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01章 酒店(中)
自從工程局黨委書記杜守貴退下來後,李劍生這個局長兼任黨委書記已有一年多的時間了。
別看他現在黨政一肩挑,大權在握,風光的很,可他內心也有危機感哪!
鐵路部門,盡管也經歷了改革開放多年,但在管理上還是半軍事化,命令如山。
再說他在工程局待得年頭也不短了,而且工程局長這個美差,已經有不少人在盯著。
雖然現在有劉豐智這個強硬的後台在這撐著,但萬一劉豐智調走了,換了個鐵路部長,說不定什麼時候弄得上級領導不舒服了,一紙命令下來就把李劍生給調離了。
到了那個時候,這些個包工頭才不會理你這個沒有職權的李劍生了!
包工頭都***一個德性:有奶便是娘!
你有權有勢的時候不狠狠地敲他一下,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現在時間對李劍生來講就是金錢,就是效益。
現在,李劍生手上的工程雖然很多,但沒有好處的事情,李劍生是不會做的。
“嘿嘿!我就知道大哥是開玩笑的。”
馬曉任嬉皮笑臉地說道:“大哥,小弟給你帶來了一套名牌西裝,放在車上,晚上送你回去的時候記得拿去。”
“哎呀,又讓你破費了。響”李劍生客氣地說道。
這些年來,李劍生和老婆身上的高檔衣褲,幾乎都是馬曉任買的。
盡管李劍生現在已經很有錢了,但是,要他花幾千塊錢去買一套名牌衣褲,李劍生和老婆都是舍不得的。
“大哥,你就別客氣了,咱們誰跟誰呀?”馬曉任大方地說道:“有錢大家賺,有錢大家花嘛!”
“那我就不客氣了。”李劍生端起酒杯說道:“來,我敬你一杯,表示感謝!”
“不,不不!還是小弟敬大哥一杯。”馬曉任趕緊舉起酒杯說道。
李劍生一飲而盡,痛快地說道:“好,夠朋友!”
馬曉任幾杯酒下肚,見時機已成熟,便厚著臉皮說道。
“大哥,聽說今年的工程計劃任務又追加了二十多個億,您能不能再給我增加點工程任務呀?”
“不行!”李劍生想都沒有想一下,便一口拒絕了馬曉任。
馬曉任一愣,瞪著雙眼,不解地看著李劍生問道:“大哥,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李劍生看了服務員小姐一眼,沒有吭氣。
馬曉任對服務員小姐說道:“小姐,請你回避一下,到包廂外面去等候,里面的服務我們自己來。”
“行!”服務員小姐笑著答道,走出包廂,輕輕關上了門,站在包廂門外。
李劍生看了馬曉任一眼,見他一副雲里霧里的樣子,便笑著說道:“你小子也別太貪心了,我去年大小工程給你做了一個多億,你應該知足了呀!”
“嘿嘿!誰叫你是我大哥呢?”馬曉任厚著臉皮說道:“大哥照顧小弟還不是應該嗎?再說了,有誰見錢多而嫌燙手的?”
“話是這樣說。可我也有我得難處呀!”
李劍生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現在鐵路部門正在搞整頓,我們工程部門又是這次重點整頓的對象。你目前手頭上還有些工程在做,我看還是先老老實實的把手上的工程給我做好,把住質量關,別貪多了嚼不爛,給我弄出事點來,那樣我可就被動了。”
“大哥,咱們打交道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我的為人你還不清楚嗎?”
馬曉任拍著胸脯說道:“我這里不要說沒事,就是萬一有點什麼事,我一個人給你扛著,決不會連累到大哥的!”
“馬老弟的為人,我當然放心。可是,你知道我的苦衷嗎?”
李劍生聽劉曉任這樣一說,面露難色地說道:“我手頭上的這點工程,部里的領導打招呼,我要照顧;省的領導來找,我得考慮:再加上你們這些平時要好的兄弟,我又不能虧待。一年下來,我手上就這麼多的工程,想要做到面面俱到,你說我難不難哪!”
“大哥有大哥的難處。小弟也有小弟的難處呀!”
馬曉任哭喪著臉說道:“現在我搞得這個建築公司攤子太大,人手太多,一年個把億的工程做下來,還不夠我公司的開銷呀。”
“不行!”李劍生搖搖頭,板著面孔,態度堅決地說道:“我手頭上的這些工程已經有安排了,你就別打主意了。”
“哎呀,我說大哥呀,你別總是拿鐵路整頓來嚇唬自己了。”
馬曉任不以為能地說道:“國家那年不搞整頓?可是又有那次整頓有效果的?這種整頓,只不過是走走過場而已,沒什麼可擔心的。”
“小馬呀,話可不能這樣說。”李劍生認真地說道:“這是上面不想搞你,一旦想搞你了,你是跑不掉的。共產黨最講的就是‘認真’二字。”
“大哥說得這話我相信。”
馬曉任點頭同意道:“可是你看看,現在有哪個部門辦事是認真的?如果有一天我犯事了,我就什麼都不說,然後花錢運動一下,保證就沒事了。”
“你別站著說話不知道腰痛的。”李劍生說道:“現在你是嘴硬得很,可一但有事被抓進去了,我看你呀,准得老老實實的全部交待。”
“不可能!”
馬曉任堅決地否定道:“前些時,我有個做工程的朋友,當得知有人告發他,為了做工程,向有關領導行賄,而有關部門要找他了解核實情況的消息後,借口在外地出差,暫時回避了有關部門的詢問。然後,他花錢四處活動,等把一切關系疏通後,他主動找上們,用事先想好的對策應付了對方的詢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就沒事了。現在有些人,他們除了認錢,還認識誰呀。”
“我說小馬呀,事情沒你說得那麼簡單。”
李劍生點著了一根“中華”牌香煙,想了想說道:“以前,我們在工程建築公司的時候,有個姓萬的包工頭,他平時也是嘴硬得很,說自己今後一但出了事,一切後果都會一個人承擔,決不出賣朋友。可是後來真的出事了,公安人員把他抓進去後,沒過幾天,他就一五一十的全部招認了,就連哪個施工員吃過他一頓飯,抽過他一包煙都講了,主管他工程的項目經理就是得了他三千塊錢也講了,害得那個項目經理被開除了路籍。”
“領導,你說的那個姓萬的包工頭出事的情況,我也聽說過。”
馬曉任說道:“那個姓萬的包工頭,在給高橋火車站做工程的時候,被人揭發說他給車站領導送禮了。當檢察機關找到那姓萬的問話時,他就把那個車站一個主管工程的副站長,收了他一萬塊錢的事情說了出來。然後,他又接著告發了你們公司那個項目經理收他的錢,其他負責工程施工人員吃他的飯、抽他煙的事情。他這樣做就沒有必要了,一事歸一事,你說得越多,那還不是自己越倒霉!。”
“話是這樣說呀。”李劍生笑了笑說道:“可一但到了監獄里面,你精神緊張起來,腦袋一糊塗就什麼都說了。”
馬曉任說道:“我敢肯定,像姓萬的這種出賣朋友的包工頭,今後在我們這一行是干不下去的!”
“你說對了。”李劍生點頭說道:“聽說那姓萬的已經回老家種田去了。”
“這種人,今後還有誰敢惹他?”馬曉任面露不屑之色地說道。
“有些事情也不能全部怪他。”
李劍生試探著說道:“人都是自私的,當他遇到危機的時候,肯定是先保全自己,然後再去想別人,這就是人生的自然規律,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
“李局長,話也不能說得這樣絕對。”劉曉任反駁道:“我又講一個包工頭的故事給你聽了。”
“好呀。”李劍生笑著說道:“看來你今天的故事還是挺多的。”
“那你就聽我慢慢道來。”馬曉任故作神秘地說道。
“現在正在供應段做工程的包工頭老魏,十幾年前,有人揭發供應段的段長,在給包工頭老魏做工程的時候,收了包工頭老魏送禮的六千塊錢。
那個時候,一個領導一次受賄六千塊錢,那可是個大案件,准得判刑坐牢不可。
接到舉報後,辦案人員立刻找那個段長詢問情況,那個段長慌了,模棱兩可地說道:‘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我不記得了。’
辦案人員又把老魏找去詢問,說是供應段的段長已經承認收了他送去的六千塊錢,要他把送禮的經過講一遍。”
馬曉任繼續說道:“老魏搖著頭,矢口否認道:‘什麼錢不錢的,我不知道。’
辦案人員嚇唬老魏道:“人家收禮的人都承認了,你送禮的人不承認就要罪加一等!”
老魏把頭搖得像貨郎鼓似的,就是不承認自己送了錢給供應段的段長。
事後,供應段的段長得知老魏拒不承認送禮的事情,他也翻供,說自己根本就沒收過別人送的六千塊錢。
加上這個段長再活動一下,找找人,這件事情就風平浪靜的過去了。
從此以後,老魏就在供應段穩穩地站住了腳。
十幾年下來後,雖然供應段已經換過幾任段長了,但老魏還是扎根在供應段做工程,現在也是有著幾千萬資產的老板了。”
李劍生聽後,看著馬曉任微笑著問道:“這件事情,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呀?”
“這是一個包工頭做人的起碼標准,在我們這一行已經被傳為佳話,我能不記得嗎?”
馬曉任信誓旦旦地說道:“我馬曉任其他的本事沒有,但哥們義氣有得是,出賣朋友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說著,馬曉任從隨身帶著的手提包里,拿出二萬塊錢,塞在李劍生帶來的公文包里。
“你、你這是干什麼?”李劍生假意地推辭道。
“這是給你的零花錢。”馬曉任笑著說道:“下面的事情咱們再接著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