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所有人都慢慢地聚集在大師兄和二師兄的周圍,用一種充滿期待和懇求的目光望著這兩個人。所謂的期待,當然是期待他們兩人能夠給自己這些人一個好的指點,簡單地說,就是能夠給大家一條活路。所謂懇求,其實也就是希望讓兩人放過自己,不要讓自己再參與這場沒有勝算的戰爭了。
“咳咳……各位師弟,呼……我知道,大家都想要保存生命,享受美好時光。可是……我們東越奇門的蓬萊島,自古以來就是一個人們向往的地方,我們世世代代生活在這里,這里就是我們的家!呼……咳咳……”
左長風一咳嗽之下,嘴角居然涌出了半口鮮紅的血。歐陽建連忙掏出毛巾幫他揩去,左長風感激地對歐陽建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就在這幾天,我們的家園受到了侵犯……咳……薛桐居然帶兵攻打我們,我們難道束手就擒嗎?不能!我們東越奇門的人,也不是泥捏的!我們要跟他們的二十萬軍隊,血戰到底!就算是死……咳咳……也要拉上幾十個墊背的!咳咳……”
左長風確實被自己人的霹靂彈炸得太慘了,全身多處骨折不說,內髒也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如今稍一震動之下,居然又再次吐出鮮血。
“二師兄!我們明白了!我們都聽你和大師兄的!誓死保衛自己的家園!”
有一個弟子實在看不下去了,向眾人望了一眼,這才帶頭說道。
“誓死保衛自己的家園!”
眾弟子一起舉起右拳,響亮地對大師兄和二師兄保證道。
左長風的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他奮力舉起右手,向眾人揮了揮,一雙大眼睛里突然放出光彩。他靜靜地望著眾人,雙目之中神光湛然,顯得信心十足。
歐陽建擔心地握住左長風的肩膀,手指上稍稍用力,抓了幾下,目光中大有深意地說道:“師弟,你放心吧,我們東越奇門的弟子,都是好樣的!”
這是在代表眾人說話,也是在安慰左長風。
“嗯!”
左長風答應了一聲,雙目中的神光頓斂,腦袋一歪,又昏迷了過去。
受了重傷的左長風,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長風師弟,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一直攙扶著左長風的歐陽建,手指一直搭在他的脈門上,左長風的腦袋一歪時,歐陽建立刻警覺地摸了一下他的脈搏,發覺仍然在跳動,這才放下了心來。這一番話,也是在放心之後才說得出來,否則……歐陽建自己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二師兄……嗚嗚……你……你休息一下吧。”
離得較近的血觀音的一代弟子,許多人平日跟左長風的關系就比較好一點,見左長風頭一歪,以為他已經仙去了呢,有的就干脆痛哭失聲,直接跪在石質的地面上,涕淚橫流。
歐陽建小心地把左長風扶著躺下,這才站起身來,大聲地喝斥道:“都給我站起來!你們這是在干什麼?長風師弟他還活得好好的!不把敵人趕出蓬萊島,我的長風師弟,怎麼有臉死去?”
歐陽建也是豪情滿懷,他這番話也是極大地受到了左長風的感染。
“對!大師兄說的對!蓬萊島如果不能安定……我們哪里有臉死?”
經過左長風和歐陽建兩人的苦口婆心之下,終於有人肯站出來說話了,而且站出來的人,就是除了左長風和歐陽建之外,最具影響力的三師兄——謝華龍。此人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做事情滴水不漏,修煉武功也是聰明絕頂,說到血觀音的眾弟子之中,其實以他謝華龍的武功最高,其次才是左長風,然後是大師兄歐陽建。
一直以來,謝華龍都覺得,自己身處歐陽建和左長風之下實在是太冤枉,因為這兩個人,無論是品德還是功力都不及他。何況,這兩個人之所以一直是大師兄和二師兄,只是因為他們入門的時間比他謝華龍早一點而已。謝華龍總是試圖取而代之,可是,沒有人支持他,於是,他就將所有的聰明和精力全部都用在了提升功力方面,因此他的功力提升得相當快,成為東越奇門的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自是意料之中的事。
總是習慣傲視天下的謝華龍,雖然武功方面確實趕上來了,可是,年齡和資歷卻永遠也無法趕上來,這是他最大的遺憾!因此,即使薛桐帶兵攻打上了蓬萊島,謝長風一直在他的小心思里覺得慶幸呢,如果大師兄和二師兄戰死……自己豈不就是東越奇門的第一人了?師父當然是第一,自己至少能夠成為第二吧?
謝華龍就是在這樣的心思之下度過了好幾天,即使在薛桐等七人攻上蓬萊島的時候,謝華龍也一直消極以對,迎敵的事情,自然由大師兄和二師兄來做,跟他這位三師兄,沒有多大的關系。謝華龍在左長風去迎擊薛桐的時候,也是覺得好笑,他就等著左長風被薛桐打死,然後他再帶人去為左長風報仇……哦,這也不對,最好歐陽建也死掉……這就是謝華龍的心思。
可是今天,謝華龍忽然看到大師兄和二師兄兩人身上的閃光之處!他忽然意識到了,原來自己的小心思,是那樣的渺小!如果自己再坐視不管,簡直根本不能算是人了!謝華龍在聽到左長風艱難之下的動員後,他的心整個被震動了,他再也不能安之若素,再也不能坐視東越奇門的敗落!
其實,以歐陽建和左長風的閱歷,謝華龍是怎麼想的,他們兩人心里都清楚。
可是,他們不能說出來,因為師父如今不在,在師兄弟里面,功力最高的人,就是謝華龍了。歐陽建和左長風無論做什麼,如果謝華龍真的鐵了心反對的話,恐怕也做不好。
兩人一直對於謝華龍采取回避的態度,無論什麼任務,都不會派他去,無論什麼事情,也不找他商量,就這麼把他吊在了半空中!
今天歐陽建和左長風的“表演”其實也是隨機性的,絕對不是兩人設計好的。換句話說,兩人並不是在表演,而是說出來、做出來的,完全都是自己內心的真實心情、真實表現,沒有摻一分的假!世間什麼樣的東西最能感動人?其實只有一個字:真!真悲不哭而哀,真怒不怒而威。只有最真實的東西,才是最能感動人的,也是最能影響人的。
謝華龍真的被歐陽建和左長風感動了!這也是他第一次被兩位師兄感動。謝華龍站到了暈迷過去的左長風身前,恭敬地鞠了一躬,又對歐陽建鞠了一躬,向歐陽建拱著的兩只手,似乎有些微微的顫抖。謝華龍動情地說道:“大師兄,你和二師兄永遠是我的好師兄!我謝華龍能夠有兩位師兄的關愛,是我一生的福分,我直到今天,才真正明白了!”
謝華龍說著話,“噗通”一聲,就跪在歐陽建的面前,雙目含淚,雙臂輕輕抱住歐陽建的雙腿:“大師兄,我們從小就在一起生活,是你們一天天教導我們慢慢長大……”
謝華龍的手一揮,淚眼對其他人露出凌厲的目光,其他的弟子們也一個個點頭,表示承認謝華龍所說的話,謝華龍這才滿意道:“有道是,長兄如父!兩位師兄在我們這些師弟的眼里,其實已經像師父一般!想想我們平時的調皮搗蛋、犯下的錯誤,和兩位師兄的容忍與謙讓……我謝華龍如今忽然明白了,原來自己一直自負聰明,卻做了幾十年的傻瓜!”
“大家想一想……”
謝華龍突然回頭看向其他弟子們,臉上帶著淚痕,“我們平時跟兩位師兄搗蛋的時候,其實也是非常頑劣的!可他們將我們當作孩子般,訓斥雖有之,卻從來沒有真的氣我們……這其實是一種深厚的恩情!如父如母的恩情!”
“咚!”
謝華龍一頭磕在石板上,發出一聲大響。
“咚咚……”
所有的師弟們,沒有受傷的就直接給歐陽建磕了一個響頭,受傷的也是努力掙扎起來,試圖給自己最敬愛的大師兄磕一個頭,來表達對大師兄的真情實意。
“哎……你們這是干什麼?都起來!快起來!”
歐陽建急聲道,他手忙腳亂地試圖扶起眾人,可是師弟們實在太多了,他就算再多長幾雙手也扶不過來,只能拉起面前的謝華龍一人而已。
“都起來!快起來啊……”
歐陽建的雙目也模糊了起來,他異常感動地握緊謝華龍的雙手,“三師弟,什麼都不要說了,我們能有緣分做師兄弟,我們就永遠是兄弟!你們……”
歐陽建望向眾人,“都給我站起來!我們東越奇門的希望,就在你們身上!就在我們大家的身上!我們一定要團結起來,共同對抗外敵!”
歐陽建頓了頓,忽然沉聲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謝華龍與歐陽建一同站起,雙眼中含著淚,卻大笑道:“眾位師弟們,你們聽到了嗎?我們的大師兄,這是在給我們下命令!大家都聽到了嗎?”
他含淚的眼睛望了眾人一眼,眾弟子們頓時覺得脊背上涼颼颼的,怎麼好象有殺氣襲了過來?謝華龍身為蓬萊島除了血觀音之外的第一高手,其氣勢自然非比尋常!
“聽到了!我們都聽到了!”
眾人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好!這才是東越奇門的弟子!我謝華龍今日當著大師兄和眾位師弟的面立誓:從此永遠服從大師兄和二師兄的調遣,若有不從,天誅地滅!”
謝華龍說話的聲音異常堅定,他的雙手緊緊地握著歐陽建的手。
歐陽建深切地感受到了謝華龍手上的力量,心頭火熱,這位三師弟,終於在這個緊要關頭醒悟了。他雙目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頓時奪眶而出,流下臉頰。
“服從大師兄和二師兄的調遣!”
所有的弟子們,無論是受傷的還是沒受傷的,都一起說出鏗鏘的誓言。
歐陽建用他一雙顫抖的手,對眾人拱手深深作了一個羅圈揖,抬起頭的時候,絲毫不掩飾雙目中的淚水,任憑淚水奔流而下:“眾位師弟,我歐陽建何德何能,竟然得到各位師弟的如此推崇!慚愧呀……我真的好慚愧!”
歐陽建使勁地握住謝華龍的雙手,搖晃著向眾人說道:“大家看到了吧?這位是誰?”
他頓了頓,然後自己回答道:“這是我的三師弟。大家其實都知道,在師父的所有弟子之中,最有才能的、功力最高的人,就是我面前的這位一二師弟!有沒有不服氣的?”
歐陽建快速伸手抹了一把眼淚,似乎要將面前的人都看清楚。
這個時候,誰敢說不服氣?其實,歐陽建說的本就是真話,當然也沒有人會反對。
“大師兄,你……”
謝華龍不明白歐陽建想要說什麼,只是本能地詢問道。
“不要打斷我。”
歐陽建毫不客氣地打斷謝華龍的話,抓著他的左手往上高,高舉起,“眾位師弟師侄,謝華龍是我們東越奇門中悟性最高的弟子,這是每個人都看到的,他智計百出、聰明絕頂,又勤於練功,論功力也是除師父之外的第一人!所以,我歐陽建在此宣布:謝華龍今後就是我們蓬萊島保衛戰的指揮者!也就是我們大家的統帥!誰若敢不遵從他的命令,就是違抗師父的命令!”
歐陽建氣勢凌厲地環視了一圈,見眾師弟都點頭,這才滿意地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好,大家以後就服從三師弟的指揮吧,我也會服從的。等長風醒了之後,我再告訴他,我想……他也是一個識大體的人,肯定會同意的。”
“大師兄……你這是……”
謝華龍惶恐地跪倒在地,哭道:“大師兄,你這算是什麼意思啊,我……我可不敢有這樣的想法,我謝華龍願意做大家的馬前卒,衝進敵陣,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就賺一個!”
謝華龍第一次在歐陽建和眾位師弟面前哭得跟個孩子似的,他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有些東西,該是你的,你即使並不努力去爭取,也早晚是你的;如果不是你的,你越是刻意去爭取,反而會離你越來越遠,甚至落入別人之手,最後連獲取的機會也失去了。
“謝華龍,你是不是我的師弟?”
歐陽建突然嚴肅地沉聲問道。
“啊……大師兄,我……我當然是啊。”
謝華龍惶恐道,將腦袋深埋在歐陽建的胸前。
“既然是我幾十年的師弟,你就給我把頭抬起來,看著我!”
歐陽建厲聲道。
“是!”
謝華龍挺起胸膛,精神抖擻地望著歐陽建。
“我們蓬萊島將要面臨的危機……難道還要我跟你重復一遍嗎?你如果還是我的師弟,就把這個重擔接過來,勇敢地扛在肩上!我歐陽建早已經覺得力不從心,有了你來指揮,我覺得反而勝算更大一些,你如果再推辭,那就是對不起師父、對不起東越奇門、對不起所有的師兄弟!”
歐陽建這話說得夠重了,謝華龍再也不敢推辭,只好昂然道:“好!我謝華龍今日為了挽救蓬萊島的危機,暫時替大師兄調遣大家,希望大家聽令行事,恪盡職守,各司其職,千萬疏忽不得!違令者,斬!”
謝華龍甫一說話,果然就有一種身為將帥的凜然之氣。
歐陽建頓時露出欣慰的笑容,忽然向眾人一招手,然後帶頭一齊向謝華龍一拱手:“遵命!”
謝華龍雖然有些心中惴惴,可還是坦然接受了大師兄和眾弟子的拱手為禮,慢慢地說道:“從今日起,救火小隊的成員,就歸我帶領,任何地方出了危險,救火小隊就必須第一個趕到現場,盡力搶救所有的弟子們!凡是重傷者,留在這里休養,輕傷者,一律自己克服,在沒有開戰的時候,互相救治。”
“遵命!”
眾人一起拱手躬身。
於是從此刻起,謝華龍就成為了所有弟子的統帥。他將天字一組到六組的帶隊人一個個喚到自己的住處,詳細地安排了他們的作戰方針,還有平時必須注意的事情。歐陽建一直在謝華龍的身邊傾聽著,更是發覺了他的高明之處,對於自己把謝華龍推到浪尖上的作為,心中更是得意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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