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三人走後，成東雲趕快抹去臉上的痰，那黏黏糊糊的濃稠，怎麼抹也抹不去，而抹去後，成東雲更覺得乾掉的部分散發出濃濃的惡臭，有著他們身上的口臭味之外，還有痰特有的腥膻味，熏得他直想吐。

　　好不容易，擦了又擦，洗了又洗，才把這討厭的感覺洗去。

　　肥仔搖頭晃腦的走進食堂，說道：“成小兄弟，你剛剛難道聽不懂我跟野野村店長的暗示嗎？”

　　成東雲一邊進食著，一邊含糊不清的問：“什麼意思？”

　　肥仔晃到飯桶前面，看一下已經空空如也的飯桶，拿以飯杓，開始刮剩餘的飯。

　　“我不是說，“我一向都是晚點吃的”，你想，我為什麼不進來一起吃？”

　　成東雲突然間覺得嘴里的飯菜都失去了味道。

　　他知道自己已經得罪人了，而且，還是以後要一起工作的人；現在，一個解決方法是不留在這里，另謀生路，可是，成東雲心下清楚的了解到，除了這里，沒有其他地方會收留自己。

　　自己真的無路可去。

　　所以，他只能勉強自己，一口口的吞咽下已經失去美味的食物，因為，他需要體力以應付下午的勞動。

　　身不由己，沒有生存能力的人，沒有任性的權利。

　　野野村店長晃了進來，看到成東雲時，眉毛一軒，卻沒有說出半句話，只是對著胖仔說：“胖仔，下午要去運一批貨，從倉庫運到店里，要水粉、花翎、緞錦各一百五十份，還有，倉庫的東西要整理一下，分門別類歸好，知道了沒？”

　　胖仔一邊撿著桌面上剛才三人所掉下的食物送進嘴里，一邊點頭說好。

　　野野村店長看他知道了，抽著煙杆往外晃走。

　　“胖仔，你不要撿他們吃剩的啦！”實在看不下去，成東雲開口阻止。

　　“沒關系啦，我都這樣吃，已經習慣了，不然吃不飽啦！”

　　“…胖仔，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以後…我們都要跟他們一起吃飯嗎？”

　　胖仔含糊的說：“對啊。”繼續撿拾，成東雲一想到這些菜上沾著他們的口水，而胖仔還吞咽下肚，胃忍不住就一陣翻攪。

　　“那…有沒有其他人會一起吃？”如果以後都是跟他們一起吃，而沒有其他人，成東雲覺得自己可能會不太妙。

　　“沒有，我們用餐的順序是“大伙”先吃，再輪到雜工，而店長、文書、采管是另外送到他們手上，不一起吃的。”

　　看來，階級意識很重，一層層的輪下來，身份越低的越晚吃。

　　“好，你們走吧，下午的工作已經交代肥仔了，盡快完成啊。”

　　“野野村店長，知道了！”肥仔大聲應著，帶著三人組及成東雲往倉庫走去。

　　成東雲氣喘吁吁的推著笨重的木制手推車在顛簸的路面上走，三人組輕松愜意的走在前頭，不時的回頭看向成東雲，低聲商議著什麼，間或夾雜著轟笑聲。

　　胖仔則是走在成東雲身側，並沒有幫忙推車。

　　成東雲實在是忍不住了，開口拜托胖仔：“胖仔，我很累了，可不可以幫我推一下，不要讓我一個人推…”

　　胖仔看前頭三人說說笑笑，並沒有注意後面，連忙小聲的對成東雲說：“我的身份是大伙，幫你…可能不太好…”

　　成東雲無法理解胖仔的意思，他只知道，自己很累，需要幫忙，而這個人居然連幫都不幫，還在推托，原本還以為他是好人，沒想到……連一個忙都不願意幫……

　　胖仔看成東雲臉色不太好，連忙說：“好好好，我幫你。”伸手抓住另一個推車杆，協助成東雲一起往前推。

　　嘴里則是小聲的碎碎念著，這樣不太好，這樣可能不太好之類的話。

　　成東雲當然有聽到，但是當胖仔加入一起推，自己的負擔大減，所以，他只當作胖仔並不甘願幫忙的抱怨，不打算理會。

　　而沒注意到前方的三個人已經注意到了後頭的狀況，正嘴角帶著惡意的笑容，冷冷的睨著成東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