了酒的董詩詩被塞進了馬車里,董劍鳴得救了似的飛快的騎上了他的馬,好像那馬車里的田芊芊隨時會咬他一口一樣。
“怎麼了?這副樣子?”
聶陽半開玩笑的對董劍鳴道,“難不成她真的咬了你一口?”
沒想到,董劍鳴被蠍子蟄了似的渾身一抖,回頭瞪了聶陽一眼,啪的在馬屁股上抽了一鞭,往前去了。
聶陽搖了搖頭,苦笑道:“難道我這小舅子開不得玩笑的麼。”
柳婷不知道何時到了他身邊,淡淡的接道:“有些玩笑,本就開不得。”
聶陽側目看她一眼,知道她終究還是憋不住了,但又不想先開口。
想讓女人開口的最好法子,就是自己不說話。
聶陽很了解這一點,所以只是笑了笑,沒有接下去。
果然騎出沒多遠,柳婷就忍不住開口道:“表哥,我有話問你。”
“我耳朵好得很,你不用這麼大聲。”
聶陽對她的口氣有些不快,連董詩詩這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不敢用這種腔調對他說話。
柳婷抿了抿嘴,輕聲問道:“你……你難道不知道那是田家三小姐麼?”
聶陽微皺眉頭,看來這個田芊芊到對身份毫無忌憚,難不成扯了一面大旗背在背後到處宣揚了麼?
“我知道。”
柳婷有些生氣的看著他道:“你難道不要命了麼?田義斌手下不知道多少三教九流之士,又是北嚴侯座上貴賓,不管武林各派還是朝廷官吏都不敢得罪他,你竟然……竟然那樣對他的女兒?”
聶陽輕哼了一聲,道:“如果事情再來一遍,我想我還是不會放過她。”
“表哥……”
柳婷的話里有些迷惑,也有一些失望,“我最早遇見你的時候,你不是現在這樣的……”
聶陽笑了笑,看著她道:“婷兒,我最早見到你的時候,你也不是現在這副樣子。”
那時候又冷又硬的小石頭,現在竟變成了滿腹幽怨的小婦人。
柳婷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偏過了頭,生硬的說道:“我從來都沒變,只是……只是心里有些亂而已。”
聶陽淡淡道:“我也從來都沒有變,只是你才認識到真正的我而已。”
他頓了頓,緩緩說道,“我本就是個不擇手段的邪魔外道,不管你有什麼錯覺,那都只是偽裝而已。”
柳婷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試圖讓自己冷靜一些,接著冷冷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沒話好說了。哪天你要去找邢碎影報仇的時候,就來把我的內力也拿去吧。反正我也不是你的對手,我絕不反抗,不必你用強。”
說完,她一勒馬韁,緩緩落去了後面。
到了下一處落腳點時,已是掌燈時分。
許鵬一面斥罵手下鏢師辦事不利,一邊指揮眾人把馬車紅貨卸到院里。
這里是揚遠鏢局的產業,被一戶富商租來用作別院,因此院落格局顯得更加居家一些,前後兩院各有三列房間,擠一擠勉強才能住下。
凝玉莊那對夫婦自然不能和旁人同房,暫時告辭和逐影眾人一道去了附近村子借宿。
董詩詩綠兒無需避嫌,和聶陽同居一室,其余人也大多三四人一屋,將就休息。
午飯沒能吃好,午後又趕路良久,雖然速度不快,也讓人十分疲憊。
那富戶家里仆人丫鬟全部動手,架了四口大鍋,才算喂飽那些飢腸轆轆的鏢師。
許鵬難得到了個稍微感到安心的地方,向那富戶索要了一個高大豐滿的美艷丫頭,進房喝酒去了。
也不管同屋的丘明揚和鷹橫天是不是介意,反正是欲火難耐。
不一會兒,丘明揚和鷹橫天便苦笑著走了出來,坐到了鏢師之中一起喝了起來,屋子里隨即傳出來了女人婉轉的嬌啼。
離得近的幾個鏢師舔了舔發干的嘴唇,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褲襠。
這些男人的確很久沒有好好發泄過了,現在一個總鏢頭帶著妻妾,一個總鏢頭正在搞的不亦樂乎,不免都煩躁的喝起酒來。
鏢隊里那幾個女人,偏偏沒有一個可以碰。
看得吃不得,徒惹心火。
許鵬在桌子邊大干了一場,總算爽快了一次,把那赤條條的女人就那麼四仰八叉的丟在桌上,提上褲子出門大碗喝起酒來,看那幾個鏢師一邊吞著口水一邊往門里偷瞄,哈哈大笑起來,拇指往門口一指,笑道:“你們也憋的夠久了,那丫頭挺夠勁,你們現在進去,我只當看不到。”
那幾個鏢師頓時眼睛放出了光,交頭接耳了兩句,一起往屋里衝去,兩個膀大腰圓的還險些卡在門框里。
門咣當一聲關上,里面幾乎是馬上就傳出了那丫頭嗚嗚嗯嗯的悶聲叫喊。
許鵬抹了一把胸口的汗,笑道:“娘的,這群小崽子真是憋得夠久了。進了下一個鎮子,干脆找個老鴇子帶點姑娘過來,給兄弟們解解饞。”
丘明揚苦笑著搖了搖頭,“許老兄,你還真是有閒情逸致。”
鷹橫天笑道:“許鏢頭說的也有道理,大禹治水,不也講究疏導而非填堵麼。”
“鷹大人果然夠男人,”
許鵬端起一碗酒,三兩口倒進肚里,一抹嘴巴,“就衝你這句,到時候我給你留個最標致的娘們。”
鷹橫天隔著拱門瞥了一眼在另一邊院子里木桌上陪著聶陽笑嘻嘻的喝酒吃菜的董詩詩,露出一絲苦笑,道:“那倒不必,兄弟暫時沒有那麼需要。”
董詩詩自然注意不到有人在看她,她滿滿的心思全放在了聶陽身上,下午在馬車里和田芊芊又是一番唇槍舌戰,有點醉意的她記不得自己是贏還是輸,只知道她們兩個吵完之後反正都是臉上笑嘻嘻心里苦哈哈。
所以一離了馬車,她就霸住了聶陽的身側,擺出閒雜人等一概遠離五步的架勢。
連她那寶貝弟弟約她去沒人地方說話,都被她干脆的拒絕了。
說起來,她那弟弟今日的臉色確實有夠奇怪,好像騎馬的時候鞍子上被人放了個刺蝟似的,一臉憋悶糾結。
聽著許鵬剛才的話,董詩詩忍不住小聲嘟囔道:“難道劍鳴也是憋得?該……該給他找個姑娘了麼?”
聶陽也察覺有異,而且知道那當然不是陽精衝腦那麼簡單。
但留心觀察下,董劍鳴除了神色變幻不定之外,行動並沒什麼異常,僅僅是在和武當弟子們一起喝酒的時候,喝的格外的多。
他和這小舅子本就談不上親密,自然也不甚關心,只要不出亂子,只是喝點酒而已,就由他去吧。
結果,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第二天,董劍鳴不見了。
同屋的三個武當弟子爛醉如泥,根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離開的,只有桌上壓著一張紙條,潦草的寫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大姐,二姐,等我練好功夫,再回來找你們。”
那個找字還明顯的改過,之前被塗成一團黑的,隱約可以看出似乎是個“救”字。
董清清擔憂不已,董詩詩則毫不猶豫的找上了田芊芊。
雲盼情睡眼惺忪的過來打開房門,董二小姐直接奔到了床邊,一把掀開了田芊芊的被子,大聲道:“姓田的!你昨天對我弟弟說什麼了?”
田芊芊眨著迷迷糊糊的眼睛,一臉無辜的說道:“喂,董家千金,你弟弟怎麼了你就賴到我頭上?他是放火了還是殺人了,難不成他干什麼都是我昨天上午教唆的麼?”
“你沒說什麼,那他怎麼一聲不響的走了!”
田芊芊翻了翻眼,譏諷道:“那我怎麼知道,也許他吃他姐夫的醋,愛你愛的要命,看不下去就走咯。”
“你——”
董詩詩指著她的臉,氣的說不出話,狠狠在地上跺了兩腳,轉身跑出去了。
雲盼情靠在門框上,掩著口打了個呵欠,看著田芊芊道:“田姑娘,你還是少玩些花樣的好。以前我還說得准聶大哥可能會放過你這種人,現在你要是傷到了小董姐姐,他一定毫不猶豫要你的命。”
田芊芊臉色變了變,哼了一聲道:“我什麼都沒做,怕什麼。你嚇唬誰啊?”
說完一卷被子,背衝外面拒絕再談。
鏢隊行程已經耽擱的足夠,不可能再多停留,盡管那些武當弟子自願去尋他們的小師叔,董劍鳴本人也知道這次的行鏢路线,她那兩個姐姐依然擔心的要命。
這回田芊芊沒了坐馬車的福氣,獨個兒騎了一匹胭脂馬,滿臉不悅的被四五個鏢師夾在中間隨行。
明顯董詩詩刻意安排過,貼身“保護”田三小姐的,全是些“不修邊幅”的馬虎漢子,半月不洗澡簡直是家常便飯,打個哈欠能熏死蚊子,睡過的床能留下印子。
還沒上到大路上,田芊芊就臉色發青在馬上幾欲做嘔。
董詩詩撩著簾子冷笑道:“喲,田姑娘,騎個馬就想吐,是不是懷了娃娃啊?”
知道董詩詩存心教訓田芊芊,聶陽也懶得去管,那個不知道心懷什麼鬼胎的女人,也的確需要略施薄懲。
叫董詩詩來做,既不會傷到她,也不會叫她好過,再合適沒有。
鏢隊走了兩個多時辰後,魏晨靜又從逐影那邊過來,徑直找到了聶陽,淚眼盈盈的看著他道:“聶少俠,我……我又發現妹妹的訊息了!”
“哦?”
聶陽雙眼一亮,道,“逐影那邊打算如何?”
魏晨靜有些惱怒,一偏頭不甘心的說道:“花……花可衣還是不讓我們去看看。孫姐姐本來想去,可其他人不許。我……我是私自跑來的。”
“她留下些什麼消息?”
“東北,十五里外的一個村子,別的再沒什麼了,那是……那是只有垂死之時才會發出的緊急訊息。我怕……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說到急切處,魏晨靜的眼淚終究還是沒能忍住,伸手擦去眼淚,哀求道,“聶少俠,我只有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妹妹!”
雲盼情騎在聶陽旁側,皺眉道:“聶大哥,我覺得咱們該去。”
聶陽也是如此打算,理由卻不是為了魏夕安,而是那個極可能是邢碎影的贏隋。
“你去告訴許鵬一聲,咱們兩人一起去看看。”
聶月兒身上有傷,薛憐不知是否折返,聶陽不想帶走太多人力。
雲盼情武功高強又活潑可愛,不管為私為公,聶陽都在下意識的留她在身邊。
至於原本總是一起行動的慕容極,這次還是留在鏢隊吧。
“詩詩,我和盼情有些事情離開一陣,你好好待著,不要惹事。”
特地交代了一句,聶陽才對魏晨靜道,“魏姑娘,勞煩前面帶路。”
“多謝聶少俠!”
魏晨靜感激的在馬上一拜,調轉馬頭向路邊原野奔去。
聶、雲二人隨即跟上。
慕容極看著三人身影漸行漸遠,雙目中又浮現出了淡淡的擔憂之色。
只是卻不知,這次所為為何。
董詩詩這人一向都是嘴硬心軟,隔著窗戶看那田芊芊臉色已經有些發青,心下不忍,加上一個人獨占一輛馬車其實也頗為沒趣,便衝著外面招了招手,叫她不必再受那活罪。
田芊芊一進馬車,就如釋重負的攤在了座椅上,雙手扯住衣襟拼了命的扇,嘴里喃喃念著:“臭死我了……臭男人,臭男人……”
董詩詩得意的笑了笑,故意威脅道:“你要是再敢惹我,我就趁小陽子不在的時候,讓那幾個鏢師帶你去沒人的地方,他們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
渾身一抖,田芊芊立刻拉緊了衣襟,強笑道:“不敢,不敢。我寄人籬下,怎麼敢惹您這個女主人呢。”
董詩詩拉長了尾音,哦了一聲,立刻板起臉道:“那你說,你到底對我弟弟說了什麼!”
田芊芊一臉苦相,為難的嘟囔道:“這也太為難我了,我這人就喜歡聊天,你那弟弟偏生是個悶葫蘆,整整一個晌午,就我自己傻呵呵的說個不停,我怎麼知道那一句是你要問的啊。”
董詩詩冷冰冰道:“那你就把你那天絮叨過的事,挨個兒給我重新絮叨一遍。我現在什麼都缺,就不缺空兒。”
田芊芊眼珠轉了一轉,嘆了口氣,低聲道:“那好,那您聽好了吧……說我爹的莊里啊,以前有個特別奇怪的家伙,腦袋上長著三個肉瘤子,每個都有小孩兒拳頭大,我沒事就喜歡去摸摸。我管他叫疙瘩叔。疙瘩叔和我講過他當年行走江湖時候的事,那都已經是二三十年前了,那時候江湖上還沒有現在這些什麼一宮二樓之類的亂七八糟幫派,六大劍派和四大世家統領著整個武林,只要一報名號是那里面的人,真是要多威風有多威風……”
董詩詩先是托腮聽著,不一會兒就被那七折八繞東一榔頭西一棒的故事繞的暈頭轉向,好幾次困了的時候,又冒出幾個精彩些的故事提提神,剛提起點精神,就又被不著邊際的胡言亂語弄得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田芊芊到底能說多久,最後董詩詩終於抵抗不住,歪倒在馬車上,睡過去了。
田芊芊看著董詩詩的睡臉,得意的笑了笑,用旁人幾乎察覺不到的聲音自語道:“那件事情,還是讓你弟弟親自告訴你比較有趣。至於我,還是給你講故事吧。”
馬車中的人沒了聲音,馬背上的人也同樣沒有一句多余的話。
魏晨靜打馬在前,瘋了一樣衝著,馬的嘴角都已經奔出了白沫,她依然一鞭鞭的揮下去。
聶陽雲盼情的兩匹馬緊緊跟在後面,他二人的馬本就是鏢局內備養的上等蜀州馬,這種短途衝刺並無大礙。
十五里外,是一片棄村,斷壁殘垣,荒田廢土,看得出村民已經搬離很久,就是不知是為了避禍還是為了躲廢。
這里三面環山,林密獸多,山中僅有一條小溪可做水源,確實不適合這種小村落聚居,被荒棄也算正常。
三人縱馬繞村,卻並不見村中有什麼人跡。
在那些破敗房屋中找尋,也沒見到一點线索。
“明明……就該在這方圓一里之內才對啊。”
魏晨靜心中焦急,一時亂了方寸。
反倒是聶陽提醒道:“這三面山上,興許有山神廟之類可以藏身的地方也說不定。”
魏晨靜這才醒覺,從懷中掏出兩支特制訊煙,分給他倆,“那咱們分頭去找,如果有所發現,就在空曠處把這個點著插在地上。”
她想了想,又叮囑道:“聶少俠,雲姑娘,如果情況有異,請……請以你們的安全為重。我妹妹……她,她畢竟已經是這樣了,不能為了她再連累他人。”
聶陽點了點頭,雲盼情微笑道:“魏姑娘放心,我們自有分寸。”
兩個女子一左一右,聶陽只有往中間最高那座山峰而去。
這山山勢平緩,林木稀疏,上山還能看到村人留下的石板台階,循級而上,到也說不上費力。
到了半山腰,聶陽果然看到了一座山神廟。
廟門零落,廟旗破爛,遠遠看過去就能看到布幔之間滿是蛛網,實在不像是有人待過。
但既然到此,總要進去看看。
何況周圍的空氣中,隱隱約約似乎有一些香味兒。
門檻已經腐朽,聶陽用足尖一碰,就向里垮塌。
他拔出長劍,撥開身前的蛛網,捂住口鼻緩緩走了進去。
看起來是間山神廟的樣子,泥台上卻不見半座神像,倒是地上散落著大塊泥胎,仔細看過去上面還有斑駁油彩。
四周的木柵斷毀不少,看端口並無積塵,四下地面的灰幕上也有亂七八糟的腳印,看來竟好像有人在這里打斗過。
向里兩步,看到地上落著一把匕首,聶陽過去拾起,發現那匕首的尖竟然被頂彎了,若不是錯手戳到了什麼極為堅硬的物件,就是刺到了硬功了得的武林高手。
正要抬頭,聶陽又看到台座後的角落那里丟著一只黑色布靴,看大小形狀像是女子所用。
他繞道台後一看,登時皺起了眉頭。
那台座後面差不多有塊一丈長四尺寬的空地,空地上皺巴巴的鋪著一大塊黃布,看起來應該是從供台上扯下來的簾幔,黃布四周,散落著許多東西。
有另一只黑色布靴,兩條裹足白布,一件被撕破的鵝黃外裙,一件被扯成兩半的罩衫,一條肚兜,地上掉了一只耳環,一根細线和散落滿地的項鏈串珠。
是個男人,都能聯想到這里發生過什麼。
如果推斷不錯,魏夕安原本是等在山下的村子之中。
想不到追蹤她的敵人來的更快,不得已只好躲進這里,結果還是沒能逃脫,一番苦戰之後被敵人制服。
那敵人想必是貪花好色之輩,都等不及把她帶走,就在這間破廟里強行把她淫辱。
黃布邊上還有一些血跡,就是不知道是魏夕安打斗時受了內傷,還是被強暴時受了外傷。
想來這個情形應該不中亦不遠,聶陽走到山神廟外,就在廟後那塊空地,燃起了訊煙。
不到一盞茶功夫,魏晨靜便氣喘吁吁的飛奔過來,雲盼情緊跟著也飛身而至,魏晨靜記掛妹妹,一來便問道:“夕安呢?夕安在哪里?”
聶陽嘆了口氣,道:“她已經不在此處,她是不是在這里待過,還是要魏姑娘你親自確認一下。”
三人一起來到那台座之後,魏晨靜啊的驚呼一聲,蹲下身子仔細檢視起來,雲盼情陪在她身邊,聶陽則四下走動,開始尋找其他蛛絲馬跡。
兜兜轉轉,在廟門口的門檻里外,看到了一些細細的粉末,因為混在了泥灰之中,初時並未發覺。
聶陽小心的湊近觀察,隱約的覺得非常眼熟,味道也是似曾相識的淡淡香氣。
正在思索中,魏晨靜已經強忍著眼淚走了出來。
“魏姑娘,你看情況如何?”
“從暗記上來看,應該是夕安不假。可是……”
她遲疑著拿起手上的耳環,“我妹妹從來不戴這些可能影響匿蹤的東西的。”
“只是個耳環而已,你們沒必要如此小心吧?”
聶陽接過耳環,不覺得隱匿行蹤要謹慎到如此地步。
魏晨靜搖了搖頭,道:“尋常首飾我們也會帶的,但這種會留下如此濃重香氣的物件,是我們的大忌。那個項鏈也是一樣,都帶著強烈的檀香。這樣佩戴,不要說有狗追來,就是鼻子靈一些的人,也能簡單捉住她。”
這麼說,開始聞到的香氣,就是這幾件首飾散發出來的了。
聶陽不解道:“既然有如此妨害,令妹還戴在身上,就很難讓人明白了。”
魏晨靜垂下頭,沉吟道:“這一點我也不太明白。”
雲盼情在一邊突然插嘴道:“聶大哥,你要是送給董姐姐一件首飾,她會不會一直戴在身上呢?”
聶陽臉上微紅,道:“我哪里給她買過……”
話沒說完已經明白其意,轉而道,“你是說魏夕安被人騙了?”
雲盼情悠悠道:“我只是猜測,那個贏隋既然騙得到魏姑娘對他死心塌地,送兩件首飾給她也沒什麼不是?”
魏晨靜有些納悶,道:“可是他已經學會了我魏家的秘傳法門,不需要如此也能輕易找到我妹妹啊。難道是為了讓別人找到她不成?”
聶陽垂目突然看到門外矮草中落著一顆念珠,猛然想起那粉末可能是什麼,眯起雙眼,沉聲道:“魏姑娘,這些事情,留著救出你妹妹後,詳細問她吧。帶走你妹妹的人很可能並不是贏隋,靠你的追跡功夫,應該可以追上。”
“不……不是贏隋?”
聶陽咬牙道:“我沒猜錯的話,是個該死的和尚。”
極樂散,極樂佛。
一身橫練,滿腔淫性,當年妙蓮大師將其逐出妙華寺,就是因為這和尚犯了色戒。
只因一念之仁,沒有廢去他的武功,讓他混合一身邪功成了邪道知名高手,只不過那金剛不壞功用的凶蠻強橫,除了少數明眼人,鮮有人知道極樂佛的武功根底源自妙華寺。
那和尚背著的最著名案子,便是夜襲了妙蓮大師出家前的俗姓侄女。
那女子一家上下十六口人,只剩下一個躲在床下的孩子見證了殘不忍睹的一夜。
六個男子和年紀較大的三個女子橫死就地,剩下五女盡被擄走,此後無人知其所蹤。
沒人知道極樂谷究竟在什麼地方,但很多人都知道,那里是極樂佛和其弟子恣意淫虐的魔窟。
這兩年間,不知道多少江湖俠少欲除極樂佛而後快,只可惜這和尚小心得很,又加入了摧花盟大樹遮蔭,更加囂張。
這次聶陽只是見到了極樂佛座下的嘍羅,到還沒有直接見到這個惡僧本人。
本以為以這和尚的淫性,這次一定會是摧花盟的先鋒官,沒想到和他齊名的鬼鷹寨兩個寨主都已出現,極樂佛依然蹤影全無。
這次看起來,並不像是摧花盟的有組織行動,難道真如他用劉婷學幽冥九轉功那晚之後凌絕世托人捎來的口信所說,摧花盟在豐州境內四散自由行動了麼?
如果真是這樣,倒是各個擊破的絕好機會。
原本就是些煩人的蛇蟲螻蟻,聚在一起還有些興奮作浪的本事,如果散開,簡直毫無威脅可言。
極樂佛這種在摧花盟內可以說得上一流的高手,不要說現在的聶陽,就是雲盼情動手也不會戰到五十招外。
只是為了防備有什麼陷阱在前,三人一路追蹤的還是十分謹慎。
極樂佛對於隱匿行跡只懂得一點人人都會的皮毛,留下的腳印小蒲扇一般,想認錯都十分困難。
他雖然專找些枝葉茂密的灌木長草踏行,卻因為身形巨大留下一路痕跡。
沿著山勢追出六七里路,終於發現了極樂佛歇腳過的痕跡。
樹下的草鋪成了一片,像是沒想到有人追來一樣,一件女子的襯裙墊在上面並未帶走,白布上面星星點點的血跡觸目驚心,周圍還散落著幾根卷曲的毛發,想必那和尚在此又動了淫欲,把魏夕安再度凌辱。
這次魏夕安顯然更加痛苦,靠草的那棵樹半人高的位置,留下十條像是指甲抓出來的刮痕。
並不是什麼暗記,而是純粹的因為痛苦而下意識的動作。
“可惡!”
魏晨靜一拳打在樹上,雙唇顫動淚盈於框,這一拳並未運上真力,而是純粹的發泄,打得她的指節一片血色。
聶陽蹲下去用手指沾了沾那些血斑,皺眉道:“果然,至少也是一天前留下的。咱們得快些趕去了。不然恐怕令妹凶多吉少。”
魏晨靜一把抹去淚水,點了點頭領在前面。
極樂佛選的路线盡是些人跡罕至的密林草叢,一直到穿出這座綿延起伏的山脈,才折向了山後零散的幾戶人家。
那並不是村落,只不過是依山傍水開墾無人田地的散居農家。
住在這種荒僻之處,保不准其中就有什麼不得志的落寞文人隱士之流。
遠遠看著那些人家,聶陽就發現了古怪之處,輕聲叫住了前面的魏晨靜,“魏姑娘,暫且等等。那邊那些農戶情況不對。”
魏晨靜仔細看了看,炊煙正濃,顯然屋內有人,疑惑道:“怎麼了?”
雲盼情道:“魏姐姐,你沒發現,那邊五戶人家,沒有一家見得到活物嗎?這種村舍,總該有些雞犬吧?”
聶陽道:“最近的那個院落里還看得見耕牛用具,卻不見牛的蹤影。”
“這、這是怎麼回事?”
聶陽面上閃過一絲寒意,緩緩道:“這里的農戶,想必都已經成了孤魂野鬼。”
說話間,一個油光滿面的胖子從靠中間的一戶農家里走了出來,一面提著褲子,一面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果然……”
聶陽低聲道,“我以前追蹤過極樂佛的弟子,那個是極樂佛座下的老三。和老四是雙胞胎兄弟。看樣子極樂谷的人馬就在這里。”
“我妹妹可能就在這兒!咱們殺過去救她吧!”
魏晨靜抽出腰間的匕首就想衝出去,卻被雲盼情一把拉住。
“再等等,還不知道到底哪邊有多少人。”
“要等到什麼時候?”
魏晨靜已經急不可待,全沒了平時追蹤循跡時候的耐心。
聶陽拍了拍她的肩,道:“不要慌,看。”
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端了一口大鍋從廚房出來,放在院子里的木桌上,衝著里面幾戶喊了兩句。
看起來像是到了用飯時間,稀稀拉拉從那幾間屋子走出了三個人,一路過來坐到了桌邊。
“這就是極樂佛的四個徒弟。”
聶陽低聲道,“看樣子,極樂佛應該也在。”
正說著,剛才老三出來的那間屋子里,極樂佛赤著上身僅穿了一條破褲子走了出來。
在他身後,跟著一個踉踉蹌蹌的少女,但皮膚黝黑身材粗壯,看起來不過是個可憐的農家姑娘,她只穿了一件粗布背心,下體一片狼藉血跡斑斑,顯然才被蹂躪了一番。
那瘦子又叫了兩句什麼,五家農戶里有出來了三個女子,一個年輕農婦,兩個村姑,都是愁容滿面衣衫不整,也不知道這幾日已經受了多少羞辱。
但沒有一個是魏夕安。
“夕安呢?”
魏晨靜看到出來的沒有一個是自己妹妹,變得更加焦急。
聶陽皺眉道:“可能因為令妹有武功,他們不能讓她像這樣自由行動吧。應該就在這幾間屋子里。”
雲盼情握住劍柄,道:“看來並沒有其他人了。就憑這些人,不足為懼。”
聶陽點了點頭,“小心極樂佛身上的藥,咱們分頭隱蔽過去。留下極樂佛的活口,免得找不到魏姑娘,無人可問。”
雲盼情微微一笑,貓著腰閃身出去,從茂密的高粱地中穿行。
聶陽讓魏晨靜留在原地免得到時還要分心照料,從另一邊的田埂內潛了過去。
極樂佛和那些弟子圍著木桌吃喝正酣,間或把些飯菜隨手丟在地上,踩著那幾個女子的後腦,讓她們趴在地上舔吃。
聶陽胸口一熱,怒意混著一股煩躁油然升起。
摸到了田邊,距離那籬笆小院還有十幾丈遠,聶陽抽出腰間長劍,把體內的柔寒真氣運遍全身,向雲盼情那邊望去。
沒想到雲盼情比他更加憤怒,最邊沿的幾株高粱不過剛剛一晃,四把明晃晃的柳葉飛刀已經閃電般飛向坐在桌邊的那五人。
極樂佛並不是飛刀的目標,但他卻是最先發現的,就聽他怒喝一聲,一把掀起了木桌把四個徒弟擠開到四周,那四把柳葉飛刀兩把落空,兩把正中他胸前,卻沒有傷到他半分。
“什麼人!”
極樂佛的話音未落,雲盼情輕盈的身形已經隨著剛才的飛刀飄然而至,手中清風古劍毫不留情的直取離她最近的兩個弟子頸間。
那兩個弟子本就沒有得到多少武功傳授,根本都沒有反應過來,就感到脖頸一陣冰寒,倒在了地上。
另兩個弟子根本顧不上維護師尊,驚恐的轉身便逃。
結果正迎上展開身法鬼魅般欺近的聶陽。
他從二人身間一穿而過,手中長劍看起來只是略微動了一動。
當他站定在極樂佛面前的時候,那兩名弟子的頭顱突的被血箭衝起,而下面的兩具無頭屍身依然跑出了兩步,才轟然倒下。
那些農家女子哪里見過這種陣勢,尖叫聲中全部昏了過去。
極樂佛腳尖一挑勾起一個昏過去的村姑,掐著她的脖子大喝道:“你們是誰?”
聶陽根本不答,搶上前去一劍刺向極樂佛左目。
沒有人能把硬功練到雙眼,極樂佛情急之下一腳把身前女子勾起攔在面前,自己就地一滾閃到一旁。
聶陽劍鋒一轉,力貫劍脊把那昏迷村婦拍到一邊,就是這麼一頓,極樂佛已經連滾帶爬的往遠處跑去。
“往哪走!”
雲盼情嬌喝一聲,劍在人前人隨劍動,看似輕飄飄的一晃,青森森的劍氣已經化作撲面清風,攔在了極樂佛身前。
清風古劍寒氣逼人,極樂佛察覺不妙,不敢用硬功硬接,狼狽不堪的倒翻了一個筋斗,卻正落在追擊過來的聶陽身邊,聶陽長劍一橫,架住了他的脖子。
“哪里來的小混賬!竟敢如此對你佛爺!”
極樂佛雙目發赤,雷霆般大喝一聲,金剛不壞功氣盈全身,下巴向下一夾,竟把那長劍生生夾斷。
聶陽一怔,立刻一掌拍向極樂佛肩頭,這一掌已經運起了幽冥九轉功,陰寒如冰鋒銳如刀,極樂佛挺起銅皮鐵骨,仍然聽到咔嚓一聲骨裂,向前撲倒。
極樂佛野獸一樣低號一聲,仍要爬起再做掙扎,但雲盼情的清風古劍已經鍘刀一樣橫在了他的後頸之上。
那劍鋒不過才在極樂佛頸上一碰,就已經裂出一條血线。
極樂佛渾身一顫,不敢再動,怒吼道:“你們到底是誰!”
聶陽淡淡道:“我姓聶,你應該想的到我是誰。”
極樂佛楞了一下,立刻道:“你……你是聶陽?”
聶陽冷笑道:“你們摧花盟與人作對之前,連人也不認識的麼。”
魏晨靜看到戰斗已經結束,匆匆跑了過來,一到極樂佛旁邊,就帶著哭腔問道:“我妹妹呢!我妹妹魏夕安在哪兒!”
極樂佛顫聲道:“那個姓魏的小妞?在……就在里面……就在那邊!”
魏晨靜連忙衝了進去。
緊接著,就聽見魏晨靜一聲撕心裂肺的痛苦尖叫:“夕安——”
然後就見她猛地衝出來,掏出匕首刺向極樂佛後心,哭叫道:“你害我妹妹變成那樣!我殺了你!”
匕首刺到肌膚,卻刺不進去,雲盼情面色一寒,提起劍來。
極樂佛慌忙大聲道:“不要殺我!我知道摧花盟的秘密!還有邢碎影!我告訴你們!你們不要殺我!”
乳硬助性:第38章
(一)而現在,他的臥房里,這兩個千金小姐,暗潮洶涌的瞪著四只大眼,一個在床邊坐著,一個在椅子上靠著,如果視线有形有質,現在屋子里面一定已經是變形金剛大戰咸蛋超人!
“汽車人,變形!”
“哦哦哦。看我M87光线!”
(二)董詩詩立刻道:“那你是不是想和我一起住呢?”
田芊芊縮了縮肩,嘟囔道:“我可不做百合這種反人類的事情。你找別人吧。”
(三)感覺如果不加以干涉,這一回合大概要持續到明天清早,聶陽清了清嗓子,拍了拍董詩詩的背,讓她不再開口,道:“Round!Two!Ready——Go!”
然後,第二回合開始了。
(四)說完,他突然一改話題,問了一句:“慕容,上次你也在場,幫我確定一下。咱們那次見到趙玉笛,他的武器是不是一把笛子?”
慕容極點了點頭,問道:“怎麼,你想到什麼了麼?”
“這麼說,他也有可能會吹簫了?”
“那個……你為什麼在淫笑?”
(五)“表哥……”
柳婷的話里有些迷惑,也有一些失望,“我最早遇見你的時候,你不是現在這樣的……”
聶陽摸了摸下巴,淡淡道:“你也知道,我的剃須刀丟了很久了。”
(六)“鷹大人果然夠男人,”
許鵬端起一碗酒,三兩口倒進肚里,一抹嘴巴,“就衝你這句,到時候我給你留個最標致的娘們。”
鷹橫天道:“那倒不必,兄弟對娘們沒太大興趣。”……
“許老哥,你捂著屁股躲那麼遠做什麼?……姓丘的,你干嘛湊過來?”
(七)說起來,她那弟弟今日的臉色確實有夠奇怪,好像騎馬的時候鞍子上被人放了根按摩棒似的,一臉春情蕩漾。
……
“我說副導演,你最近給我找的編劇是從某公子那里找來的麼?干嘛一直往‘鴛鴛相抱何時了’的路子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