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尼爾1900年10月4日下午5時,外城區,商會懲戒室。)
“呃——”
漆黑色皮膚的美人正在咬牙苦苦堅持,忍受著背部的肌膚被小刀割裂的痛楚。
執著刀具的是正在全神貫注的卡拉克,細小的刀子在他的手中如同手指的延伸,以分毫不差的筆直路徑在瑪麗的背脊上游走著。
而滿頭大汗的羅伯斯則趴在卡拉克的對面,正在用全身的力氣死死地按住身體不停顫抖的瑪麗。
盡管這並不必要。
因為瑪麗身體的所有主要部位已經被用鐵鏈和鋼制的鐐銬死死地固定住,趴在這張只有大腿高,卻足有人身長的矮桌上。
不過算上瑪麗健壯身軀的厚度,羅伯斯伏在上面的姿勢倒顯得高度正好,並不會讓人有不舒服的感覺。
只是從瑪麗的身體中不時迸發出的力量震撼著她身體表面的鏈鎖,發出了叮啉叮啉的聲響,讓羅伯斯零距離地面對著這個正在受到恐怖刑法的女人時反倒產生了怯意。
對羅伯斯來說,眼前這副叫人驚膽寒的景象實在是太過於刺激。
刀子每一次在瑪麗的背部劃過後,卡拉克都會用干布仔細地將刀刃擦淨,然後再繼續動手,確保刀刃不會沾上多余的血和油脂。
從左到右,從上倒下。
如此反復了七次。
最終,卡拉克將手中的小刀丟到一旁盛放著各式小型刑具的鐵制小推車上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半個小時。
卡拉克的額頭上連汗也沒出,但這並不代表這個活兒很輕松。
他把一般用於醫院擺放器械的推車推到一邊,朝著羅伯斯指了指眼前的成果,又點了點頭,似乎是希望羅伯斯發表一下感想。
先前還一臉積極的羅伯斯此刻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那微張著不停顫抖的嘴唇一時間麻木了,說不出一個詞。
面對著如此景象,對普通人來說,這個反應是正常的。
倒不如說,此時仍舊能保持從容的人是相當不正常的。
瑪麗的身後勾勒著十四條縱橫交錯的紅线,將原本沒有受過任何刑罰的光滑後背分割成了等分的六十四個黑色的方格。
肉眼望去,真正是分毫不差。
卡拉克拿起一塊干淨的白布,輕拭著女人正在微微滲血的背部,然後將布攤開檢查了下,又將布丟到一邊。
“割淺了不好動手。深過頭又容易出太多血,現在這樣正好。如何,羅伯斯?”
“……整齊。”羅伯斯很輕易地聯想到,卻很艱難地將這個詞說出口。
“哼,習慣就好。”卡拉克輕笑了一聲。
“你這邊的感覺又如何?”卡拉克沿著瑪麗的脊柱用指腹拭過,最後停留在瑪麗的尾椎處,向她征詢著意見。
“呼——呼——去你媽的。”瑪麗充滿怒意的呼喝已經開始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嗯——羅伯斯,你看這像什麼?”
“呃?這個,烤乳豬?”
“噗,這個時候還能想到那方面去,真有你的。這也算是一種天賦吧,你別感到太反感就好。”
“——棋盤?”
“答對了,八橫八列的戰棋棋盤。”說到這里,卡拉克偷瞄著瑪麗的反應。
瑪麗的身體顫了一下,她先前一直數著刀數,此刻聽到卡拉克的敘述立刻就明白了自己背部的慘狀。
“這樣是干什麼用的?難道我們要下棋嗎?”羅伯斯不解地問。
“這樣還不行,棋盤的格子是黑白相間的。”卡拉克的口吻似是玩笑,但他一彎腰真的從桌子下方取出了一副戰棋。
“哈哈哈,真好笑。這黑種婊子的皮膚正好是黑色的,我去取一點白顏料來吧?我記得樓上的倉庫里——”
“不用了,我們用紅色將就一下就好,你不介意吧?”
卡拉克在瑪麗背上其中一格的邊緣撥弄著,並輕輕地用指甲將這塊被切割成正方形的皮膚一角掀開了一點。
“不介——”還沒有說完,卡拉克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哧”地一聲。
卡拉克將那塊寸許見方的皮膚整塊揭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懲戒室里同時爆發出兩聲驚天動地的嚎叫。
“你你你你你——”羅伯斯已經驚得不成聲,雙腿也在瑟瑟發抖。
“我?我怎麼了?”
卡拉克一臉邪笑,用手指戳了戳被揭開表皮後暴露出的皮下組織,“不錯,深度正好。羅伯斯,靠近點看,去掉表皮後,這就是所謂的真皮部分。”
“我我我我我——”羅伯斯依然處於受驚過度的狀態。
“我第一次也是這樣,坐下吧,過會就好。”
卡拉克從桌子的另一側走到羅伯斯身後,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摁回到椅子上,同時又趁機觀察了一下瑪麗的反應。
自剛才那聲慘叫之後,瑪麗就再也沒吭過一聲,但她的全身都在以難以辨識的高頻率和小幅度快速震顫著,木制的刑桌也隨之發出嗡響。
“這個有節奏的顫抖,是一種人體因過於疼痛而產生的痙攣。不過這個現象是發生在肌肉組織的,而非皮膚,記住。”
沒有一點猶豫,卡拉克在向羅伯斯講解著的同時,揭下了第二塊與剛才那塊不相鄰的皮膚,然後用指腹反復地戳著那部分,直至瑪麗再次放聲大吼。
“記,記住了。”羅伯斯縮著身子,雙手抱頭,但仍堅持用兩手的無名指和尾指把眼皮撐開,強行將眼睛仍睜得大大的,盯著眼前的畫面。
這滑稽的動作得到了卡拉克默默的點頭贊許。
“其實這種感覺,是人體對抗疼痛時產生的一種生理平衡,是有助於減少痛感的,所以——”指尖掃過,卡拉克准確地揪住另一塊皮膚的一角將之從瑪麗的背上扯下來,丟到了一邊的水桶里。
“——所以,我們要打破這種平衡。一般來說就是用更新、更強烈的疼痛感。”
“……”羅伯斯一言不發,只是死死地盯著瑪麗的受創部位。
“人的身體是很強大的。訓練有素的肉體會幫助它的主人度過最難熬的時光,而我們,則要打破這種合作關系——”
“啊啊呃呃哦哦哦哦呃呃呃呃!”瑪麗不成人聲的慘呼打斷了卡拉克的講演。
“再堅持下吧,我的黑美人兒,還有二十九塊呢。”卡拉克對著瑪麗的後腦笑著輕聲說道。
揭到第五塊時,瑪麗再次爆發出了慘呼。
聲音大到樓上的商會工作人員都急忙趕到懲戒室門口詢問。
在羅伯斯歇斯底里般地將他們打發走後,卡拉克才繼續進行刑訊。
在這期間,瑪麗一直不停歇地大口喘著粗重的氣息。
在揭到第八塊的時候,瑪麗的身體猛然彈起,幾乎將鐵鏈都掙開了一點。
卡拉克短暫地驚訝了一下,暫停了手里的活兒,重新又加固了一下束縛。
第十五塊,瑪麗開始不停地在鋼制頭箍許可的范圍內強烈地晃動著腦袋,像是要把什麼東西從腦子里給甩出去一般。
“身體瀕臨崩潰,人體會不自覺地產生各種應激反應,這就是其中一種因疼痛而產生的‘腦子里不對勁’的錯覺,畢竟感受痛楚的是神經而不是大腦。”
第十九塊,瑪麗手邊的木板已經被她指甲殘缺不全的手指摳出了十道凹痕——很顯然,仍保有指甲的手指下方的凹痕要深一些。
她的腳趾和腳掌也以不自然地角度卷曲著。
身體的正面,那些早先被被鋼針扎穿、被皮鞭撕裂的傷口盡數崩裂,溢出的鮮血從她的身下流淌出來,匯聚成一條小溪,擴散到桌子的邊沿,然後一滴不差地流入了被卡拉克用腳踢到桌下的事先備好的水桶里。
揭到第二十五塊時,瑪麗的肉體反應趨於靜默,任何的肢體顫動、言語或是聲音都已經不見了。
整個懲戒室中,只剩下了羅伯斯牙齒打顫,和皮膚被揭下時發出的哧啦聲。
終於,第三十二塊皮膚被揭去,瑪麗的背上形成了一塊由血肉構成的紅黑相間的棋盤。
她的頭頸與肩膀處的肌肉因為無法得到一絲一毫的掙扎而繃得死死的,在刑具的束縛下,整具軀體充滿了收縮到極致的就好象要綻開似的張力感。
“還醒著嗎,瑪麗小姐?”
對著微微抖動著的軀體,卡拉克喚著女人的名字。
“嗯,有時候,人即使暈過去了,身體也依然會產生一些對抗反應。”
卡拉克取來一小把鹽,混合著手心的汗水,在掌中塗抹勻實後,輕輕地抹到了瑪麗的背上。
“呀呀呀呀啊啊啊啊啊呃——殺——殺——”刹那間,仿佛被剝奪了聲音的世界又恢復了原樣,瑪麗的喉嚨中再次迸發出了難以想象到是發自人類的慘叫。
“唔唔唔……”從最開始就坐在瑪麗身體一側的羅伯斯正處於一種奇妙的恍惚狀態。
如果由旁人通過外觀來評判的話,他的精神狀態恐怕比此刻正趴在刑桌上受刑的瑪麗還要糟糕。
淒厲的哀嚎回蕩在地下的空間中,其間卻不乏充滿力量與怒意的抗爭感。
“——殺——”在非人所能忍受的酷刑之下,瑪麗的聲音已經支離破碎,咽喉深處卻依舊在強韌的意志下硬生生地擠出了幾個勉強還算連貫的字眼,“——殺了我。”
卡拉克也因此得以知曉——刑訊是有效的。不過,這個女人還遠沒有屈服。
抬頭望著呆坐的羅伯斯,卡拉克舉起一只手在他的眼前招了招,“嘿,醒醒。我們現在可以下棋了。”
羅伯斯沒有反應。
我是靠什麼賺到第一桶金來著?
面包?還是面粉?
對了,今晚吃素吧,肉的話——不不,還是應該看天氣,明天的天氣是——晴天,嗎?我應該去干什麼?
哈哈哈,艾爾森上次說的那件事挺有趣的,不如——不行,我最近好像又重了幾斤,都是生意上的壓力——啊!
把那個出手的話,一定能大賺一筆。
值得慶祝一下,這麼想來,前天在總商會看到的那個女接待好像很合口味的樣子。
改天和卡拉克要的那個女人一起弄到家里來——女人——道爾夫人後來被那些年輕人弄到哪里去了?
赫爾娜,折磨,赫爾娜,刑求,赫爾娜,強奸,赫爾娜,懲戒室,還差點什麼——哀求?屈服?順從?
沒有啊,我,看不見。
卡拉克一定可以,他一定可以——但是我得自己來,自己來。
我要把她背上的皮,屁股上的皮,還有那對大奶子上的皮都給扒——我要——我——我,我,我是靠什麼賺到第一桶金來著?
魚嗎?對了,是鹽漬的魚。
那些很臭的,很惡心的魚。
很惡心——
極度無序的混亂充斥著羅伯斯的思緒,對往事的回憶和最近的一些記憶將羅伯斯引領到逃避現實的方向。
出神的意識在虛無空洞的彼方饒了一圈後又返回來,繼續攪亂著羅伯斯的大腦,將本來就已糾結扭曲的認知誤導到更深、更加難以回頭的地方。
卡拉克與這個叫瑪麗的女人給羅伯斯帶來了莫大的衝擊,他從來沒有遭遇過,也沒有想象過,更沒有期盼過這樣的情景。
剛剛發生的一切,完全處於他,處於名為羅伯斯的男人所渡過的三十九年人生之外的范疇。
拿鞭子抽打那個可惡至極的女人的後背、大腿、腹部,還有奶子,直至皮開肉綻,鮮血浸潤鞭身。
把鋼針插到那個怒視著自己的女人的指甲里,旋轉、撥弄、推進、拔出,欣賞她繃緊糾結的臉部表情。
之後還可以在她的眼前把指甲用鉗子拔掉,猛地拔掉、慢慢地拔,向外拽、向上翻,然後撐開她的眼皮逼她看到自己身體的這部分在自己的手上是怎樣被玩弄到支離破碎——可惜這招不能常玩。
對了,這個時候一般是她把自己的嘴唇咬破的時候,所以要在她的嘴里塞上一個木球。
之後就可以順順當當地把鋼針插在她的指尖上了,從正上方,指甲被起開的地方,慢慢地扎下去。
嘻嘻,之後她會仰起頭,拉長脖子,嗚嗚的叫,那個聲音真好聽。
電刑的話,搞不太懂。
偶爾用過一次,把自己狠狠電到了幾下不說,結果還差一點就把她給弄死了。
最後還是卡拉克來收場,還警告我不許再用電刑。
也罷,那種不用自己動手,只是看著對方單方面地哆嗦、翻白眼、失禁的刑法實在是沒什麼意思。
最近發現,燒紅的鐵塊和碳的效果也很好,可以讓那個不可一世的臭婊子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一樣撲騰撲騰的。
這個時候再插進去,從前面也好,後面也好。
那種感覺真的是——
太美妙了。
“羅伯斯?”卡拉克在他好朋友的臉上看出了一點不對勁。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她永遠怒視我,痛罵我,反抗我?
明明都已經被我和其他人,還有那些畜生操了那麼多次;還被我折磨了那麼久,這條母狗還是不會對我搖尾巴?
為什麼射進去以後、把鋼針拔掉後、把烙鐵挪開後、把她嘴里的木球摘掉後,在那大聲得要我捂耳朵的叫喚聲里,我聽不到像生意對手同意以低價將他們的財產割讓給我的那種無力和屈服感。
要怎樣才能讓這個臭婊子、這個爛貨、這個賤女人對我——
對啊!原來還有這樣的辦法。
“羅伯斯!”
混沌被一束強得刺眼的光給擊散了,羅伯斯看到的是懲戒室上方電力燈散發出的光芒。卡拉克正在背後拼命地搖自己的肩膀。
“你還好嗎?”燈光的緣故,羅伯斯看不清卡拉克的臉色。
就好像是老舊的機械用盡了潤滑油一般,羅伯斯的僵硬地把頭低下,看著瑪麗紅黑交錯的後背。
“我們,下棋吧。”羅伯斯將手伸向棋子,“不過我下得不太好。”
“……”自刑訊開始,卡拉克第一次用上了猶豫不決的語氣。“實在不行的話,你去隔壁——”
“我們下棋!”羅伯斯突然咬牙切齒地咆哮道,他抓過代表士兵的扁平棋子,將之狠狠地拍在自己一邊的某個紅色格子里。
從胸口到腰部幾乎被鋼索和鐵箍勒緊到骨頭的瑪麗再次發出了慘叫,她愈發猛烈地掙扎,卻只能讓那些陷進皮肉的粗糙金屬束具在身體上磨出更深的血痕。
“……防守陣式啊。”在羅伯斯自顧自地把所有的士兵都布置在倒數第二排後,卡拉克才在原來的位置上就坐。
與羅伯斯不同,卡拉克布下了一個將全體士兵推到最前线的極端進攻性陣型。
以全攻對全守,這是眾所周知的消耗棋子最快的對局種類。
在第一個陣亡的士兵棋子產生時,羅伯斯就明白了卡拉克的用意。
卡拉克迅速地將一個士兵送入羅伯斯的腹地,大力地將其拍在羅伯斯的一個士兵上。
然後,他用食指牢牢按住棋子,再用拇指和中指將被壓在下面的棋子給拖出來,再粗暴地將這次短兵交鋒的勝利者狠狠地按在這場交鋒所發生在的紅色棋格上。
在淒厲的哀嚎聲中,卡拉克輕松地將被吃掉的棋子扔到一旁。
接著,就用這樣的辦法,雙方你來我往,以驚人的速度消耗掉了所有的士兵。
於是,棋盤上只剩下了,王、近侍、宰相、騎士、堡壘、外交官、斥候與戰車。
將腳下散落一地的士兵棋子用腳踢開到一旁,卡拉克把手放在了堡壘上,將之向前挺進了一格,從黑色的棋格前進到了紅色的棋格。
卡拉克故意下手很重,而且在挪動棋子時,是先讓餅狀棋子的邊緣接觸到棋盤,然後才慢慢地、用力地將整個棋子的底部壓上棋格。
這無疑加劇了瑪麗的痛苦。
在羅伯斯有樣學樣地走了一步外交官後,卡拉克再次將堡壘向前挺進。
“這是做什麼?”
羅伯斯不解地問道,因為戰棋的規則中,堡壘是不能連續移動的。
只有在移動了其他棋子後,堡壘才能再次前進或是後退、平移。
“哎呀,不好意思,我忘了。”卡拉克聳了聳肩,擠了擠眉毛,又將堡壘退了回去。
棋子再次重重地拍擊在另瑪麗痛不欲生的部位。
瑪麗大吼了一聲,然後艱難地罵道:“別給我,來這種零碎的,有種,就殺了我!殺了我!你這個臭蟲!”
“臭蟲?”
卡拉克似乎並未感到不悅,他歪著身子把胳膊肘支撐在瑪麗結實的臀部上,用手托舉著下巴,“羅伯斯,你聽到了嗎,她還挺會給我們起外號的。”
羅伯斯想起了之前,瑪麗曾喚他叫做豬來著,一時火起的他用中指的指甲狠狠地掐了一下某個靠近脊柱位置的紅色格子。
“那個手法不對,”卡拉克將食指的指尖輕輕地放到羅伯斯的指頭所在的棋格內。“這樣,試試這樣。”
卡拉克用指甲輕輕地刮著那里的皮下組織,還不時地從側面摳一下鄰格中尚未被撕去的皮膚與身體相連接的底層部分。
“對了,就是這樣,可別太用力,真的給扒下來了,我們的棋還沒下完呢。”卡拉克“好心地”提醒著正在模仿他的羅伯斯。
在他們倆談笑之間,瑪麗第一次痛暈了過去。
“不愧是——代謝藥力的水准和普通人不一樣。”卡拉克頗為贊賞地說道。“清醒劑這麼快就失效了。”
“我來把她弄醒。”羅伯斯趕忙起身自告奮勇地說著。
“不著急,我先檢查一下,小腿那邊應該差不多了。”卡拉克撇了一眼瑪麗扎滿長針的小腿,“待會我來給你講解一下人體的肌肉部分。”
“肌,肌肉?”羅伯斯似有退縮之意。“是不是太快了點?”
“機會難得,時間緊迫。如果你跟不上那也沒辦法。”卡拉克將瑪麗小腿肚上的長針拔出了兩根,用手指丈量著兩個針孔的距離。
“接下來要怎麼做?”羅伯斯探身詢問。
“嗯,開個窗吧。”卡拉克頭也不抬,回應以似是而非的答案。
“開窗?”懲戒室里除了幾個通風孔,並沒有通向屋外的窗戶。
“看著就好。”卡拉克又拔出了周圍的幾根針,然後取出了剛才用於切割瑪麗背部皮膚的鋒利小刀。
刀刃流暢地劃過長針刺出的孔,這一次,下刀的深度更深,出血的量也比之前要多些。
三刀後,在瑪麗的小腿肚上,卡拉克切出了一個較大的“工”字型的創口。
“現在可以叫醒她了。”
在重新注射了清醒劑後,卡拉克和羅伯斯一邊下棋,一邊靜靜地等待著藥力生效。
這場殘局在幾分鍾內就結束了。
卡拉克的下棋風格宛若狂風,毫不猶豫。
幾個回合下來,看似專注,實則心不在焉的羅伯斯也受到他的節奏影響,開始不假思索地與卡拉克交換起棋子來。
最後,在交換了雙方的侍衛後,羅伯斯吃驚發現,棋盤上的棋子就只剩下了兩個位於斜對格的王。
而且,接下來還是羅伯斯的先手。
王一次只能在縱橫方向行動一格的規則,注定了羅伯斯成為這場對弈的敗者。
隨著羅伯斯漠然地移動著棋子抵達至棋盤的邊角,卡拉克也饒有興趣地將自己的王挺進到邊角的對格。
無論羅伯斯向著哪個方向移動,都免不了將自己最後的棋子送入虎口的結局。
就在羅伯斯木然地盯著棋盤思索時,作為棋盤本身的瑪麗發出了一聲囈語。
卡拉克故作遺憾地聳聳肩,拍了拍大腿起身,默認了對局的終止,卻也剛好錯過了羅伯斯不自覺中完成的驚人之舉。
趁著卡拉克回身去取東西的檔口,羅伯斯把自己的王朝著棋盤外移動了大約一格的距離。
不過對於單方面結束的棋局來說,這也已經無濟於事了。
“你過來看,這幾處繃得很緊,即使在她昏迷時,也沒有舒張開。”卡拉克用一根較軟的細長銀針指著瑪麗的肩部和髖部附近的肌肉。
看到卡拉克對自己剛剛的舉動毫無察覺,再加上羅伯斯對自己的“棋招”也略覺不妥,就索性拂去了棋盤上最後的兩個孤零零的王。
“這個女人絕對受過應對刑訊的特訓,就連昏迷時,身體也會不自覺地展開應對態勢。”
卡拉克將銀針扎進鼓起的肌肉中,“把犯人的身體攤開,用鞭子、鐵鉗、尖針、滾熱的鐵塊去施以痛楚。或是強迫她們張開雙腿,然後施加凌辱。對一個還算得上是稱職的刑訊者來說,其實這些都只是單純的手段罷了,與意願、享樂、仇恨無關。只是純粹地,采取從她們最薄弱的地方進攻的途徑而已。所以對她,這樣的方法並不管用。”
銀針落下,繃起的肌肉立時就松軟了下去。
遲到的血流涌入傷處,積累的痛覺如沒堤之水衝擊著神經,剛剛恢復意識,尚未完全清醒的瑪麗立刻就迎來了響亮的醒鍾,然後鍾聲又化作淒厲悲慘的嘶鳴,彰示著卡拉克的手段正在以驚人的效率運作著。
“不錯,這次我還添加了一些提高敏感度的藥,藥效還算不錯,我可是加了五倍於常人的量呢。”
卡拉克吹了一聲口哨,又對著羅伯斯補充道,“這個手法叫做穴——反正確實很難,是不能速成的。有機會的話,我以後會慢慢教你。”
看到羅伯斯不為所動,卡拉克亦不置可否。其實,那只是因為羅伯斯深感到自己和卡拉克的巨大差距而一時麻木了。
“再堅持下,今天的課就快結束了。”卡拉克仿佛是說給瑪麗聽似的,“接下來我給你介紹一下人類小腿上的每塊肌肉。”
沒有給羅伯斯預留心理准備的時間,“工”字形的創口發揮出了其惡毒的作用,創口真正成為了窗口,被卡拉克用鑷子朝著兩邊打開,然後被四根大頭針釘在了小腿的兩側。
暴露在空氣中的神經給瑪麗帶來了難以言喻的痛覺,瑪麗竟然發現自己連叫聲也發不出了。
之前的劇烈吼叫撕裂了她的聲帶,再加上這次的痛苦已經大大超過了人體所能認知的范疇,身體一時失去了應對的機制,就連“應該掙扎和慘叫”這種理所當然的行為似乎也暫時停擺了——通常,這樣的情況下,人是會主動暈過去來避免這種“尷尬”的,但卡拉克高超的施藥技術讓人因痛苦而崩潰、昏厥,甚至是死去都成為了奢望。
這一次,就連羅伯斯也沒有了聲音。
因為在看見痙攣著搏動的肌肉的那一刻,他就立刻逃出了懲戒室。
“哈,”望著落荒而逃的羅伯斯,卡拉克頗為無奈地自嘲道,“是不是我太貪心了?還是對他來說進度太快了嗎?”
不一會兒,透過羅伯斯忘了關上的懲戒室大門,從走廊上飄來了一股難聞的煙味。在相對封閉的地下空間,這種味道尤其刺鼻。
“羅伯斯他不是早就戒煙了嗎?”卡拉克疑惑道。“而且還是這種廉價劣勢的卷煙。”
“呼,呼,呼,呼。”在隔壁的小刑訊室內,驚魂未定的羅伯斯正坐在赫爾娜的後背上,用哆哆嗦嗦的手夾著一支煙,喘著粗氣。
在他身下,對狼狽不堪的羅伯斯熟視無睹的赫爾娜,早已完成進食,將盤子推開到一旁,正在趴著淺寐。
直到憤怒的羅伯斯將煙頭按在她的臀部上。
羅伯斯打開了角落里的櫃子,將里面的小型刑具、性具一股腦兒地都翻了出來,撒了一地。
他發了狂似的在散落一地的工具堆里翻找著自己需要的東西,就連手指被割破了好幾處也渾然不覺。
在為了“氣氛”而點起的火把的搖曳火光中,羅伯斯欣喜地舉起了一把尺寸不算太大的小刀。
他奔回赫爾娜的身旁,顫抖著將刀刃按在赫爾娜背部的皮膚表面,遲疑不決。
在第一滴血從皮下涌出時,羅伯斯嚇得將手中的刀扔到了一邊。金屬的刀具撞擊到牆後,又落到地面,發出了叮響。
赫爾娜扭過頭去,看了一眼後,再次合上了眼——無視著蹲坐在角落里埋頭抱著膝蓋,瑟瑟發抖的羅伯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