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是說……米小白？”
蘇南點頭。
“這……和她能有什麼關系？”呂明亮蹙著半邊眉頭，感覺就好像蘇南說的是火星方言似的。
蘇南懸著的一顆心落下了不少，沉了口氣繼續追問，“你如果沒有准備，三天，就三天時間，你是怎麼完成系統整合的？”
“我有技術團隊，”呂明亮淡淡地說，“而且，我還找了個對『愛視訊』很熟的人……想來看看嗎？”
說完，他放下酒杯朝門口走去，勾勾手指示意蘇南跟上。
蘇南腦袋上插滿了問號，腳步卻不自覺就跟了上去。
關於米小白身世的問題，他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給打斷了。
……
兩人坐電梯下到地下二層，沿著頭頂布滿管线、末日氣息濃厚的走廊，來到一個有黑衣人把守的房門前。
“這里是什麼？”蘇南心里有些發怵，這地方簡直就是恐怖片片場，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衝出來一個電鋸殺人狂一樣。
“升級時間緊迫，臨時借用一下，等你來了咱們就換個舒服優雅的地方。”呂明亮說著，直接推門而入。
蘇南還沒走進房間，一股潮熱的氣息就劈面而來，其中還摻雜著各類難聞的味道，腳臭、狐臭、汗臭、騷臭混合在一起發酵，聞起來就像是從不開窗的男生宿舍。
蘇南手捂口鼻，不自覺屏住呼吸。
屋里還傳來陣陣叫嚷聲，像是系統出現了什麼故障。
“更新撤回，全部撤回！”
“臥靠！你丫不能測試完了再給我啊！”
“測試組，全部用例重測一遍！完不成不放飯！”
“Faint！”
……
蘇南聽得滿心疑惑，跟隨呂明亮進入房間，只見地下室里擺著許多桌子和電腦設備，像極了舊時的網吧，十幾個人坐在電腦前忙碌著；
角落里還有兩台黑色機櫃，插滿了機架式服務器，地上盤著蛇群一樣的线纜，碩大的落地風扇對著機櫃猛吹，發出響亮的噪音；
房間一角，還擺著幾張泛著黃色油光的白床墊……
我的天呐！這地方也能工作？
呂明亮是把“夜來香”賺的錢都拿去買源代碼了嗎？
此情此景，竟讓他聯想起“包身工”里資本家和包工頭對工人的壓榨和剝削。唯一的區別是，受迫害對象一個是女紗工，一個是男碼農。
凝眉掃視之間，就見一人忽然站起身看著他，神色有些慌亂。
蘇南定睛一看，瞬間就不淡定了，老九？
原來呂明亮所說，對系統熟悉的人，就是他？！！！
老九跑過來，紅著眼圈，哽咽說，“五哥，我，我……我對不起你……我有苦衷……”
要不是蘇南伸手扶住他，老九差點就跪下了。
“——回去干活！干不完沒飯吃啦！”突然不知從哪里冒出一個紅頭發小混混，嘴里嚷嚷著，還一巴掌在老九後腦勺上抽出一聲脆響。
老九吃痛，捂著腦袋一臉無奈，乖乖回到自己座位上。
蘇南心頭一沉，心說老九擺明了是被脅迫的啊！他是有多大的苦衷要遭這份罪？
老九明知這是“愛視訊”源代碼，還協助呂明亮整合系統，蘇南理應對他心懷不滿。
但源碼是自己泄露的，而且老九顯然並非處於自願，這又讓他對老九恨不起來，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憐憫。
此時紅頭發小混混嘴角含笑，抱拳躬身，朝他擠眉弄眼道，“猛男哥，小弟對你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而不可收拾……”
“——啪！”呂明亮一巴掌扇在他後腦勺上，吼了句，“你也回去干活！”
“……”蘇南還沒從紅頭發那莫名其妙的話里琢磨出什麼，就被呂明亮對待下屬的方法驚到了。
不好好干活真會挨打？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會出現這種事？勞動法了解一下好不好？
呂明亮解釋說，“老九是從雲光科技跳槽過來的，聽說你們之前關系不錯，怎麼樣，考慮一下和他一起加入吧？”
“你有他就夠了。”蘇南沒好氣地扔下一句，抬腿就往屋外走。這鬼地方他一分鍾都待不下去了。
從進屋到出來，這是他說過的唯一一句話。
蘇南相信，以老九的水平，整合系統應該是沒問題的。
呂明亮跟著蘇南一起來到走廊，高聲叫停他說，“我有他還不夠啊！”
蘇南一愣，回過頭就看呂明亮舉著手機，將屏幕對著他說，“因為我還想要這個……”
蘇南心中一凜，凝神看去，只見他手機上播放著視頻，一個卡通女孩坐在電腦椅上咯咯笑，而地點卻是在他們公司的辦公區。
蘇南一下就想起米小白參觀公司時發生的事。
老九給米小白演示“愛視訊”系統，為了逗她把她變身成了一個卡通美少女，最後還違規操作把視頻用U盤拷給她……
現在呂明亮向他展示的，就是那個米小白更換了身體的視頻，用的是之後不久就被公司封禁的技術，也正因於此，這部分功能根本就不在代碼庫里，所以呂明亮沒有得到。
一見之下，呂明亮想要什麼，蘇南已經很清楚了。
“你別做夢了！”他衝著呂明亮一臉嫌棄，惡狠狠地說完，轉身就朝電梯方向走去。
剛走出幾步，遠遠就看到電梯門打開，之前接待他的西裝男一路小跑來到近前說，“蘇先生，有人在包房等您。”
“嗯？”蘇南一愣。
呂明亮也跟過來說，“我陪你上去看看？”
“不用了，”蘇南果斷攔下呂明亮，無比堅定地說，“你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加入的，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