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愛你自己。

　　勝過愛我。

　　Omega的聲音一字一字，像是新生的嫩芽，自枝杈尖端抽條而出。

　　郁離似乎還能聽見枝芽伸展開的喀嚓聲。

　　思緒還沒來得及轉動，笑意卻先一步攀上眼眸。

　　她望著池照影，看著這個人數年未變的人，眼底綴笑，唇角微揚，眉尾一點點彎起。

　　笑容有如春風般和暖。

　　“我明白的。”她肩頸一動，極輕微地舒出一口氣，眼底笑意更深，她溫溫柔柔地喚出那個名字，“阿池。”

　　“我都明白。”

　　“那麼現在……你想要繼續這個擁抱麼？”她理了一下鬢發，眸光輕閃間，眼尾淌過一抹羞意。

　　見她這模樣，池照影的呼吸緩滯半拍。

　　名為心動的情緒自心底生長。

　　但池照影只是自持地坐在原地，神色安然，眼尾稍斂，瞧不出內心所想。

　　她回想起上次和郁離相處的情形。

　　情事過後，約莫是想著離自己越遠越好，郁離不由自主地奔去洗手池，她清洗自己的指縫，也會耐不住地干嘔。

　　郁離那般抗拒觸碰自己。

　　想至此，池照影輕輕搖頭，聲线低柔，語氣多出幾分虛渺，“上次那般厭惡我，大小姐現在能接受我的擁抱嗎？”

　　言下之意是……她還在害怕。

　　郁離能聽出來。

　　可她給不了池照影肯定的結果，上次的情形蓋因情緒被推到至高點時的本能反應，而此時此地……

　　她也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排斥、還會不會厭惡池照影的觸碰。

　　厭惡她麼……郁離眸光一漾，一旦這個詞與池照影掛鈎，答案就變得無解。

　　她怎麼會厭惡池照影呢？先前的反應又騙不了人。

　　這樣一來，郁離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了。

　　她只得輕嘆：“我也不確定。”

　　“那就以後再說。”池照影給這個話題收了一個干脆利落的尾。

　　兩個人坐在同一個沙發上，隔著一只貓的距離，沒有信息素的交互，沒有擁抱，沒有親吻，但這足夠叫池照影滿足了。

　　低頭間，她輕輕抿一下唇。

　　“對於以後……大小姐是怎麼想呢？”

　　聽見池照影的問話，郁離的眸光多出幾分清凌，她靜靜看著池照影，“你想問哪方面？”

　　“當然是……和我。”池照影坦然相告，“大小姐的未來里，可以有我嗎？”

　　“我無法給出確切的答復。”

　　郁離輕輕搖頭，“對於這個問題，我需要坦誠，即使我不排斥與你相處，但我也確實……不知道該如何與你走下去了。”

　　“順其自然就好。”池照影應了一句。

　　“嗯哼。”郁離輕輕頷首，“就交給時間吧。”

　　或許是她們的交談聲擾人，又或許是貓咪並沒有進入深眠，豆包在此時醒轉。

　　它伸長了胳膊，抻著身子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懶洋洋地踱去角落繼續趴下了。

　　池照影看著它的一系列動作，眸光里擦出幾分溫柔。

　　沒有了豆包的桎梏，郁離站起身子。

　　“不談未來，不談感情，順其自然。”

　　她伸手挽起肩後的發，輕聲落下一句。

　　順其自然。

　　多美妙的一句話。

　　池照影彎起眼眸，“我知道了。”

　　“我不會再強迫你，你也不要躲著我，好不好？”她又跟出一句。

　　“好。”郁離離開的步子稍緩，似是想起什麼，她轉過身，“這段時間我不在家，豆包安排了人照顧，阿池不用擔心，想做什麼都好。”

　　“嗯~”池照影聞言點頭，摻著鼻音的尾音裊裊，滿是撒嬌的意蘊。

　　等到郁離離開，房內仍舊飄著似有若無的花香，那是她始終沒換的沐浴露的香氣。

　　池照影抬指抵了一下眉尾。

　　唇角一直未曾放下。

　　恍惚間，她似乎看見海面遼闊，看見水波溫柔。

　　有天光穿透濃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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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時分，池照影完成今天的訓練，靠在健身器材的支架上，隔著落地窗的玻璃，望向遠方的璀璨夜景。

　　夜空中星辰閃爍，夜空下霓虹璀璨。

　　熱汗未歇，女人的眸底生出幾分落寞。

　　工作告一段落，人一旦閒下來，就會胡思亂想。

　　郁離要處理的工作似乎比她想象的要棘手得多。

　　她一走就是半個月。

　　上次的交談給了此前的糾纏一個臨時終點。

　　她們進入了新的階段，卻又似乎什麼都沒變……

　　池照影不免有些苦惱，見不到郁離，她就再一次失去突破口，由此開始滋生煩亂。

　　她點亮手機，屏幕上的信息展現在眼前。

　　【大小姐什麼時候回來呢？】

　　【還不確定。】

　　【回來的話記得告訴我。】

　　【好。】

　　【不要躲著我。】

　　……

　　到這里，郁離便沒有回復了。

　　她擰了擰眉，放棄繼續給郁離發消息的想法。

　　明天也是空閒。

　　池照影想了想，在聊天群里扔了一個紅包。

　　紅包：【出來喝酒嗎？】

　　章憶柔領取了你的紅包。

　　顧清雲領取了你的紅包。

　　洛虞領取了你的紅包。

　　……

　　池照影看著屏幕上的信息，未曾去看她們發送的感謝紅包表情包，她自顧自地打字。

　　【洛虞今天怎麼手慢了？】

　　洛虞：【我吃炸雞呢，手上都是油，肯定搶不過姐姐們啦！/噓——/】

　　瞧見這條回復，想來這位嘴饞的小孩兒這段時間沒少被經紀人施壓。

　　就是不知道今晚這頓炸雞下去又會白費多少工夫。

　　池照影：【不怕挨訓？】

　　洛虞：【明天的事明天再說，今天的炸雞今天就要吃！/誰也不能阻止我干飯！/】

　　池照影正要繼續回復，便看見顧清雲發了一條信息。

　　那是一張截圖。

　　上頭赫然就是洛虞經紀人的對話框，甚至於對話框里的文字都打好了。

　　“小虞不乖，躲起來吃炸雞呢你管管她？”

　　洛虞平日里沒少被她們逗弄，顧清雲更是每每都能精准地找到制服洛虞的點，這人看著溫溫柔柔的，逗弄人的勁兒可不少。

　　池照影唇角翹了翹。

　　果不其然，手機接連震動，全是洛虞那些咋呼滑稽又不乏可愛的表情包，緊跟著便是不可置信的質問。

　　問天問地問清雲：【姐姐您切開來是黑心兒的吧？】

　　在洛虞的一陣刷屏之後，章憶柔總算找到機會插嘴：【池姐姐在A城嗎？】

　　池照影：【對。】

　　章憶柔：【喝酒？】

　　池照影：【憶柔可以嗎？】

　　章憶柔：【我換好衣服了，回頭見。】

　　池照影還沒來得及回復，便看見章憶柔發了定位過來，這位好友的行動力總是很強。

　　看來只能簡單洗洗就得出門了，池照影不由得想。

　　池照影平日里不愛喝酒。

　　但章憶柔是個愛酒的，在池照影主動約酒之前，她就知道章憶柔十有八九會應下自己的邀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到了現在，周語都不曾回消息。

　　池照影托著下巴，在專座上等候章憶柔的到來，腦中思緒不自禁發散。

　　章憶柔掐著點地走進包廂，看見好似已經等了一會兒的好友，她目露歉意，快步走上前。

　　“抱歉，我到晚了。”她摘下自己的披肩，皺著眉道歉。

　　“沒有。”池照影含笑搖頭，“我也剛到。”

　　章憶柔並沒有遲到，更何況，定下的地點距她的住所較遠，會花上一些時間再正常不過。

　　等到章憶柔落座，隨意聊了幾句，池照影替她倒酒，繼續方才的話題。

　　“不知道為什麼，周語今天還沒回信息，我本來以為今天能把她約出來。”

　　章憶柔聞言，輕笑著搖頭，“原來照影姐是想約她呀，看來我應早了。”

　　她端起酒杯，溫婉的眉眼里露出幾抹狡黠。

　　“你盡管打趣我。”池照影瞧見她笑，也不自覺地帶出笑意，她抿了一口酒，語氣低緩。

　　“要說姐姐不怎麼關心我們呢。”章憶柔跟著喝了一口，她放下酒杯，笑意吟吟，“周語姐前段時間忙她的電影呢不是。”

　　“我知道。”池照影接話，“但那電影上個月就拍完了，她還發了好幾條朋友圈慶祝，現在應該在休息才對，怎麼反倒見不到人了。”

　　周語可不是那種耐得住寂寞安分不語的性子。

　　“這可太正常了。”章憶柔輕輕挑了一下眉，“她轉桃花運躲還來不及，哪里敢吱聲兒。”

　　“喔？”池照影目露疑惑。

　　“就是那個主演。”章憶柔又倒了一杯酒。

　　看著酒杯里的酒液搖晃，池照影的思緒遲緩了些許，她頓了頓，才遲疑著開口，“簡君？”

　　“嗯哼。”章憶柔點點頭，墜在她發間的發飾輕輕顫動。

　　“那小姑娘瞧上我們周語姐姐攻勢正猛呢。”她接著解釋，“姐姐寡了這麼多年，總算有桃花了。”

　　腦子里總算將名字和面容對上了號，池照影愣了愣，而後又被章憶柔的話逗笑。

　　“挺好。”

　　“沒想到呀……”章憶柔再次端起酒杯。

　　池照影會意，她執起自己的酒杯，與面前之人碰杯。

　　杯壁相撞發出清亮的一聲脆響。

　　章憶柔的話接著落下。

　　“有一天我會坐在包廂里，和照影姐喝著酒說著周語姐的八卦。”

　　一口酒下去，這句話也出口，章憶柔捂住右臉，眸中添幾分似是而非的醉意。

　　更多的是故作姿態的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