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來臨之時，池照影還是被Omega的本能所控制，郁離的尖齒還沒落下，她已經顫栗服軟。

　　對於即將發生的事，生出既渴望又畏懼的矛盾心情。

　　池照影感覺自己的肩膀被握住，整個人便被Alpha控住，她被重新抵在桌上。

　　臉貼在桌面上時，浸滿了春寒的冰冷桌板涼得她皺眉。

　　後脊一陣虛軟。

　　郁離的動作並不溫柔，就像是為了完成任務，不願意有過多的肌膚接觸，她握著Omega的頸項與右肩，大拇指指腹卡在第七頸椎和第一胸椎間隙處，骨骼藏在皮膚下，化去了肌膚的柔嫩，顯出硬硌的觸感來。

　　她聽見池照影的輕哼，好似是舒服的引誘，又像是出於畏懼的驚呼。

　　尾音顫顫。

　　郁離沒有心情去分析，她指腹用力，摁著池照影的脖頸，迫使這人低下頭去，後頸的部位由此展露更多。

　　她沒再猶疑，俯身湊近，張嘴咬住了那塊惹得無數人垂涎的肌膚。

　　腺體薄嫩，溫熱而滑軟，盈滿薰衣草花香。

　　她一直都很喜歡池照影的信息素，很溫馨，很包容，像被陽光熱烈曬過。

　　可現在她抓不到那時喜歡的感覺了，池照影還是馥郁，還是誘惑，可她卻覺得這個人很陌生，不……並不是陌生。

　　要比陌生更可怕。

　　——她銜著池照影的腺體，清晰地感覺到心底有恨意溢出。

　　為什麼總是食言，為什麼總是算計，為什麼不放過她？

　　她想離開池照影的，先前那些她竭力忽略的埋怨與恨意驅使她做出這個決定，一切本該結束，可池照影沒有放棄，不惜使出這樣的手段來脅迫自己，於是……

　　這份恨意由此越發洶涌，越發難馴。

　　早該後悔的。

　　郁離眸光一黯。在咬破腺體肌膚之前，她聞見了格外馨美的花香，誘使人腺體發緊。

　　忽而一瞬，郁離回想起第一次見到池照影的那天。

　　那是灰暗世間中唯一一抹亮色。

　　甚至讓她記住了池照影身後的牆面，是極為明亮歡快的配色，紅橙相接的拼接色。

　　池照影讓萬物著色。

　　可現在，池照影拖著她，一路下沉，沉到最深最暗的海底。

　　海底深處藏著的，全是她不曾放任深藏多年的負面情緒。

　　愛恨交織里，郁離清晰地感覺到胸腔里的心髒在跳動，火熱的、激蕩的。

　　在這一刻，她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郁離，你該發泄出來。”池照影突然說了一句。

　　堪稱莫名的一句話，可郁離聽懂了。

　　縱使她此時怨著池照影，但池照影卻這世上第一個……願意撥開所有迷障，不顧一切觸碰她內心的人。

　　池照影……池照影。

　　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齒尖扎破肌膚，慢慢嵌入Omega的腺體里，郁離喉口一動，不禁問自己。

　　只有越發急促的呼吸聲在回答她。

　　余光里她看見池照影緊攥的手。

　　郁離閉上眼，干脆不去看這些細節，她把注意力放在唇下，尖齒甫一探入Omega的腺體，欲望便開始喧騰。

　　她開始施放自己的信息素，迫不及待地鑽入Omega的腺體里，她想要快些結束當下的糾纏，信息素便不曾收斂，既然是要雙向標記，既然是池照影想要的……

　　徹底的，無法分割的標記，就更是要傾盡所有。

　　所有能釋放的信息素……全數注入尖齒下的腺體。

　　“哼嗯…嗯啊……”攀在桌沿上的指節收緊，池照影吃不住地低喘起來。

　　她大抵能感知到郁離的情緒，知曉郁離此時是什麼樣的想法。無非是怨、無非是恨，又或者是再不想與自己扯上關系。

　　但是沒辦法，郁離還是埋頭入彀，答應她所有無理的要求。

　　她深愛自己，就沒有辦法再逃脫。

　　信息素愈發濃郁，連精神力也有了松動的跡象，精神領域隨之展開。

　　和她所想的別無二致。

　　郁離現在懷揣著太多太多的情緒，隨著信息素融合，標記進行得越發深入，池照影就越能感知到這些。

　　她感知到Alpha的精神圖景里燒起燎原野火，也感知到冰川開裂時大地的撼動，甚至還彌漫著騰騰殺氣……

　　太多太多，一齊涌進她的感知器官里，也鑽進她腦海里。

　　這麼多洶洶而來的領域景象，縱使讓人心生畏懼，卻也熱鬧非凡，生機勃勃。

　　總歸不再是寂寂無人的深夜幽林。

　　池照影預料到了一切，沒有預料到郁離的信息素來得如此勁悍。

　　標記還沒結束，她已經受不了了。

　　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來得濃沉，就算是仍舊香甜溫軟，卻刺激得她腦中發蒙，身子也快要不受控。

　　她無法自抑地顫抖起來。

　　僅僅是被銜住腺體，被注入滿是蛋糕香氣的信息素，她便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渾身僵滯著，只能被動地伏在桌面上。

　　郁離依舊沒有收手，或許是為了報復她先前的舉措，或許是為了賭氣，但最大的可能，她大抵只是為了盡快結標記束，從而不用再面對自己。

　　池照影很清楚這件事，但在Alpha的壓制下，一直清晰的思緒變得黏滯，思考的速度也慢了許多。

　　以往郁離只會矜持地探入腺體，淺淺觸碰之後便自持地退離，落下一縷清淺甜香，不像是現在……

　　太多、太多了……

　　她快要吃不下去，如此強盛如此霸道的信息素塞進她腺體里，連試探的過程都沒有，片刻間就侵占全部。

　　“啊……”池照影伏著身子，緊緊攀著桌沿，指節泛白手腕發顫，在Alpha退離之際，她再受不住地往下滑。

　　掌心的汗在桌板上留下一道濕痕。

　　濕痕未干，郁離已經起身。

　　“你來。”

　　池照影伏著身子，聽見Alpha清冷的嗓音。

　　她聽見衣物的摩挲聲，似乎是郁離在整理衣襟，她想要開口，可她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不……她本意並不在此，她的舉措已經足夠卑劣，如若再逼著郁離達成雙向標記，就連最後一絲余地都不留了。

　　——愛與不愛，從來都不需要依靠標記來證明。

　　“還好嗎？”見她不動，郁離又問了一句。

　　“唔。”池照影蹙了蹙眉，輕哼了一聲，她艱難開口：“你扶我一下。”

　　“很難受麼？”郁離沒有伸手，多問了一句，似乎在思考池照影話里的真實性，在判別這人是否又在裝模作樣。

　　“嗯……”覆在桌上的手倏爾一僵，重新扒緊了桌板，池照影沒有回答郁離的話，也沒有強撐著起身，她艱難地眯起眼，“不用標記，不需要雙向標記。”

　　“你說你愛我，這就夠了。”

　　一只馨香的手探了過來，郁離扶住了她。

　　郁離沒有再開口，她扶著池照影的手臂，聲线不自覺柔了半度，“坐起來吧。”

　　但池照影腰還是軟，腿還是顫。

　　桌板被擦拭得很干淨，反光里筆記本電腦又自動進入了屏保程序的時間顯示功能，秒鍾位置的數字在不斷變化。

　　迎合著一下一下跳動的心髒。

　　不……她的心跳要激烈多了，池照影眯起眼，無力地伏著上身，整個人像是看見野火朝自己卷來的荒草。

　　惶然生顫，而後被熱浪席卷。

　　“我叫他們送抑制劑過來。”

　　池照影還沒出聲，郁離事先開口，對於標記帶來的情熱反應，她不做他想，只是取出手機，想著可以用抑制劑解決。

　　郁離正要打字，伏在那處的Omega身子一軟，再攀不住她的手臂，軟綿綿地便滑下去。

　　“郁離。”

　　她聽見池照影出聲。

　　“不要抑制劑，”池照影無力地輕喘，接著道，“要你。”

　　郁離眉心一跳，她正要反駁池照影的得寸進尺，池照影已經預料到她的反應，她竭力爬起身，眼下潮紅繪作花漿，她定定望過來，唇色艷麗得惹人心顫。

　　“你這樣標記……抑制劑壓不下去的，只會留下後遺症。”

　　池照影微蹙著眉，並沒有湊過來，甚至維持著相對遙遠的距離，在半臂之外，語氣不輕不重地說明。

　　看得出來她的確很難受，每一個字說得都有些吃力。

　　“我看過喻小姐發來的全部資料，你的信息素……太多了。”

　　池照影頓了頓，抿了一下唇，吞咽著潤過嗓子後才接著說道：“在剛被標記完的情況下，貿然用抑制劑壓制情熱期，極有可能帶來副作用。”

　　郁離靜靜看著眼前的Omega。

　　因為抿唇的動作，池照影的唇色被描抹得更艷穠，被鮮艷明烈的緋色花汁塗抹，隨著唇瓣的開合，一閃、一閃。

　　Alpha站在原地，領口的扣子解了兩顆，衣襟半開，露出明潤精致的鎖骨。

　　她肌膚蒼白，更顯羸弱柔軟，此時這模樣，倒是多了幾分少見的冶艷。

　　“這也是你的計劃，對嗎？”郁離輕聲開口。

　　“就算說不要雙向標記，也還是不願意放過我。”眉心愈發緊蹙，郁離深吸了一口氣，她下巴微抬，頸側的發絲滑落一縷，眼尾也上挑了半度。

　　似乎在竭力忍耐情緒。

　　“既然這樣，還是結成標記吧。”緊皺的眉一軟，郁離倏然笑開。

　　她看向池照影，笑得煞是明麗。

　　“我答應你，什麼都可以答應你。”笑容漸漸擴大，眼尾也眯起來，“池照影，別再費工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