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兩個月的時光,對於董清清二十多年的生命來說可以算是十分短暫。
但這一兩個月里,她所經歷的事情,已經足以顛覆她平靜無波的全部人生。
被淫賊竊玉偷香,與妹妹同床共夫,現下,又處在了這樣一個不知所在的地方,眼見著殘忍的淫欲盛宴在面前展開。
她本該拼命的把身體蜷縮起來,不讓外面的那群盜匪有任何看到她的可能。
只是,說不出是因為好奇,還是連日的寂寞讓她不願錯過,她始終留有一线目光,從滿布塵埃的窗櫺一角,膽怯的望向外面。
而那群獸性正熾的山賊,才不過剛剛開始屬於他們的慶功之夜。
最先挑選的漢子也最早結束,在那丫環滾圓滾圓的臀蛋兒中間賣力的弄了不足百下,就被那處子蜜洞磨蹭的神銷魂散,爽的連嘴角都歪了三分,猛地照那丫頭身上餓虎一樣一壓,抖著大腿根兒暢快淋漓的射了出來。
那丫頭哪里敢有半分掙扎,一直哀哀呻吟,叉著腿兒任人宰割,直到身子里面肉棍兒猛地跳了幾跳,熱乎乎的濃精衝的她一個哆嗦,才以為已經結束,哭哭啼啼的側轉了身。
排在後面的男人還有十七八個,看到這邊空了人,立刻補過來了一個黑塔一樣的大漢。
那大漢看起來呆頭呆腦,滿臉的不靈光,卻對男女之事熟練的很,簸箕一樣的大手拎小雞一般把赤裸裸的少女一把提起,雙手環住她纖腰,膝蓋左右一頂,就把她兩條腿撐開到兩邊。
這麼讓那丫頭懸在空中掛在他身上一樣,他哈哈傻笑著掰開她臀縫,鵝蛋一樣的溜圓龜頭就著先前漢子弄出來的殘精余蜜,撲的一下鑿進了個頭兒。
這一下痛得狠了,小丫鬟殺豬一樣慘叫了一聲,雙手死死扒住巨漢雙肩,兩條結實的腿拼了命的左右亂踢,大腿撐著男人的手臂努力想把自己身子撐高。
滑溜溜的緊小膣口讓那巨漢無比愉悅,他自然不可能放過到口肥肉,雙手一送,滑到少女腰側卡住,卻只是扶正,而不用力。
她光滑的裸軀向下墜去,細弱雙臂縱然比大家閨秀力氣大些,卻也不足以在一場蹂躪後還保有支撐她全部體重的力氣。
就見那紅腫肉貝被擠得愈來愈開,慢慢咧成了孩子嘴巴一樣,那丫頭叫得已經不成人聲,嘶啞的哀求著,“饒了我吧!求求你們饒了我吧!……要死了!要死了啊啊……”
不少男人抱著懷里的女人圍攏了一圈,津津有味的一邊看著這淒慘而淫糜景象,一邊繼續奸淫。
像是頂到了嬌嫩蕊心,那丫頭身子停住了下滑勢頭,整個人仿佛坐在了一根粗大木樁上,雙眼有些翻白,雙腿也不再亂踢,只是一抽一抽的抖著。
那巨漢野獸一樣大叫了一聲,巨掌按住她腰後那處凹陷,狠狠地往下一壓。
“嘎啊啊——”
圍觀的人幾乎可以看到,那丫頭白皙的肚皮上,明顯的鼓起了一條。
那根棒槌一樣的怪物,直接捅進了少女的小肚子里!
大股的鮮血從裂傷的肉縫中涌了出來,那巨漢依舊傻笑著,凡而因為見了血更加興奮,抓著昏厥過去的嬌小身軀,上下搖晃起來。
初時那丫頭還在巨棒深入體內時低聲哀叫,後來便漸漸沒了聲音。
一眾山賊的注意力,很快轉到了下一處。
數十道淫邪目光的新焦點,正是那個徐娘半老的妾室。
這女子出身風塵又保養得宜,渾身上下的肌膚白皙似雪,除了小腹那里有些生育的殘痕外,看不到半點衰老的跡象。
似乎知道自己命懸一线,她早就顧不得自己臉面,趴在地上撅著肥白的屁股,前後搖擺著主動取悅身後男人的同時,嘴巴里也吮著一根肉莖,咂咂有聲的舔來親去,從陰囊到肉龜甚至連男人腥臭的股溝也用舌尖刮弄了個遍。
山野粗人哪里受得住這種陣勢,先是前面漢子怪叫一聲,一腔精元噴進那女子口中,被她吃了個干干淨淨,緊跟著後面那男人一個冷戰,向後退了半步,白漿一層層灑到了那肉滾滾的屁股蛋上。
她討好的媚笑著,強打精神用手指抹著唇角殘液,做出一副淫蕩神情,搖臀晃乳,只盼自己能保下性命,就算此後在這山寨里象淫畜一樣生存,也比死了要好。
“日他娘的,老子就喜歡這種騷娘們。可惜年紀大了,估計有些松。”
一個矮個兒舔著嘴唇走了上來,站在她身後拍了拍她的屁股,掏出肉莖一邊揉著,一邊找下手的地方。
她喘著氣,臉頰撐住了地,雙手扒開了自己的淫穴,露出充血而通紅的花蕊,半真半假的淫呼:“爺……快給了奴家吧……”
那矮子看著她臀上濁精下流,恰恰聚到她臀縫中央,一對兒白丘被她自己扒開,連帶著扯開了當中茶色菊穴,一道白漿流過,盡數染開在她後竅周遭。
“這里看起來還挺生的。”
他嘿嘿笑著,看到其余人正在看那丫頭被巨漢強行奸弄,半帶賣弄的舔了舔自己的手指,頂住她的肛口一擰一鑽,便摳了進去。
“啊喲……爺……爺您走錯了……”
那小妾慌的連腿都想夾起來,連忙陪笑著低聲道。
惡狠狠的來回攪動了幾圈,讓那團精漿全抹在了谷道末端,攪的那朵後庭小花也不得不綻開幾分,露出肉粉色的一條狹徑。
趁著這些許功夫的敞開,矮子抬槍便上,那女子只覺腸子一漲,屁股溝子里恍若開裂一般,男人那物事竟橫衝直闖的硬塞進了她緊湊後竅之中。
“唉……哎哎……大爺……大爺那里不成啊,”
她雙手在地上拍著,雙腳向後蹬緊,想要往前躲避,“大爺饒命……欒童那一套,奴家不會啊……哎呀——”
那矮子天生就喜歡鑽這冷僻地方,不管擄來的是嬌美小姐還是英俊男童,他總要來上一出後庭花。
其余山賊對男人沒什麼興趣,但只要有女人被他開了後庭,他們還是喜歡看看那痛苦扭曲的嬌顏。
被圍在中間的女人知道求饒沒了用處,只好強忍著脹痛,打起精神一連番的叫起了淫聲浪語,只盼身後男人早點泄了,好不至脫腸裂肛。
唯一仍坐在座位上的那個大哥,終於看的興起,不再只揉著身邊少女的胸脯,而是拉過旁邊那個穿淺黃裙子的少女,把兩人一起按的跪在眼前,掏出陽根笑道:“給老子好好的舔。誰舔的舒服,我就留下誰當壓寨夫人,另一個,就讓兄弟們隨便處置了。”
這兩個少女是異母姐妹,大的那個也不過才剛剛訂了親事,妹妹更是連男人下面是什麼樣子都還不懂。
此刻看著一幕幕慘劇發生,早已嚇破了膽不敢有半點忤逆,但真要舔上眼前這根東西,卻又不知道如何下手。
裸了上身,乳房一直被揉弄得那個少女稍稍年長,私下里也和嫂嫂們紅著臉聊過些羞人話兒,聽著上面那老大不悅的嗯了一聲,心尖一抽,連忙張嘴湊了上去,忍著刺鼻的腥味兒,吐出口中丁香試探著往肉龜上一碰。
黃裙少女只懂得嚶嚶哭泣,看姐姐開始動了,更加不知所措,抱著身前男人大腿,乞憐的仰頭看他。
柔軟的舌尖在肉龜尖上轉了兩圈,老大舒暢的呻吟了一聲,淫笑道:“不錯,我就說千金小姐其實都她娘的是天生的賤種。不用教,就會舔男人雞巴。”
半裸少女的臉頓時紅到了耳根,但她本就不是什麼書香門第官宦人家出身,性命攸關哪里還顧得上什麼三貞九烈,聽著自己娘親在下面被人奸淫著後庭,她更是毫不猶豫地張大了嘴,學著娘之前做的那樣,把男人的肉棒往嘴里吞了進去。
黃裙少女依然羞於上前,淚眼婆娑的垂下了頭,喃喃道:“不要……不要……”
胯下陽根被少女溫暖濕潤的口腔包裹,一陣酥軟感覺從尖端直透全身,老大唔的哼了一聲,往前坐了坐,半懸著屁股,把少女的頭往自己的股間按了按。
她心領神會,費力地往里吞吸,櫻紅小嘴不斷蠕動,生生把他粗長肉具含進了大半有余。
“哈哈哈,老龜,這個不懂事的小妞,賞你了!”
選定了這個半裸少女,老大一腳把黃裙少女踢了出去。
那個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大喜過望,一顛一顛跑了上來,“謝謝大哥,謝謝大哥!”
那叫老龜的漢子一臉麻子兩塊暗瘡不說,還嘴歪眼斜,一腳跛,一手長,就衝長相,除了做賊,真沒什麼機會碰到女人。
往常都是別人玩夠了,他吃個殘湯,沒想到這次老大賞了他個黃花閨女。
這自然讓他興奮至極,在無數妒羨目光中,他把黃裙少女連拖帶拽地拉到了喝酒的長桌前,一把扔了上去,自己也跟著跳了上去。
“啊啊啊……放開我!娘!娘……救我!你走開……走開!”
看那奇丑無比的男人伸手就來扯自己的衫子,那少女驚慌失措放聲高呼。
周圍男人一陣哄笑:“哈哈哈,老龜一上,鬼都喊娘。別說這麼個女娃娃了。”
“給老子閉嘴!”
被喊的焦躁起來,老龜一掌扇在少女臉頰上,順勢卡住了她的粉頸,用另一手扯開她的盤扣。
“不……不要……”
她雙手緊抓住男人的手腕,依然無法阻止自己的衣衫被一點點打開。
那張丑臉猛地湊近,趁她憋的滿臉通紅開口喘氣的時候,一嘴親了上來。
一股口臭撲鼻而來,她唔唔哼著推他,雙手剛一離開,嘶啦,衣襟撕裂開來,張到兩旁,裹在肚兜里的兩團渾圓直接暴露出來。
那兜兒上繡著一對兒金线鳳凰,鳥嘴正好在乳尖上。
老龜吐出舌頭在少女口中舔著,虎口貼住沉甸甸的彈手乳包兒,一抓,就把那鳳凰脖子卡了個正著。
“嗚嗚……”
被騎在身下,她怎麼扭動,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嘴里被一通翻攪,惡心欲吐,正自慌亂不堪,下身又是一涼,整條裙子竟被人一把扯了出去。
一個湊趣漢子抓著少女裙子,哈哈笑道:“老龜,兄弟幫你一把,難得你好運氣,快點辦事,完了也讓兄弟過過癮,兄弟還沒操過千金小姐呢。”
一邊說,雙眼一邊掃了過去,順著她白生生的雙腿往盡頭看去,仿佛能掐出水的嬌嫩肌膚隱沒在陰影之中,萋萋芳草間隱隱露出一隙嫣紅。
老龜松開卡著脖子的手,往下一摸,少女股間汗巾滑落,大片嫩膚吹彈可破,稀疏毛發之中,軟膩的凹陷連手指都能吸住一般,既有處子緊窄,又有稚幼滑嫩,直讓他興奮欲狂,掏出褲中那根棒兒,趴在少女身上就是一陣亂聳。
臀間股縫被連連戳刺,驚的少女渾身發冷,一雙白腿蜷曲欲踢,雙手亂抓亂撓,老龜心急如焚,偏偏一時無可奈何。
那老大坐在椅上,正被身前少女服侍的腰緊臀麻,喘著氣下令道:“上去兩個,幫幫忙,別他娘光看著干等。”
“是!”
興奮的叫聲中,兩個漢子噌的竄上了桌,一左一右把少女雙手牢牢按住,趁著老龜專注於下身爭斗,一人一邊伸進兜兒里,把她軟乎乎的奶兒攥在手里,捏扁揉圓,大過手癮。
沒了雙手妨礙,老龜終於把她雙腿架在了兩邊,喘息著對准了不過有一些黏蜜潤在洞口的花蕊,挺腰聳了進去。
“啊啊啊……放開我……不要……不要啊啊……”
少女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白襪中的小腳死命繃緊,筆挺的小腿奮力勾踢著男人的腰背,卻沒有半點用處,緊致的嫩肉還是被一點點鑿開,雪白粉嫩的嬌軀逐漸被丑陋殘疾的男人完全占有。
如紅淚般的鮮血,順著潔白的肌膚滑了下去,消失在柔軟的臀峰下。
看老龜興奮到無法自持,晃著干枯的身軀在嬌嫩裸身上擺動的樣子,老大得意的勾起了唇角,肉莖在身前少女的口中已經得到了足夠的刺激,不再滿足於唇舌的服侍。
他扯住少女的烏發,一把揪起了半裸的身子,刷的把她的下裳撕成破片,按在椅上,沾滿口水的肉龜抵在滑膩膣口磨了兩圈,笑道:“娘的,雛兒也能這麼濕。”
兩相潤滑,自然順暢無比,他按住翹挺臀瓣向後一拖,棒兒撲滋一聲輕響,直接盡根而入。
“嗯啊啊……”
少女櫻唇大開,半是痛苦半是舒暢的婉轉呻吟起來,雙手扶住椅背,一邊雪雪呼痛,一邊把肥圓的屁股往背後迎湊著。
“嗯……果然很鮮。”
他掏了一把少女破瓜之血,伸舌舔了一舔,大笑道。
轉眼將近一個時辰過去,被擒諸女大多已被淫辱了三四次不止,仍有淫欲未消的壯漢振奮精神,繼續淫弄不斷。
只有比較遲些開始的老大和那老龜還在與那兩個少女糾纏不清。
仿佛較上了勁一樣,兩個男人都越動越快,越插越狠,老龜身下少女兩度昏死過去,又兩度被他奸醒過來,老大那邊的少女卻舒服的骨酥神迷,勉強雙手抓著椅背藤條,不至摔落,交合處一片汪洋,地上點點落紅都被後來居上的淫漿暈的淡了。
這時遠處山寨門口,突然傳來四聲慘叫!
四聲慘叫間隔異常短促,幾乎連成一聲,內里眾匪都是一驚,紛紛停住了動作,只剩下老龜一人還渾然忘我的把一根雞巴聳的汁水淋漓。
嗖的一具屍體飛了過來,正撞在老龜的桌子上,那一男一女連在一起,滾到桌下。
“什麼人!”
那老大頗有幾分狼狽的起身,一邊把還硬挺挺的肉棒往褲子里塞著,一邊鼓足力氣大喊道。
隨著喊聲,七八個彪形大漢跑到座位後拿起兵器,大叫著衝了出去。
“要命的人。”
火炬無法照到的夜色中,傳來帶著幾分嘲弄的回答。
緊接著,那七八個跑出去的大漢,一齊橫著飛了回來。
十七八個裝束各異的人大步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長袍蒙面的苗條女子。
“你們要干什麼?”
看到手下死得如此干脆利索,老大冷汗頓時流了滿額,強撐著問道。
其中一個相貌平平看起來好像尋常百姓的男人微笑著開口,語氣好像在談論天氣一樣平淡無波:“沒什麼,就是想借你們的地方呆幾天。因為到底呆多久,我們還沒定,只好讓你們去個等著也不會著急的地方了。”
老大的雙拳猛然握緊,等著不會著急的地方並不太多,地府絕對算得上一個。
他踏上幾步,准備出手,他的雙拳曾經將一只花豹生生擊斃,即使面前的人們看起來不好對付,他也覺得自己至少能打倒一個。
“我屠豹煞星師大……”
他的嘴里原本打算吐出的話,大概是自報家門後的邀戰。
但他沒能說完,他剛剛說出了自己的姓氏,就已經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
那個講話平平淡淡的中年男人,那只保養得很好的手,已經切碎了他的咽喉。
屠殺,緊跟著開始了。
隨著夜風搖動的火光,映照著一條條生命的消逝。
死得,都是男人。
頃刻,剛才還無法無天的盜匪們,就只剩下了一地死屍。
一天內兩次見到屍橫遍野的慘象,又遭受了聚眾淫辱的打擊,那些女人們有不少都放聲痛哭起來,嚇得屎尿齊流。
就連董清清,也嚇的雙腿一陣發軟,險些從雜物堆上跌下身來。
並不僅僅是因為外面的屠戮,也因為那個中年男人的嗓音,她隱約覺得十分熟悉。
就是她被擒住的那段時間里,一直在耳邊回響的溫和聲音。
那個在她眼前把一個少女殘忍的折磨致死的男人,那個叫做吳延的男人!
“兄弟們跟我進去,咱們商量一下之後的行動。一會兒出來把這里收拾好了,趙盟主幾日就到。”
吳延說完,看了最後面跟著的那個女人一眼,笑道,“龍姑娘,你也請進。”
四個男人把衣衫不整的那些女子全帶進了後面堂屋,剩下的人直接走向了那簡陋的廳堂。
遠遠的,董清清隱約聽到“清風煙雨樓”、“豐州”“出其不意”等破碎的詞匯,驚慌失措的她無法拼出完整的句子,卻想到了聶陽他們提到過的事情,便強自牢牢記在心里。
正焦急如何離開此處的時候,忽然聽到了門外一陣凌亂腳步,董清清大吃一驚,連忙縮進雜物堆後,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門吱呀一聲開了,寂靜的屋內回蕩著老龜壓低了的沙啞聲音,“別哭了!趕快進來,這里有路通到後山斷崖……不走,不走你他娘的就等著被那群男人操死吧!”
低聲地嚶嚶哭泣,顯然發自剛才那名黃裙少女。
稀里嘩啦的一頓雜音,接著是木板被掀開的響動。
然後,啪嗒一聲過去,屋里又安靜了下來。
董清清從雜物堆後爬了出來,來回看了看,才發現地上被搬開的東西下面,露出了一個木板蓋著的入口。
她猶豫了一下,回到窗邊,往外看了看。
兩三個勁裝男子正在清理地上的死屍,遠遠傳來並不太清晰的聊天聲,此刻董清清心緒稍寧,聽得清楚了幾分。
“吳大哥確實有一套,這種山賊土匪的狗窩,那群大俠還真都不屑一顧,就算一個兩個來了,也管教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哈哈,要是來幾個俠女,咱們兄弟就有福了。”
“還是小心的好,這里離豐州近的要命,萬一有清風煙雨樓的家伙跑來,更加麻煩。”
“放心,他們注意力此刻肯定全在豐州境內。咱們在這里怎麼休整,也有充足時間。”
“說起來,咱們運氣還真不錯,這群蟊賊才搶了一個大戶,還真有不少女人,這下免得兄弟我老打那龍十九的主意了。”
“嗯……那里面還真有幾個娘們細皮嫩肉的,臨時用一用,絕對夠味了。嘿嘿……可惜不少小娘們被那群蠢賊拔了頭籌了。”
“反正用完就扔的貨色,在乎那麼多作甚。”
董清清本打算再聽一會兒,突然發現其中一個男人看向了這邊,皺了皺眉,走了過來。
她心中一驚,連忙跑到木板前面掀開,胡亂抓了些衣服纏在木板上,自己一頭鑽了進去,小心的把木板蓋上。
木板下是一個頗為寬敞的地洞,掘著層層土階。
拾級而下,進入一條矮窄通路,七繞八繞,從一個樹叢後面鑽了出來,一片豁然開朗。
雖然月光明亮,但四周林深草密,董清清四下張望,仍然不知要何去何從。
低頭看到泥土松軟,上面清晰可見的兩對鞋印一路沿伸進了灌木叢中,只好小心翼翼的跟著足跡走了過去,大氣也不敢喘的鑽進了林中。
蚊蟲肆虐,坑窪遍地,枝似鬼爪,梟啼如泣,要不是她一路上已經變得大膽了不少,這種午夜景象,早就嚇得她骨酥腿軟,癱倒不起了。
跟了一段,聽到了前方出現人聲,她不敢太過接近,只好一點點挪了過去。
“……別哭了!再哭,老子就把你賣進妓院里去!換點銀子,省的老子在這里陪你發愁!”
“嗚嗚……不要,不要丟我在這兒……”
聽聲音,正是那個老龜和那少女。
“丟?真要丟你,老子就不帶你出來了!你到底還走得了麼?”
少女的哭泣低了一些,但沒有回答。
“操,你娘的。過來……讓你過來就過來!趴上來。注意點!”
那邊應該是背上了走不動的少女,又聽到了撥開草叢矮枝的細碎聲響。
董清清探了探頭,縫隙間隱約可以看見前面兩人的身影。
那少女披了一件灰布衣服,應該是老龜的上衣,兩條白腿裸在外面,內里想必依舊一絲不掛。
跟在後面走了半個時辰左右,董清清雙腿愈發沉重,腳掌下面起了水泡,一觸地就疼痛無比,要不是恐懼促使著她不停邁步,反倒要被那背了一個人的跛子落在後面。
漸漸距離越拉越遠,那兩人的動靜也被不知哪里傳來的水聲淹沒不見。
這邊土地堅實了許多,上面樹冠又更加茂密,一時間竟尋不到前兩人蹤跡。
董清清一下慌了神,站直身子四下張望。哪里都看不到人蹤。
來回兜了一圈,焦急無措之時,忽聽遠處傳來一聲短促驚呼。
她猶豫了一下,撿了一塊石頭拿在手里,深吸了幾口氣,鼓足勇氣跑了過去。
那驚呼過後沒了聲響,一時難以辨清方位,還沒等她發愁,一個嘶啞叫聲響了起來,“有人嗎!救人!來救人啊!”
正是老龜!
循聲跑去,水流之聲越來越大,漸漸的,竟到了山邊陡崖。
老龜趴在土石崖邊,跛足死死勾著一棵小樹,另一腳別在一塊石頭後面,大半個身子卻探出了崖外,嘴里高聲呼救。
走近一看,竟是那少女失足墜到了下面,雙足懸空赤身裸體的緊緊攥著老龜雙手,哭喊著向上看著。
看到董清清身影,那少女絕望的臉上現出一抹生機,哭叫道:“姐姐……這位姐姐!救我……求你救救我吧!”
那老龜雙臂繃的死緊,臂彎青筋都開始抽搐,眼看再難撐下去,董清清於心不忍,伸手扒住身邊樹干,揪住了老龜褲腰,咬緊牙關往上提著。
但兩人體重如何是她一個弱質女流可以提動的?
這一提不僅沒有讓那少女上來半分,反而蹭掉不少土石,讓老龜向下滑了幾寸。
“他娘的!哪里來的娘們!要害死老子阿!”
老龜破口大罵起來,但抓著少女手臂的手,卻一點也不肯放松。
就像一個費盡千辛萬苦才得到糖吃的小孩,無論誰哄,也不會松口。
突然,嘩啦啦一陣響,老龜身下那塊土石承受不住三人體重,崩裂滑脫,董清清腳下一滑,僅靠一手也扯不住身子,大聲驚叫中,三人一起掉向崖下寬敞的河道。
落水前,董清清看到那老龜緊閉著雙目,把那少女摟進了懷里護住。
旋即,冰涼的河水包圍了她全部的感官,無法呼吸的窒悶很快讓她的意識開始模糊。
最後滑過腦海的,是她妹妹,董詩詩,關切而擔憂的臉。
江湖是個很奇妙的地方,懸崖往往摔不死人,大河往往淹不死人,可見,懸崖下的大河,應該是最安全的所在。
所以,董清清沒有死。只是,睜開眼之後,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柔軟的床鋪薰著淡淡的茉莉清香,身上干爽清潔沒有半點髒汙,雖然只穿著貼身衣物,卻是全新的兜衣褻褲,溫暖而順貼。
就像在水里一樣,她的床還在微微的搖晃。
這是……什麼地方?
死後的世界?
董清清疑惑的轉頭看向床邊,就看到了一個秀美婦人,正溫柔的望著她。
“你……你是誰?我……我在哪兒?我怎麼了?”
盡管對方是比自己大上不少的女子讓她放心不少,但清醒過來的大腦立刻開始思索一連串的疑問。
“你在我的船上。我姓華,你可以叫我華姨。你溺水了,還有些積勞成疾,我給你吃了些藥。”
溫潤如同暖蜜的聲音,低低柔柔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那聲音聽起來無比悅耳,讓人打從心底生出一股舒適,好似在曬了一天的松軟被褥中將近安眠前的那種慵懶。
“華……華姨?”
看樣子,對方不像什麼居心叵測之輩,還救了自己一命,念及此點,她連忙垂頭折腰道,“小女子董清清,謝……謝過您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而已。”
她雲淡風輕的微微一笑,柔聲道,“另兩位是你的朋友麼?他們非要下船,在上一個渡口上岸了。”
“不、不是,我不認識他們。”
“哦。那就好。那個男的來路不正。要不是那小姑娘一徑求情,我本不願救他。”
華姨淡淡說道,伸手壓她躺下,“你身子有些陰虧,需要好好調理一下,你我也算有緣,就在我船上小住兩天吧。”
這華姨似乎不太經常和人聊天,董清清本就少言,兩人閒聊兩句,就各自收了話頭。
隨口問了幾句,董清清知道了,華姨的夫家姓南宮,這次是南下看望夫君的兒子一家,替一個孫女帶些靈藥過去調養生息。
“你有什麼人可找?一個女子孤身在外,終歸不是辦法。”
華姨拿起一個藥臼,細細撥弄里面的彩色粉末,似是不經意的隨口問道。
董清清心中一陣酸楚,低聲道:“我……是來找我妹妹妹夫的。”
“哦……”
華姨眼眸一側,斜斜望著她,“他們姓氏名誰?說不准,我能托人幫你找找。”
董清清遲疑了一下,低聲道:“我妹妹名叫詩詩,我妹夫姓聶,單名一個陽字。”
華姨臉上微微閃過一絲驚訝,柔聲問道:“你說的那個聶陽,長得什麼樣子?”
“呃……大概這麼高,”
董清清伸手比劃了一下,她不太會描述別人樣子,想到什麼便說什麼,“笑起來很和氣,薄薄的嘴唇,鼻梁很挺,眉毛挺濃的,也挺長,頭發總是束得不太好,額頭前面會垂下幾綹,恩……他左耳垂上有一小塊胎記,紅色的。”
華姨秀眉微蹙,拍了拍她的肩,輕聲道:“我出去一下,你等我片刻。”
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董清清有些擔心的說道:“華姨……怎麼了?”
“沒,只是有事要去確認一下。”
她答畢,撩開門簾走了出去,喚道,“清漪,清漪,你睡了麼?”
董清清忐忑的等在房內,不多時,門簾一挑,一個瘦削婦人匆匆走了進來,雖然依稀可以看出當年英氣俏麗的模樣,面上卻還是布滿了歲月的痕跡,遠不如華姨那樣風姿綽約紅顏不老。
那婦人著實有幾分激動,衝到床邊便緊緊攥住了董清清的手,一連聲問著聶陽的各種事情,尤其是說到與董詩詩的婚事,更是事無巨細問了個遍。
董清清倒也有問必答,只是略過了自己與聶陽的那段情緣。
一直問了大半個時辰,華姨才得到空隙,微笑著對疑惑的董清清道:“清清姑娘,你莫要奇怪。這位妹妹也姓聶,如果沒錯的話,正是你說的那個聶陽的姑姑。”
“什……什麼?”
自從聶陽離家而去後,聶清漪便隔三差五的去南宮家串門,一來有人說說話可以消解寂寞,二來盼望那邊能打探到侄子的一些消息。
杜遠冉的一對兒女都被如意樓帶去,終年不得一見,聶清漪平日總是孤獨一人,這次隨南宮家的華夫人南下,既是為了見見子女,也為了印證所聽到的傳聞——聶陽得了如意樓之助,已經開始了報仇的計劃。
那自然是要見上一見的,對兄長遺下的聶家兄妹,聶清漪的感情甚至不遜色於自己的親生骨肉。
而且,她也很關心聶陽這次報仇的事情究竟進行得如何。
按董清清所給的路线,大船順流而下,可在進入龍江後的北岸豐州界登陸,趕上一天路,大抵就能進入鏢隊路线,輕車便行,定可追上。
船上的兩日間,聶清漪心事重重鮮少出現,倒是華夫人和董清清相談甚歡。
華夫人並無武功,卻精通醫毒兩道,早年在江湖上,也算是人盡皆知。
提起贖魂玉手華沐貞,那時候的江湖人都知道,那便是唯一一個不懂武功依然可以名列江湖四絕色之一的奇女子。
對下毒全無興趣,董清清倒是對醫術顯現了極高的天賦,這也讓華沐貞欣喜不已。
“我那女兒只喜歡研究毒物,倒是對學醫毫無興趣。看你天資過人,我教了你吧。”
語氣雖然一如既往的平淡婉約,卻能聽出有幾分暗藏的喜悅。
醫學之道博大精深,幾日間董清清也只能窺得幾點皮毛,華沐貞與她頗為投緣,把一本絹冊抄本交給她,名曰《仁經》取醫者仁道之意,記載了華沐貞畢生所得。
董清清推拒再三,只得收下。
終日研讀,不覺心清神明,往日夜間那股陰火焦躁,莫名平復不少。
上岸後轉乘馬車,急行趕路,一行三人往豐州東北而去。
就在聶陽了解到董清清行蹤不明的第二日晌午,她們的馬車,停在了那個驛站的門口。
董劍鳴在門口當值,看見陌生馬車,自然上前詢問,不想門簾一挑,走出來的竟是大姐董清清,頓時喜形於色,疾奔進院大叫道:“二姐!姐夫!大姐!大姐來了!”
這下不光聶陽夫婦匆忙出來,雲盼情慕容極他們也都隨聲而動,只有謝志渺對外物全無好奇一樣,仍定定坐在偏廳陪聶月兒喝茶。
聶月兒聽到喊聲,神色微微一動,低低冷哼一聲,端起茶杯掩住了面上神情。
聶陽站在馬車側前,看董詩詩拉住姐姐連珠炮般問個不停,也不給董清清說話空隙,連忙插口打斷,笑道:“詩詩,遲些再問話,先帶清清進去。清清,什麼人送你回來的?”
“是我。”
溫潤雅柔的嗓音,讓聶陽立時一愣。
回頭看去,那清麗脫俗的秀美婦人,正是自己相識,他脫口而出:“華姨……怎麼是你?”
華沐貞微笑搖頭,道:“不只是我。”
說著,讓開了馬車門口位置。
聶清漪再也按捺不住,跳下馬車大步走到聶陽前面,雙手抱住聶陽雙肩,喜極而泣,一拳捶在他胸前,斥道:“你這孩子!一年多了,也不捎個信給姑姑,姑姑要擔心死了!你要有個萬一,我怎麼向哥哥交待!”
“姑姑……”
這下更是始料不及,聶陽怔在當場,想到聶月兒就在里面,心中隱隱覺得不妙,還沒想到該怎麼辦,聶月兒的喜悅聲音已經從後面傳來。
“姑姑?姑姑!”
倩影一閃,香風掠過,聶月兒已經撲進了聶清漪懷中。
這下原本預定的啟程不得不再次推遲,聶清漪過午便要再和華沐貞上路,只好抓緊時間和聶家兄妹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上次見面聶月兒並未缺席,問話的焦點自然還是集中在聶陽身上。
他把自己一年間的所作所為大致向姑姑說了一遍,不少地方自然草草帶過,幸好聶月兒只是偶爾投來一個不悅的眼神,並未說穿。
董浩然的事情,聶陽並不想隱瞞,也知道聶月兒不會任他隱瞞,便爽快地說了出來。
乍一聽到董家姐妹是夏浩後人,聶清漪臉色頓時一沉,一副山雨欲來的樣子,但沉默半晌,卻並沒有發作,而是譏誚的笑了笑,說道:“也好,沒什麼不好。那兩個姑娘都成了聶家媳婦,也可以算是現世報了。”
聽到這話,聶月兒微微皺眉,難以掩飾的失望滑過她的眼底。
聶陽反倒松了口氣。
“那形碎影,此刻武功已經如此高深了麼?”
說起形碎影之事,聶清漪的恨意明顯的浮現出來,連放在桌上的雙手,也不自覺地攥起。
聶陽謹慎道:“不過分的估計,目前形碎影武功比起東方漠夫婦都略勝一籌,不過相差並不太遠。我能與其中任意一人合力的話,擊敗他並非難事。”
聶清漪咬牙不語,片刻才道:“那個惡賊,不管用什麼陰毒手段,只要能取了他的性命,也不為過!陽兒,哥哥嫂嫂的血海深仇,就全靠你了……月兒從小身子骨就弱,你就別讓她參與了。”
“姑姑!”
聶月兒不滿的開口,“人家好了,全好了。不信……你讓華姨給我看看。”
不願讓話題再轉回令人不快的事情,聶陽插言進去,提起了纏著聶月兒的謝志渺。
這三人的談話一直持續到了未末申初,聶清漪才戀戀不舍的告別眾人,與華沐貞南行而去。
這種時辰,勢必不能出發,否則無法在預定時間內到達下一個落腳點,邱徐兩個鏢頭有些不悅,找上聶陽催促了一番。
對於他們兩人,把東西送到目的地,才是最重要的任務,什麼摧花盟什麼形碎影,他們一概都不關心。
凡俗人,不涉武林事。
聶陽不好多說什麼,只好唯唯諾諾應承下來,明日一早便出發。
哪知道回到房中,不光清清詩詩坐在桌邊,慕容極和雲盼情也在,而且表情頗為嚴肅。
“摧花盟在豐州界邊落下腳了。”
慕容極看向聶陽,開口便道,“是不是讓這邊的官兵去通知鷹大人一聲?”
“怎麼知道的?”
簡略問道,聶陽過去坐到了董詩詩身邊,看了董清清一眼。
她有些羞怯的偏轉了頭,低聲道,“是……我、我說的。我中途不小心,被一伙盜賊擒上山去,恰好看到摧花盟的人凶神惡煞的……把他們,呃……把他們全殺了。說要在那里休整。我本來想再聽聽,怕被人發現,就……就逃了。”
慕容極接下話頭,把董清清先前對他們所說的事情簡略的復述了一遍。
聶陽聽罷,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對摧花盟的事情多說什麼,反而略帶責備的對董清清說道:“清清,你一個人跑來,不知道路上有多危險麼?”
董清清身子一顫,抓緊了身邊董詩詩的衣角,低聲道:“我……我……”
她我了半天,才咽下一口口水,完整說道,“我不想在家里等你們。我想……和你們一起。”
董詩詩嗔怪的瞪了聶陽一眼,道:“姐姐來了也好,省得咱們天高皇帝遠的瞎操心。”
“那邊有人護著,總比這邊好照應一些。”
董詩詩護姐心切,不自覺口氣有些衝撞,“那些人有什麼用,那個姓謝的不就輕輕松松把咱們路线圖都偷了出來。”
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聶陽妥協道:“既然已經來了,我也不好多說些什麼,清清,上路後,你緊緊跟住詩詩,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離開她。讓我們分心照應的話,會平添不少麻煩。”
覺得自己成為了負擔的董清清愧疚的低下了頭,歉然道:“對……對不起,我考慮不周,給大家添麻煩了。”
聽她這麼說了,聶陽自然也不好再硬下心腸,何況綠兒身體堪憂,有董清清跟著董詩詩,尋常合歡好事,他也可以不用那麼拘束。
而且這個弱質女流機緣巧合帶來了有用消息,又有華沐貞親傳醫術,他也不再向先前那樣純粹的把她看作妻子的姐姐和可以用的女人而已。
本以為董清清沒什麼要說的了,那知道她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請,突然扯住了詩詩的衣角,顯得有些恐懼的瑟縮了一下,低聲道:“對了,那里我還見到了一個男人。”
“男人?誰?”
聶陽並沒十分在意的挑了挑眉,心思已經轉到了如何說服鏢隊眾人隨自己蕩平那被摧花盟占據的山寨上。
“就是我被抓住時候一直看管我的那個,你們說的那個史夫人的女兒,就是被他害死的,他……他叫吳延。”
聶陽驀然抬頭,緊緊盯著董清清,說道:“吳延?”
“嗯……我聽過他的聲音,也有人叫他,我不會認錯。”
“看來,不管有幾個人隨咱們去,這一趟,都必須得跑了。”
聶陽雙眼眯起,面上沒了一絲笑意。
摧花無影,吳延,你欠的債,是還的時候了。
義憤之外,還有幾分緣由,來自吳延那神乎其技的易容絕技,如果不鏟除了他,摧花盟勢必如同添翼猛虎,多了無限偷襲可能。
盤算會有什麼人去的時候,慕容極並不表示樂觀,雲盼情倒是無所謂的笑道:“咱們三個,加上謝志渺和你那妹妹,只要東方漠顧不可不在,咱們決計不會輸。顧不可在的話更好,上次比劍,我輸的一點也不服氣。”
聶陽沉吟道:“慕容,你還是去通知一下游走在外圍的那些人,有誰願意跟咱們去的,就明日正午,在東北那座小丘上集合。如果鏢隊的人明日還要出發,就讓詩詩她們跟著咱們一起過去。”
現在敵暗我明,還有一個來去自如心懷叵測的邢碎影虎視眈眈,沒有完全准備,他實在不想冒險。
安置好董家姐妹後,聶陽打算給她二人一個相處時間,起身便打算往隔屋綠兒住處去。
那小丫頭陰元大損,現在他幽冥九轉功第七轉已經粗通皮毛,溫存一番幫她補益一下身子,也算償還。
董清清送了出來,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猶豫著低聲道:“聶……聶郎,我……我真的是很想見……很想見你,你……們。”
像是覺得有些尷尬,她生硬的加上了那個們字。
聶陽的腳步頓了一下,聽董清清的語氣,那種隱隱的被需要的感覺,讓他一陣溫暖。
但他並沒在那溫暖中貪戀太久,他還沒有資格享受那種感覺。
他笑了笑,輕聲道:“去和詩詩聊聊吧,她很想你。”
“你……還會拋下……我麼?”
一直盤旋在董清清心頭的不安預感,讓她終究還是不再顧忌自己的矜持,聲若蚊鳴的問了出來。
這個問題,聶陽卻真的無法回答。
也許下一天,他就橫死在江湖之中,這樣的人生,從何談起拋不拋下?
董詩詩從沒問過這樣的問題,她在乎的,是和聶陽在一起的每一刻,不想以後,不想其他。
突然生出一股厭倦,對仇恨,也對江湖。
本不該是年輕人的心態,卻過早的浮現了出來。
暗自下了一個遙遠的決定,他回過頭,對著董清清真摯的微笑出來,柔聲道:“等到所有事情都結束,而我還活著的時候,你們會知道我的答案的。”
他用了你們而不是你,只因為心中還是無法單獨的把董清清剝離出來,作為一個單獨的伴侶而存在。
雖然不像綠兒那樣,不管在他內心還是現實的地位,都不過是個陪房丫頭,但也遠沒有到夫妻的程度。
就算是柳婷,也還並未達到。
甚至,親密如董詩詩,也並不能完全說到達了聶陽的心底。
那被陰暗的氣息牢牢遮蓋著的深處,董詩詩也只不過是把光芒照耀到了入口而已。
“聶郎!”
聶陽走到綠兒房門外,又被董清清叫住。
他看過去,董清清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有些莫名的激動。
她快步走了過來,突然毫無征兆的抓住了他的手,超乎尋常的大膽。
但她並沒說什麼很特別的話,而是深深吸了口氣,放低了聲音,緩緩地說道:“你……千萬不能死……求求你……”
這算是絲蘿對喬木的囑托麼?
聶陽掩飾住了心底的些許譏誚,對這種事情,沒人能做出保證。
半是玩笑的,他拍了拍她的肩,道:“如果我真的不會死,那才是人世間最悲慘的事情。”
這一晚,綠兒難得的享受了一次沒有任何脫力感的絕美房事;董家姐妹絮絮叨叨的聊些女人家的話題;柳婷和雲盼情坐在屋檐,有一句沒一句的說了大半夜。
時間,就這樣輕描淡寫的變幻到次日清晨。
果然如聶陽所料的一樣,不管是丘明揚還是徐鵬,沒有一個人贊成在這個時候折返東北方向去清剿一群淫賊。
對他們來說,這些意圖染指鏢物的歹人,避之唯恐不及,何苦還要找上門去?
聶陽也並未堅持要他們隨行,去了也不過是徒增傷亡。
約好了在下一個落腳點會合,留下董劍鳴聶月兒和謝志渺隨隊而去,加上外圍除了鷹橫天的官府力量和殷亭曉外都依舊在護衛,想必可以護得董家姐妹周全,為以防萬一,他們多租了幾輛馬車,全部人都進到車內,馬背無人,不至於被人看出離開了多少。
等到正午,鷹橫天手下密探趕到那座小丘,簡單稟告了一下六扇門高手們探聽來的情報,基本和董清清所說不差,只是看人數,多半又來了些人。
後山丟下的屍體中多了幾名女子,不必驗屍也知道,皆為淫辱致死。
聽到這些,殷亭曉氣得雙目圓瞪,只是多年修為的涵養讓他沒有過多表現,只是聲音不自覺地高了幾分:“那還等什麼。走,咱們去殺光這些敗類!”
那密探連忙陪笑道:“這位大俠,如果可以,還是請生擒活捉,由我們朝廷審訊,保證不會放過一個奸邪之徒。”
從沒把官府當做一回事過,殷亭曉並未再言,只是重重地哼了一聲。
聶陽看了看時辰,微笑道:“這位大人,我們會盡量按官府的要求做的。請您帶路吧。”
自古俠以武犯禁,那密探自然也沒把聶陽的承諾太過當真,拱手一揖,道:“請隨我來。”
眾人一路疾行,史夫人輕功並不太好,卻咬牙死死跟住,一只眼睛也不知望著前方的哪里,仿佛那里有一根無形的繩子,在拉著她堅持下去。
也許這些人里,只有聶陽和柳婷,知道那根繩子的名字。
聶月兒自然也知道,但她並沒有來。
這里的這些淫賊,並不在她繩子的另一端。
謝志渺隨口問起為何不去的時候,她也只是很燦爛的笑了笑,淡淡說了一句。
“這種事情,有我哥哥,已經足夠了。”
到那座山腳下的時候,恰好過了午後。
這段時間,正是吃飽喝足的人們,最困倦的時候。
這時候那些人也許在專注的睡覺,也許在專注的奸淫女子,但絕不會全神戒備。
他們都認為釣魚的人總是會耐心的等待魚來咬鈎。
他們大抵不知道,漁夫也是會下水抓魚的。
鷹橫天就等在山腳,處在官府中人的中心,他看起來神采奕奕,整個人都像進了水的魚一樣,發出一種劍神拔劍在手的光采。
這大概就可以叫做天生的捕快吧。
“具體人數無法確定。從午後後山增加的垃圾來看,估計在到四十到五十人間,刨除被俘虜的女子,至少也有三十多人。那些人有幾個功夫不錯,我親自去查探的時候,也險些被發現。周圍鎮子采購食物的地方,發現了朝廷賦稅官銀,所以我已經調集了官兵圍山。也許單打獨斗,他們不是這些人的對手,但我可以保證,只要有人逃下來進了那鐵桶陣,管教他有來無回。”
聶陽看了一眼意氣風發的鷹橫天,知道他是在為稅銀大案即將找到頭緒而興奮。
他無意打斷這種興奮,便微笑著點了點頭,道:“但憑鷹大人安排。”
“如果稅銀案告破,我鷹某人,絕不會忘了聶兄的功勞。”
鷹橫天吐了一口氣,第一次對聶陽表露友好的態度。
“真的破了的話,請我喝一杯就是了。”
聶陽笑了笑,看了一眼蜿蜒盤旋的山路,提氣縱身奔出。
山林間的靜謐,即將被徹底擊碎……
乳硬助性:第33章
(一)一兩個月的時光,對於董清清二十多年的生命來說可以算是十分短暫。
但這一兩個月里,她所經歷的事情,已經足以顛覆她平靜無波的全部人生。
因為,她考上了公務員!
(二)十七八個裝束各異的人大步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長袍蒙面的苗條女子。
看了一眼那女子從頭包到腳的裝束,老大驚恐道:“你們……你們難道是阿富汗來的?那……大家自己人啊!”
(三)四個男人把衣衫不整的那些女子全帶進了後面堂屋,剩下的人直接走向了那簡陋的廳堂。
遠遠的,董清清隱約聽到“春鴿”、“原地復活”“胸口碎大石”等破碎的詞匯,心中頓時一涼。
“糟了……遇到江湖第一邪教了。”
(四)江湖是個很奇妙的地方,懸崖往往摔不死人,大河往往淹不死人,可見,懸崖下的大河,應該是最安全的所在。
但總有人說,最安全的地方,也最危險。
於是董清清淹死了。
End.(五)“你……你是誰?我……我在哪兒?我怎麼了?”
盡管對方是比自己大上不少的女子讓她放心不少,但清醒過來的大腦立刻開始思索一連串的疑問。
“你在我的船上。我姓華,你可以叫我華英雄。”
“滾。”
(六)鷹橫天就等在山腳,手里拿著一張演講稿,正在開會。
他看起來神采奕奕,整個人都像進了水的魚一樣,發出一種劍神拔劍在手的光采。
這大概就可以叫做天生的領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