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過後,南郊別墅仍是燈火通明。
吳卓培到現在還沒回家,而且連電話也沒有一個。
兩個女孩各自懷著極為復雜的心情,在客廳里守著電視機。
楊姐抱著狗已經坐在沙發上睡著了,雪兒面前放著一杯早就涼透了的茶,那是她為晚歸的男人特意准備的。
談笑間眉飛色舞,她時不時拿手指騷擾一下霜兒,舉手投足間盡是一副躍躍欲試的興奮模樣。
因為霜兒終於同意了,她終於和自己站在同一條戰壕里了。
自願侍寢,就等於徹底接受了老男人,接受了這個新家,這讓雪兒對姐妹倆未來的“幸福生活”充滿了希望。
她一直以來都堅持認為,她們一起伺候一個老男人,比在頂點會所打工強一萬倍。
霜兒終於能認清現實了,這讓她感到非常高興。
“童童,下次買點火腿腸回來,我教你深喉吧……嘻嘻……”
“到時候我們倆一起上陣,殺他個一瀉千里……哈哈哈……”
“咱們的例假最好能錯開時間……否則就尷尬了……”
……
霜兒面對雪兒的話癆和調戲,只是敷衍的淺淺一笑,絕大多數時間她都是面色凝重盯著電視沉默不語,眼皮還一直亂跳。
霜兒心頭的烏雲越壓越厚重,暴風雨來臨前夕恐怖的寧靜讓她越來越緊張。
一定是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了!主人他……沒事吧?!
……
吳卓培沒回家是有原因的。
他解決了蘇南之後立刻返回辦公室,第一時間聯系了網監部門的熟人,調動人手,如臨大敵,時刻關注著網絡動態,欲將蘇南宣稱半夜自動發出的帖子封殺在萌芽之中。
結果一大群人守到後半夜,竟是顆粒無收,各大網絡空間沒有出現一條和他有關的內容。
直到天快亮時,他才感覺自己被蘇南耍了,心中的怒氣也越來越盛。
但他已經沒辦法去找蘇南泄憤了,因為從內部消息獲知,蘇南已經葬身火海。
頂點會所包房失火,一人喪身,此事已被定性為因酗酒引發的一場意外事故。
他打開窗,深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氣,喃喃道,“哼哼……不自量力!咎由自取!”
……
霜兒被一陣吐司煎蛋的香氣驚醒,一睜眼發現天已經亮了,而她和雪兒竟是在沙發上睡了一晚。
楊姐和保姆在廚房弄早飯,小白狗“雪花”在客廳里往返跑著鍛煉身體,別墅里的一切都如同以往一樣,唯獨少了一個人……
此時電視上正在播放“早安新聞”節目,國家大事已經講完了,現在正在播報本地新聞,一名主播記者站在鏡頭前,而他身後隔著一條馬路,是一幢暗紅色大樓。
霜兒看到了極為熟悉的地方,蹭的一下就坐直了,眼睛瞪得又大又圓。
“據悉昨日晚間,本市頂點大廈七樓KTV發生火災,造成一人死亡。據消防部門相關人員介紹,火災系由明火引燃烈酒所致,過量飲酒致使受困人員未能及時逃脫。所幸大樓建築規劃和內部裝潢相對合理,火勢僅限於有限空間沒有大范圍蔓延,而煙霧警報和自動噴淋設施未能正常啟動的原因目前尚在調查中。大樓管理方已宣告停業整改。在此勸告各位,飲酒作樂請遠離明火,避免因一時大意引火燒身,本台記者綜合報道。”
“嗚……嗚嗚……”霜兒哭了,不詳預感此刻終於應驗了。
頂點會所著火了!還燒死了一個人!除了蘇南還能是誰?!而殺害他的人……
她抓起手機,不再避諱直接撥打蘇南的電話,但語音提示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霜兒痛苦地倒在沙發上,捂著臉哭得死去活來,她不知道蘇南的計劃是什麼,但把他們的做愛視頻發給吳卓培,一定就是給他招來殺身之禍的直接原因。
一想到蘇南的死完全都是因為自己,霜兒幼小的心靈徹底崩潰了。
“童童?你怎麼了?”雪兒被她哭醒了,一臉懵逼地看著她。
“唷!你哭什麼呀?是不是做噩夢了?”楊姐也端著盤子走過來。
“嗚嗚嗚……嗚嗚……主人……嗚嗚……對不起……嗚……都怪我……都怪我……”霜兒泣不成聲,淚珠兒在娃娃臉上串成了线。
“說什麼呢?什麼主人?”楊姐一臉的莫名其妙。
“呃……”雪兒自然知道霜兒口中的主人到底是誰,好奇問道,“他怎麼了?出啥事了?”
“不,不行!”霜兒不住抽泣,抹著通紅的眼睛跳下沙發就往門口跑,“我要去找他!我要去……”
“——誒?!”楊姐手疾眼快一把拽住霜兒胳膊,“你去哪兒?!”
“我,我去剪頭發,你不是很想去嗎?”霜兒兩眼噙著淚看向楊姐,掙扎著拉扯自己胳膊。
楊姐聽了又驚又喜,嘴角微彎眉頭舒展,想了想又厲聲說道,“那也要吃完飯再去啊!而且這麼早還沒開門呢!”
“不不,我有青初哥哥電話,我打電話讓他開門。”霜兒拉著楊姐往門口走。
她要再溜去頂點,她要想辦法見蘇南最後一面。
“唔……”楊姐臉上蒸騰起一絲紅霞,語氣似乎也沒那麼堅定了,嘟囔道,“不用那麼著急吧……”
霜兒踩上鞋,拉開門大叫,“著急!馬上!”
“——哪兒也不許去!”
大門打開的瞬間,一個粗狂的吼聲將幾人都嚇得定在了原地,只見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是徹夜未歸的吳卓培。
霜兒涼氣倒抽,驚得倒退幾步,撞在楊姐身上方才停下。
“爸,你回來啦。”雪兒一直沒搞清楚狀況,見吳卓培回家了這才猛然驚醒,跳下沙發端著茶杯跑過來。
霜兒則滿臉怒容,瞪著走進門來的男人,指著他撕心裂肺地大叫道,“是你殺了他!你是個殺人犯!殺人犯!”
“——啪!”吳卓培二話不說,跨步上前一巴掌扇在霜兒臉上。
女孩被打得坐倒在地上,她小手捂著臉頰,眼圈通紅但卻沒哭,只是惡狠狠地瞪向男人。
雪兒驚呆了,手中捧著的茶水都險些灑掉。她還從沒見過這個新家里出現暴力,也永遠不希望看到,她急忙大叫道,“爸!你干什麼啊?!!”
吳卓培瞥了一眼雪兒,又目露凶光盯著霜兒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你要是再這麼胡鬧,可別怪我不客氣!今天生日,你給我乖乖待在家里,哪都不許去!”
說完他看了看楊姐,“你聽到了?”
“知道了。”楊姐乖乖點頭。
“……”霜兒眼眶中的淚水又開始打轉,捂著臉癟著嘴,一副委屈極了的模樣。
雪兒被這劍拔弩張的陣勢嚇到了,哆哆嗦嗦走到吳卓培身邊,端起茶杯,“爸爸,別生氣了……喝……喝茶吧……”
“我不喝!”吳卓培一口回絕,又用下巴點了點坐在地上的霜兒說,“你給我看好她!”
交代完畢,徹夜未眠,臉色發黑的男人,帶著一身疲倦弓著身子爬上樓梯,本就花白的頭發經過一夜近乎全白,看起來像是又老了幾歲。
他走了兩步,突然停下回過身說,“童童你既然喜歡當女仆,那麼以後在家你只許穿女仆裝,樓上樓下擦地板的活就交給你了!”
“……”霜兒。
吳卓培走了兩步,又轉身說,“……對了,女仆怎麼能沒有主人呢……那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新主人!哈哈哈……主人累了,要睡一會,等睡醒了再好好修理你……”
“……”霜兒聽懂了吳卓培話中暗含的意思,蘇南就是被他干掉了。女孩大眼睛里那不停轉著圈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在絕望中悄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