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茹卿邊皺著眉頭,邊按照文龍的思路推論下去,她想著想著好像想到了什麼似得,一對美目瞬間光芒大作。
“難道是……”
她有些猶豫不決,遲遲未能說出那個答案。
“茹卿阿姨,你應該知道現任主管政法的副市長叫什麼名字吧?”
文龍恰到好處的補充了一句。
“章志和,他就是國會立法議員兼南港集團董事長章志剛的哥哥,難道是……”
許茹卿緊緊盯著文龍的雙目,臉上的神情好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見,其實她已經得到了正確的結論,只是內心深處還需要他確認一下。
“茹卿阿姨,你想想看,誰能夠調動四海市的檢察部門來打擊一家國企的負責人,誰能夠在這次商場之外的司法行動中獲得商業利益,這兩者之間又有著什麼樣的關系,值得讓一個副省級的官員為一個私營企業老板出力,你不覺得這之間的事實已經昭然若揭了嗎?”
文龍用無比嚴肅的口吻將這段話講完。
“如果真的是章志和的話,這下可難辦多了。”
許茹卿若有所思的自語道,原本平靜的玉容上已經蒙上一層烏雲。
當年做過法官,深知官場斗爭殘酷性的許茹卿長嘆了一口氣,語氣中透露出深深的憂愁。
“茹卿阿姨,你也不要灰心,章志和的能量再大,他也不過就是個人,是人總會有弱點的,只要我們能夠找出他的破綻,就有辦法擊敗他。”
文龍盡力找出話語來安慰她,但自己也覺得說出的話並沒有多少說服力。
“嗯,你說的沒錯,不過我倒不是因此就怕了章志和,只是擔心你鍾伯伯的處境。”
許茹卿感謝的對他點點頭道。
“鍾伯伯雖然暫時被限制自由了,不過我想他們也不會對一個副廳級干部使用太過分的手段吧。”
“你沒在政法這一行里呆過,很多東西你不懂的,權力和欲望會讓原本善良的人變成惡魔的,尤其是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里,每一個的上升都是踩著同僚甚至是無辜的人的血肉上去的——唉。”
文龍有些默然,許茹卿好像被勾起了不愉快的往事,神情有些蕭索,他突然覺得自己與她之間的距離好遙遠,不僅僅是年齡上的差距,在人生閱歷和世情方面,他在許茹卿面前就是個真正的小孩而已,她偶然流露出的那種氣場,讓他感覺壓力很大,但又充滿了難以言說的魅力,她就像一團熾熱燃燒的美麗的火焰,讓飛蛾明知危險卻又奮不顧身的撲上去。
“龍兒,謝謝你對我們家的關心,你今天給我的幫助很大,等阿姨這邊事情緩解一些了,我們要好好謝謝你。”
許茹卿見他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以為他還在為她丈夫的處境擔憂,有些感動的出言寬慰道。
“阿姨你見外了,我只是盡我所能,想為你分擔一些憂愁而已,再說我也沒做什麼,只是胡亂說了說自己的看法。”
文龍雙目直愣愣的看著許茹卿的玉容,許茹卿好像感覺到他眼中那種熾熱的光芒一般,有些難以承受的不敢對視他的眼睛,她深吸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總之,你是個好孩子,不管鍾伯伯的事情究竟如何,你要多多照顧嫣兒,這件事情對她打擊很大,阿姨在這里拜托你了。”
“嗯,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雖然許茹卿口中說出來的這番話讓他有些失望,但是他還是很認真的點了點頭答道。
“媽,我是大人了,我自己會照顧好自己的。”
一直在一旁認真聽著的鍾嫣兒這時候有些不滿的插話道。
“呵呵,嫣兒,只有某一天你可以真正承擔人世無常的時候,媽才會放心的。”
許茹卿充滿愛憐的撫摸著女兒的頭發。
“茹卿阿姨,時間也不早了,那我先告辭了吧。”
文龍看屋內的氣氛有些奇怪,也不好意思繼續待下去了。
“也好,阿姨還有些事情要好好理一理,你先回去休息吧。”
許茹卿也沒多做挽留,起身帶著他走出了餐廳。
“嫣兒,文龍弟弟要回去了,你送送他吧。”
“嗯,好的。”
鍾嫣兒很乖巧的站了起來。
“茹卿阿姨再見,有事情的話可以直接叫我。”
文龍朝許茹卿點了點頭,然後便和鍾嫣兒並肩走出了大門。
開車離開梅園,思忖著在沒有確定問題性質之前,暫時還不能把當時聽到東方文范和章志剛的談話內容告訴許茹卿,這個背後恐怕相當復雜,還是再看看再說。
胡思亂想之間,電話響了起來。
文龍幾乎是一把抓起電話,期待著是章曉蕙給他回電話了,對方確實是個好聽的女聲,但是比章曉蕙的更干練:“文龍吧?你知道我是誰嗎?”
文龍心底非常深的地方有一根弦被觸動了,他脫口而出:“田主任!”
“我剛還在想,要是你聽不出來,我就掛電話了!”
田歌淡淡地說,不過文龍還是從中聽出一絲得意。
直覺告訴文龍,現在這個田歌和那天他見的田歌完全處於不同的狀態。
文龍沒辦法理解田歌怎麼會給他打電話,不過在這個狀態里聽到田歌的聲音真是喜出望外。
他連忙說:“那我聽出來了,有什麼獎勵嗎?”
田歌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文龍會跟她開玩笑,“你要什麼獎勵?”
“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請你吃飯吧!”
文龍說。
田歌笑了:“等你請吃飯?那我還不餓死了!這樣吧,四海市有什麼好玩的地方不?你請我去逛逛吧。”
文龍愣了好幾秒鍾才恢復說話能力:“天啊,你在四海市?現在?”
“是呀,你以為呢?不歡迎?”田歌反問。
文龍連忙說:“你在哪?我馬上來!”
田歌似乎在觀察地形,過了一會回答說:“我在一個市民休閒廣場邊上借別人電話打的,叫……觀海廣場。”
“好,你就在那等我!不過,我大概要十分鍾以後到……”
田歌卻說:“不要那麼急,二十分鍾以後吧,半個小時也可以。我還得到邊上辦點事。”
“好吧。”
文龍心頭涌過一陣暖流。
沒想到田歌這麼心細,生怕他太趕時間。
他和田歌只見過一面,而且認定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相遇。
現在的一切像是一場夢。
田歌作為海青花島行動的總指揮,看起來好像是立了大功,可是更像是把天捅了一個大窟窿,左右雙方勢力的斗爭壓力都集中在她的肩上,東方文范可是做過帝國三代宰相的老臣,章志剛更是如日中天的少壯派,一方看起來暫時占了上風,被打壓一方勢必強勢反彈,困獸猶斗,田歌作為總指揮首當其衝,現在田歌處境堪憂,她怎麼會有閒心來四海市?
那麼她找自己干什麼呢?
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讓自己去辦。
文龍下定決心,不管田歌讓自己做什麼,他都會盡力的。
這是他欠田歌的。
想到這里,文龍趕緊驅車前去觀海廣場,四海市這幾年擴建太大,市區急劇擴大,他緊趕慢趕,還是花了將近二十分鍾才趕到約定的地點。
這個小廣場四邊都是開放的,文龍卻一眼就看到了目標:只見一個亭亭玉立的背影站在紫藤架下,身上穿著白色職業襯衫和黑色西褲,盡管穿得一點不暴露,但是身段之完美還是引來超高回頭率。
按說這個形象和文龍上次見到的田歌相距甚遠,但文龍還是認定是她。
這不僅僅因為緊身西褲下略顯豐潤的翹臀暴露了女人的年齡,還因為她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場,和她穿什麼沒有關系。
文龍跑了過去,遠遠叫道:“田主任!”
女人轉過身,她的頭發盤起,耳朵上掛著銀色耳墜,在黯淡的夜色里顯得光芒照人,真的是她!
田歌等他走近了才責備:“大老遠亂叫什麼?以後可不許這麼喊了!”
文龍打量著田歌,再度為之驚艷。
田歌身上這件襯衫大概是名牌,緊緊地箍著腰身和酥胸而不顯臃腫,領口露出深深的乳溝。
他撓撓頭,有點為難地請示:“那麼我該叫你什麼呢?叫姐姐?”
田歌瞥一眼文龍,“還姐姐呢,我都比你媽大了!”
“那我叫你媽?”
文龍斗膽頂嘴。
田歌歪歪嘴,“我才不要那麼老呢!”
盡管是在開玩笑,但是田歌的眉目中還是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文龍不敢太放肆,“那我還是叫你田主任!”
田歌搖頭,“就叫姐吧,好歹裝一回嫩。”
“嗯,姐!”
文龍有點暈眩,不知這位美麗的女首長怎麼突然放下了身段。
難道她有什麼很要緊的事情要托付自己?
田歌把身體靠得文龍近了一些:“嗯,你這弟弟不能白當,得好好孝敬姐姐。這里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文龍一時間沒弄明白田歌的用意,小心翼翼地提議:“姐喜歡什麼?保齡球?壁球?還是……”
“什麼啊,姐不缺乏鍛煉,姐是讓你找個晚上玩的地方。”
田歌打斷文龍。