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穎明和鄔珺梅帶齊了東西,就啟程出發了。
一路上,他一直想著珺梅會送父親什麼禮物,這麼神秘,而且會不會讓父親當著他的面把東西打開?
雖然好奇,但是他沒有去追問,如果太過於好奇,可能會讓他暴露一些蛛絲馬跡。
好不容易坐船到了江心島,他和珺梅走進了父親的小屋。
由於他想給父親一個驚喜,所以事先並沒有打電話告訴父親他們倆要過來。
當他和珺梅走進父親的小屋的時候,父親正在帶著圍裙,一個人用沾滿白面的手包餃子,就是最簡單的韭菜雞蛋餡的水餃。
剩下其余的,沒有做任何其他的菜。
父親看到白穎明和珺梅突然進屋,正在包餃子的手突然停住了,他看到珺梅這次也來了,眼中閃過了一絲慌亂,更帶著隱晦的欣喜和思念,但是這種情感轉瞬即逝。
“素貞淑貞都打電話來了,她們都忙,你們要來,事先怎麼不告訴我一聲,我以為今天就我一個人給自己過生日,就准備給自己包點餃子吃,其他的什麼菜也沒准備。”父親看到白穎明手里的茅台酒和菜,趕緊抬起沾滿面的雙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臉上帶著歉意,對於他們倆的突然到來,顯得很意外。
看著父親帶著汗水的額頭和沾滿白面的雙手,不知道為什麼,白穎明的鼻子有些發酸。
今天是父親的生日,他一直沒有同意回家過生日,就自己在這座荒島上一個人給自己包了點餃子過生日,甚至連一些肉菜都沒有准備,可以說,他就是糊弄一下准備給自己過一個最簡陋平凡的生日。
父親已經上了年紀,並且一手把他拉扯大,甚至敏敏都是被他帶大的,無論他做錯了什麼,他都是生他養他的父親。
如今,由於他的一手計劃,把父親逼到了有家不能回的地步,吃了這麼多的苦,這一刻,白穎明從開始以來,第一次真正感覺到了後悔,他真的做錯了麼?
他趕緊轉過頭去輕輕扶了扶眼角,珺梅看到了他眼中的淚光,她使勁的抽了抽鼻子,可以知道,她的心中也很不好受。
他把手里的菜和酒放下,趕緊去洗了洗手。
“爸,來,我和你一起包,今天我和珺梅一起給你過生日,敏敏今天被我丈母娘接走了,今晚咱爺倆不醉不歸。”白穎明洗完手,就坐在炕上和父親一起包餃子,他本來打算帶著敏敏一起來給父親過生日的,但是考慮到敏敏現在活潑好動,江心島非常廣闊,樹林草叢隱秘又處處充滿了危險,萬一今天他們喝多,照看不過來,很容易出現什麼意外,最終因為安全,放棄了把敏敏帶來的打算。
“你們爺倆包吧,不要包太多,今天我和穎明買了好多的菜,我去炒菜。爸,你把圍裙給我吧。”珺梅也把手里的東西放下,看著丈夫白穎明和父親在那包餃子,因為炕上空間有限,她也幫不上忙,就打算去洗菜炒菜。
父親聽到珺梅和他說話,趕緊把身上的圍裙接下來遞給珺梅,開始看了一眼珺梅後,就低頭轉回了他的目光,由此可見,父親還是無法真正的坦然面對珺梅。
反而珺梅經過這段時間的思考和緩解過後,能夠坦然的面對父親,眼中已經沒有了那份冷漠,反而帶有了一絲關懷和心痛。
珺梅的轉變白穎明看在心里,這是非常重要的轉變。
終於准備好了飯菜,他們一家三口坐在了桌子上,父親坐在炕上的主位,白穎明和珺梅散在兩側用凳子坐在地上。
今天的晚飯因為他和珺梅的到來,突然變得很豐盛,辣炒鴛鴦貝、麻辣酸菜魚、地門什錦等,白穎明打開了一瓶茅台酒,開始和父親喝了起來,珺梅開始的時候,敬了父親一杯酒,之後就沒有再動酒。
考慮到萬一他和父親喝多,需要有一個清醒的人來照顧。
“爸,這是我和穎明為你准備的禮物。”酒過三巡,珺梅突然從包里拿出來了那份帶有包裝的禮物,放在了父親的面前。
父親由於他和珺梅的到來,顯得很高興,或許他好久沒有這麼放松過了。
他心里感覺奇怪,這只禮物不是珺梅自己為父親准備的麼?
為什麼說是和他一起為父親准備的呢?
他對於里面的東西越來越好奇了。
“這份禮物不是你自己准備的麼?我甚至都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白穎明絲毫沒有給珺梅留“顏面”,直接當著父親“揭穿”了珺梅。
珺梅氣的撅著嘴用胳膊肘輕輕的拐了他一下,做完惡作劇的他捂著嘴在那偷笑。
父親看著嬉鬧中的他和珺梅,眼中閃過了一絲安慰和羨慕,聽到他這句話,父親臉上帶著一絲了然。
“你們倆能來陪我過生日,我就很開心了。為什麼還准備禮物呢?”父親白老大看到那份禮物,臉上也有點驚愕,按照以前,父親過生日的時候,他們和大姐二姐都會為父親准備一桌豐盛的酒菜和蛋糕,今天也不例外,偶爾他們會給父親買衣服或者買鞋子什麼的。
但是從來沒有給父親准備過其他的禮物,尤其還是珺梅第一次單獨為他准備禮物,所以父親顯得有點意外,甚至有點受寵若驚。
“你打開看看,喜不喜歡?”珺梅看了一眼他之後,對著父親說道。
她看向白穎明的時候,突然對他眨了一下眼睛,顯得很調皮,意思你不是一直想看里面到底是什麼麼?
聽到珺梅讓父親當場打開,白穎明的心里充滿了期待,到底是什麼呢?
父親輕輕的打開了包裝紙,最後打開了盒子。
在盒子里的東西,完全的呈現在了他和父親的眼前。
東西有兩樣,一樣東西是一只檀木做的咖色煙斗,是那種看起來很高檔的煙斗,一看到這個煙斗就知道價格不菲,至少也要幾百塊。
另一樣東西顯得有些特別,是一些醫用護理必需品,包括棉棒、消毒液和創可貼等等,看到第二樣東西,白穎明總感覺有些特殊的味道,只是一下子沒有捕捉到是什麼。
父親拿起了煙斗,捧在手心里,愛不釋手,但是看向那些創可貼和消毒液的時候,父親的臉上猛地一震,似乎想到了什麼,但是一瞬間父親的表情又轉變了回去,但是這一瞬間卻被他捕捉到了。
“爸,聽穎明說你把旱煙又撿了起來,總抽煙對身體很不好,你能忌掉就盡量不要抽了,我送你這個煙斗可不是鼓勵你抽煙。如果實在想抽,就用這個煙斗抽吧,這個煙斗有過濾功能,能把煙對身體的危害降到最低。”珺梅看著父親溫柔的說道,語氣自然而平常,充滿了作為兒女對於長輩的孝心,只是因為兩人有了那晚的最親密接觸,這份自然的話語仿佛多了點其他的味道,當然這份特殊的味道只有他能品味出來。
看到珺梅送的煙斗,白穎明不得不佩服珺梅的用心良苦。
大家都知道,旱煙都是用未經任何特殊處理的原始碎煙葉,用最普通的白紙卷上,之後直接吸食,因此旱煙的危害要比成盒的香煙危害大,但是由於旱煙有勁兒,所以一些老年人都喜歡抽旱煙。
有了珺梅這只煙斗,可以避免用白紙卷煙,沒有了白紙的燃燒,可以消除一部分危害,這只煙斗的過濾嘴還有過濾尼古丁的功能,可以把旱煙對父親身體的危害降到最低。
“另外,這些醫療基礎用品,萬一以後在島上受了什麼輕傷,可以直接用這些東西處理,畢竟島上沒有醫院,這些東西都是必備的。”這個時候白穎明終於想起來這份東西的意義是什麼了,這些東西不是那天珺梅為父親處理咬痕的時候用的東西麼?
當時的珺梅處理完傷口後,說的很無情,傷心的父親沒有體會到珺梅當時無情面具下的那份關心,有了這些東西的再次點撥,父親能否重新思量一下當時的情景,或許就會發現珺梅當時不只是為了消除痕跡,也有對父親那份最隱秘的關懷和心疼。
剛剛看到父親的那一震還有這只煙斗,他想父親已經真正懂得了珺梅的意思。
聽到珺梅的解釋,父親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的欣慰,甚至帶著一絲解脫。
顯而易見,珺梅的這只煙斗和醫療用品,帶著濃濃的關懷,更帶著一份諒解。
不由得,父親眼含淚光,他趕緊用手擦了擦眼淚,抽了抽鼻子。
父親低頭調節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趕緊抬頭看了看白穎明,發現他的表情非常的自然後,他似乎微微的松了口氣。
“謝謝珺梅和穎明,這些禮物我很喜歡,今天你們來陪我過生日,還送我這只禮物,我很感動,你們的孝敬我收下了。今天的禮物很特別和貴重。”父親看著白穎明和珺梅兩人,深情的說道。
難道父親已經理解了珺梅的意思了麼?
父親沒有感謝珺梅一個人,而是同時感謝他倆,他假裝認為禮物是他倆一起給父親准備的,珺梅說的話被他巧妙的掩蓋了過去。
不得不說,姜還是老的辣,父親做事還是滴水不漏,不讓他產生任何的懷疑。
他認為,這兩份禮物的含義只有他和珺梅知道,卻沒有想到白穎明會真切的了解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