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額前冒汗,只好硬著頭皮道:“那我們不用兵器,點到為止,以免不小心傷了對方。”
沉瑤笑道:“正合我意,小心了。”一掌朝他拍去。
寶玉趕忙往旁躍開,只是四下游走躲閃,哪敢出招還擊。
沉瑤自打遇見他來,對其武功的深淺一直模糊不明,有時覺得煞是厲害,有時又感稀松平常,甚至不堪一擊,此時正好趁機試探,當下漸加壓力,欲要逼出他的真正水准,誰知十幾招後,竟連其衣角都沒碰著,心中甚喜:“玉郎的騰挪身法倒真不錯,模樣雖然難看,卻是十分實用,我再瞧瞧他的拳腳功夫究竟如何。”
當下運功駑氣,聚音成线,把聲音悄傳寶玉耳內:“你怎只逃不攻?贏不了我,解藥可就拿不到了。”
寶玉一聽,只好勉強還擊,但這一出手,立時露出馬腳,只見拳拳疏散腳腳凌亂,根本毫無章法可言,不單叫群雄大感失望,亦令沉瑤暗皺眉頭:“怎麼如此不濟?莫非他怕傷著我,便胡亂應付……”便又悄悄道:“再馬馬虎虎,我可要生氣了!”
痴人聽了,臉上發臊,心想:“阿瑤定是嫌我的功夫肉麻了,這可如何是好?”搜肚刮腸,忽想起凌采容的“碧波掌”來,當下憑著記憶使將出來。
沉瑤見這幾招頗有點似模似樣,聚聲悄道:“再來,你只管全力進攻,傷不了我的。”
寶玉見美人臉上微露贊許之色,心中歡喜,又苦苦思索遇見過的好看功夫,不知不覺間,竟使出冷然與沉問星用過的一招半式來,雖然只有兩三分相似,卻也有絲絲妙味。
沉瑤神色漸凝,暗自驚疑不定:“這招怎有點象武當派的太極拳?這一招又象是華山派的……玉郎學的究竟是什麼功夫?好象頗具神妙,只是他全都略識皮毛而已……”數十招後,終已探明了此人的深淺,心中甚感失望。
園中群雄大感奇怪:“這姓賈的小子拳腳著實稀松平常嘛,若換了我,怕是早就將之擊倒了,怎麼妖女卻始終小心翼翼?就是先前同冷然和沉問星激斗,也未這般持重呀……莫非這小子招中暗藏著厲害的後著?令妖女有所顧忌!啊,是了!武功愈高,招數看起來就愈是平凡,正謂大音希聲返朴歸真呐……”他們求藥心切,自欺欺人地強往好處想去,又見沉瑤攻勢越來越少,開始覺得大有希望。
有人便大喊起來:“賈少俠!加油啊!”
寶玉越來越感順暢,只覺兩人馳縱分合間仿佛是在嬉戲共舞,莫明的真氣源源不斷從胸口流入體內,周身無比的舒爽輕盈,腦海中突然想起那本封面畫著火鳳凰的冊子來,氣息便不由自主地依照書中所教循序運行起來……
沉瑤見他氣勢突然大盛,拳腳掠過之時,肌膚便覺一陣炙燙,試探地連擊幾掌,每一對著,即感有股雄渾熱力透掌涌入,心中又驚又訝,趁機連退數步。
群雄見狀,卻是又驚又喜,均想這小子果然厲害,先前只是深藏不露,紛紛大叫道:“賈少俠!加把勁,攻她下盤!”
“不對!中路有破綻了,進攻中路進攻中路!”
“不要瞎吼!你們懂個屁,萬莫干擾了賈大俠的思路!”
唯獨冷然凝目不語。
寶玉只覺體內熱流愈來愈炙愈來愈急,循著經脈在諸穴間疾速飛竄,心中一驚,想要作罷,竟已不能,周身一陣難過,丹田處似有什麼鼓脹起來……
原來這十幾日里,他在小木中玩看那冊“鳳凰涅盤大法”,興之所至,便隨意翻起其中一頁觀看玩味,從未循序漸進過,是以學得不倫不類,此際又因貪圖暢快,連汲“通靈寶玉”中的強大真氣,兩下交互催鼓,驟然壓制不住,便如哪個孩童不小心騎上了烈馬,並從柵欄里脫出,再亦無法駕馭。
沉瑤猛見他肌膚發赤,滿面苦色,心里嚇了一跳,忙聚音悄問:“怎麼…”
誰知“了”字尚未出口,已見寶玉一掌擊來,掌上竟似夾著若有若無的火焰,勢若奔雷,關切之下,身形便緩了些許,躲閃已是不及,只得舉掌接住,“嚶”的一聲,整個人登時跌飛出去,落地時連退幾步,最後仍一跤坐倒。
兜兜大驚,急忙奔去,扶抱住她,慌怒交集道:“這廝竟這麼狠,傷著哪了?”
沉瑤悄眨了下眼,小聲道:“假的。”她酥胸起伏不住,雖未受傷,卻也給震得氣血翻騰,心中反而暗暗歡喜:“玉郎拳腳功夫不怎麼樣,內功卻甚古怪厲害,無怪讓人覺得時強時弱,日後若得高人略加指點,勢必不難成器。”
寶玉只覺滿腔煩脹俱隨那一擊宣泄而出,猛聽園中群雄震天價地轟然叫好,定神一瞧,見沉瑤已跌坐於十余步外,秀發微亂俏臉暈酡,不禁大吃一驚,嚇得冷汗直冒,慌忙跑去,叫道:“該死該死,傷著你了?”
沉瑤見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毛手毛腳便要來扶,忙自個一躍立起,朗聲道:“好個‘逍遙小神仙’,果然名不虛傳,小女子甘拜下風,按適才所約,三月之後,定把‘鎖元刀’的解藥親自奉上,到時公子喜歡給誰便給誰。”
寶玉朝她身上到處亂望,猶粘粘糊糊道:“傷著哪里了?”
沉瑤狠瞪了他一眼,旋笑道:“少俠手下留情,沒有傷著,多謝了,後會有期。”怕他再跟自己婆媽,給人瞧出破綻,遂飛身縱起,掠過人群躍出園去。
焦慕鳳背起灰袍人,兜兜扶著蔣隆亦隨後掠出,此時人人自危,又有誰敢上前阻攔。
寶玉正要追出,卻給許多人一擁圍住,紛紛贊道:“賈少俠今日大敗白蓮妖女,了不起呀!了不起呀!”
“不知賈少俠師從何人?想來必是哪位絕世高人吧?”
“江湖上從此又多了個百年不遇的少年英雄,真是可喜可賀呐!”
寶玉唯唯諾諾地應道:“哪里哪里,過譽過譽。”心中焦急萬分,只盼這些人快快放了他,才好去追沉瑤。
但眾人依舊諛詞如潮,毫無放行之意。忽聽一人大聲道:“諸位請靜一靜!且聽在下說兩句……上月龍二公子遇害,這十大少俠中便缺了一個,我有個提議……”
即有人叫道:“莫非要將賈少俠列入十大少俠?”
“啊!有道理有道理!好提議好提議!是該將賈少俠列入十大少俠!”
寶玉目瞪口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最先提議那人道:“白蓮妖女適才擊敗了……擊敗了……嘿嘿……”他原是想說“擊敗了十大少俠中的冷然與沉問星”,想定便不敢說了,改口道:“那妖女如何厲害,想必大家都已親眼瞧見了,但賈少俠卻輕而易舉的戰勝了她,又曾‘笑破魔音鬼母,怒斬百丈蛟龍’,可見武功何等高強……”
旁邊立有人接道:“可謂已臻化境矣!”
“簡直是超凡入聖!”
原先那人繼道:“更難得的是,賈少俠不顧自身安危,挺身而出勇斗白蓮妖女,為我們數百人贏得了解藥……”
他頓了一頓,清了清喉,高聲接道:“因此,我們應當將‘逍遙小神仙’賈寶玉賈少俠列入當今武林十大少俠之中,並在江湖上廣加宣揚!可有誰不同意麼?”
眾人紛紛大聲呼應:“同意!同意!”
寶玉心中叫苦不迭:“再給你們糾纏一會,我老婆可要不見了!”心念電轉,忽明這些人贊不絕口大獻諛詞,不過是為了得到解藥,頓時想出了個脫身的借口,大聲道:“各位英雄,各位大俠,你們的美意,在下已心領了,但此事尚須從長計議,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先想個法子,把解藥盡快就弄到手,免得夜長夢多哩。”
眾人一聽,幾皆感激得熱淚盈眶,忙道:“對極對極!這事要緊,賈少俠可真有心哩。”
寶玉道:“諸位且耐心等待,我這就去追那沉小姐去,總之想方設法快點把解藥弄回來。”不待眾人回答,倏地把足一跺,從人群當中拔地而起,飛身上樹,幾下縱躍,人已掠出了圍牆。
眾人一驚,卻哪里留得住他,有人慌忙大叫道:“少俠且慢走,不知府上在哪?到時我們怎麼找你啊?”
“賈少俠,拿到解藥後,您可千萬記得給我留一份呐!”
“小神仙,您可萬萬要保重呐,我等的身家性命可都全在您手里啊!”
“……”
寶玉掠出柔水莊,奔到大道上,正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追趕沉瑤,忽聞一串銀鈴般的輕笑,有人道:“請問‘笑破魔音鬼母,怒斬百丈蛟龍’的賈大俠,在這里東張西望做什麼呢?”忙轉頭望去,卻見一個女孩俏生生地立在那邊樹下,不是兜兜是誰,大喜道:“真怕你們不等我了呢!”
兜兜笑道:“誰在等你?人家不過累了,在這里歇會兒。”
寶玉奔了去,眼巴巴地朝她周圍亂望,笑問:“阿瑤呢?”
兜兜笑嘻嘻道:“她又不累,已經走了。”
寶玉怔住,大急道:“走了?她……她竟不等我?她朝哪個方向走的?莫不是回都中了?”
兜兜嗔白了他一眼,笑道:“跟我來吧!”轉身便走,並不往大道上去,卻是沿著一條小徑繞著柔水莊飛奔。
寶玉忙緊緊跟著,過不一會,兩人已奔到柔水莊後邊,兜兜猶往前行,小徑開始陡斜起來,卻是往山上蜿蜒伸去。
周圍樹木越來越繁密,頂上幾無陽光透入,寶玉急著見到沉瑤,忍不住問:“到底是往哪里?”
兜兜道:“想見老婆就乖乖跟著。”腳下不停,仍往前奔。
寶玉聞言,精神頓時一振,周身氣息充盈,眨眼便掠過了兜兜,逕自沿道疾馳,半盞茶後,忽聽兜兜在後邊嬌喘吁吁喚道:“回來!奔過頭了。”回頭望去,見兜兜彎著腰倚在一棵大樹下喘氣,忙奔了過去。
兜兜嗔道:“跑那麼快做甚!往這邊呐。”朝旁指了一下。
寶玉仔細一瞧,這才發覺原來另有一條更窄的支道,陪笑道:“累了麼?我背你吧。”
兜兜俏臉一紅,遲疑道:“不要。”
色人見她似有猶豫,不由分說便上前將之背起,笑道:“怕啥,這里又沒誰看見,我背你才走得快些。”他素來最喜跟女孩子親近,此刻又急著要見沉瑤,這一舉雙得的好事何樂不為。
兜兜道:“這可是你自個願意的哦,不是我喚你的。”
寶玉笑道:“沒錯,往這邊走是吧?”背著女孩朝前又奔。
兜兜鼻中嗅著一股男人氣息,腦子里不由有些暈暈乎乎的,又道:“不許你把這事告訴小姐!”
寶玉道:“什麼事?”忽然明白過來,笑道:“不告訴不告訴。”
兜兜道:“你笑什麼?”
寶玉道:“我有麼。”
兜兜道:“明明笑了!”
寶玉肅容而辯:“哪有?”
顛簸中兩人肌膚廝磨,各自心神不定,兜兜突想起在丁翊秘庫之時,這人曾冒死將自己從怪物的死吻里救出,憶及在他懷抱中那一刻的滋味,不覺心神迷醉,兩只原本搭在公子肩膀的手悄悄繞到了前邊,玉臂輕輕環住了他的脖子。
飛奔中的寶玉覺察,心神不禁一蕩。
兜兜忽道:“你脖子上怎麼纏著條帕子,咦,有血漬哩,你受傷了?”
寶玉想起這條帕子是黃語伶的,趕忙摘下藏進袖里,強笑道:“不礙事,皮毛小傷。”轉移視线道:“對了,你們怎麼會來柔水莊?不知那些人要為難你們麼?”
兜兜只注意他頸上的傷口,見果然割得甚淺,方放下心來,道:“他們鬧得那樣大,豈會不知。”
寶玉道:“那你們還敢撞上來?差點沒嚇死我。”
兜兜把滑嫩的臉蛋貼在他頸後,聽得耳邊風聲呼呼,眼睛不覺有點發澀,懶聲道:“怎麼不敢,除了程振先、冷然寥寥數人,余者皆是烏合之眾。只是倘若他們沒捉去蔣叔叔,我們亦沒工夫來收拾他們……而且此仗我們是必勝的,若非你冒冒失失地跑來做出頭鳥,根本毫無風險。”
寶玉怔道:“此話怎講?”
兜兜道:“小姐派崔朝陽在玉井坊的酒里下了‘鎖元刀’,本想等藥力發作再出來收拾他們,那便十拿九穩了。誰知你偏偏跳將出來,惹毛了那個沉問星,小姐見你的手臂快要給人家砍了,只好倉促出手,所幸今次有葉叔叔壓陣,否則局面難以預料。”
寶玉聽得冷汗涔涔而下,道:“該死該死!原來你們早就打算要來大鬧這誅什麼會了……那酒里的藥竟是崔朝陽下的?我還以為他做了牆頭草,要同別人一道為難你們哩。”
兜兜道:“崔朝陽身份特殊,乃我教布置在都中的一顆重要棋子,絕不可輕易暴露,因此一切只能暗地里來,此次不單藥是他下的,柔水莊也是他奉焦叔叔之命假意提供的,為的是好讓我們一網打盡所有要作對之人,免得小姐日後在都中行動不便。”
寶玉道:“但……這麼一來,你們豈非跟許多人結了冤仇?”
兜兜冷笑道:“這冤仇早就結了的,你沒瞧見麼?是他們先行要開那什麼鬼勞子大會的。我們此次還擊,不過是了阻遏一下他們的囂張氣焰,令他們知難而退,葉叔叔適才出手,只是略加懲戒,並未攻擊他們身上的要害部位,否則柔水莊內此刻怕是橫屍遍地了,另外,你再想想,我們在酒里下的若非‘鎖元刀’,而是穿腸破肚的毒藥,那又將如何?”
寶玉道:“這麼說來,你們的確算是手下留情了,如此最好,冤家宜解不宜結麼……你那葉叔叔是什麼人呢?竟然這等厲害!我瞧他手上明明沒有箭矢,但每撥一下,便有一人倒地。”
兜兜道:“那絕技喚做‘百步霹靂’,據說已近‘箭罡’境界,無形無跡,比直正的箭矢還更難防哩,他是我們極樂谷中的絕頂高手,谷中除了大將軍,再無一人是他的對手,但他極少涉足江湖,因此外邊的人都不認得他。”
寶玉屢次聽見大將軍這個稱呼,心中煞是好奇,方想發問,忽聽兜兜道:“到了。”忙抬頭望去,只見前邊豁然開朗,一帶圍籬中置著數間茅頂泥屋,間中小橋流水穿梭環繞,周圍株株粗巨野楓,鋪了滿地厚厚一層火紅落葉,比早先在路上遇見的那家酒肆更具詩情畫意,不禁“哇”地一聲怪叫,大贊道:“好地方,神仙地方!”放下兜兜,朝里邊急奔而去,一邊大叫道:“阿瑤!阿瑤!你在哪里?”但除了叮咚的流水聲,並無人回應。
兜兜正在他背上眯得舒服,雙腳驟然著地,心中不由一陣莫明失落,嗔惱道:“急什麼!她多半還沒回來呢。”
寶玉道:“沒回來?”
兜兜道:“焦老爺子、葉叔叔、蔣叔叔他們住在山下另一處地方,適才身上都受了傷,小姐護送他們回去了,離這有十余里地呢,而且……”
寶玉問:“而且什麼?”
“而且她說要順道去附近的村鎮上買些酒菜回來,好填飽你的肚子。”女孩悻悻答。
寶玉一聽,簡直幸福欲死,心舒神暢地四下亂走,見幾間屋子外邊天然質朴,內里的裝飾擺設卻極其奢華,桌椅床櫃一概俱全,不似臨時布置,奇道:“你們如何找到這處好地方的?”
兜兜道:“不是我們找的,而是崔朝陽薦的,他說這兒有一眼溫泉,最能消卻疲勞,我和小姐這幾日都住在這里。”
寶玉方明這是崔朝陽地方,心忖:“這家伙好會享受,且品味不俗,竟在這里買地置屋。”興奮道:“有溫泉?我早就聽說紫檀堡附近出溫泉,卻一直不知在哪,原來這里就有,快帶我瞧瞧去。”
兜兜指著一間屋子道:“你自個過去瞧,從那邊的窗口便能望見。”
寶玉忙掀簾進屋,見那邊炕上果然開著個大窗子,便脫了靴子爬將上去,推開木窗,果然瞧見三、四十步外亂石堆中有個方圓數丈的小潭子,其上煙霧蒸騰,他自打娘胎里出來還從未浸過溫泉,不禁心癢難搔:“這麼冷的天,倘能躺在里邊泡泡,定是神仙滋味矣……”
正在出神,忽聽兜兜道:“大少爺,請洗把臉。”寶玉轉過頭去,見她端了盆水進來,放在炕沿上,絞了一條熱毛巾遞給自己,忙道:“我自個來。”
兜兜啐道:“裝什麼呢,我聽小姐說,你家里丫鬟婆子一大堆,鐵定是樣樣由人侍候的。”
寶玉接過毛巾,在臉上抹了一遍,立覺精神清爽,笑道:“但我們兜兜可是江湖上的大俠女,焉敢用來端茶遞水?”
兜兜道:“你記著這話就好。”說完臉忽暈了,把手里的一只小包袱放在炕上,解開取出里邊事物,又道:“過來,幫你上藥,免得待會有人心疼。”
寶玉忙爬過去,笑嘻嘻道:“你不心疼?”
兜兜道:“一點也不!”從一只小瓶里倒出膠狀之物,用兩根指兒接了,先幫他塗抹額角給樹枝刮破的傷口,又挑起其下巴,給脖頸上的劍傷敷藥,微微一怔,道:“適才還開著口子,怎麼這麼快就合攏了?連痂都沒結……真是一身賊肉哩。”
寶玉也覺有點奇怪,殊不知他近來所習的“三昧真火掌”,便是那具有天下第一療傷神效的“鳳凰涅盤大法”,笑道:“你給我抹的是什麼呢?涼冰冰的。”
兜兜道:“這藥喚做‘補霞散’,不似尋常金創藥那般霸道,療效卻要好上百倍,就是上回跟你說的那位古伯伯精心煉制的,我們谷中不少人曾靠它救回一命哩……咦,這兒還好髒哩,你不會連臉都不會擦吧!”她又去盆中絞了毛巾起來,仔細的幫公子抹拭。
寶玉狡辯道:“那是脖子,我又瞧不見。”望著女孩那聚精會神為自己抹拭的神態,心頭不由一蕩,兩人此際靠得極近,他雙臂一展,突將兜兜摟入懷內。
兜兜輕掙了一下,滿面通紅道:“做死呀!”
寶玉不語,垂頭凝視著她,俯首緩緩吻下。
兜兜心慌意亂,卻竟拒絕不了,櫻唇給公子輕輕柔柔地舔舐幾下,便如含苞欲放的嬌蕾悄然張啟了一线……
寶玉立時抓住機會,把舌一頂猱入,慌得檀口內的軟滑香蚌四下躲藏,但那里邊能有多大,如何溜逃得掉。
過不片刻,兜兜已如中酒般渾身發酥,手兒無力地推推公子,忽地合口,竟用貝齒狠狠咬了那條放肆的怪物一下。
寶玉“啊”的一聲,往後倉皇而退,捂著嘴巴狼狽萬分地望著女孩:“你…你怎咬我?”
兜兜大口喘息了一陣,含羞帶嬌地“咭咭”笑道:“誰叫你那壞東西到處亂竄!也不問人家樂不樂意,便一股腦硬闖進來,送它還不肯走,我這主人只好痛下逐客令啦。”
寶玉見她眸中水汪汪的,俏臉上粉暈如桃,甜美的嘴角微微朝上彎起,一副頑皮嬌蠻的可人模樣,不覺望呆了。
**************
後續請看(第九十回)山居綺戲
只見崔夫人穿煙撩霧游近前來,身上竟亦一絲不掛,甜甜地膩聲道:“真的麼?”
色人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攏口:“我賈寶玉不知前世敲穿了多少只木魚?終修得這齊天艷福,今兒竟能與你們七仙子共浴一池……”正美得不知如何是好,倏有一人從天而降,卻是“紫氣東來”崔朝陽,怒容滿面地大喝道:“你這小淫賊!霸占了我的溫泉,還敢來調戲我老婆耶!當真活得不耐煩啦,老子今日定要溺死你!”一手叉住他的脖頸,猛地按入水里。
************
沉瑤微微一笑,道:“你怕我回聖山會吃虧是麼?別擔心,聖母最是痛我,一定會擅公處置的,何況柯百愁登位之時,就曾立下誰能請回聖蓮令他便立即讓位的誓言,這個元老會自然不會忘記。”
“讓位?你是說那柯百愁會讓位與你?你……你要做白蓮教的教主?”寶玉愣了一下。
沉瑤目遙遠方,輕輕應道:“嗯,不管他肯不肯讓,我都要成為白蓮教教主。”
寶玉瞠目結舌,望著跟前的絕色仙子,忽然發覺自己原來是不懂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