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里,周蜜的痛苦無處訴說,這樣的痛苦壓在心里,讓周蜜有支撐不住的感覺。利用周六的時間,周蜜再一次來到姐姐的墓前。
僅僅十天前的清明節,周蜜來這里本還想告訴姐姐自己跟張一鳴在一起了,意外遇上關玲使得周蜜沒有來得及說,誰知轉頭便知悉飛機失事的噩耗。
姐姐,你是不是怪我?
還是怪他?
所以要這樣懲罰他也懲罰我?
周蜜跪在姐姐墓碑前,默默地流淚,無聲地祈求。
姐姐,你如果在意我跟他在一起,我向你認錯,我離開他,他還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只求你保佑他,讓他平安回來……
自從跟張一鳴在一起之後,周蜜心里始終有一種忐忑,總覺得自己搶了姐姐的男人,因而對姐姐心懷愧疚,她不知道姐姐會不會原諒自己。
今天,這忐忑和愧疚連同飛機失事後壓抑在心底的痛苦一齊釋放出來,周蜜有一種渾身脫力的感覺。
2“周蜜……”
周蜜忽然聽見有人在身後呼喚自己,扭頭一看,竟然是姐姐周甜站在那里。
“姐姐,姐姐,你還活著?”
周蜜哇地一聲大哭出來,起身投入姐姐的懷里。
“姐姐,我好想你。我錯了,姐姐,我不該跟你搶他,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讓他回來吧。”
周甜摟住妹妹,讓她哭個夠,然後才輕輕替她抹去淚水,“傻丫頭,別胡思亂想,你沒跟我搶他,我也沒怪你。姐姐跟他有緣無份,你替姐姐了了這段緣,姐姐還高興呢。”
“真的嗎?姐姐,你不怪我?也不怪他?”
周蜜淚眼婆娑地望著姐姐。
“真的,不怪。”
“那你別再這樣懲罰他,你讓他回來吧。”
“唉。”
周甜輕輕一嘆,“你是亂了心神了,這哪里是我在懲罰他?我哪有這個能力?而且,我們是親姐妹,你難道還不了解姐姐?就算我有這個能力,我會做出這樣的事嗎?這是他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在姐姐的懷里,周蜜的心安定下來,靈台變得清明,思緒變得清晰。
姐姐說得沒錯,姐姐是那麼正直善良,就算她心里對自己、對他生氣,她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那怎麼辦?姐姐,他死了嗎?為什麼你回來了,他又走了?我想你們倆都活在我身邊,我們一起過幸福的生活,不行嗎?”
周甜輕輕一笑,“行的,姐姐永遠會在你們身邊。他沒有死,但是需要你去幫幫他,幫他渡過此劫。”
“真的嗎?姐姐,他沒有死?你也永遠會在我們身邊?”
周蜜在淚光中露出幸福的笑容。
“真的。”
“太好了,姐姐,我去幫他,現在就去,他回來後我們三人就永遠不分開。”
周甜微笑地看著妹妹,“不是我們三人,還有一些姐妹。這是我的命運,你的命運,也是他的命運。對他來說,不僅僅是命運,還是責任。我們這些人的命運糾纏在一起,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注定了。說到這里,順便跟你說一下,你的心里不要再怪關玲,我的死跟她的關系不大,何況她替你擋了一刀,算是恩怨兩清了。”
“你的死?姐姐,你不是回來了嗎?你不是好好地在這里?你剛才還說永遠跟我們在一起,為什麼說死字?姐姐,我不懂……”
周甜仍然微笑著,深情地看著妹妹,“你會懂的。好了,你去幫他吧,別再耽誤了。”
周蜜似乎感覺到什麼。姐姐又要走了,是的,她只是短暫的回來一下,她還是會走的。
果然,周蜜感到姐姐在輕輕推開自己。
“不,姐姐。”
周蜜緊緊抓住姐姐的手,“你還沒告訴我怎麼幫他,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們一起去,一起去幫他,姐姐,不要走……”
周甜還是推開了妹妹,“你會知道怎麼做的。”
“姐姐……”
周蜜撕心裂肺的一聲呼喊,撲向飄然後退的姐姐。
“嘭”的一下,周蜜的頭撞在墓碑上,醒了過來,才發現自己跪在姐姐墓前睡著了。
周蜜揉了揉哭得發澀的眼睛,轉頭四望,仍舊是靜靜的陵園,靜靜的墓碑,搖曳的小黃花,還有淡淡的卻沁人的清香,剛才的一切不過是一個夢,一個美麗溫馨的夢。
但周蜜相信這個夢是真的,姐姐的話是真的,她要按照姐姐的話去做。
3張一鳴感到背後這雙眼睛跟剛才松樹上那小家伙的眼睛完全不同,這雙眼睛里發射出的目光讓張一鳴不由自主的背脊發涼,讓他有陷入危險的強烈預感。
張一鳴停下腳步,猛一回頭,背後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奇怪,難道自己的感覺錯了?
不可能。
張一鳴知道自己現在的六識靈敏,尤其對危險的直覺相當准確。
可為什麼沒有發現?
只有一種可能,即背後這個跟蹤者也是一個高手,他預判到自己的回頭,所以先行躲避了。
張一鳴讓自己身體的各項機能緊張起來,進入戰備狀態,然後繼續向前走去,同時心里開始思考,這樣的高山上會有什麼東西跟蹤自己?
一個人?
要真是人倒可以大聲歡呼了,他能上然能帶自己下去,那大家都有救了。
只要能下去,給他什麼樣的報酬都不在話下。
然而張一鳴自嘲地笑了笑,背後這個跟蹤者不太可能是人,張一鳴從自己的感覺中可以知道。
如果真是人,他早該出來打招呼了,大家又不是敵人,干嘛要這樣鬼鬼祟祟地跟著?
看來背後的家伙只能是一個動物,一只野獸,而且肯定不會是像小松鼠那樣的溫順可愛的野獸,它該是一只凶狠的肉食性的野獸,自己已經成為它司機捕殺的獵物。
那麼,它是什麼?
一頭熊?
張一鳴啞然失笑,這個季節,估計熊還在睡大覺沒有醒來;一頭老虎?
張一鳴同樣笑起來,如果能在這里碰上野生老虎,傳出去後只怕自己要出大名了,從此以後人們的談資中又多了一只“張老虎”張一鳴不是獵人,也不是動物學家,對野生動物所知實在有限,不是熊,也不是老虎,那它會是什麼?
忽然,一個字眼閃入腦海,那代表著一種動物,一種並不龐大,但以凶殘、貪婪、捕食時候極富忍耐力而著稱的肉食動物的名稱——狼!
一想到這個字,張一鳴下意識地再次猛然回頭……
4是它,果然是它,一匹狼,一匹超出張一鳴想象的高大的狼。
它這次沒有躲避,張一鳴回頭,它也停下腳步,靜靜地、好整以暇地、胸有成竹地站在離張一鳴不遠的地方,放射出綠色光芒的雙眼緊緊盯住張一鳴,盯住自己的獵物。
張一鳴又是緊張又是慶幸。
緊張是因為這匹狼的架勢,它離張一鳴的距離不到十米,如果它發動攻勢,估計連衝刺帶騰空躍起向張一鳴撲來,一到兩秒鍾的時間它尖利的牙齒就能接觸到張一鳴的喉嚨。
但是還好,它只是一匹孤狼,這正是張一鳴心中暗暗慶幸的。
這匹狼大概是見識過人類的,瞧它那架勢,眼里對張一鳴沒有一點陌生感和恐懼感,它大概知道,對付一個手里沒有武器的單獨的人類,那是小菜一碟。
張一鳴也慢慢冷靜下來。好家伙,你他媽吃定我了是不是?行,咱倆一對一單挑,我就跟你玩玩,看是誰PK了誰。
雖然從無打獵經驗,但張一鳴也知道見到狼是不能輕易逃跑的,狼是很聰明的獵手,懂得從各方面判斷對手的強弱,你只要一逃跑,它就知道了你的弱小和恐懼,一旦讓狼占據了心理上的這個優勢,你十有八九就危險了。
除非你能跑過狼。
但是論到奔跑這種動物的原始技能,人真是太弱了,真要跑起來,人連體型龐大、看上去行動遲緩笨拙的大象都跑不過,又如何能靠兩條腿逃過狼的追擊?
狹路相逢勇者勝,張一鳴知道,今天面對正面相遇的這匹孤狼,即便自己不能擊斃它,也要讓它在戰斗中害怕自己,逃跑的應該是它。
這才是唯一自救的辦法。
何況張一鳴想到山上還有兩個體弱的女人,所以一定要把這匹狼擊退,不能讓它跟隨自己見到更容易獵食的對象。
張一鳴的眼角余光慢慢向自己四周掃視,看能不能找到一件用得上的武器。
人類之於野獸,優勢就在於智慧和使用工具的能力,張一鳴決定要盡可能避免赤手空拳與眼前的敵手對決。
謝天謝地,不遠處有一根粗細合適的松枝躺在雪地里,如果將這根松枝拿到手,張一鳴相信自己的勝算將會大增。
張一鳴向狼露出一個笑容,腳步緩緩向松枝的方向移去。
那匹狼大概是被張一鳴的笑容搞迷惑了,它沒見過這麼自信的人。難道他有什麼厲害的手段?狼的眼里剛才那種胸有成竹的目光變得狐疑起來。
狼是凶殘但也是謹慎的動物,尤其是一匹孤狼。
張一鳴知道自己的計策得逞。
張一鳴之所以采用這樣的心理戰術,是因為他認為任何動物、任何生命都是有靈性、有智慧的,而且在對狼的一鱗半爪的認識中所知,狼的智慧似乎還不低,所以他利用了這一點。
張一鳴動一點,那匹狼也動一點,始終和張一鳴保持著不變的距離,一人一狼就這樣緩緩移動,互相警戒著。
終於,張一鳴移到了那根松枝旁邊。
該怎麼將這松枝撿起來呢?
張一鳴看著狼始終緊盯自己的目光,知道只要自己一彎腰,必定就是對手發動攻擊的最好時機。
所以,不能就這樣去撿那根松枝。
一人一狼開始對峙,張一鳴想了想,緩緩彎下雙膝,雙手張開半舉,上身前趨,做出一個准備撲向對手發動攻擊的姿態。
狼被嚇住了。
由胸有成竹變得狐疑的目光里,開始出現一絲恐懼。
這個人是怎麼了?
不但沒有害怕,沒有退縮逃跑,還准備主動發動攻擊?
他有什麼厲害的本領讓他這樣有恃無恐?
張一鳴的雙膝屈得更低,似乎馬上就要發動攻擊。狼緩緩後退了一步。就在這時,張一鳴一伸手,將地上的松枝撿到手里。
哈哈,你他媽是挺聰明,可是終究又不夠聰明,聰明反被聰明誤,現在老子有一棍在手,看你能奈我何?
張一鳴長出一口氣,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就在這時,“嗖”的一聲,那匹狼騰空而起,向張一鳴迎面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