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我的時候落下病根,沒什麼錢治病調養,又帶著我東躲西藏,窮的時候吃野菜豆腐,住在會漏雨的房子里,得了一身的病,沒幾年就去世了。”
話說完,我心里十分難受,媽媽在我十歲左右的時候離開,那時候我窮得連一副棺材都給她買不了,而她卻用了大量的錢投資我未來的教育,所以我才能安然長這麼大。
最後還是有好心人出了一筆錢,媽媽才得以火化安葬。
等我能賺錢之後,攢了很久,用第一筆錢給她挑了一塊便宜,但是風景好的墓地,讓她可以安心長眠。
“原來……原來是這樣……”
武威坐在病床上,想起那個畫面,忍不住掉眼淚。
懊悔,自責,不斷用手拍腦袋,被身邊的醫生急忙攔下。
“你還有事嗎?如果沒有的話我該回去了。”我冷漠開口,他現在這個情況,我也不想和他再糾結陳年往事。
既然有了結果,那就各自安生吧。
“有,有有有。我現在,你也看見了,活不長了,我希望你能回來,繼承家業。”
繼承家業?六陸中比較有威望的家族武式?那個冰冷的家庭?
“抱歉,我只是武華,但不是六陸家庭的孩子。”
我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絕,他卻早知道我會這麼說,慢吞吞開口:“你的老婆陳娟,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吧?如果你有了一定的身份地位,能請到這世上最好的醫生和醫療條件,我相信不出半年,你老婆就醒了。”
他調查我??
我有些不解,竟然沒想到我被人盯著這麼久,而自己卻一無所知。
“怎麼樣?你身為武家人,有很多的東西要背負,所以,救活你老婆的條件只有一個,回來,繼承家業,然後離婚。因為你有未婚妻了,他是秦式家族的長女秦茵,跟你也算是門當戶對。”
父親說著,我卻對他的話滿滿的厭惡。
這個畫面何其熟悉,二十多年前,他也聽過類似的話吧?
受虐人最終成了施暴者,是多麼可笑的成長。
“你好好想想,不必那麼快回復我,我對不起你和你媽……咳咳……啊……”
父親說了幾句話之後,突然一個大喘氣,醫生急忙把氧氣管放好,一大堆醫生護士忙中有序的開始進行搶救工作。
夕陽微斜。
父親干枯的身體被電擊一次次擊起,又沉沉落下,青綠色的氧氣罩看不見半點霧氣,心電圖上的起伏线慢慢變得平緩,最終成為一條永恒的直线。
武威,死了。我父親。死了。
我衝上去,看著他閉上眼,就像睡著了,無論我怎麼搖,他都無法醒來。
這一切就好像在做夢。
我一瞬間得到了從未謀面的父親,又在一瞬間徹底的失去了他。
命運……再一次對我開了一次玩笑。
“你不是說想看我媽媽嗎?你現在這幅樣子怎麼看?”
“你起來啊,你不是喜歡辜負嗎?你看我,我會繼承你的位置嗎?你的位置我有什麼好稀罕的?”
“武威,你不要仗著你老了我不敢跟你動手,你快點給我起來!”
我對著他的身體怒吼。
一遍遍用力捶打他身側的病床,回應我的只有寂寥,連呼吸……都沒有。
眼眶微潤,心猛的一疼。
如果一開始就只要要走,那不如……不曾擁有。
我已經習慣了黑暗,習慣了這世上只有我一個人,現在告訴我生命里還會有親人,卻又那麼快收走。
老天啊,你實在太殘酷了一點。
“少主,老爺已經殞了,還請節哀,我們要准備後事了。”
帶我來的西裝男人把我扶起來坐在沙發上,醫生撤掉了他身上所有的管子,搬走了所有的醫療器材,一群穿著西裝,仿佛是律師一樣的人拿著文檔不停在商量什麼。
我怔怔坐在沙發上,至今都沒回過神,這一切仿佛是在做夢,夢得那麼不真實。
一直到他們商量好,外面天已經黑了,耳畔響起兩聲,我都沒能從思緒中醒來。
“少主,少主……”
男人搖了我兩下,我茫然抬頭,他收好手中的文檔,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大幫人出現在我面前,對著我鞠躬問好:“少主!”
“別……你們別這樣。”
我急忙站起來,這一些都告訴我不是在做夢,我寧可希望這只是一場夢。
“少主,現在老爺已經沒了,您就是我們主人,家族需要您主持和發揚光大,還希望少主,不要輕易拋棄我們。”
“希望少主,不要輕易拋棄我們!”
一群洪亮的聲音響起,我心情復雜的看著他們,我對經營家族的東西一竅不通,而且這是我父親生前留下來的產業,應該會有適合的人繼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