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號，假期的第四天，四個男人在套房里打了整整一天的麻將，女人們玩回來的時候，房間里面的煙霧讓依然覺得自己好像鑽到了煙囪里。

　　受不了男人們的烏煙瘴氣，幾個女人晚上出去唱歌，等到她們啞著脖子再次回到套房，鄭建等人卻已經喝得東倒西歪，分四個方向坐在地上，各自靠著一把椅子一邊喝酒一邊吞雲吐霧。

　　馮瑛坐到曹揚的身側扶住曹揚歪歪斜斜的身體，王小豆也陪在陳斌的旁邊，顧晚晴坐到了韓鋒的背後，方琳看了一眼依然，悄悄挪動到鄭建的跟前，依然皺了皺眉，走到眾人當中的啤酒箱子上坐了下來，對著男人們叫道：“喝這麼多？”

　　“這還算多？”

　　鄭建抄起一個啤酒瓶子灌了幾口，“你還記不記得你們畢業之前的那次……要不是我背你回去你就睡在大街上了。”

　　這句話是對著韓鋒說的。

　　“怎麼不記得？”

　　韓鋒吐了口煙，“那天我忙得一天都沒吃飯，晚上又喝了那麼多……”

　　“還有陳哥……”

　　鄭建指著陳斌，“你們的散伙飯……”

　　聽他提起這個話題，陳斌喝了口酒：“媽的，那天見人就干杯，我都不知道最後怎麼樣了。”

　　“鄭建背你的。”

　　韓鋒喝著酒，“我那天都沒敢放開了喝，就知道你們有不行的，不過我……也背不動了，只好回宿舍找鄭大公子……”

　　聽他們說起過去的事，幾個女人都沒有說話，她們很清楚有些時候不要隨便去打斷男人們說話，尤其是當男人們喝得盡興的時候，至於回頭怎麼修理這些大男孩，那是另外一個問題。

　　依然似乎也對他們說的話很感興趣，插話問鄭建道：“怎麼你沒去跟他們吃散伙飯？”

　　“不好意思去。”

　　鄭建笑了一聲，“雖然住在他們宿舍，不過我畢竟還是個外人嘛……”

　　“操你大爺的！有臉說呢！”

　　韓鋒罵了一句，“我他媽什麼時候當你是外人？那天我叫了你幾次？你他媽自己不去。”

　　“這倒是……”

　　鄭建舉杯對著韓鋒，“還好我沒去，要不然誰來背陳哥？”

　　“也是……”

　　韓鋒點了點頭。這時馮瑛忽然問曹揚道：“他們怎麼在一起我現在是知道了，你是怎麼跟他們攪到一起去的？”

　　“還不是這家伙。”

　　曹揚也跟韓鋒碰了碰杯，一口干掉滿滿一杯啤酒才回答道，“我跟這家伙初中就認識了，你知道什麼叫一見如故不？”

　　“少跩文了。”

　　韓鋒訕笑道，“還記不記得咱們騎半個小時自行車去打游戲……”

　　“廢話！”

　　曹揚瞪著眼睛，“不就是因為那家一塊錢比學校附近的游戲廳多給兩個幣子……你不知道……”

　　面對馮瑛繼續道，“我們當年去租武俠小說，一起租兩本，我看上冊他看下冊，看完了交換……”

　　“我他媽就沒先看過開頭！”

　　韓鋒搖著頭，“都知道結果了看著真他媽糾結，不過……現在都找不到租書的地方了。”

　　“干嘛不租兩套？”

　　依然愣眼道，“那不就沒這事了？”

　　“沒錢……”

　　韓鋒和曹揚異口同聲回答道。

　　“你們也有沒錢的時候？”

　　方琳笑了起來，“看你們現在的樣子可不像……”

　　“怎麼會沒那個時候？”

　　鄭建似乎想起了什麼，“我們最窮的時候四個人住在一間二十多平的平房里，好像……有個月吃了二十多天的清水面條。”

　　“沒錯！”

　　曹揚嘿嘿笑了起來，“那時候咱們剛湊到一起，畢業還沒多久……”

　　“還不是鄭大公子充硬？”

　　陳斌插了一句，“不好意思依靠老爺子，自己在外面跑銷售，那個月的業績是零吧？”

　　“嗯。”

　　鄭建點點頭，“也別說我，你不也張不開口跟家里要錢？”

　　“這倒也是。”

　　陳斌灌了口酒，“當時我姐要結婚，家里積蓄也不多，確實張不了口。”

　　“你們當時不在一個公司？”

　　王小豆問了陳斌一句。

　　“不在。”

　　陳斌搖著頭，“我那時在一家搞拓展訓練的公司，各地跑來跑去還賺不到多少錢，曹總似乎還在一個國企工廠吧？”

　　“嗯。”

　　曹揚點頭，“要不是老子憋著又學了不少東西，現在沒准還爛在那里搞零件呢。”

　　“都一樣……”

　　陳斌指著韓鋒對王小豆道，“這家伙當時滿世界找不到工作，每天早上六點起來見律師事務所就進去問人家要不要實習律師，別看他現在這麼威風，當年跟個孫子似的……”

　　“還不是跟咱們一樣嘴硬？”

　　鄭建從地上拿起煙盒，發現里面已經空了，搖著頭看著韓鋒，後者從身後拿了盒煙，打開之後點上一根遞給鄭建，鄭建接過來放在嘴里抽了一口，這才繼續說道，“明明是法院副院長家的公子，也不說托托人找關系，現在倒是結識了一幫狐朋狗友……”

　　“說你自己呢吧？”

　　韓鋒又給自己點上一根煙，“院長也算個官？憑老爹吃飯算什麼男人？”

　　“就是！”

　　曹揚一邊喝酒一邊指著鄭建，“咱們是爺們兒，別干那些丟人的事。”

　　“我不是沒那麼干嘛。”

　　鄭建訕笑起來。

　　陳芝麻爛谷子的這些往事他們說得隨意，幾個女人倒也聽得津津有味，沒有女人不想知道自己男人的過去，恰逢他們此刻說起這些，自然都不願意去破壞這種氛圍，依然似乎也對男人們的話題頗感興趣，自己開了瓶啤酒問道：“那你們怎麼又跑到一起來了？”

　　“還不是他家老爺子……”

　　陳斌用酒杯對著鄭建。

　　鄭建點了點頭：“我爸打算移民，想把公司交給我哥，又擔心我哥做不好，找別人總是不放心，所以就把我們叫來了……”

　　說到這里打了個嗝，“操！喝不動了。”

　　“劃拳吧？”

　　曹揚伸出雙手，“小蜜蜂……”

　　“又是左嗡嗡右嗡嗡？”

　　鄭建嘆了口氣，“來……”

　　他本來的意思是想大家慢點兒喝，結果劃開拳之後啤酒下得越來越快，後來陳斌又搬了一箱，等到兩箱啤酒差不多喝光，這幾個家伙全部攤倒在地上，非但話說不全，連人可能都已經看不清了。

　　“完了……”

　　依然還是坐在當中，看看鄭建、又看看韓鋒，轉過頭瞟到陳斌和曹揚，搖著頭對其他的女人道，“怎麼辦？”

　　“讓他們在這里死睡，咱們去其他房間。”方琳建議道。

　　“也好……”

　　王小豆看了一眼身邊迷迷糊糊的陳斌，身子卻沒有動。

　　看王小豆這個樣子，馮瑛笑著對依然道：“你倒狠得下心來，我可不成。”

　　指著曹揚，“我以後還要指望這人跟我過日子呢，可不能就這麼不管。”

　　起身扶起曹揚，哼哧哼哧地又說了一句，“女人就是命苦，總得照顧這些長不大的男人。”

　　看馮瑛攙著曹揚晃晃悠悠走出套房，王小豆也學著她的樣子扶起了陳斌，剩下方琳看了看依然，再看看顧晚晴，然後拉起鄭建：“你真不要他？”

　　“現在不要……”

　　依然回答得十分干脆，眼睛看著方琳，“你該不是打算把我們兩個跟那個醉鬼留在這里吧？”

　　她口中的醉鬼自然是韓鋒。

　　“怕什麼？這個房間大，你們有地方睡，反正你不要這個，就給我創造機會好了……”

　　方琳把鄭建的右臂搭在自己肩上，“要是擔心他干什麼壞事，你們兩個就往死里打，一個醉鬼還搞不定？”

　　眼見其他人紛紛離開，依然把頭轉向顧晚晴：“這可怎麼辦？姐你說，你是跟我睡還是跟他睡？”

　　“胡說什麼！”

　　顧晚晴拍了依然一巴掌，然後從里間屋里找了一個毯子蓋在韓鋒身上，拉著依然進到里間，兩個人躺在床上的時候，依然小聲對顧晚晴道：“這感覺太怪了……”

　　“怎麼了？”

　　顧晚晴也壓低了聲音，似乎是怕吵醒外間的韓鋒。

　　“中間只有一個隔斷，外面卻躺著一個男人。”

　　依然皺著眉頭，“姐你真不擔心他……”

　　“擔心他衝進來？”

　　顧晚晴搖著頭，“我不擔心。”

　　“你還真信任他……”

　　依然翻了個身，“睡覺！”

　　喝了啤酒之後總是會想要上廁所，女人也不會例外，不知道睡到什麼時候，依然被尿意憋醒，回頭看顧晚晴睡得正想，悄悄起身從床上爬起來踮著腳尖向外間的衛生間走去。

　　她穿的是一條淺色的睡裙，里面只有一條小小的內褲，走到隔斷的時候，依然向下拉了拉睡裙——韓鋒躺在外間的地板上，如果這個時候他睜開眼睛一定可以看到自己的裙下春光。

　　可是依然並沒有看到韓鋒，外間的地上只有那條顧晚晴睡前給韓鋒蓋過的毯子，依然愣了一下，不過她還是先跑到衛生間解決了自己的內急，出來的時候看到窗外有火星一明一暗，依然慢慢來到窗前向外望去，只見韓鋒正坐在窗外的石板上抽著煙。

　　拉開窗子，依然跳過窗台來到外面的小院里，回手關上窗戶，走到韓鋒的面前：“你怎麼在這里？”

　　聽到依然的聲音韓鋒轉過頭看了看她：“每次喝了酒都睡不好，老毛病了，你來干什麼？”

　　“你以為我想來？”

　　依然坐到韓鋒身邊跟韓鋒隔著大約一尺的距離，“上個廁所，本來想直接回去睡覺，不過看你在這里忽然想問你件事……”

　　“想問我昨天為什麼會扒你衣服？”

　　韓鋒又接上一根煙，淡淡問道。

　　“你還真聰明。”

　　依然哼了一聲，“就是人品太差。”

　　韓鋒扭頭看著依然：“我只是想確定一件事。”

　　說到這里便停了下來，顯然是在等依然問話。

　　“說啊……”依然催促道。

　　韓鋒笑了笑：“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對我有好感……看來還是有的，要不然你還不揍我？”

　　“原來有點兒，我喜歡聰明人……”

　　依然瞪著韓鋒，“現在沒了，你這法子也太不是人了。”

　　“我知道。”

　　韓鋒點著頭，“對了，聽說你似乎對鄭建不太感冒？”

　　“沒什麼感覺。”

　　依然抿著嘴，“他怎麼會忽然喜歡上我了？”

　　“像你這樣的女孩一定會有很多人喜歡吧？鄭建喜歡你有什麼奇怪？”韓鋒反問道。

　　“倒也沒錯啦。”

　　依然笑了起來，“上中學的時候也有幾個男孩子喜歡我，不過我媽是老師，那些家伙都不敢跟我表白，上了大學之後才一個接一個告訴我……沒膽子的男孩，拍飛！”

　　“確實沒種。”

　　韓鋒搖著頭，“我要喜歡一個女人就是她爹媽打斷我的腿我也要爬著去找他……你大學沒有男朋友？”

　　“沒有！”

　　依然嘆了口氣，“文科學校的男生太娘娘腔，看著都煩，更別提喜歡了。”

　　“沒准是被你嚇跑的。”

　　韓鋒看著遠處黑沉沉的天幕，“你性格挺怪的。”

　　“你也一樣。”

　　依然反唇相譏，“我真替姐姐不值！”

　　“我確實不是好東西，我也承認。”

　　韓鋒掐熄煙頭，“你勸勸晚晴，讓他找個好男人嫁了……”

　　“屁話！”

　　依然罵了一句，“我當然會說，可是現在有你這個東西橫在當中，姐姐心思都在你身上呢。”

　　“看來我又做錯了？”

　　韓鋒笑著自顧自搖了搖頭。

　　依然仰起頭，夜風吹過發梢擦在臉上有種微微的刺癢，她沉默了一會兒，對韓鋒道：“你等著……”

　　韓鋒沒答話，依然起身爬過窗子回到房間，很快又翻回來，手里拎著兩瓶剩下來的啤酒，遞給韓鋒一瓶：“我都精神了，反正你也睡不著，咱們就聊到天亮怎麼樣？”

　　“不好。”

　　韓鋒接過酒瓶子，“孤男寡女這麼黑的天，傳出去讓人說閒話……”

　　“真有臉敢說！”

　　依然哭笑不得地對著韓鋒，“你扒我衣服的時候怎麼不怕人說閒話？”

　　“隨便說說而已……”

　　韓鋒喝了一口酒，“我其實很好奇一件事，鄭建跟我說他問你選男朋友的標准，你不肯說……”

　　“因為沒什麼好說的。”

　　依然吐了口氣，“這種事看眼緣的。”

　　“這恐怕是最高的標准了。”

　　韓鋒再次點燃香煙。

　　“差不多吧。”

　　依然翻著眼睛，“我要找四個男人，一個是爸爸，一個是情人，一個是朋友，還有一個是兒子……懂了？”

　　“還要有一個好炮友。”韓鋒跟著說道。

　　依然皺眉：“你腦子里就只有這些？”

　　“據說男人不到十秒大腦就會下達一次性信號。”

　　韓鋒吐著煙圈，“我是本能的俘虜……”

　　笑了笑接著道，“你的要求太完美，很少有男人能做到的，能夠在兩個人相處的時候轉換好父女、母子、朋友和情人關系的人恐怕比熊貓都少。”

　　“我不介意找下去啊。”

　　依然看著韓鋒，“一輩子那麼長，沒准會給我找到呢。”

　　“祝你好運！”

　　韓鋒把瓶口跟依然碰了碰。

　　“你呢？別光說我呀！”

　　依然喝了口酒，“真打算就這麼一直下去？”

　　韓鋒聞言皺了皺眉：“也許吧，沒想過呢，現在這樣不是挺好？”

　　“不一樣啊……”

　　依然若有所思，“鄭建他們早晚要結婚搬出去，我姐姐和婷姐……你們難道能一輩子這樣？”

　　“大不了一個人。”

　　韓鋒喝著酒，“我的房間還沒有打算干淨，不適合接待新的主人。”

　　“逃避！”

　　依然指著韓鋒，“誰說一定要打算干淨房子才能招待新人的？兩個人一起打掃不是更好？”

　　聽她這麼說，韓鋒愣了一下，抬起頭沒有說話。

　　依然似乎很滿意自己說的話，嘿嘿笑了起來，過了會兒才繼續說道：“我總覺得鄭建喜歡我有些奇怪，這里面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韓鋒轉頭看著依然白皙的臉：“他現在喜歡你應該是真的，不過……”

　　“不過什麼？”依然追問道。

　　“呵……”

　　韓鋒笑了起來，“我本來不該說，不過看在你這麼賞臉陪我，告訴你也無妨……”

　　接著就把當日跟鄭建打賭的事情跟依然說了一遍。

　　聽韓鋒說完他跟鄭建打賭的事，依然鼻子皺了皺：“你們很差勁啊……”

　　“我沒覺得。”

　　韓鋒淡淡地回答道，“當年上大學的時候我也打過一個類似的賭，那可能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事……”

　　“嗯？”

　　依然把酒瓶放在身邊，“說來聽聽……”

　　韓鋒吸了口煙，聲音似乎忽然變得很遠：“那時我們剛上大學，選修課的時候大家看到一個漂亮女孩，一個同學和我打賭說我不敢去找人家表白……”

　　“結果你去了？”依然繼續問。

　　韓鋒點了點頭：“如果我沒去該有多好……”

　　聽他這句話跟前面的一句有著明顯的矛盾，依然馬上意識到了那個女孩一定是韓鋒的亡妻何瑩，連忙閉起嘴巴。

　　“也好……”

　　韓鋒沒有再看依然，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至少她在我心里永遠都是年輕時的樣子……美人暮年，看不見也好……”

　　“我才不信！”

　　依然提高了一點兒聲音，“我才不信你真的這麼想，還有什麼能比兩個人一起變老更浪漫的？”

　　說到這里忽然看到韓鋒的眼睛，發現那是她從不曾在這個男人那里見過的復雜神色，結結巴巴地道，“是……是不是？”

　　“也許吧……”

　　韓鋒再次點煙，“我們今晚說得太多了……”

　　“嗯。”

　　依然長出了一口氣，“我困了……”

　　“睡去吧！”

　　韓鋒指著依然的睡衣，“再跟你說件事，你凸點了……”

　　“呀！”

　　依然低頭，只見自己睡衣上明顯突出兩顆乳頭的痕跡，連忙弓起身子，“色鬼！”

　　“睡去吧。”

　　韓鋒笑了起來，“我再坐一會兒。”

　　“好吧。”

　　依然站起身，“以後想說話可以找我，這些話不能對你的狐朋狗友說吧？”

　　“找你說什麼？”

　　韓鋒又恢復了平時滿不在乎的神色。

　　“嘴硬的男人。”

　　依然爬過窗子，“我們是朋友嘛，對不對？”

　　“不對！”

　　韓鋒搖起頭來，“我是你的債主，你欠我房租。”

　　“切！”

　　依然關上窗子，夜幕下韓鋒的背影在窗外顯得格外的孤單，看在眼里，依然的心不知為何忽然疼了一下，站在窗邊半晌沒有移動。

　　這個男人是否根本沒有他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堅強？躺在床上的時候依然忽然想到這個問題，可這跟她有什麼關系？

　　轉過天來的上午，早飯後大家各自收拾東西，方琳跟依然回到套房，一邊整理衣物一邊問依然：“你們昨晚干什麼了？”

　　“三個人能干什麼？難道還大被同眠？”

　　依然扣好箱子，“你的鄭大公子怎麼樣了？”

　　“睡得跟死豬一樣。”

　　方琳不無擔憂地回答道，“你說他真能看上我嗎？”

　　“我也不知道啊。”

　　依然搖著頭，“但願吧，不過我得提醒你，要是想跟鄭建在一起就別再跟李主任亂搞，咱們都是小老師，這種事玩不起。”

　　“我知道……”

　　方琳點了點頭，“不過怎麼甩掉姓李的我還要想想……”

　　吃過午飯，大家分別乘車，王小豆自然是上了陳斌的車，方琳直接坐上鄭建的車，韓鋒招呼曹揚和馮瑛上了自己的車，剩下依然和顧晚晴左看右看，最後才在方琳的招呼下坐到了鄭建的車里。

　　回到韓鋒家樓下，方琳回去自己在學校的宿舍，陳斌送王小豆回旅店，曹揚開著鄭建的車送馮瑛，韓鋒看著顧晚晴笑了笑：“我送你回家。”

　　眼看那些人紛紛離開，鄭建和依然上樓開門，坐到客廳的沙發上，依然伸展了一下手臂：“好辛苦！”

　　“玩比上班還累。”

　　鄭建拿了兩瓶飲料，打開一瓶遞給依然，“每次都是這樣。”

　　“那我也喜歡……”

　　依然笑了起來，“對了，你覺得方琳怎麼樣？”

　　“挺好的啊……”鄭建支支吾吾道。

　　“說實話！”

　　依然喝了口水，“方琳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別人欺負她。”

　　“我可沒欺負她。”

　　鄭建坐到依然對面，“其實……我覺得她是不是有點兒隨便？”

　　“這個……”

　　依然遲疑了一下，“你不也是一樣，不是我說你，你們這些男人，想找女人的時候就希望女人越隨便越好，占了便宜反過來又怪女人，你覺得這公平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鄭建連忙辯解，“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

　　依然攔住鄭建，“傳統的問題，我也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我希望你考慮清楚，如果不想跟方琳在一起，就別再接受她的……我不想她受到傷害。”

　　聽依然這麼說，鄭建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依然笑了笑：“不說這個了，問你個問題。”

　　“什麼問題？”

　　鄭建看著依然。

　　“我知道你跟大狗打賭的事兒了。”

　　依然很認真地面對鄭建，“我只想問一個問題，你真的喜歡我？”

　　鄭建一愣，盯著依然粉嫩的臉，過了很久才慢慢點了點頭。

　　“那好……”

　　依然笑得十分狡猾，“我同意做你的女朋友。”

　　鄭建又是一愣，不知道這丫頭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怎麼？不高興啊？”

　　依然顯得有些不快，“那我去找大狗了啊……”

　　“別……”

　　鄭建攔阻道，“我當然高興，可……這也太……”

　　“太什麼？”

　　依然反問道，“覺得太容易了？不過我只是答應了做你女朋友，至於別的，你想都不要想……”

　　“哦。”

　　鄭建應了一聲，摸了摸腦袋，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韓鋒、陳斌和曹揚回來的時候，依然跟鄭建正坐在餐桌邊，桌上放著的除了依然准備好的食物，還有一瓶紅酒。

　　“在外面還沒喝夠？”

　　這是曹揚坐下來的第一句話。

　　“不一樣！”

　　依然舉著杯子，“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我要慶祝一下！”

　　“韓大律師的酒很貴的。”

　　陳斌吃了口東西，“什麼好事要慶祝？”

　　“慶祝我跟倉鼠正式交往！”

　　依然把杯子放到嘴邊喝了一口，“你們說是不是大事？”

　　“的確是……”

　　曹揚轉頭看著韓鋒，“你輸了。”

　　“看來是了。”

　　韓鋒給自己倒了杯酒，“貓鼠游戲……什麼時候決定的？”

　　“剛剛。”

　　依然看著韓鋒，“鄭建說方琳不適合他，他更喜歡我，反正我也沒人要，便宜他了。”

　　“這麼簡單？”

　　韓鋒愣愣地看著依然，“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我其實也不錯的。”

　　“我有考慮啊……”

　　依然點著頭，“可是你跟我姐……我怎麼能跟你……”

　　“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小姨子啊。”

　　韓鋒蹦出一句。

　　“說錯了。”

　　曹揚開始吃東西，“好玩不過嫂子……”

　　“都一樣……”

　　韓鋒湊到依然面前，“再考慮考慮？”

　　依然搖著頭：“不考慮了，我接受不了，再說，我都決定跟倉鼠交往了，你們是好朋友，你覺得你再說這種話合適嗎？”

　　韓鋒皺眉，低下頭嘆了口氣。

　　見他一臉狼狽的樣子，鄭建聳了聳肩：“韓哥，我也沒想到贏得這麼容易……”

　　“操！”

　　韓鋒罵了一句，“老子認栽了。”

　　“這麼就完了？”

　　鄭建壞笑道，“賭注怎麼辦？”

　　“讓我想想……”

　　韓鋒推開酒杯徑直回房。

　　這一晚他沒有再出來，直到第二天上班的時候韓鋒早早來到了公司，他先到二樓轉了一圈，見蘇婷還沒來，拿起筆在蘇婷的辦公室門上畫了一只獅子，又在旁邊故意歪歪扭扭地寫了六個字：“上樓，有事找你”這才慢吞吞上了樓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韓律早！”

　　看到韓鋒來得這麼早，許悅連忙起身問好。

　　“嗯。”

　　韓鋒點了點頭，“過節玩得如何？”

　　也不等許悅回答便繼續道，“過會兒樓下的蘇總監要來跟我談事情，如果有人找我讓他們先等著，不管是誰！”

　　“好的。”許悅應聲答道。

　　韓鋒走進辦公室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很久，蘇婷來找他的時候韓鋒已經昏昏欲睡，蘇婷進來關起門看著辦公桌後的韓鋒坐到他對面的沙發上撅著嘴道：“一大早就找我什麼事啊？”

　　韓鋒抬眼看了看蘇婷，見蘇婷今天穿了一雙粉色的高跟鞋和一條長及腳踝的麻料裙子，歪著眼睛道：“今天怎麼這麼保守？”

　　“我一直都很保守……”

　　蘇婷笑了起來，“要不是你……到底什麼事？”

　　“沒什麼，想你了。”

　　韓鋒依舊坐在辦公桌後面。

　　“真的？”

　　蘇婷起身移動到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我才發現你居然會畫畫。”

　　“練過素描。”

　　韓鋒回答道，“可惜都忘了，現在只會畫簡筆，要不要我再畫一遍那個獅子？”

　　“不用了。”

　　蘇婷把手臂交叉在一起，“能有什麼特別？”

　　“看看唄！”

　　韓鋒拿出一支筆，在桌上放好紙，先畫了兩個大圓圈，然後在每個圓圈的中心畫了兩個小小的圓圈，那形狀看起來很像女人的兩個乳房。

　　“你……不能正經點兒？”

　　蘇婷盯著紙上的圖案。

　　“別急啊……”

　　韓鋒在兩個圓圈下面不遠的地方又畫了一個“丫”字形，然後在丫字上面兩條线中間勾勒了幾下，整張圖畫此刻看起來像極了一個女人的裸體，那幾下勾勒出的正是女人的陰毛。

　　“真色情！”

　　蘇婷嘆了口氣，“你還會不會別的？”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韓鋒不緊不慢地在原來的圖案四周畫上鋸齒线，把之前的圖案包在當中，接著又在下面畫了兩只動物前腳一樣的方框，把丫字上面封頂，塗黑中間的三角形，最後在類似女人乳房的地上掃了兩筆，一頭犯困的獅子終於出現在蘇婷面前。

　　“跟誰學的？”

　　蘇婷失笑道，“這也行？”

　　“自己領悟的。”

　　韓鋒盯著蘇婷，“保羅·蓋蒂說性是男人最好的動力，你覺得怎麼樣？”

　　“我是你的動力嗎？”

　　蘇婷從椅子上站起來，這次她坐到了韓鋒辦公桌的左側，伸手托起韓鋒的臉。

　　“不！”

　　韓鋒用左手摸撫著蘇婷露在鞋外的足背，“你是我的禍害。”

　　“我怎麼禍害你了？”

　　蘇婷伏下身，在韓鋒耳邊吹氣如蘭。

　　韓鋒笑了起來，把手從下面伸進蘇婷的長裙，蘇婷今天沒穿絲襪，韓鋒的手沿著她光滑的玉腿探到了蘇婷的私處：“我會被你淹死……”

　　“我又不是洪水？”

　　蘇婷夾著雙腿，大腿內側柔嫩的肌膚輕輕在韓鋒的手上磨擦。

　　韓鋒把手指隔著薄薄的內褲抵在蘇婷的陰唇中間：“這里的水已經足夠要我的命了……”

　　“哪有！”

　　蘇婷推了推韓鋒，沒想韓鋒卻反而站了起來，看著男人走到自己面前，蘇婷分開雙腿，臉上浮出一片緋紅，“晚晴一個人喂不飽你？”

　　“我太能吃！”

　　韓鋒應付了一句，將蘇婷的長裙向上推了推，蘇婷的長腿立刻出現在他的視线中。

　　順勢躺倒在辦公桌上，蘇婷用雙腿繞住韓鋒：“我知道不該問你……是我好還是晚晴好？”

　　“嗯？”

　　韓鋒止住正在摸撫蘇婷胯部的雙手，“怎麼問這個？”

　　“別停下……”

　　蘇婷聳了聳屁股，“我實在很想知道，就當滿足我的好奇心。”

　　聽到蘇婷的請求，韓鋒的左手繼續在蘇婷的身上游弋，右手已將蘇婷的內褲扯到一邊，看著蘇婷潮濕的陰唇小聲道：“我說了你會信？”

　　“為什麼不信？”

　　蘇婷直起上身解開韓鋒的皮帶，把肉棒從韓鋒的褲子里掏出來，躺下去將龜頭對准自己的陰道口，“只要是你說的……”

　　韓鋒挺了挺腰，陰莖沒有一絲阻隔緩緩進入蘇婷的身體：“我沒比較過，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不會想起晚晴，跟晚晴在一起……我也不會去想你。”

　　“該死的誠實！”

　　蘇婷收縮了一下身體，感覺到陰道里的充實，“知不知道我有時會恨你恨得發瘋？”

　　“比如現在？”

　　韓鋒把龜頭頂在蘇婷的花心上，抬起手把蘇婷裙子的領口拽了拽，露出蘇婷一個豐滿的乳房，“其實我也恨你，這麼漂亮的咪咪干嘛老是藏起來……”

　　“死人！”

　　蘇婷在韓鋒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韓鋒的身子一動，陰莖在蘇婷的身體里又進了幾分，頂得蘇婷“啊”地叫了一聲。

　　退了一下，韓鋒把肉棒抽出蘇婷的身子，低頭看到蘇婷微微張開的陰道口，再次將陰莖送進滿是淫液的溫熱洞口，開始在蘇婷的陰道里慢慢抽插起來。

　　也許是好久沒有跟這個男人做愛，蘇婷覺得今天自己的身子格外的敏感，韓鋒的肉棒蹭在陰道壁上，每一個微小的刺激都讓蘇婷感到特別舒暢，淫液汩汩流出，沾滿兩人身體的交合處，韓鋒抽插的時候開始發出“呱唧”“呱唧”的聲音。

　　蘇婷的臉由粉轉紅，右手狠狠抓住自己露在裙子外面的乳房，左手伸到自己的私處，兩根手指夾住韓鋒的陰莖，看似要阻擋男人有力的抽插，實則卻是帶著那根肉棒向自己的身體拉扯。

　　抽插了數十下，韓鋒放慢了衝擊蘇婷的速度，盯著蘇婷的俏臉說道：“忘了告訴你，我賭輸了。”

　　“嗯？”

　　蘇婷還在享受著韓鋒帶給她的快感，根本沒意識到對方在說什麼。

　　“我說……我跟鄭建打賭的事兒輸了。”

　　韓鋒狠狠插了蘇婷一下，大聲說道，“你得跟我表演性愛秀了。”

　　“我才不！”

　　蘇婷說了三個字，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畫面，自己赤條條躺在床上讓韓鋒在身子上抽插，旁邊鄭建、曹揚和陳斌看著自己，眼中滿是淫邪的目光……

　　這本是件極其羞恥的事情，可蘇婷想到這里的時候一陣強烈的快感一下子升騰起來，小腹一震，一股不知名的液體從身體里噴射出來，隨著韓鋒的抽動灑得到處都是。

　　“還說不要？”

　　韓鋒在蘇婷的陰道里又抽動了兩下，把滾熱的精液射進蘇婷的子宮，這才按著蘇婷的身子繼續說道，“你明明就很期待對不？要不然在西安也不會光著屁股在窗戶前浪叫……”

　　“我才沒……有。”

　　蘇婷喘息著說道，“那不一樣，被人無意撞見跟……”

　　“有什麼分別？”

　　韓鋒坐到椅子上，把蘇婷抱在懷里，蘇婷的雙腿騎在韓鋒身上，張開的陰部泌出白濁的液體，聽著韓鋒又說，“嘴硬的女人，想到這種事就高潮了，還騙我說不喜歡？”

　　“我不要！”

　　蘇婷把乳房湊到韓鋒的嘴邊，“做出那種事我以後可怎麼面對他們？”

　　“我會想個妥當的方法。”

　　韓鋒親吻著蘇婷白嫩的乳房，蘇婷仰起頭發出輕輕地呻吟聲。

　　柔軟的乳頭在韓鋒的嘴里再次硬了起來，韓鋒把陰莖再在蘇婷的私處摩擦了兩下：“真的不要？”

　　“你真沒開玩笑？”

　　蘇婷晃動著屁股，媚眼如絲盯著自己的男人。

　　她很想看到韓鋒那種常見的滿不在乎的開著玩笑的臉，可映入蘇婷眼中的韓鋒的表情卻是認真得有些過頭。

　　“你真是個壞人……”

　　蘇婷貼著韓鋒的側臉，“你就不怕他們會……會搞我？”

　　“我保證不會！”

　　韓鋒摸著蘇婷的屁股，“你當我變態啊？還來3P？”

　　“你已經夠變態了！”

　　蘇婷狠狠在韓鋒肩上咬了一口，“我不干！”

　　“真的？”

　　韓鋒一把把蘇婷又按在桌上，他的陰莖不知何時已經又硬了起來，再次進入蘇婷的身子，韓鋒用力拉開蘇婷的雙腿抽插起來。

　　“要命……了……”

　　蘇婷語無倫次地叫著，“你……今天……”

　　“到底要不要？”

　　韓鋒狠狠撞擊著蘇婷的身體，辦公室里回蕩著“啪啪”的肉擊聲。

　　快感不斷涌來，蘇婷的全身都在戰栗，腦子里除了欲望的需求早沒了任何念頭，大聲喘息著配合著韓鋒的抽插。

　　這一次韓鋒持續了很久，蘇婷幾乎分不清來了幾次高潮，連身上的裙子都快要被汗水濕透，韓鋒射精的時候蘇婷差不多都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咬緊的嘴唇里反復透出喃喃的聲音：“怎樣……怎樣都好……我是你的……你的……”

　　聽到蘇婷求饒的聲音，韓鋒盯著蘇婷半閉的眼睛，嘴角慢慢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笑意。

　　離開韓鋒辦公室的時候，蘇婷臉上的潮紅還沒有消退，看到她匆匆走過身邊，座位上的林丹玫湊近許悅：“這個女人就是樓下公司的行政總監？”

　　“嗯。”

　　許悅小聲回答道，“公認的大美女，幸好已經嫁人了，要不然咱們這些女人都沒有活路了。”

　　“她跟韓律只是工作上的關系？”

　　林丹玫又問了一句。

　　許悅抿抿嘴，伸出雙手握住拳頭，把相對的兩個大拇指動了動：“非同一般……”

　　“我好像在哪里見過她……”

　　林丹玫思索了片刻，皺起眉頭自言自語道，“到底是在哪里呢？我怎麼一時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