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下來,三人輪番陪著青青,給她講笑話,講小時候的趣事,看著青青的眉頭一點一點的展開,幾人的心稍稍有些安慰。
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一天了,絲絲涼意籠罩身上。
夏擎風陪著青青待在房間里看書,看著青青的美麗側影,夏擎風覺得這寧靜的生活已經能聞到幸福的味道了。
青青一眨不眨的盯著手里的書,但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這幾天來,爸爸、小叔叔還有偉民輪番陪著自己,他們的關心和愛自己切身的感受得到,但卻無法掩蓋自己被糟蹋的事實。
幾天來總是睜著眼睛到天亮,因為一閉上眼睛就想到那幾張惡心的臉和拿肮髒的夜晚。
真的,承受不了了?
放下手上的書掀開腳上的毯子,剛准備站起來就聽到耳邊傳來小叔叔的聲音“青青,怎麼了?”
“小叔叔,我想去洗手間。”
“好,我陪你去。”
夏擎風放下手中的文件站了起來。
“小叔叔,這里到洗手間才幾步路啊?我自己可以。”
立即阻止夏擎風的行動,青青抬腳朝洗手間走去。
“你身體還虛弱,自己一個人怎麼行呢?我跟你一起去。”
夏擎風還是走向青青,剛走兩步,手機便響起。
“我沒事,真的。看,電話來了,你接吧。”
“那好,你小心點,有什麼需要,立即叫我,知道了?”
輕聲交待好,看著青青進了洗手間,夏擎風才拿起電話。
看著鏡子里那張蒼白的臉,青青緊緊的閉上眼睛。
站了一會兒後,打開一邊的櫃子,將最里面的一個小盒子取了出來,沿著里面摸索了一圈後,拿出了一個小小的刀片。
透過門縫看著小叔叔講著電話的認真神態,一口咬住自己手背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扭開水龍頭,將溫熱的水注滿洗手池後,青青閉上眼睛,大顆大顆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下,隱入到衣領中。
最後,狠狠的咬住嘴唇,將手浸入洗手池里拿起刀片對著自己的手腕重重的割了下去。
夏擎風掛了電話,重重的靠在椅子上。
最近公司的事情太多,真是有點累了。
看到對面空蕩蕩的椅子,一下子坐正,拿過手機看了下時間,轉頭看了看緊閉的洗手間房門,一絲不安襲上心頭,立即跳起來朝洗手間衝去。
“青青,你好了嗎?我要進來嘍。”
敲了幾下房門,沒得到回應,夏擎風更覺得不安了,伸手扭動門把手,發現居然被鎖上了,更急了,大力的拍打起房門來“青青,青青,你怎麼了,快開門!”
恐懼不斷涌上心頭,夏擎風不敢再耽誤,後退幾步,重重的開始撞門。
“!”
的一聲響,門被撞開了,可是眼前的一切讓夏擎風毛骨悚然。
青青軟軟的靠在洗手台邊,左手還泡在洗手池里,整整一池血水正不斷涌出來,染紅了地面。
“青青!”
拉過毛巾將青青的手腕包扎好,抱起青青就往外衝。
“別嚇我啊,青青,堅持一下,堅持一下,青青,青青”三個男人焦急的等在手術室外,夏擎風狼狽的坐在長椅上,手臂上還沾染著點點血腥“都怪我,明知道不能讓她一個人,我還放她單獨一個,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擎風,不關你的事。別自責了,青青不會有事的。”
夏允正將手上准備點燃的香煙揉爛成一團,坐到弟弟身邊,拍著他的肩膀安慰著他,同時也安慰著自己。
“咚”的幾聲,阮偉民重重的幾拳打在牆壁上,不顧手上的點點血痕,滑坐到地上“青青膽子那麼小,怎麼敢?青青,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手術室的燈剛一熄滅,夏允正一下子衝到門前,看著走出來的好友,焦急的問“怎麼樣?”
“放心吧,沒事了。幸好送來得及時,現在麻藥還沒過,等送到病房,就可以去看她了。”
面前的醫生取下口罩,看著松了一口氣的夏允正,又開口說“等青青醒來,別責怪她。女孩子嘛,一時想不開鑽牛角尖也是有的。我可是看著她長大的,是個乖孩子。”
“我知道,辛苦你了。謝謝”感激的對著老友點點頭,便一起護送著青青到病房。
“唔?”
青青慢慢轉醒,一動,手腕處就傳來鑽心的疼痛。
“青青,醒了嗎?別動,麻藥剛過,會很疼。”
眨了幾下迷蒙的雙眼,父親擔憂的臉龐印入眼中。
“我?這是哪里?”
“這是醫院。你剛做完手術,再睡會兒吧。”
幫青青掖好被角,看青青正抬眼往四處看,便又開口說“公司里有點事,你小叔叔去處理了,一會兒就過來。偉民回家讓廚房給你燉湯了,你現在身體很虛弱,需要補一補,看時間,應該快過來了。”
“爸爸?”
看著自己已經被包扎好的手腕以及正輸著點滴的手,青青低低的開口。
“嗯?怎麼了?手痛嗎?這是麻藥剛過,一會兒就好了。”
聽到青青叫自己,夏允正立即湊上前,安撫著青青。
“爸爸,為什麼不讓我死?我?活不下去了呀。”
閉上眼睛將頭轉向一邊,淚水如潮水般涌了出來。
“青青,爸爸說過,萬事有我。為什麼還要做傻事?你要是有什麼好歹,我們要怎麼辦?你這麼做,除了讓愛你的人傷心外,還有什麼?”
看到青青啜泣的樣子,夏允正很心疼,想狠狠的責罵幾句,但青青這虛弱的樣子又讓自己無法開口。
於是拿出香煙來准備點上,想到這里是病房,便從嘴里取下揉成一團丟到一邊。
“你不明白,不明白!”
本是低聲哭泣的青青一下子坐了起來,“我沒辦法面對這樣的我,也沒辦法面對你們,你懂不懂?他們給我吃藥,讓我?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啊!這麼多天了,我都不敢睡覺,因為一閉上眼睛,我就想起那幾張丑惡的臉,那些下流的聲音一直圍繞著我。我活不下去了,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青青的聲音越來越低,淚水糊滿了整張臉,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讓我死,讓我死吧!只要我死了,就再也聽不到這些聲音了,啊”青青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最後竟然伸手將手背上的吊針扯掉,掙扎著下床准備離開。
“好了!”
夏允正一耳光扇到青青臉上,讓她一下子靜了下來。
“你那麼想死是不是?無論怎麼樣都不願意活下去了?好,我不攔你。不過你跟我去見一個人,見了他之後,你要死要活我都不再插手。走!”
說完,一把拉起正嚶嚶哭泣的青青便往外走。“大哥!這?”
剛走到門口的夏擎風跟阮偉民看到眼前的一切有些驚訝,還沒反映過來便看著青青被夏允正連拖帶拉的朝外走去,立即放下手上的東西跟了上去。
青青踉蹌著被父親牽扯著往外走,沿著醫院的走廊曲曲折折的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在一個房間前停了下來。
“好好看看,認識他嗎?”
青青被父親鉗住胳膊推到玻璃窗前,順著父親的指引,青青隔著玻璃仔細的看了起來。
“啊怎麼是他?他,他怎麼了?”
青青不解的回頭看向父親,疑惑的問。
“本來不想跟你說,但是你的樣子讓我實在生氣。你難道不奇怪我們是怎麼找到你的嗎?是他!他無意中看到你被幾個人帶到荒廢的房子里面,便上前跟那幾個人周旋起來,本想救你,沒想到搏斗的時候被捅了幾刀。後來他掙扎著費了很大功夫才找到偉民的電話,我們把他送到醫院,才知道他的脾髒破裂,加上大出血,我們用了最好的醫生和最好的藥才把他給救了回來,但是現在一直時昏時醒,沒有完全脫離危險期,幾次都徘徊在生死线上。知道他醒來第一句話說什麼嗎?他是問你,問你有沒有事?每次醒來,都叫的是你的名字”夏允正再次抓著青青抵到玻璃窗前,“你看看他的樣子,他現在生死難料,卻還牽掛著你。你就這麼不珍惜自己的命嗎?啊?等他醒來,我怎麼跟他說,我說你不想活了,所以自殺了?好不容易把他救過來,卻聽說你死了,你是想要他的命嗎,啊?”
青青怔怔的看著房內那個全身插滿了管子,臉上罩著氧氣罩的男子,聽著父親每一句話,終於忍不住,埋頭大哭起來。
聽到青青的哭聲,夏擎風和阮偉民面面相覷,走上來准備安慰,卻看到夏允正擺了擺手,便又退到一邊,只靜靜的站著。
“哭吧,好好的哭一場。有什麼委屈全都發泄出來,哭完了就把一切都忘了,哭吧。”
“嗚?啊?”
青青痛快的哭了出來,將自己所受到的侮辱和苦難全部通過淚水發泄了出來,最後,蹲到地上,狠狠的埋頭痛哭。
三個高大的男人靜靜的圍在周圍,伴著重症病房內那個還生死難料的男人,這一幕格外的讓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