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財臉黑了下來。
心想今天真不該帶徐國忠來。
縣長竟然在咱們小楊樹村調研,這麼重要的日子,這老小子就這麼丟臉。
而且鎮長,副鎮長,鄉長,副鄉長,各個村的村長啥的也都在。
就你徐國忠這麼丟臉,丟的也是小楊樹村的臉,他這個當村長的臉。
徐國忠也傻了。
這時,那驢車了老頭兒哼了一聲。
隨後又衝癱倒在路中間的自家的黑驢說了句:“你兒子來看你了,你起來吧!”
那黑驢還真嚎叫了兩聲。
大伙更笑開了。
這時,周鎮長擠了過來,衝張財橫了一眼。
“咋回事?你竟給我出洋相了你!”
張財也地頭耷拉腦袋的。
不過一看那老頭兒老太太,張財火了。
馬上過去指著老頭兒:“你……你是那老鱉對吧!”
“我……你是……”這老頭兒還有點駝背,也就五十歲,只是人有些老的快。
“哎呀,原來是張財村長啊!”
“那老鱉,雖然你現在不在小楊樹村住了,不過你好像在小楊樹村還有地吧!咋的?這次地不想要了對吧?”
“我……我……我咋不想……”
這時,那老鱉旁邊的老太太急了。
“村長啊,我家是搬走了,那也離咱小楊樹村不遠啊,戶口還都在小楊樹村呢!”
“就是!我說張村長啊,你可不能不給俺家的土地,你要是不給我土地,俺們就上鄉里告你,上鎮里告你去!”
張財還沒說啥話,周鎮長已經走過來了。
“那老鱉,你不是要告狀麼?我在這呢!”
那老鱉一見周鎮長,腿肚子一下就軟了。
這時,徐國忠來了精神,跑到周鎮長旁邊嘀咕說:“鎮長啊,這人就是我們屯子里的那老鱉,旁邊他老婆趙桂英,這老兩口子才不講理呢!外號叫那老歪,有四個閨女,一個閨女比一個閨女不講理,尤其那個老二叫那小青的,以前都把我臉還給撓了……”
張財一把拉他。
心想徐國忠你他媽的還有臉說這事,你要不是騷氣拉轟的去摸人家那小青的腳,人家能撓你麼!
你那是自找的,母老虎屁股都敢摸,撓你是輕的。
張財橫了他一眼。
徐國忠住口了,周鎮長看了看那老鱉,又看了看張財說。
“以前是你們村的吧,你處理吧,反正縣長在車里呢,你看著辦!”
張財點點頭,看了眼那老鱉,心想真是什麼人找什麼人,王小眼不講道理,這個親家那老鱉也不是什麼好貨,這兩家要是掐起來可有意思了,一個不讓一個了。
張財伸手點指著他。
“那老鱉,我可告訴你,周鎮長你認識吧!你再在這里堵住車不讓走,你的地就別想要了,我再告訴你,剛才你也聽見了吧!咱大楊樹縣的劉縣長就在車里坐著呢!你要是再不走,我就給派出所打電話,拘你!”
“我……”那老鱉傻了。
農村人,或者說中國人都有一個特點,就是怕官,老祖宗流傳下來的話就是民不與官斗,一見當官的,腿就發軟。
國情也是如此,你不發軟真收拾你啊!
那老鱉活了一輩子了,場合也見過的,一聽縣長在車里,知道事兒大了。
張財撇了撇他:“不走是吧!行,我馬上交派出所來人!帶走拘留。”
“別……別的村長,我走,走,那我這驢……”
“不管,上一邊賠切!那老鱉你別沒事找事干,我告訴你我這是看咱一個村的份上,換了旁人我早打電話給派出所拘人了……”
“啊……”
……
時間不大,眾人七手八腳的把驢車推到道邊,那驢也被眾人移動到了下面的土路上。
前面有人看開路,縣長的車隊緩緩往前先走。
車上的劉縣長問了一句:“什麼人啊?這是。”
旁邊的秘書是個男的,高高瘦瘦的,一臉的謙恭。
笑著低聲說:“縣長,是個刁民,剛才讓周鎮長給整走了!”
“是啊!素質,素質問題啊!國人的素質還是不高……”
車隊緩緩往前走,過了一段路,開始慢慢加速。
由於來的突然,小楊樹村沒啥准備。原來打算是讓村民排成隊伍,迎接縣長的。
車隊直接來到村委會。
張財的車先到的,車上人下來忙布置著。
這時劉縣長在前呼後擁中走了下來,進了村長辦公室。
這時周鎮長出來喊張財。
“張財,你,還有柳副村長,還有婦女主任啥的,趕緊來,縣長調研呢,你們咋躲起來了?”
張財咧咧嘴。
“周鎮長,不是我們躲啊,是沒擠進去啊!”
“行了!快別說了!趕緊進去!然後找兩個能說會道的來!”
張財答應了一聲。
徐國忠在身後說:“我……我,村長我去陪……”
“你?你賠個屁!游一游,鳥換(棉花),的主,瞅你那口音吧!別把縣長給嚇著!”
張財隨後點指著:“那個……柳副村長,你,還有劉主任,算了,劉主任招呼其他人,陳楚,你過來!小子會說點話懂不?”
陳楚點點頭。
這也算他見過的最大的官了,多少是激動的。
畢竟是個農村的半大小子。
張財帶著柳冰冰跟陳楚走進村部。
縣長正抽著煙,一抬眼皮,見到柳冰冰,馬上兩眼就睜開了。
摸了摸謝頂的沒剩下幾根往後梳攏的光溜的頭發。
“你,你是……”
旁邊的周鎮長馬上哈腰湊過來一臉諂笑的說:“她是大學實習生,在小楊樹村當實習村長……叫柳冰冰……”
“嗷嗷!知道,知道。”縣長樂呵呵的站了起來。
他個頭不高,一米六,走到柳冰冰跟前能到人家胸脯子。
“哎呀!聽說過,聽說過,柳……柳……”
周鎮長忙在身後提詞說:“柳副村長,柳冰冰……”
“哦對!小柳啊,你行啊,大學生,咱國家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劉縣長說著伸出手,握住柳冰冰的小手,大拇指在她手背上摸索兩下。
臉上亦是紅光滿面。
“小柳啊!基層苦啊!你這樣有能耐的大學生,在農村基層鍛煉實在難能可貴啊!你一定一會大有前途的!你看,現在咱國家女縣長,女市長,也不少啊,都很年輕嘛!年輕人,大有可為,我看咱柳副村長的能力當一個鎮長也不是不能勝任嘛!你看著小楊樹村被柳副村長弄的多好……”
明眼人都看出了,不是小楊樹村被正的多好。
而是縣長看柳冰冰這個人,想把她整了該多好。
隨即,鎮長鄉長跟著一起捧臭腳。
縣長擺擺手:“你們都回去吧!今天我是來小楊樹村調研的,你們跟著是怎麼回事?國家三令五申,干部不許有過多的陪同,你們這不是讓我犯錯誤麼!你說對不對啊,柳副村長……”
柳冰冰臉紅紅的,感覺自己的手被一只長著一些老年斑的手抓著,有些不舒服。
咬了咬嘴唇說:“縣長說的對。”
“你看看!”劉縣長湊近了柳冰冰一些。
“你看,人家小柳同志剛參加工作沒多久,這覺悟都比你們高!你們趕緊回吧!”
眾人沒辦法,都想趁著這個機會巴結縣長呢。
不過沒有那梧桐樹你上哪去引喜鵲巢呢!
一個村干部走過張財的身邊小聲嘀咕了一句:“行啊,張村長,還是你高啊!使上美人計了……甘拜下風,甘拜下風……”
其實張財也是不得勁兒,看著劉縣長握著柳冰冰的手不撒開,他也不願意。
他惦記柳冰冰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都沒上床,真怕哪天被別人瞄去,一個調令就把柳冰冰給弄走了。
不禁小聲嘀咕了句:“麻痹的,狗貪官……”
陳楚也來氣,不過聽見張財這麼說,心里冷笑。
這他媽的,真是烏鴉落在豬身上,只看到人家黑,看不到自己黑,罵人家縣長貪官,你也不是什麼好鳥!
劉縣長小個不高,穿著一身西裝,里面襯衫很白,淺淺的露著同樣黢黑的脖子。
柳冰冰示意的抽出了小手。
劉縣長呵呵的笑了笑。
隨後,眼睛往旁邊掃了掃。
身邊的瘦瘦高高的男秘書,走了過來。
此時,那些鄉長鎮長都離開了,屋子里面剩下張財,陳楚。
那男秘書就過來衝他們兩人說:“你們也先出去吧,劉鎮長要聽柳副村長給他匯報工作呢!”
張財眼睛一轉。
臉上訕笑道:“我……我也想跟劉縣長回報工作。”
“你……”這個男秘書眼睛一瞪。
張財嚇了一跳。
這時,劉縣長呵呵笑了:“張村長對吧!哎呀,那個……我聽說你們的校舍缺資金對吧!咱村我大概了解情況,不富裕,咱縣里雖然也不富裕,但是如果咱小楊樹村實在是維持困難,這個問題,縣里也會考慮到的,解決一下咱村的經濟問題……”
張財咽了口唾沫。
“那……多謝縣長了……”
“唉!你這麼說就見外了不是?咱們都是為老百姓服務麼!你謝我干什麼!對了,你和楊秘書出去弄點飯,我今天中午就在咱村吃了……”
“劉縣長……”張財點頭哈腰的說:“咱村沒有飯店啥的,我看這樣吧,我在鄉里的大楊樹飯店弄一個大包廂,咱……”
“啪!”劉縣長一拍桌子。
“你這是什麼話!啊?我是縣長,咱村的情況我又不是不了解!能這麼大吃二喝嗎!那哪行啊?國家三令五申要減輕老百姓負擔,減輕老百姓負擔,會都白開了!?就在咱村做飯!今天老百姓吃啥,我這個當縣長的就吃啥!當官的必須跟老百姓一條心,一個鍋里吃飯才行!”
劉縣長說著又一臉笑意的衝柳冰冰過來,肥胖的帶著些許老年斑的手掌放在她的肩膀上。
“你說對不對啊柳副村長……咱當官麼?就應該為人民服務……”
張財心想,為你麻痹服務啊……
那個秘書衝張財使了個眼色,隨後又拉了陳楚一把,三人走了出去。
隨後男秘書重重的把門關嚴了。
“張村長,這個中午的飯……”
“您貴姓?”張財說著朝這秘書低了根煙過去。
那秘書擺擺手不接。
“我姓楊,張村長,我剛才和你說中午飯的事,你們村有啥特色沒有?”
“沒,沒啥啊?”張財咧咧嘴。
“那……你剛才說的哪個飯店?做菜咋樣?”張秘書無奈的看著窗外說。
“還……還行……”張財一時也不明白他啥意思。
“這樣啊……”楊秘書拍著張財肩膀,低聲說:“你呢?別在這站著了,去大楊樹飯店,要幾個招牌菜,弄點好酒,咱縣長就在這湊合吃一口。”
“哎哎,我明白,我明白了。”
張財心里暗罵:罵了隔壁的!真他媽的能整事,不過也沒辦法。
他看了陳楚一眼。
陳楚跟他走了出來。
兩人走的院子,偶然回頭,見劉縣長正在擋著窗戶簾子。
心想這大白天的,你擋簾子……張財就明白了。
雙眼望天,有點後悔自己沒先上了柳冰冰。
現在這現在把人都譴退了,顯然是想糙柳冰冰方便了。
媽的,白瞎一朵花了。
張財一陣郁悶,摸出一根煙,點著抽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